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又
“好。”
吃完粥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冯碧落再也支撑不住,躺上床便沉沉睡去。
华雍城没有睡着,他爱怜地看着躺着臂弯的女子,忍不住他翻身亲吻冯碧落的嘴唇。
突然冯碧落的身子动了一下,叫道:“咏梅,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我永远不会害你,因为你是我的奶奶啊!”
顿时华雍城惊呆了,冯碧落躺在床上,眼睛没有睁开。
“是在说梦话?可是这个梦话太匪夷所思了。”
华雍城又躺下来。
睡了一个多小时华雍城便醒来,紧接着冯碧落也醒来,她坐在床上揉眼睛。“你要走了吗?”
“嗯。我大约要过几天才能来了。”
“忽然舍不得你走。”冯碧落嘟起嘴唇。
华雍城捏着她的嘴唇挤出一个小球,道:“你不是不希望我来吗?怎么现在又舍不得我了?”
冯碧落不说话,抓起华雍城的手放到自己的衣襟里面,里面没有穿内衣,华雍城的手触碰到那柔软的一团,细腻又火热,他非常不舍,却又很快抽出手。
“碧落,我走了,钱的事我这几天会筹措。”华雍城将冯碧落按回床上,替她盖上薄褥,吹熄了油灯,轻轻走出屋子。
夜很深,冯碧落再也没睡着,她看着窗子,直到窗前被涂抹出一片鱼白色。
此时她想到了白咏梅,如果她的奶奶在回忆中提起华雍城,这样她就能知道华雍城的结局。
“我这样算是改变他的命运吗?或者说我改变了临湘镇人民的命运。”
“我好喜欢华先生,好喜欢,好喜欢。”
窗外天彻底亮了,冯碧落起身,伸了个大懒腰。“一天的工作又要开始了。”
趿起鞋子,这时窗外传来了鞭炮声,顿时冯碧落一怔,这个时候放鞭炮,莫非是……
乡下放鞭炮有自己的习俗,除非逢年过节外,只有两种情况会放鞭炮,一是喜事,二是丧事。
“冯厂长,冯厂长。”黄副厂长惊慌失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冯碧落披起衣裳去开门,黄副厂长一见她忙道:“冯厂长,刚刚,老魏他过世了。”
“过世了?我现在去看看。”冯碧落仓促洗了一把脸,便和黄副厂长赶去魏厂长家。
魏厂长门外挤满了围观的乡邻,屋里哭天抢地,冯碧落和黄副厂长挤了进去。进入屋子,魏婶和魏厂长的父母在抹眼泪,几个儿子面有悲戚,但没有哭,至于三个儿媳无动于衷。
“冯厂长。”魏旺财打了个招呼。
魏厂长躺在竹席上,面孔上覆盖着两张黄裱纸,露出的手背枯如树枝。冯碧落瞧了一眼,转身道:“你们就打算让魏厂长这样去吗?不准备一套寿衣吗?”
“哪来钱准备寿衣,看病都花了不少钱,我早说不要花冤枉钱,他们不听,送去了还不是又送回来。”魏大媳妇翻着白眼。
依冯碧落的脾气,此时非得怼回去不可,但是死者为大,冯碧落不便在魏厂长的遗体前吵架。
“魏婶,魏厂长在爱华尽心尽力工作八年,厂里已经决定每个月给你发放15块钱的抚恤金,用于你和魏厂长的父母生活用度。”
“冯厂长,你是大好人。”魏婶抓住冯碧落的手。
“才15块够什么?我们这大家子哪够啊。”魏二媳妇也来插嘴。
“听清楚没,这15块钱是给魏婶和她公婆用度的,不是给你们,你们自谋生路,你们长得人模人样的,不要只有一张嘴能用,手和脚都是废的。”冯碧落喝道。
霎时几个媳妇被教训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唯独黄副厂长暗自喝采,魏厂长的几个媳妇确实太不像话,须得冯碧落狠狠教训她们。
冯碧落转身看向魏旺财,道:“你们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他生前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现在你们也该自食其力,只要勤快,我相信人是不会饿死的。”
“我知道的。”
冯碧落摸出50块钱,递给魏旺财道:“这50块是我个人的心意,待会厂里会给你们送来100块的安葬费,你给你们父亲买一套寿衣,不要让他走得太寒酸。”
“谢谢冯厂长。”魏旺财的眼圈红了。
“节哀顺便,我们不打扰了。”
冯碧落告辞出来,黄副厂长紧跟在她的身后,此刻黄副厂长内心震动不已,以前他看不起冯碧落,但是现在看来冯碧落在处事上确实有过人之处,她处理得让人服气。
第078章 生死存亡的时候
上午,冯碧落发现白咏梅没来服装厂,询问才得知白咏梅请了两天假,这令冯碧落非常生气。此刻正是全厂人通力合作的时候,每个人都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允许任何人请假。昨天才发出这个通知,没想到白咏梅就违反了。
冯碧落将成衣部的万经理狠批了一通,责怪他擅自让白咏梅请假。
“她说家里的地再不翻就赶不上种第二季稻,在我这里哭得稀里哗啦,就差给我跪下了,我能不答应吗?”成经理也显得很委屈。
“那是工作之外的事情,如果人人都这样请假,工厂还能不能开。算了,我去找她。”
冯碧落火冒三丈,当她出去后,万经理在她背后挤眉弄眼。“什么人呀!你当初进厂里连车衣都不会,可是人家白咏梅分给你一半的件,现在做了厂长就不念旧情了。”
白咏梅家的几亩地在镇外,走过去20来分钟,冯碧落赶过去时,只见大毒日头落在白咏梅的身上,额头上汗渍涔涔,衣衫也被汗水濡湿。
“咏梅。”
尽管心疼,但还是公事公办,不能徇私,不然以后怎样对待其他职员呢。
“冯厂长,你怎么来了?”白咏梅吓了一大跳,马上想到冯碧落是来兴师问罪。“冯厂长,我请了假,不是旷工。”
“现在不允许请假,我昨天发过通知了。”冯碧落站在田埂上。
“对不起,但我家里的这几亩地不能这样放着啊,如果少种一季,我家这个年就没办法过。”
“你为什么总把全家的责任揽到你一个人身上呢?你家其他人就可以置之事外,他们都不担心年怎么过,你担心什么?”
“他们是我家人。”
“不是,他们不是你家人,我才是。”冯碧落火大。
白咏梅猛地一怔,颤声道:“碧落,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有些事暂时我还不能告诉你,但你要明白,工作为重,现在厂里时刻需要你,你说你怎么能够请假?”冯碧落放缓了语气,此时不管自己如何说,白咏梅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而放弃翻地,她会为了那些所谓的家人与自己决裂。
也许,只有一个办法了。
“实话告诉你,爱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天伦公司已经收购一家服装厂,从今后是我们的敌人了。如今爱华正面临转型,华先生已经在筹措资金,你知道吗?我们需要几百万,华先生可能会真的要卖房卖车了。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还不积极地工作,华先生付出的心血就会付诸东流。”
白咏梅身体重重地一颤,抓住冯碧落的手道:“这是真的吗?怎么厂里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现在加上你,只有四个人知道,这事不能说出去,一说出去不天下大乱了吗?虽然我们现在有计划,但能不能成功还不清楚,如果失败,华先生就会倾家荡产。”
白咏梅彻底被吓住了,尖尖的指甲刺入冯碧落的皮肤里,她抓得很紧。“走,我现在回厂里,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做,晚上不睡觉我也会做完。”
冯碧落心里发虚,自己真是太坏了,连奶奶也利用。“不用熬夜,我准备设计100款冬装,现在已经设计出来10款,你赶紧打版,我只相信你的能力。”
“好。”白咏梅慌了。
回到厂里,白咏梅来不及回家,将锄头放在门房老葛那里,便直接去厂长办公室。冯碧落给她倒了一杯茶,拿毛巾给她擦汗,道:“咏梅,你先喝水,我去拿图纸。”
抽屉里放着几张图纸,白咏梅将杯中水一口饮尽,拿起图纸仔细看起来。
“这些衣服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咏梅,你要尽快打版,每打一个版就交给裁剪部门,让他们立即投入生产制作,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要在这个月完成至少5万件服装。”
“嗯。”白咏梅点头。
“咏梅,你要努力啊。”冯碧落拍着白咏梅的腿。
“我会的,华先生也一定能度过这次难关。”白咏梅放下茶杯,拾起图纸道:“我出去工作了,最迟这两天完成。”
冯碧落按在她的肩上,轻声道:“去。”
白咏梅走后,冯碧落回到办公桌后,伏案继续画图纸,很快时间又到了晚上。
脚踝处被蚊子叮了一个大包,冯碧落抓了几把,这才发觉时间又到了夜里十一二点。“我该回家了。”冯碧落伸了个懒腰。
夜里星光漫天,顿时冯碧落的心情大好,这样美丽的夜空大约也就只能在几十年前才能看到了。
拐过前面的路口是回家的方向,冯碧落打算先去白咏家家瞧瞧,白咏梅被自己拉回厂里上班,她家人见她没翻地说不定会为难她。
走了几分钟便到了白咏梅家,果然白家堂屋亮着灯光,朱桂花的大嗓门从门缝里传出来。
“你个死丫头,你就是想把我们全饿死,你好独霸家里财产对不对?”
“说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说,不说我掐死你。”这次说话的声音是杨菊花。
白咏梅哎呀叫了一声,道:“别掐了,别掐了,厂里现在很忙,我走不开。”
“走不开,你骗谁呢?你就是不想干地里的活,然后把厂里赚的钱藏起来,把你爹,你大哥、二哥,你的几个侄子侄女,还有我们饿死。”
顿时冯碧落气得柳眉倒竖,一脚踹开大门,屋里只有白咏梅、朱桂花和杨菊花三个。
此时杨菊花还在掐白咏梅的胳膊,白咏梅不断躲闪,冯碧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进入屋子,对准杨菊花的脸便是一耳光。
“你敢打我?”杨菊花捂着脸。
“打你就和打狗一样,我还要打你。”冯碧落扬起巴掌作势要再刮她耳光。
白咏梅赶紧拦住,道:“碧落,这事你不要管了。”
冯碧落推开白咏梅的手,道:“咏梅,这事我管定了,我要让她们知道,你不是没人疼的,有人肯为你出头。”
话音刚落下,白咏梅便号嚎大哭起来。
“别哭,咏梅。”冯碧落掏出手绢替她擦泪。
“碧落,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世上也就只有你对我好。”白咏梅哭得更伤心了。
“咏梅,走,去我家里住。”说着,冯碧落再也不看朱桂花和杨菊花一眼,拽住白咏梅的手往外面走去。
白咏梅没有拒绝,刚才冯碧落那句话让她深受感动。
到了冯碧落家中,冯碧落立即烧水,找出干净的换洗衣服,让白咏梅洗澡。
夜里两个姑娘并肩躺在床上,说了一会话冯碧落就睡着了,白咏梅翻了个身,面颊在枕头上磨蹭,忽然鼻端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个气息是……
白咏梅又闻了闻,顿时她愣住了,回过头去看酣睡的冯碧落。
是华先生,他和碧落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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