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鱼精
除此之外,还有一对小孩子的银手镯,一把银锁,和一块刻着富贵吉祥图案的银牌。
“这种银牌,应该是从小孩的帽子上剪下来的。”马氏摩挲着那块银牌,给大家解释它的用途。
“造孽呀!”
大家都心情沉重。随身佩戴的首饰都被何小南搜刮了来,孩子的帽子都给剪了,孩子还离了大人身边。只怕大人凶多吉少。
“这些东西,谁都不得往外说,防止有人见财起意来诓骗孩子。”何小西交代大家。
“对外就说在后山打猪草的时候捡了个女娃,看看有没有人来找。”
何小西把东西藏了起来。今后找着她家人,就让孩子带回去。找不着,就等孩子大了以后交给她。
这个年代的社会福利机构还没有,基本捡到的孩子都是自己收养或是自己找人收养。
正说着话,陆大妹过来了。“三哥,你赶紧回家去,部队上来人来家访来了。”
村里这次走八个后生。十多个人报名,体检和政审之后剩下这八个人。今日来家访。家访是征兵工作的最后一个环节。
家访结束,当兵的事情就确定了。之后再有后悔的,一概作为逃避服兵役处罚。
“快去吧,好好表现。”马氏乐呵呵的撵陆友财赶紧回家。家里的老人想法简单一些,对于当兵这种事情都是支持的。
不像陆友富那人,让他自己去或许眼睛都不眨一下。让他弟弟去,跟剜了心肝一样。
陆大妹拉着何小西一起去:“小西姐,去我们家玩一会吧。”
何小西也想看看部队家访是什么样的,就跟着一起去了。
三个人兴冲冲的进了陆家的大门。看到坐7在堂屋里的两个人,陆友财停住了脚步,脸也黑着。
“怎么是你们俩?”语气特别冲。
“是你?”那两位也没想到会是他,一时气氛有点僵持。
陆友财他们回来之前,陆友富因为心里不乐意,虽然没板着脸,但也不是很热情。坐在一边当壁板,都是陆大伯和伯母两人在招呼。
此时见陆友财态度不好,又怕他得罪了人以后被人穿小鞋。“怎么说话呢你?”照着脑袋给了一巴掌。
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管教自己打,是为了不让孩子出去以后被别人管教别人打。
待大家了解了情况之后,看到那二人有点惭愧,陆大伯哈哈笑道:“都是误会,不打不相识,两位也是侠肝义胆,路见不平。”
“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怎么没抱回来?”大伯娘问道。
“放我们家呢,他马上去当兵,放我们家方便些,褚家的孩子也放我们家呢,一个羊是放两个羊也是放,放一块照顾不费事。”
大伯娘就暗自叹口气:十三就没打算把那孩子抱回来,若不是部队上的人来了说穿这事,可能他连说都没打算跟家里说。家里有一对那么不着调的娘和妹妹,他嫂子们又忙,他也不敢把孩子送回来。
想到这里,就回头剜了一眼闫氏和陆二妹。
闫氏和陆二妹虽然靠自己的脑子想不出来又怎么惹到屈氏生气了,但是也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往角落里挪了挪。
这次家访很顺利。陆友富虽然不高兴,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会再反悔。
从陆家出来,两位又依次去了其他七户人家。
何泥墩家,春草的丈夫何二喜回来了。大白天就要扯着人回屋。春草不愿意:“你放开我,大白天的像什么样子。”
“装什么三贞九烈,我不在家,听说你没少勾引大侄子。”拽着头发把人拖进屋里。
“我没有,你们不要含血喷人……。”余下的声音,都淹没在施暴声里。
何二喜提着裤子:“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跟大侄子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过几天我带个人回来,给老子伺候好了,才有你好日子过,敢坏老子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出了门,何二喜的大侄子何六斤正依着门框往里偷看。看到他叔出来,拿了一根烟递给他叔,拿火柴点上。
何二喜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叠钱拍到他胸口上。他忙弯腰用两只手接住。“叔,您交代我打听的事我都打听好了,……。”
下面的话被何二喜打断了。何二喜带着何六斤进了旁边的屋子里。
两个人躲在一起又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话。后窗根下,春草蹲在下面正在偷听。
因为匆忙,鞋子趿拉在脚上,被扯乱的头发随手拢成乱糟糟的发髻。衣襟上的纽袢扣错了位置。
眼睛里全是仇恨的目光。
屋内,何二喜问何六斤:“陆家大宅的老十三把孩子抱何大孩家去了?”
何六斤:“嗯,还跟着两个当兵的一起回来的,那俩当兵的是去他们家家访的。”
“他们家老十三要去当兵?想个办法给他搅合黄了。”
“不是说这次征的兵都是要送去半岛战场的吗?为什么不让他去?”
“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该你打听的别瞎打听。”
春草怕被发现,不敢再听下去,从屋后出来。却跟何大喜媳妇走个对面。怕偷听的事被揭穿,吓得直发抖。
何大喜媳妇却没注意她从哪里过来的,只看她这副模样嫉妒得眼睛发红:“呸,做这副妖妖娇娇的骚样给谁看,天天就知道勾引爷们。”
屋内两人的对话被打断,何二喜不耐烦的骂道:“吵什么吵。”
何六斤看他叔生气了,赶紧出来把他娘拉开。“娘你少说两句吧,你怎么天天没完没了的。”
不正经的目光扫过春草扣错的纽袢。把春草吓得赶紧钻进屋子里去了。
何大喜媳妇拉着她儿子:“这个狐狸精惯会勾引爷们,好好的爷们都被她勾引走下道了,儿啊,你可不能上她的当啊。”
何六斤被她挡住目光,把她扒到一边,推了个踉跄:“二叔都没说什么,你烦不烦啊。”
第236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何六斤往春草那屋张望了一会,但是有门帘子挡着,看不真切。
想着他叔说的那些暗示着默许的话,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异常兴奋。
惦记着他叔安排给他的任务,一步三回头的先出去找人帮忙去了。
陆友富派了人,把在水洞村山道上发现何小南的事情给上级做了汇报。
上级来人在山上侦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何小西兄妹都知道,那些人侦查完山上,就会来找他们问询。
几个当时在场的人围在一起商议着。
“那包东西要不要说?”何小西问她哥哥。
何小东舒口气正要回答,马氏抢先说道:“黄白之物都是惹祸的根源,别说了吧。”
见大家都看她,叹口气道:“你们是太年轻啊,不知道世道险恶,为了钱杀人害命的都有。”
眼见老太太又开始说古,还要越扯越远。何小西暗叹:干娘哪哪都好,就是这爱好说古,擅长歪楼的本事实在是要不得。
赶紧把话题往回拉:“我们听您老的,您吃过盐比我们吃过的饭还多,听您的准没错。”
“大家记住了啊,回头问起来,就说包袱就一沓尿布和两件小孩衣裳。”
老太太依旧意犹未尽:“就该这样,万一走漏了风声,有人支着空来诓孩子,骗走钱物都是其次,就怕把孩子带走再给害了性命。”
“也不知道她家大人怎么样了?”老太太说出大家心底的担忧。
待人都散了,陆友财担忧的问何小东:“哥,咱们不把东西拿出来,会不会耽误救那孩子家的大人啊?”
“或许会,”何小东答道。
“那……”
“你若是那个人,你是希望我们把东西拿出来还是不拿出来?”何小东换个方式问他。
“不拿。”陆友财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
何小东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这么做,是在尊重孩子家人的选择,是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为选择做出牺牲。”
何小东的话陆友财记住了,当有一天他需要抉择的那一瞬间,勇敢而有担当。
因为包袱里并没有值钱物件,那些东西就被留下给孩子使用了。只是被要求最好妥善保存,万一以后孩子家人寻来可以做个鉴证。
晚饭的时候,何小东跟柳氏商议:“我晚上要跟朋友一起去抓蟋蟀,最近几天可能就不回来了。”
此地是蟋蟀的重要产地之一。每年秋季,都有全国各地的人蜂拥而至,抓蟋蟀,收购蟋蟀。
运气好的话,抓到一只品相好的蟋蟀,能顶上一个工人两三年的收入。
所以除了何小西,家里人都没有怀疑何小东的话。柳氏甚至在帮他收拾要带上的衣物和干粮。褚凤雏也回家拿了跌打药和防蛇虫的药。
陆友财对抓蟋蟀也很感兴趣,兴致勃勃的说:“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听了他的话,其他人也眼睛发亮的看着何小东。
“我先去看看,趟条路出来,下次再带你们。”何小东不动声色的哄着众人。
在何小东走了一段时间以后,何小西趁其他人不注意追了过去。在村外的山道上追上他:“哥,你忘记带火柴了。”
意思是,别想骗我,我知道你干什么去的。火柴都不带,你抓的哪门子蟋蟀?
抓蟋蟀都是晚上挑灯去抓。寻着蟋蟀的叫声找过去。
“我的朋友手里有手电筒。”
被何小西盯着看着,终于不再试图用谎言搪塞她。
“拿着吧,万一能用上呢。”
“照顾好家里,我会尽快回来。”
何小西问他:“哥你有多大把握能找到人?”
何小东看看山路尽头:“人没死就可以找到。”
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说法不好说服何小西,又解释道:“何小南和她娘都不是能吃苦的人,她徒步抱着孩子过来,说明她原来藏身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我猜测,她极有可能是被这次抓捕人贩子团伙给吓出来的,能这么快得到消息,说明地方也不远,
而且,看那孩子饿得那样,她应该是仓惶出逃,走之前没顾上喂孩子。”
对于何小东的离家,除了何小西,家里没有人太担心。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何小东演了许多年,演技早已纯熟到最亲近的家人也发觉不出异常。
此地经常流传哪里的人抓到一只蟋蟀王,卖了大钱的传说。所以家里人也对何小东的外出“淘金”寄予厚望。
有村里人没见到何小东,就随口问一句:“你家当家的没在家吗?”不待柳氏回答,露露就答道:“我爹抓蟋蟀王,抓到卖钱,抱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