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厉九歌
大红的床帐不断晃动着,屋内喜烛也已燃烧了大半,但夜……还很长……
次日天还没亮,皇帝陛下就打着哈欠,不得不离开温柔乡,跑回宫准备上早朝,而姚燕燕,幸福地睡到日上三竿,才慢吞吞地在青壶的服侍下起床。
青壶一进来,就发现床上干果都被扫到了地上,便有点惊讶道:“娘娘,这干果是要在床上放一整夜的,如此才能保佑您与陛下早早生个小皇子呢,怎么都扫到地上去了?”
姚燕燕一愣,她昨天把这事儿给忘了,又嫌他们硌背,因此陛下扫到地上时,她也毫不在意,这会儿听到青壶这么说,忍不住道:“只是些干果,真……真有那么神?”
青壶有些不赞同道:“娘娘,奴婢想,既然这习俗在民间传了那么多年,那肯定是有其道理的,况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不定真的有用呢!”
是啊!连重生这么神奇的事情都能发生,说不定这干果真的有效用呢!难道她上辈子一直没能和陛下生个宝宝,就是因为没有了这些干果?
姚燕燕看着这些干果的眼神不由变了变。
于是离开酒楼前,姚燕燕怀里就塞了一把干果。
现在宫里没有什么事要等着她回去做,章老头又被扳倒了,姚燕燕顿时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这一闲下来,她不免又想到了昨天那对母子,就问跟在身边的侍卫道:“昨日那对母子的身份查到了吗?”
那侍卫便道:“已经问过,那男子叫顾从之,他母亲是顾刘氏。两人皆是菖州人,说有个女儿进宫当了昭容,他们是进京投奔女儿的,谁料路途遥远,路上盘缠用尽,快到京城时证明身份的文书又丢了,所以才落到这步田地。”
姚燕燕微微蹙起眉头,“他们有没有说为何进京?”
那侍卫道:“只说是来投奔顾昭容,再多的就不肯说了。”
有了陛下的那番话,再加上这侍卫问出来的,姚燕燕其实已经确定这对母子应该就是顾昭容的家人了。想到顾昭容做的菜,她又感觉有点饿了,便对那侍卫道:“好好照顾那对母子,明日就带他们进宫见顾昭容。”这千里迢迢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进京,真要是只是来投奔的,怎么没有提前给顾昭容来信?看顾昭容这些日子醉心厨艺的样子,根本就是不知道家人要来投奔她。也罢,反正等他们见了顾昭容,肯定会吐出原因的。
她刚刚跟侍卫说完,前面就起了一片喧哗声,姚燕燕向来是个爱看热闹的,便循声望去,就见一群官差拿枷锁扣着一行人,给拉到了街上。
她定睛一瞧,便愣了一下。
只见那行被枷锁扣住的人里,有一对中年夫妇,一个矮胖丑陋,正不断朝着那官兵祈求,诉说自己是冤枉的,说他有个女儿在宫里当宠妃,而那个妇人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然能瞧出年轻时生得不错,她满脸憔悴,正对着官兵解释说一切都是误会,恳求官兵让她见一见那个在宫里当宠妃的女儿。
姚燕燕听着他们句句不离“有个宠妃女儿”这件事,顿时厌恶地拧起眉头,她正要转身离开,却被那对夫妻远远看到了。
两人瞪大眼睛,齐齐喊道:“燕儿!”
姚燕燕听到他们这跟姚嫣嫣一样的叫法,觉得不舒服极了。可是已经来不及走开了,那对夫妇挣扎着推搡那些押住他们的官兵,面上神情由方才的小心翼翼变得趾高气扬,尤其是姚步腾,那对粗大的鼻孔简直都要仰上天了!
他指着站在街边的姚燕燕道,“瞧见没有!那就是我女儿,她可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只要她在陛下面前说一句,你们这些人统统都要掉脑袋!”
他妻子姚李氏则冲着姚燕燕哭道:“燕儿!我们可是你父母啊!虽然你是庶女,可我这个嫡母一直待你不薄,还把你养得这么漂亮送进宫里,如今你爹被小人诬陷,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这夫妇俩一人说一段,简直比话本子里的还要精彩,更何况现场还有个贵妃娘娘,围观的百姓顿时沸腾了,纷纷挤上前去,这才发现,街边站着个一身华服气质高贵的美人,身边还跟着一群仆从,仔细看这群人的穿着气质,还真像是从宫里出来的。
京城里的百姓,可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有见识多了。
原本就有不少人觉得那群人、尤其是为首的美人气质高贵,觉得应当是高门出身,因此并没有人胆敢去招惹,现在那据说是皇亲国戚的姚家夫妇说这美貌女子是贵妃娘娘,百姓们立刻就相信了。
而姚家夫妇,面上神情则愈发猖狂得意,姚步腾甚至朝着一个官兵举了举手,气焰十分嚣张道:“还不快给爷解开,没瞧见贵妃娘娘在看着吗?小心你们的脑袋!”
姚燕燕就站在那里看着,一身胭脂色华服,有着精致绣纹的裙摆和袖摆在风中微微拂动,头上贵重的镶宝石金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光,这贵重之物非但没法压下她的半分光彩,反而衬得她愈发美艳夺目,围观的百姓都看直了眼。
在众人的目光里,她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笑得既端庄又温柔,心中却道:想要借本宫的势?
没门!!!
第70章
姚燕燕等人站着的地方本来就是这东城区最热闹的道路之一, 更何况这会儿快到中午了, 再惫懒的人也起来走动了, 因此这街上聚集的人可不少,这会儿听见姚步腾夫妻俩闹出来的动静, 纷纷涌过去看热闹。
眼见人越聚越多,身边侍卫立刻拔刀将姚燕燕护在中间,而负责巡逻的京中卫队也闻风赶来, 提着手中长枪呼喝驱赶人群,以免人聚得太多发生意外。
但京城百姓的胆子可比其他地方的大多了,见了这些军爷也不是很惧怕, 更何况想要看热闹看贵妃娘娘心思占了上风,便占着人多、法不责众等原因拼命往前挤, 若是能远远瞧一眼盛宠后宫的贵妃娘娘, 那也够吹上一阵子了, 就算被抓进去坐几天牢也值了!
而负责押送姚家夫妇的官兵们,这会儿也懵了, 他们是知道这姚家夫妇有个女儿在宫里当贵妃的, 但是没想到会在这大街上碰到,看着站在人群中间, 做普通贵女打扮的姚燕燕,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些官兵是刑部出来的人, 平日里就负责押送罪犯,连摸着宫墙边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可能见得到贵妃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
眼见街市一片混乱, 站在姚燕燕身边的青壶定了定神,取出宫中令牌高高举起,大声道:“贵妃娘娘在此,谁敢放肆?还不快快跪地行礼?”
青壶平日里一直跟在贵妃身边伺候,虽然在宫里时并不显眼,但是一旦踏出宫门,她和平民百姓的差距就显露出来了,此时高举令牌,一脸肃然的模样,还真有几分气势,急急涌过去的百姓被这话镇住了,又被那在阳光下闪着光的金令牌耀得睁不开眼,还有巡逻卫队在旁边高声催促,便纷纷跪了下去,而那些被挤在后边的百姓不知道咋回事,看到前面的人都跪了下去,也人云亦云地跟着跪了下去。
方才还混乱成一片的街市顿时只剩下一连片匍匐在地的身影。巡逻卫队的队长这会儿也确定了姚燕燕的身份,他从外围跨进去,却不敢抬头直视贵妃,只是瞧见一片华贵的衣角,便低头拱手道:“娘娘,此处人多眼杂,还请让小人护送您回宫。”心中却道:这贵妃娘娘也不好好在宫里待着,不知为何跑到宫外来,难道是为了她的父母?余光瞥一眼那对趾高气扬令人厌恶的夫妻,他对姚贵妃的观感顿时差了许多。
姚燕燕却不理会,两名侍卫拨开挡在面前的巡逻队队长,让开一条道来,便恭敬请贵妃过去。
姚燕燕双手轻握,置于小腹处,胭脂色的裙摆从巡逻队队长眼前轻轻划过,她一派从容,端足了贵妃的派头,阳光下,她面色严肃,连那过分美艳的容貌都被这肃穆的神情压下了几分,而生出几分难得的贵气与庄重来。
走到距离姚家夫妇七步远的地方,她才停下,问那押解罪犯的官兵道:“你大声对百姓们说说,这姚家人犯了什么罪过?”
那为首的官兵愣了一会儿,才大声道:“姚步腾勾结反贼,证据确凿,尚书大人命我等将姚家抄家,姚家上下所有人押入大牢,等待裁决。”
姚燕燕又问:“那这勾结反贼,会有什么惩罚?”
这姚家夫妇毕竟是贵妃的父母,官兵心中猜不准贵妃的心思,又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大人物,他紧张得没法思考,只得如实道:“律法第三十五条,勾结反贼,重则斩首示众,轻则家产充公,流放千里。”
姚燕燕闻言,谢过这官兵后,在对方受宠若惊的视线里,她看向姚家夫妇,道:“律法大于天,父亲既然犯下勾结反贼的罪过,便理应……”
姚燕燕话未说完,仍举着双手想要让官兵解开镣铐的姚步腾便瞪着她道:“我可是你爹,生养之恩大过天,现如今为父被小人陷害,你作为女儿,难道不该为为父洗清罪名吗?”
姚李氏也急急道:“燕儿,虽说你是庶女,可家中也是好吃好喝把你养大,你可不能为了荣华富贵就忘恩负义啊!这可是大不孝!”
这夫妻俩,一人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若是换了个人站在这里,说不准就要被他们泼脏水,然后落得个不义不孝的罪名了!姚燕燕瞥了她们二人一眼,恶心得想反胃,若不是周围人太多,她真是恨不得翻两个白眼,然后一人踹他们一脚。
不过现在可不是在安平县了,那么多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将来可是要母仪天下的,怎么能在这时候损了名声?
瞧见姚家夫妇已经开始哭天抢地骂小人陷害、骂女儿不孝,而周围百姓看着她的目光也越来越不对劲以后,姚燕燕便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道:“生养之恩大过天,就是因为念着这份情分,所以纵然父亲卖了我的生母,嫡母又从小嗟磨我这个庶女,我心中对你们亦不曾有过怨恨。”才怪!
见姚家夫妇瞪着眼睛瞧她,姚燕燕叹息一声,道:“可我虽只是一介女流,却也懂得天地君亲师,先有国,才有的家,你们虽是养我长大的父母,但犯下此等勾结反贼、卖国求荣的罪过,亦是不可饶恕的!如今证据确凿,在大忠大义面前,我又怎能为了一点小家情分,误了陛下的江山社稷,误了这满京百姓的生死安危?父亲可知,你投效章宰相这等反贼,会给大齐带来多少动荡,这满京百姓,说不定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围观百姓都是奔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而百姓大多没有心思想那么深,原本听了那对夫妻的话,还以为堂堂贵妃连为自己父母伸冤都不肯,对她的观感便差了些,但听了贵妃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的这些话,他们才明悟,哦,原来这位贵妃娘娘在家中只是庶女,原来她爹卖了她生母,原来她的嫡母从小就嗟磨这个美貌不凡的庶女。想想也是,有哪家的嫡母会把一个庶女当亲生女儿看待?
百姓们这时候心里,已经对姚贵妃产生了几分同情。原来像这样身份尊贵的娘娘,也有一段令人心酸的往事啊!
而姚贵妃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叫百姓们微微一愣,而后胸中便腾起了一股怒火,章宰相谋反的事,昨天銮驾进城时已经宣扬得人尽皆知,在场百姓中甚至有不少朝着章宰相扔石头的,要说这些百姓如何忠君爱国,倒不见得,只是他们在京中日子过得平静,便越发忍受不了动乱,那天夜里章宰相的反兵攻城,本来就叫京中百姓吓得两股战战,幸好陛下及时识破了那贼相的阴谋,若是叫那贼相成功了,京城岂不是要陷入水深火热中,他们安逸平静的小日子岂不就毁了?此时听见这姚步腾竟然投效章宰相,人人心中都充满鄙夷厌恶,贵妃娘娘没有帮这种投敌卖国的罪人,真是深明大义!像这种人,就该拖出去斩首,以儆效尤!
当下就有人站起来,抬手道:“贵妃娘娘说得好,大义灭亲做得好!”
有一个人站起来,便有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姚家夫妇原本志得意满,觉得一定能靠着一个“孝”字压得姚燕燕不得不为他们奔走,更何况她可是贵妃,在陛下耳边吹几句枕边风还不容易?
到时候他们家靠着这个当贵妃的女儿,又能过上以前那种荣华富贵的日子。可是谁能想到,这么片刻的功夫,形式就陡然逆转,听着周围百姓义愤填膺的声音,夫妻俩再多的狡辩也都被那些百姓的责骂声吞没,两人心头顿时跟被压了两块巨石一样沉了下去。
随即又想到被押入大牢后要面临的下场,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姚李氏又怕又恨,不由扑到姚燕燕脚边祈求起来,说道:“燕儿啊,我过去虽然待你不算好,但也让你吃饱喝足好好长大了不是?你就算恨我和你爹,可你两个弟弟可是无辜的啊!你不能扔着他们不管啊!”说着又去指同样被锁上镣铐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也识眼色,见状连忙扑过去,要去抱姚燕燕的腿。
却被姚燕燕身边的侍卫挡开,“大胆!竟敢冒犯贵妃娘娘!”
那侍卫手中宝刀明晃晃的反着光,三人吓了一跳,顿时不敢近前,只是仍哀嚎着祈求着,只是他们嘴里说着祈求的话,看着姚燕燕的眼睛却充满了恨意。
可惜的是,周围百姓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几人的这点声音犹如混入大海的几滴浊水,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姚燕燕冷冷地看着他们,等这几人嚎得嗓子都哑了,才抬起手,让百姓们冷静下来。
在百姓们的声音慢慢平静下去,她才扬声道:“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决没有你们犯了错,我这做女儿的说几句求情的话,就能洗刷你们罪过的道理。况且,当今陛下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决不是那种贪恋美色的昏君,我虽为女子,却也为之心折,只愿一心服侍陛下,辅佐陛下。再者,你们犯下的罪过,自有律法裁定,就是陛下来了,也没有更改的道理。天子知人善任,胸怀宽广,即便我是罪臣之女,他也没有降罪于我,而是待我一如往昔。你们放心,你们虽犯了错,但两位弟弟年纪尚轻,只要证实他们与章宰相谋反一事无关,陛下定不会怪罪,若是两位弟弟真有才能,陛下定然也会不计前嫌,任用他们。”当然,这两个是草包是永远没有机会了。
说完,她没有再看那几人呆滞的表情,而是转过身,面朝着街上的百姓们,高声道:“陛下不计出身,只爱有才之人,连我这样出身寒微的罪臣之女,陛下依然能亲近信赖,若是有贤才之士愿意前来投效,陛下也一定会亲之信之。”
因为章宰相这些年一直不动神色地败坏陛下的名声,而陛下在宫中又不知民间事,从来也不曾出面管过,因此即便这些天已经有人辟谣,但是百姓们对陛下的印象还大多停留在一个形式荒唐的少年天子上,但此刻听了贵妃娘娘的这一番话,众人便渐渐明悟了过来,原来他们以前真的是被章宰相放出的流言误导了,原来陛下竟是这样一位贤明的君主,是他们误会了陛下啊!
大齐有这样一位明君治理,何愁将来过不上好日子?
百姓们心头恍然,看向那些姚家人的目光更加不耻,而投向贵妃娘娘的目光,却充满敬畏和尊重,甚至有人高声喊道:“娘娘品性高洁,出淤泥而不染,真乃贤妃!”
人们本来就容易受身旁人的影响,这一声又一声的呼喊下,站在中间的姚燕燕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环,竟显得愈发耀眼起来。
姚燕燕说那番话,本来就是为了和姚家人撇清关系并把锅弹回去,顺便帮陛下扬一扬美名,若是这些话流传出去,将来有越来越多的贤才主动跑到她和陛下的碗里来,那就更好了。要不咋说多跟聪明人在一起有好处呢?这些日子她跟着陛下和封元混的久了,觉得自己好像比以前聪明了好多呢,要换做以前,她可不懂得用这么迂回的法子,现在看来,效果非凡!
但是她预料到结果,却没想到百姓会这么激动,看着他们望着自己时热切仰望的目光,姚燕燕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上辈子的时候,她和陛下整日里醉生梦死,在宫中横行霸道,那个时候的她,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万民拥护的一天的。
就算她再怎么虚荣,也从来没有幻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受到这么多赞美和崇敬的目光,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姚燕燕此时心中的感觉非常复杂,似激动、似感慨、似酸涩……又有其他复杂到她难以形容的感觉,只觉得胸中热流涌动,眼睛微微颤动,有些想要流泪,有些想要大笑,却都做不出来。
于是她几乎本能地,朝着那些百姓鞠躬一下,便坐上宫里派出来接她的仪仗,起驾回宫。
她没想到,在她那一鞠躬后,百姓们看着她的目光更加热切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谁曾敢想,有一天,竟有一位身份高的贵人,像他们行礼致谢呢?
如果说百姓们方才的激动多少有被旁人带动的因素,那么现在,他们则是真心地跟在那仪仗后头,默默地护送贵妃娘娘回到宫中。
至于那些姚家人,现在又有谁去记得?
而在贵妃仪仗离开的同时,街边一家茶楼上,有两人将方才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这两人一个生得俊逸温和,一个生得英武健硕,二人是世交好友,都是吴国人。他们自恃本事,起先是怀着满腔抱负想要效忠吴国君主的,奈何吴国皇帝昏庸,一气之下舍弃国籍出来闯荡,原本他们是属意陈国皇帝的,奈何陈国实在太远,索性先来齐国,本只是想来京城探探,将来去投效陈国皇帝时也能多些说法,但是在看到方才那一幕后,他们便改变了主意。
连一个后宫妃子都能如此深明大义,这大齐皇帝,想来应是位明君,他们何必舍近求远,去投效陈国皇帝呢?
两人商议一番,便决定留在大齐京城,找机会面见齐国皇帝。
姚燕燕和陛下此时还不知道,没等陛下这“爱才”的名声彻底宣扬出去,已经有咸菜,哦不,贤才主动跑到他们碗里来了。
第71章
在姚燕燕帮着陛下宣扬名声时, 胸怀宽广、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 正两眼发光地对着账册, 数着从章宰相家里抄来的金银珠宝。
“发了发了!这次真是发了!朕攒了那么多年才攒了三十万两,抄一次家就能赚上百万两黄金!这个章老头, 真是恶贯满盈、贪得无厌,竟然搜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现在好了, 这些都是朕的了!”
封元站在一旁看着,待差不多了,才轻咳了一声。
皇帝陛下双眼不离那账册, 只摆摆手道:“爱卿有话便说,朕听着呢!”
“陛下, 如今朝中及地方, 有诸多职位空缺, 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候,臣提议, 是该提前开科了。”封元所说的开科, 便是科举取士。大齐每三年开一次正科,今年刚好轮到了, 只是乡试原本是八月开, 也称秋闱, 但如今朝中及地方缺人,只能提前开了。
封元道:“这一次章宰相的谋反案,牵扯出朝中及地方许多官员, 这些空缺,必须赶紧补上。”否则国家运转迟早会出现麻烦。
皇帝陛下点头,继续数钱,“都听爱卿。”
封元瞧了他一眼,叹口气,道:“陛下,这些钱都是要充入国库,并非您一人所有。”
皇帝陛下理所当然地从账册上撕下来一张,然后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国库也是朕的,朕从国库里拿点银两,爱卿不会反对吧?”
封元:……
他实在想不明白,堂堂一国天子,什么都不缺,如此贪财究竟为哪般?
不过皇帝好歹心性纯正,又善纳谏,跟这些优点比起来,这点小小的缺憾也不足为虑了。他说服了自己,于是忽略了账册中被撕走的那一页,将那账册交给了户部清算,户部尚书那边清算下来,看到章宰相家中竟然搜出五十万两黄金,大惊不已,这便是后话了。
这会儿,封元命人将账册送去户部后,便对陛下道:“陛下,太傅、御史等人皆因勾结宰相被撤,如今太傅、御史等职位该由何人担任?”
太傅如今虽只是个虚衔,但这个位置对皇帝的影响力比较大,不能等闲视之,而御史作为监察帝王及百官的职位,所选用之人,必须是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的,否则这御史之名不是有名无实?现在大齐最头疼的问题,就是缺人才,封元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人身兼数职。
这选官之事其实交给封元就能解决,皇帝陛下也相信,凭借封元那么聪明的脑袋瓜,肯定能找到最合适的人选,但他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真要全交由封元处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