作者:渐进淡出
周承磊对江夏道:“那是芬姨,我以前一个同学的妈妈,我问问她去哪。”
“好。”
拖拉机来到妇人跟前停了下来。
“芬姨。”周承磊先打了声招呼,然后才道:“你们要去哪?”
江夏笑着喊了声:“芬姨。”
“哎,阿磊媳妇。”芬姨笑着应了声,然后道:“我要去镇上,今天不是集日吗?我去卖点东西。”
周承磊下了拖拉机道:“我要去市里,正好顺路,你上拖拉机,我送你去。”
“不用,不用!很快就到了!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不耽误你们,你们快走吧!”
她带着一笼子鸡呢!万一鸡拉鸡屎弄脏了拖拉机就不好了。
江夏笑道:“不耽误,反正顺路,芬姨不用客气,你们快上拖拉机。”
周承磊下了拖拉机,接过对方肩膀上的担子,帮对方将两蛇皮袋和鸡笼拎上拖拉机。
“那怎么好意思!那你们到了镇上的路口放下我就行!”
“哎,有没有旧蛇皮,给我垫着!我怕鸡拉屎到车斗上。”
“没关系,不用垫。”周承磊道。
芬姨还是在路边使劲的拽了一把枯草,垫在鸡笼下面。
然后芬姨让女儿自己爬上拖拉机。
周承磊记得这孩子已经9岁,有些大,就没抱她上拖拉机。
等她们都上了拖拉机,他才回到驾驶位,坐好,发动拖拉机。
江夏见小姑娘衣着单薄,拿了一条小毛毯递到后面:“芬姨,给孩子盖盖,挡挡风。”
这是周承磊给她准备的,但她穿得厚,不冷。
“不用,不用。不冷,她穿了棉袄。你盖,你们盖!”
江夏笑道:“盖着吧!坐拖拉机比走路风大,万一孩子吹风,感冒就不好了。”
芬姨听了这话才接过来,给孩子盖着。
薄毯很柔软,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和阳光的气息,分明是洗得很干净的。
她都有点不好意思,怕弄脏。
周承磊是个话少的,他除了为增进夫妻感情哄江夏说多点话,平时有外人在一般很少说话。
江夏自己也是个话少的,但不说话有点尴尬,主要是怕芬姨两母女尴尬。
江夏就问道:“芬姨去镇上卖东西,怎么这么迟?”
“是啊,起晚了,就有点迟了。”
其实是家里有个瘫痪在床的婆婆要照顾,要等她醒来,喂她吃了东西,才能出门。
江夏想到过阵子自己家新房子要乔迁,到时候要请亲戚朋友和村里的人吃饭。
结婚和乔迁之喜在这里都是大喜事。村里的人在这两件喜事上都是宴请全村的。
周承磊算过,到时候可能要20桌流水席。
正所谓无鸡不成宴,一桌需要半只公鸡或者一个母鸡。
家里母鸡很多,只有两只公鸡。但是母鸡都在下蛋,是舍不得杀的。
公鸡,一只冬至要宰了拜神,剩下一只公鸡还要留着给母鸡雨露均沾,不然母鸡下的蛋孵不出小鸡。
江夏问道:“芬姨,你养了许多鸡吗?正好,我家准备买一些鸡办酒席。”
芬姨立马问道:“需要多少?我家公鸡有十六只,母鸡有二十只。”
她靠养鸡赚钱,所以养得有点多。
江夏问周承磊:“要十六只公鸡?母鸡要不要?”
马上过年了,过年也是要用公鸡拜神,而且还有年例,有游神活动。
周承磊:“芬姨,你家能卖的公鸡,母鸡我们全部都要了。”
高大夫不是说,什么都吃点比较好,多买些鸡,一个星期吃一两次鸡也是好的。
芬姨笑了:“好,那我这一笼子鸡也不卖了,都留着,到时候送去你们家。”
江夏笑道:“那麻烦芬姨了,这一笼鸡我们就先买了,笼子到时候再还给你。你这鸡在家称过了吗?多少钱啊?”
笼子里有两只公鸡,两只老母鸡,都肥!
芬姨笑道:“称过了,公鸡有一只七斤半,有一只七斤八两,母鸡一只四斤半,一只四斤。公鸡养了一年多了,老母鸡养了三年都有,很补身体,我都算你们九毛一斤好了。”
现在的鸡一般卖七八毛一斤,当然也要看养了多久,养了四五个月,还不能下蛋的,更便宜一些。
公鸡和老母鸡比较贵一点,一般要一块到一块一毛多一斤。
农副食品国家牌价经常不一样,但差不了很多。
江夏就给了二十五块芬姨。
“不用这么多。”
江夏:“也差不多了,我们也不能占你的便宜,我从你这里买还不用票呢!就这样吧!不然让你亏本,我都不敢找你买了。”
芬姨这才收下,不停的说谢谢,笼子也说送他们了。
正好镇的集市路口到了,周承磊停下拖拉机,帮她将两蛇皮袋的东西拿下拖拉机。
芬姨拉着女儿和他们挥手再见。
拖拉机开远后,江夏问周承磊:“芬姨的女儿是不是……”
第396章 团结就是力量
周承磊知道江夏问什么,就道:“是。”
“难怪没有去上学。”江夏道,“咱们市没有聋哑学校吗?”
“还没有,穗城那边才有。离得有点远了,而且芬姨家家庭环境不好,有老人长年卧病在床要吃药看医生,全家只靠夫妻俩养鸡种田赚钱,送不了她去穗城上学,离家远估计也不放心。”
周承磊将芬姨家情况告诉江夏。
江夏正想请人和何杏环一起做小鱼干,刚她也留意到芬姨母女的衣著打扮,破旧但很干净,就问道:“我请芬姨帮忙做小鱼干,你觉得如何?”
“你做主就行。芬姨做的东西挺好吃的,我小的时候经常去她家吃饭。”
江夏想起刚才周承磊说是他同学的妈妈,特意对她这么说,可以看得出,那同学在他心里是很重要的。
“你同学呢?现在做什么工作?”
周承磊:“我去当兵的第三年,第一次回来就听说他以为有人掉河里,跳入河里救人,被湍急的河水冲走,没了。”
江夏觉着他这说法有点怪:“什么叫以为有人掉河里?”
周承磊语气很冷:“当时有人在喊救命,周全以为是人掉河里,结果是一条狗。”
江夏:“……”
当兵第三年,他们是同学,周承磊是户口本年龄十六岁去当……
三年过去也就十九岁。
“周全兄弟姐妹不多,只有一个姐姐。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那时候他想跟我一起入伍,他家里人都不让。他奶奶阻止得最狠,后来周全出事,老人家受不了刺激,就中风了。周盼是周全没了之后,芬姨两夫妻想再生个儿子,没想到……”
江夏:“……”
没想到是女儿,更没想到还是聋哑儿童。
周承磊说完就没再说话,少见的沉默。
有外人在他话少,没其它人在,他向来喜欢和她说话。
路上,除了她睡觉,他总会和她说点什么。
两个人相处时,都是他在说,她在听。
遇到了某人,某事,触发回忆,他都会一点点的,仔仔细细和她说。
这次说得有点少。
路上没有人,江夏就动了动离他近一点,头靠他肩膀,抱住他的腰:“有点想睡,昨晚没睡好。”
他人长得高,坐姿又正,江夏其实靠不到他肩膀,只能靠手臂。
昨晚没睡好,怪他放纵了,周承磊调整一下坐姿,让她靠得舒服点:“你靠着我睡。”
江夏哪里是想睡,就道:“睡不着,要不你唱歌给我听?”
这话一出,江夏才想到,她从来没有听过他唱歌呢!
他的声音这么好听,唱歌一定很好听吧?
江夏有点期待的看着他。
“……”
周承磊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江夏:“……”
想笑!
又不敢!
这五音不全的!
周承磊单手操控拖拉机,长臂一伸,揽住她,怕她忍不住笑,摔下拖拉机:“想笑就笑吧!”
反正他知道他唱歌没啥天赋,跑调跑得厉害。
江夏笑道:“不笑,好听,你继续唱。”
周承磊拿她没办法,反正路上也没有人,就当哄哄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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