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今妙
小区里的垃圾每天早上都会有专人收走，垃圾出不了这座高档小区，外面的人也进不来，纸壳放着也是放着，退休的大爷大妈干脆给自己找点活儿，实际不缺钱。
而莓果是真缺钱。
她没有可流动现金，只是一个穿着名牌的贫穷小孩，灵机一动搞起来的放贷业务因为投诉而被迫关停，爸爸说她干的是灰色产业，建议她找点正直的赚钱小路子。
于是，莓果发挥吃苦耐劳的一面，捡纸壳。
小胳膊小腿的莓果在大爷大妈们的碗里抢饭一点不含糊，每天早上天不亮就拉着小拖车，在乔桐的陪同下下楼捡纸壳和瓶子。
小区垃圾分类做的好，空瓶子都是洗干净了才丢的，倒不用担心脏的问题。
一斤纸壳卖两块钱，莓果少的时候捡一斤，多的时候能捡五斤，一天净赚十块钱。
这么多钱，她还不是想吃啥吃啥！
看到了巨大商机的莓果，立志成为这片小区的捡纸壳龙头老大。
*
高考成绩还没出来，各个补习机构和野鸡学校已经开始抢人，本就等成绩等得焦灼不安的高考生，接到这种电话无一不觉得晦气，没骂两句都算他们有素质。
封辞也不例外接到这类电话，比其他人幸运的是，接电话的是莓果。
莓果平时会用电话手表和小伙伴们聊天，很熟悉接电话的操作，只是她才三岁，听招生内容跟听天书一样，左右脑均读取失败。
招生办人员无奈，挂断前殷切嘱咐道：“小朋友，等会儿叫你哥哥给我回下电话哈。”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姬，叫我姬老师就行。”
没一会儿，洗完澡出来的封辞就听到了莓果在喊：“哥哥，有一个老师给你打电话。”
“什么？”
封辞翻开通话记录，显示的是一个标注了IP的骚扰电话，不可能是他们学校老师的。
“刚刚那通电话是干嘛？”
“找你的。”
通话时间有四十秒，封辞好奇莓果能和对方聊点什么，于是故意问：“果果，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那你们聊这么久都聊了些什么内容？”封辞决定考考她，“比如你知道对方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吗？”
莓果大眼睛咕噜噜转了转，憋半天，慢吞吞道：“姓勾勾哒~~”
封辞：“……”禁止卖萌。
隔天小钱包里又新增一笔小钱钱的莓果，再次带上封辞去买奶茶。
莓果自己会赚钱，腰杆儿都硬了，想吃啥就买啥，整个崽透露着土豪的气质。
“我们不能天天喝奶茶，这样对身体不好。”封辞试着提出建议，“不如买点别的？比如抽个盲盒。”
“是抽奖的意思吗，哥哥？”
已沉迷抽盲盒的赌狗哥哥：“没错。”
“那我不要。”莓果头脑清醒，“爸爸说过钱要花在刀刃上，扔进水里要听响。”
封辞双手双脚赞成乔桐说的那句话，莓果遗传了他爸爸的基因，对赚钱情有独钟。
突然感同身受老爷子啃老，啃小的安稳和快乐。
兄妹俩站在熟悉的奶茶店门口，封辞心安理得等着来自妹妹的投喂，人群中有两个女孩儿的交流声进入耳中。
“你喝不喝杨枝甘露？”
“我不能喝，杨枝甘露里面有芒果，我芒果过敏啊。”
等了一会儿，莓果小企鹅似的摇摇摆摆抱着奶茶出来，分给封辞一杯时问：“哥哥，芒果过敏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一吃芒果就会不舒服，比如头疼头晕，呼吸困难，身上起红疹子，症状严重些的可能需要住院，甚至危及生命，所以芒果过敏的人不能吃芒果。”
“哦哦。”莓果咬着吸管吸溜一大口，叹息，“那样好可怜。”
封辞揉了揉小胖孩脸蛋，“有的人天生对青菜过敏，一辈子没吃过青菜，你看你对什么都不过敏，还每天挑食。”
“一辈子不用吃青菜？”莓果一脸羡慕，“那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
晚上，闲着无聊的封辞翻出之前给莓果买的早教课本，打算教莓果算术，他觉得女巫应该算是理科，既然是理科，怎么能不会算术。
学好算术对剂量有把控，省的动不动剂量过猛，光损人利己了。
他刚摆出课本，莓果直接扭着头跑远了，叫都叫不住。
封辞哄道：“算术不难，你回来。”
莓果远远的回他：“哥哥，我算术过敏，不能学。”
“再见。”
第42章 “哥哥，俺不中咧。”……
高考成绩出来的第二天,封辞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总分比A市农大去年的分数线低了十分。
依照这几年的内卷程度，封辞这把是凉透了,结果已出，尘埃落定反倒叫人安心。
乔桐和封琛帮着他一块儿看了看学校，发现以他的分数虽然与A市本地的大学无缘,但邻市的大学仍有希望。
从邻市到A市坐高铁半小时到，自驾一个半小时，每周末都能回来，也算实现了离家近的目标。
填报完志愿第二天，一家人坐上飞往海岛度假的飞机。
南格小镇不靠海，四面环山,是个极为闭塞偏僻的小镇。
莓果第一次看见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呆愣愣看着翻卷的浪花，跟个树袋熊那样紧抱住封辞不撒手。
封辞露出一个少年气的笑容：“害怕了？”
“我不怕啊。”莓果口气一如既往的大，“我见过比海还大*森林。”
“那下来玩会儿。”
封辞弯腰，作势要将莓果放下来,莓果两条小腿立刻在半空中劈叉：“哥哥,俺不中咧。”
封辞想笑,但硬憋着：“你少上点网。”
莓果的电话手表很功能齐全，拍照、打电话、追剧、刷视频一个不落,和一部手机基本没区别,封辞现在相当后悔当初哥瘾上头，给她买了部太好的手表，以至于小孩儿时不时语出惊人。
小孩儿皮肤细嫩，踩在沙滩上的脚上被细沙包裹,硌的有些不舒服。
莓果趴在封辞背上：“哥哥，我要去那里。”
面前除了大海还是大海，封辞收回目光问：“你想去海上玩儿？那等下我叫人把游艇开过来。”
“不是不是。”莓果晃着两条小短腿，“我要去海的对面。”
封辞：“去那里干嘛。”
“看蓝精灵。”说完，莓果摇头晃脑的哼唧起来，“你不知道吗？在#￥%@海的那边有一只蓝精灵~”
“哥哥请你快点，不然没有了。”
精简翻译，手快有手慢无。
封辞：“假如海的那边真有蓝精灵，早被逮光了，我们这个世界没有精灵，果果。”
顾忌到怕破坏了莓果的童真幻想，他又补了句：“没有精灵也没有女巫，你就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小女巫。”
话音刚落，背上的小家伙嘿嘿一笑：“哥哥，请用你的小甜嘴亲亲我的小脸蛋。”
“……谢邀，我不想。”
莓果不肯下地，封辞只好背着她在海边散步，等乔桐和封琛浪漫完回来，莓果才被交接到两口子手里。
得以脱身的封辞终于抱起滑板，奔向大海。
封辞很多年没有冲过浪了，此时站在冲浪板上的少年神态恣意洒脱，水珠沿着他的脊背滚落，在日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
海浪一阵高过一阵，封辞随着海浪起起伏伏，身影时有时无，好像随时会被大海吞没。
蹲在岸边捡贝壳的莓果急得啊啊叫。
“哥哥要被吃掉了！”
莓果一着急，直接将魔法扫帚咻咻召唤了过来，跳到咻咻背上飞向滑板冲浪的封辞。
封琛和乔桐赶忙去追，“果果，你等等，哥哥没事。”
此时的小女巫眼里只有营救哥哥一个想法，她俯身抓紧扫帚柄，飞得高高的，浪花仍旧打湿了她的脚踝。
“哥哥，我来救你啦。”
小孩儿努力弯下腰朝封辞喊话。
然而巨大的海浪声完全淹没了莓果的呼唤，冲浪冲的忘乎所以的少年也根本听不见。
“咻咻，我们得飞下去一点。”
莓果两条小短腿蹬了两下，虽然害怕但仍旧听话的咻咻与海浪又近了些。
谁能懂封辞一抬头，自己三岁的妹妹骑着扫帚飞在自己头顶的措手不及。
封辞一把摘下墨镜，风声太大，他只能用吼的问：“你来干嘛？”
莓果奋力朝他伸出一只胖爪：“哥哥，你上来，我带你飞。”
“我不飞。”后面一个浪打来，封辞噌地窜高了，喝了一口咸涩的海水，呛得他脸红脖子粗，“别凑热闹，一边玩儿去。”
封辞没想过莓果是因为怕他被大海吃掉，才急吼吼带着咻咻冲过来的。
兄妹俩隔着海风和海浪鸡同鸭讲，封辞心想，三岁小孩儿的脸真是六月的天，前一分钟明明不愿意靠近大海来着。
他重新戴上眼镜，拧转腰身，俯身随着浪壁而漂流，逐步朝岸边靠近。
莓果在空中急得团团转，忽然，她眸光一亮，闭着眼念念有词。
海上冲浪的封辞浑身蓦然一轻，一颗宛如玻璃罩的泡泡从海底升起，在他惊异的目光中，啵唧将他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