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酒
别人或许不知道河虾将来会有多么大的市场,但顾玄芝知道啊,甭管是大龙虾、小龙虾还是河虾,都会在餐桌上‘大红大紫’。
至于杜振国说的‘虾掏洞’这回事,顾玄芝完全不担心。
在河伯的传承中,有一种名叫‘钓虾丸’的东西,制作方法相当简单,就是一种常见的水草配合上一些肉末,做好之后缝进布兜里,往养虾的塘里一丢,那些虾立马就被钓牢了,别说自个儿挖洞跑,就算有人去撵,那些虾都不一定会走。
顾玄芝心里盘算着这件事,晚饭还没做好,隔壁的尤三姐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叫嚷道:“春草、萍儿,雪梅,吃过饭就到打谷场来,咱们村的人要去镇政府抗议去!我们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新社会,凭什么不给人民留活路?”
李萍仿佛脚下蹬着风火轮一样急吼吼地从屋里冲了出来,“行!尤三姐,你帮我占个好位子,我扒几口饭就去。”
朱春草、王雪梅应了一声,转头就去喊顾玄芝。
顾玄芝心虚得很,头上像是装了一个拨浪鼓一样摇个不停,“我不去,为了那没影儿的事情就去瞎闹腾,值得吗?这文件是省里发的,去镇政府闹事有啥用?去县政府闹也不管用。”
“我一会儿吃过饭准备去地头看看菜种出芽了没,再收拾收拾靠河的滩地,挖个养虾的坑出来,你们想去就去吧,大嫂,你帮我打听一下,哪家的狗生了崽子,我想养几只看地。”
都不用想,肯定会有人骂领导瞎出主意瞎做决定,顾玄芝有那个胆子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牛秀禾教授:热心的农民大姐,感谢你……
顾玄芝:我不是,别瞎喊,人家还年轻得很,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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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纸包不住火
别看顾玄芝嫁进杜家的时间晚,但她的学历高,做事也有分寸,种地能力也出挑,所以朱春草和王雪梅都挺信服她的。
听了顾玄芝不想去的原因之后,朱春草和王雪梅一想,四弟妹说的有道理!
省里下的命令,你就是闹到市里都不一定管用,更甭提闹到镇上去了,就算把镇领导给逼死,他们也没能耐去影响省里的决定啊……朱春草和王雪梅妯娌二人一起洗了碗之后,扛着锄头就去各家的田地里干活儿去了。
她们可没有顾玄芝干活那么利索,地头的营生还有一大堆呢!
李萍兴冲冲地随村里的人去镇上讨说法了,看她临走时那架势,朱春草和王雪梅都撇了撇嘴,杜老太黑着一张脸,有心训上李萍几句,可是想到已经分家,她就懒得再费口舌了。
说来也是杜振党不顶事,如果他能够好好管管自家婆娘,事情会变成这样吗?
地头的庄稼还荒着,居然有心思去凑热闹……杜老太觉得李萍与杜振党就算饿死也是活该。
……
顾玄芝去麦地里转悠了一圈,施展了好几种土地神传承中为农作物增产的术法,然后又跑去承包下的那片土地里,检查了一下那些菜种的发芽率,精心侍弄着,顺带着采了不少制‘钓虾丸’的野草野菜。
虽说已经分了家,但顾玄芝同朱春草和王雪梅依旧是搅和在一块儿吃饭,顾玄芝连着两顿饭没做,不大好意思,中午就提前回去了。
她还没有把面给和好,就看见李萍脚步沉重地走进了院子,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就好像是受到了暴击一样。
顾玄芝在灶房的窗户上看了李萍两眼,见李萍拖着两条仿佛灌了铅的腿慢吞吞地进了她那屋子,彻底放下心来。
瞧李萍这模样,多半是撞南墙了,村里这些去镇上闹事讨说法的人指不定被怎么拎着耳朵训过,说不准还惹恼了镇上的领导,每个人都得了一双崭新的小鞋穿。
似乎是为了佐证顾玄芝的猜想,李萍那屋很快就传来了哭声。那哭声起先不算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等顾玄芝将面团擀成面皮,然后准备切了下锅的时候,李萍那屋传来的哭声已经可以用鬼哭狼嚎来形容了。
朱春草与王雪梅结伴回来,一进门就听到李萍那沙哑的哭声,妯娌俩连身手都顾不得收拾,赶紧往灶房里钻。
朱春草一脸兴奋地问,“四弟妹,她这是怎么了?哭多久了?我怎么听着她这嗓子都快哭哑了?”
顾玄芝抬头,瞅了一眼李萍那屋的方向,道:“大概有半个点儿了,从进门就开始哭,没停过。”
王雪梅蹭着胰子皂洗了手,把脏水往院子里一泼,动手帮顾玄芝炒菜,她同朱春草说,“大嫂,你之前见过她哭么?在我印象中,自打我进门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吧,她之前哭都是装模作样,头一次见哭得这么惨。”
朱春草摇头,“之前还有过一次,那次她哭得和这次差不多。她和振党刚结婚没多久的时候,好像是因为想拿钱接济娘家,振党不让,夫妻俩打了一架,她把振党挠的满脸是血,振党给她来了一巴掌……男人们的手劲,你们都知道,一巴掌就把人给抽的像是陀螺一样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那脸肿的,大半个月都没消掉。”
“那一次,她哭得更惨,一路边哭边嚎着回了娘家,喊她娘家人来咱家讨说法,结果李家人里,甭管男女老少都怂得很,咱妈掐着腰往院门口一站,喷得李家人都进不了门。李家人那次简直就是把脸给送上门来求咱妈打的,咱妈一点都不留情,骂她是吸血鬼,骂李家不要脸,唆使闺女从婆家往死里拿东西,教出来的闺女就是做贼的料……当时可惨烈了,李家人想要拿捏咱家,就把她给带了回去,非要你二哥上门去喊才行。”
“咱妈那次真给气着了,你二哥有心去老丈人家把她给接回来,可咱妈直接撂下狠话,要是你二哥去接了这个人,那她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直接净身出户,一毛钱都别想要。你二哥就怂了,再没提接她回家这件事。”
朱春草只顾着说,压根没注意到王雪梅和顾玄芝正齐齐给她挤眉弄眼。
“我记得可清楚了,她在娘家住了大概有一个多月,想等你二哥上门去喊人,顺带着好好拿捏一下,可你二哥那段时间天天都被咱爸喊去地头,天没亮就走了,天黑了才回来,饭都是我给做的,把人给累的哟,吃饭的时候都能打盹睡着,哪有力气想她?估计是一个月过去,她娘家的人都等慌了,趁着天黑就把人给送了回来,要不是她在屋子里又哭又骂又嚎,我们都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那次的动静就和这次差不多。”
朱春草终于注意到了王雪梅与顾玄芝的古怪,她扭头一看,见杜老太正笑盈盈地站在灶房门口,眯着眼睛看她。
“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和两个弟妹在这儿做饭就成了,等饭好之后喊你和爸吃。”朱春草心虚得不行。
杜老太似笑非笑地看着朱春草,“从你说我掐着腰把人骂得进不了门的时候,我就听着了。老大媳妇,你记性挺不错的哈,晚上咱家吃虾,你下午记得多捞几兜,再去供销社打一斤酒回来,今天晚上做炸虾吃,要是做不好,呵呵……”
两声干巴巴的笑,朱春草的汗毛都被吓得竖起来了,她忙不迭地说,“妈,你放心,我做虾最拿手了,一定做好,一定做好。”
王雪梅贴心提醒,“大嫂,这天才暖和起来,估计那些虾虾蟹蟹还都在河底的淤泥里钻着呢,不容易抓吧,咱家人口可不少,那玩意儿又没多少肉,少说也得抓个五六斤回来。”
话不用说太明白,朱春草就明白了。
等天气热了,虾虾蟹蟹都从淤泥里钻出来,开始在河底活动的时候,抓的时候才稍微容易一点,但多数人都是放虾笼下去,一晚上勉强抓个小半斤,这一下午要想抓五六斤……简直不可能。
朱春草笑不出来了。
杜老太又问朱春草和王雪梅,“你们两家地头的营生都干完了没?如果干完的话,就去帮帮老四家去。”
朱春草与王雪梅自然满口答应,躲在屋里鬼哭狼嚎的李萍突然像是厉鬼附身一样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指着灶房就骂,“顾玄芝,你个黑心眼的坏东西,你自个儿日子过得舒坦了,就不想看到别人也过得舒坦了,是不?你拉着大嫂和王雪梅,怎么就不拉着我?害得我平白被登记了,往后镇上给老百姓发什么福利都没我的,你就不拿我当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