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珠玉豆
阿云也使劲儿的点点头:“是啊小姐,先不说您打了姑爷夫人如何生气,就是回了家,老爷若是得知此事,也不会轻饶了您的,您还不如现在回去,给姑爷说说好话,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苏玉容快要烦死了,她真是不知道自己如今怎么这样的沉不住气?明明前世受了那么多委屈她都能扛得住,她都能平心静气,为什么今生就忍不住脾气呢?
想来想去,还是怪那个该死的封于修!若不是他死皮赖脸,步步紧逼,她也不至于方寸大乱到伤了他的脸,弄的现在自己万般被动!
不但不能借口柳氏和离,更是落了一个殴打夫君的罪名!
她当然也知道现在回去见爹怕是讨不了什么好处的,可是回去和封于修道歉?和他共处一室?等着他大摇大摆的进她的房间,想方设法的占自己便宜?
呸!做梦!她才不要呢!她是傻了才会去羊入虎口!
所以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了!
“转弯走大道!我们出城!至于封于修,只要他不嫌丢人,随便他把这件事闹大!”
第38章
前院书房,封于修正有兴致的亲自打理自己的军服,后日就要去宫中当值了,想到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心里美滋滋的。
金为端着一盆水进来,放下后看着封于修一脸伤痕的打理衣服,一脸无语的上前来,问:“公子,您打理这个做什么?”难不成真想在后日,顶着一脸的猫爪子印儿,进宫去值守?
那人来人往的,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公子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吧?
那到时候公子娶了母老虎的传言,不得飞的大街小巷都是?
公子这脑子没事儿吧,这可关乎他的脸面呀!
“废话,打理衣裳自然是要当值去!”封于修头也不抬:“去泡杯茶来。”
金为无语的翻个白眼转身出去,公子行事还真是不惧谣言,着实有魄力啊……换一个说法就是,二百五!
片刻后,金有进来:“公子,少夫人的车架并未回苏家,而是出城去了农庄。”
封于修闻言,打理衣裳的动作缓慢了下来,片刻后才幽幽一笑小声嘀咕:“就知道她不敢回去找骂……”说着,冲金有摆摆手:“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别惊动少夫人,还有,此事不许泄漏消息,瞒着母亲。”
“是!”
封于修兴致颇好的将军服打理好,这才挂了起来,看着那一身凌然飒爽的军服眯着眼笑:穿上这身衣裳,再顶着这张伤脸往太和殿外一站,两位舅哥应该能认出自己吧?
嘿嘿,苏玉容,你就在庄子上住着,好好散心吧,毕竟,过不了几日,你就得乖乖回来了!
所以,好好珍惜这几日闲散的时光吧!
苏玉容过来的着急,没有能够提前来通知,所以把看守庄子的管事着急的不行,发动所有能发动的人员,开始打理住处,准备食物。
苏玉容很多年没有来到这个庄子上了,这个庄子是她的陪嫁,几百亩地连着几座小山,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那绿色远远看去就让人心情舒畅。
她记得这山上按照她的要求,种了很多的果树,每到夏季秋季,吃不完的新鲜果子。帮她打理庄子的是家里得力的家奴,还在庄子上专门圈了一片空地,养了牛羊鸡鸭,一年四季家里所用的肉食,都是直接从庄子里送去的。
上辈子自从青青出嫁,她就没怎么出门,这个庄子,算一算有几十年都没来过了……乍一来,看着那一草一木,她都觉得倍感亲切。
管事之妻刘娘子,顶着慌出来的一脑门汗,拎着刚烧开的水过来给她泡桂花茶,一边笑着说:“大小姐自打定亲过后,就没功夫了来了,现下好不容易来一回,正逢春也来了,山上野花成片的也要开了,您可要多住几天,好好玩玩。”
刘娘子自然知道苏玉容刚成婚不久,却来庄子住一定是有缘故,可是作为下人,她只能欢迎,怎能多问?她这样识趣的不提苏玉容成婚之事,也让苏玉容少了些尴尬。
苏玉容见到尚且年轻的刘娘子也亲切的很,让阿瑜接过茶壶后,就拉着刘娘子坐了下来:“刘婶,好久没吃你做的香饼了,今日做多一点给我吃,让我好好解解馋。”
刘娘子笑着点头:“行,我这就去做,大小姐来时一路颠簸也累了,赶紧进屋先歇着。”
苏玉容点点头,等刘娘子出去之后,这才起身往里屋去。
记得还未定亲那些年,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几乎每年她都要和母亲来这里住两次,后来母亲去世后,她来的就少了,不过这里的房间和摆设,一直都有人打理。
阿瑜看着苏玉容在屋子里转圈,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心里烦乱不堪:“小姐,您真的要住下?”
苏玉容点点头:“是啊,你没事就去把衣裳归置一下,别再想着劝我了,这几日我是不会回去的。”
阿瑜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转身去收拾衣裳了,阿云方才提着篮子拿着剪刀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篮子里都是田里刚长出来的野花,她手巧的用草叶绑了一捧,装进了窗口桌上的花瓶里,五颜六色的野花散发着略带苦味的清香,一下子屋里就生机盎然了。
苏玉容见阿云居然采了花回来,顿时笑笑:“阿云,怎么不想着劝我回去,反倒是有闲情去采花了?”
阿云撇撇嘴,摆弄着花瓶,嘀咕着:“小姐你现在一根筋的很,奴婢说什么你也是听不进去的,干脆也就不说不想那些烦心事儿了,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反正咱们在这庄子里也住不了几天的。”
苏玉容闻言无奈的翻个白眼,躺在了窗口的摇椅上,微微晃着,心里也知道,自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说封于修怎么想了,封老太婆得知自己抓破她儿子的脸,一定气的要冒烟,也不会一直任由自己住在娘家的,肯定等不过三五天就要派人回去催。
到时候,家里爹他们就知道自个儿躲出来了,一定会找来,要教训自己。
哎……好烦啊……就不能有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和离吗?
两日后一大早,天还不亮封于修就起身洗漱要去当值。
金为泡好了醒神茶,这才看着神清气爽,满脸抓伤的公子,皱眉问:“公子,您真的要去当值?确定不用缓几天?”
封于修端过醒神茶一饮而尽,转身拿过墙上挂着的长剑,这才勾唇笑笑:“羽林军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许随意告假,我不过是夫妻之间逗趣被挠了两下,算不得什么,何必告假。”说着,大步跨出了房门。
金为在心里狠狠翻个白眼,虽然不知道公子肚子里打什么歪主意,但他知道,今日过后,少夫人在京里,是一定出名了!
苏家,苏玉容的两个哥哥,也在同一时间出门,他们是文官要在太和殿上朝议事,封于修是羽林军卫,值守太和殿外,比苏家两位哥哥稍微去的早一点。
苏长禄和苏长福穿过几道宫门到了太和殿外时,目光就不自主在值守的侍卫之间搜索妹夫的身影。
苏长禄是长子,性子老成持重,话也不多,为人比较严肃,苏长福就稍微随和一点,两人并肩走着,快要到殿门口的时候,两兄弟终于看见了妹夫。
可在看见妹夫的那一瞬间,两兄弟的脚步,同时顿住了。
苏长福更是瞪大了一双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妹夫的脸上,脑子里嗡嗡响:老天爷!妹夫脸上是怎么回事?猫爪子挠的?
而这一刻的封于修,则是委屈巴巴的看了两位舅哥一眼,便假装万分尴尬窘迫的样子,缓缓低下了头,那副样子仿佛在告状:两位舅哥你们看,你们的好妹妹,都把我打成什么样了!我真的好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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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早朝朝会上,苏家两兄弟都是一副眉头紧皱,心不在焉的样子,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两人也是急匆匆的离开。
眼尖心亮的同僚都知道他们烦什么,散朝过后看着兄弟两个兔子一样的身影,都在私下里小声嘀咕:“早就听说苏家小女骄纵不堪,原来是真的,这嫁出去不过七八日时间,都将自己夫君脸上挠成了那样,这般泼辣的性子,还真真是少见。”
“可不是,我一早看见封小子脸上的指甲印儿,我还以为眼花了,认真瞧了瞧才确定那就是被抓的。这个苏玉容也太跋扈了,早些年我家夫人还想上门为我小儿子求亲,如今一看,这幸亏是没去成啊!”
“啧啧啧,可不是,放眼京城里,有哪家的出嫁的姑娘,敢这样的对夫君大打出手?她还真是头一个!”说着,这位官员心里还想着,这件事可要回去好生和内人女儿们说一说,可千万不要学着苏玉容这等骄纵跋扈,不然可要被人看死了笑话!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抓破夫君脸的苏玉容身上,反倒是受害者封于修,受到了不少同情,人人都以为他娶了个母老虎,看他的眼神都是万分怜悯。
封于修下值后,着急出宫去,方才下朝时苏长福亲自到他身边,让他出宫后去茶楼说话,可他脚步还没出中门,一个人影就拦在了面前,是齐晏,当今圣上的第四子,康王。
齐晏如今也才二十出头,出身皇家自然容貌不俗,一身黑色蟒纹锦袍,黑发用金冠束在头顶,一身的贵族气质,凌然桀骜中透着些随性潇洒。
他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封于修的面前,眯眼深有趣味看着面前这个一早上名扬皇宫的男人,轻嗤一笑,低沉温润的嗓音带着深深笑意流泻而出:“啧啧啧,瞧瞧你小子这满脸印儿,可真够惨的!看不出来苏玉容那丫头柔柔弱弱的,还长了一双利爪子呢!”
封于修看着眼前未来会成为天子的康王,一点也不客气,冷哼一声讽刺回去:“这叫闺房之乐,像殿下这样尊贵的身份,这辈子怕是都体会不到这样的乐趣了!”
“哈哈哈……”康王一听顿时大笑起来,无奈的笑着摇头,指着封于修:“你说说你,脸都成这样了还来当值,倒还真不怕丢人,要不要我跟许统领说一声,再延你半月婚假?”
“不必。”封于修说着,迈开了脚步,两个男人身高不相上下,都是一身雄姿飒爽,高贵凌然,并肩走在宫墙通道之间,周围仿佛都充斥一股寒冰隔绝之气,竟是无一人敢再两人一丈之内。
“殿下今日很闲?”
康王哼哼道:“最近这日子着实无聊,好不容易有个热闹看,自然不能错过了。”
封于修唇角一勾,斜眼看着他:“我怎么听说太子殿下这几日从户部揪出来不少贪赃枉法的,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其中不乏殿下举荐的人,太子殿下如此嚣张处事,殿下就没什么打算?”
齐晏闻言冷哼一声:“由着他去,父皇不过小小风寒卧床两日,他就这般迫不及待安插人手,铲除异己,这般心急想往高处爬,早晚跌下来摔断骨头!”
封于修笑笑,看着天色已经不早,怕两个舅哥等急,就和齐晏说:“这两日我要处理家事,没空跟殿下喝酒,等过两日我得空了,咱们再好好喝几杯,我先走了。”
齐晏无奈摆摆手:“去吧,像你这样娶了媳妇儿忘了兄弟的,我也懒得留你喝酒。”
封于修笑笑,冲他拱手,转身大步离开。
齐晏则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摇头:“好好一个七尺壮汉,成婚后居然成了被妻子捏在手里痛打的怂包,真是呜呼哀哉,惨啊惨啊!”
苏家两兄弟下朝后,黑着脸去了各自衙门,一整天处理公务的时候都心烦意乱,知道从今日起,妹妹这个悍妇的名声是摘不去了!
苏长禄想的深远,他知道封于修今日会带着一脸伤来上值,就是为了给他们兄弟两个看,他们的妹妹是如何刁蛮任性的,可同样他也知道,封于修这一手,是在故意毁妹妹的名声,不然他就悄悄的私下里去告状了,何必堂而皇之的站在太和殿门口,给文武百官去笑话?
可他为何要这样,如今他和妹妹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妹妹成了悍妇,他也成了惧内的窝囊废,他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这样行事冲动?
不,不会的,身为伯爵府的嫡长子,他自小出入皇宫,和皇子们一同读书习武,心性稳重坚韧,行事谨慎果决,怎么看也不是会冲动行事的人。
反正怎么想,苏长禄都想不通,封于修这一手,是在玩什么把戏。
但,此刻身在茶楼,他和苏长福坐在雅间之内,听着一楼底下那些议论声,真是脑袋都大了!
苏长福更是连连叹气:“大哥,你说妹妹也真是的,这才刚新婚几日,就闹出打相公这种事来,如今流言蜚语满京城都是,别人笑话咱们家就不说了,谁叫她苏玉容是咱们苏家姑娘,可是,爹那边怕是想瞒也瞒不住呀!回头这件事爹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生气,还有亲家夫人那边,这会儿不一定心里怎么想呢!”
苏长禄闻言无奈的揉揉眉心:“别着急,着急也没用。这件事瞧着表面是妹妹不对,可是妹妹的脾气你也知道,虽然骄纵但是向来讲理,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一定是封于修给她什么委屈受了。”
苏长福闻言就冲他翻个白眼:“一天到晚的还说我只知道宠她惯着她,你还不是一样!”
苏长禄严肃的表情,掠过一丝扭曲,正要开口说什么,换了一身常服的封于修推门进来了,面色沉着中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悲伤情绪:“见过大哥,二哥。”
苏长禄和苏长福见人进来,端端的坐着不动,脸色均不太好的看着他,“坐吧。”
封于修便坐下,接过苏长福给他倒的茶,没喝,也没着急开口,微微低着头,沉默着,一副我好委屈的样子。
苏长福看了一眼大哥,悄悄使了个眼色,苏长禄这才沉声开口:“妹夫,仔细跟我们说说,脸上这伤,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玉容挠的?”
封于修脊背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两位舅哥,眼神纠结了片刻叹口气:“其实这件事,也错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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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黄昏,是宁静又瑰丽的美景。
远处的山林绵延,近处的绿草如茵,风吹来拂动着树叶的沙沙声,都在这天边橘红色的晚霞中,让人心怀宽阔,那些烦恼和忧愁,也似乎被忘却了一般。
苏玉容就坐在树林下的竹椅上,看着阿云和阿瑜在不远处挖野菜,刘娘子做的一手乡间野味,其中蒸野菜是她最喜欢吃的,鲜嫩的野菜拌上面粉蒸熟,然后淋上蒜蓉香油,美味极了。
头顶的树上有一只啄木鸟在邦邦邦的敲着树干,她仰头去看,鸟儿为了食物很是努力样子,放空的眼神也逐渐回了神:两日了,城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家里爹也不知道听到了消息没有……
还有那封老婆子,也不知道咽不下这口气后,会不会折腾出什么事儿来。
还有封于修……想起来她就心烦,只觉得和离之事,怕是任重而道远。
但没关系,大不了不和离,就一辈子住在这庄子上不回去,谁也不能绑了她不是?
京城茶楼里,封于修说起成婚后发生的这些事情,表情那是十分的委屈,“大哥二哥,我知道成婚前纳妾是我不对,所以容容因此不开心,回头我就将妾室打发走了。而且她装病不去给母亲请安的事情我也不打算跟她计较了,我就想着,只要以后我们两个能够好好过日子,不吵不闹的,她任性一点,骄纵一点都行,我都能忍受。”
“可是我能顺着她心意的事情都做了,容容还是不开心,我就想哄哄她原谅我,可是我就搂她一下,她就把我给……不过我也不怪她,是我不好,我不该在她还生气的时候去惹她的……”
苏家两兄弟此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觉得自己家的这个妹妹,实在是太过骄纵,太过跋扈。
虽然封于修婚前纳妾是不太对,可是纵观京城世家,有这种事情的其实也多不胜数,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主要的是,她居然装病不去给婆母晨昏定醒,而且因为夫君想要亲近一下,而大打出手!
这简直是……简直是无理取闹到了极点!
而且看看人家封于修是怎么处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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