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成丰
穆双双和穆大郎商定一番应对的办法，大抵上，都是不去淌这趟浑水。
可是穆大山，还是决定和爹娘说道一下，这事儿的危害，至少不能像两个小辈讨论的那般，不掺和这事儿。
不管咋说，不能让他爹娘走了歪路，最后害了整个老穆家。
*
晌午饭吃过后，穆双双在院子里剁猪菜，余四娘洗赶紧碗筷之后，在屋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都没见着穆大山。
甚至连茅坑都去了，还是没找到人。
她就问穆双双，见到人了没。
穆双双放下菜刀，一边将木盆里的猪菜拢成堆，一边道：“娘，您莫要找了，我爹方才偷偷摸摸的去了我爷、奶那头，怕是阻止我爷奶借高铁柱钱去了。”
余四娘吓了一跳，湿哒哒的手，赶紧往围裙上擦。
“你爹这是干啥啊？不是说了不管这事儿的吗？这要去了，你爷奶又没好脸色给他了。
你不知道，昨儿晚上睡前，他都在和我说过年那天，你奶对她态度不好，和仇人差不多咧。”
“娘，说不管的，是我和大堂哥，爹可没答应。您要真的让他不去管这事儿，他心底肯定不舒坦，倒不如随了他的性子。”穆双双道。
余四娘道：“可是你爹这去了，要是被欺负了咋办？”
“我爹那性子，您还不晓得？他决定了的事儿，谁可以改变？他要去，您就让他去呗，求个心安也成。
至少以后真的发生了啥，爷奶也不至于说我们连屁都不崩一个了。”
穆双双并不想干涉穆大山的人生自由。
穆大山是一个成年人，可以做决定任何事儿。
而且他本性善良，忠厚老实，老穆家就算对他再不好，平日里让他躲着，不理会也就算了，要是涉及生命安全这种，他是绝对会去的。
哪怕处处碰壁，被老爷子和老太太百般羞辱。
这些都不成成为阻碍穆大山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儿。
“娘，您放心，我不会让爹被欺负的，等我手头上的猪菜剁好，煮锅里，就去那头瞅瞅看。”
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穆双双冲余四娘道。
余四娘听了自个闺女的话，才稍稍安心下来。
她心心底安慰自己：有闺女双双在，她爹绝对没问题的。
……
穆大山径直去了老穆家的堂屋，年初二，老穆家来了不少人，都是来凑老穆家热闹的。
顺便问问穆大德啥时候赶考，好全村人一起相送，然后沾沾老穆家穆大德的喜气。
老穆家原定的正月初三的日子，被推后到了正月初六，这几日，都是为了准备穆大德去京城那天的排场。
穆老太和穆老爷子将日子和村里人说了，所以过来拜年的，也就没待多久。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穆大德根本不在老穆家，他要是在，大伙儿要是再忙，也要在老穆家待久一些的。
穆大山进堂屋的时候，堂屋里就剩下穆老爷子和穆老太两个，其余人要么回去睡午觉去了。
要么出去溜达，放穆大德的消息，给村里人，占村里人便宜去了。
见着穆大山进了屋。
穆老太冷哼一声，当着穆大山的面儿，扭转了脑袋，用行动向穆大山证明，自个不待见穆大山。
好在，穆老爷子因为上次过年的事儿，不那么冷漠了。
他起身给穆大山从桌上放小吃的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道：“吃点儿吧，这是你大哥从县城买回来的，比一般的瓜子颗粒要大，而且味道更香。”
穆大山瞅了一样，手心里的瓜子，确实各个个头大，颗粒饱满。
比一般的瓜子，模样都看着好看。、
应该是好东西。
“爹，您和娘留着自个吃吧，家里买了，我就不吃了。”穆大山说着，就准备将瓜子放到托盘里头。
谁晓得，穆老太的动作更快。
她忽然就站了起来，伸出手，在穆大山手心一抓，一把瓜子，悉数都到了她手里。
“老头子，你干啥将老大带回来的东西，随便给人吃？咱们家香香吃了都少了，你难道不知道？”
这般质疑穆老爷子的决定，穆老爷子不高兴的白了一眼穆老太。
“你给我闭嘴，老三不是外人，他吃点瓜子咋啦？”
说着，穆老爷子从穆老太手里抢过托盘，一盘瓜子，全部倒进了穆大山的口袋。
穆老太傻了眼。
她呆愣的看着穆老爷子，想从穆老爷子身上讨点公道。
可是穆老爷子不但不安慰，反倒说：“老穆家不是你能闹腾的，前两日，是过年，我不说你，你要再敢忤逆我的话，我就休了你，让你滚回你们刘家村。”
怕穆老太又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儿，穆老爷子又补充：“你今个要是敢往地上坐，敢拍自己的大腿，敢大喊，我也要休了你。”
三句话，将穆老太堵得哑口无言。
她伸出自己老妪一般的手，在穆老爷子跟前晃了又晃。
穆大山感受到衣兜里，沉甸甸的瓜子重量，一时间，竟然不晓得该说些啥了。
这应该算是穆老爷子第一次主动给穆大山吃食。
“爹，我来是想劝您一件事儿的，您和我娘，不能借高铁柱的钱，他不是好人。您忘了，前几年的事儿了？”
穆大山说的，还是那个寡妇跳河自杀的事儿。
当时捞起来尸体都泡肿。
十里八村的人，都去看热闹，一个个看了，才晓得那个高铁柱，到底有多恨。
穆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
“我如何不知道高铁柱的钱不能借，可是你大哥需要啊！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我和你娘又是泥腿子出生，也没啥积蓄。
就算有积蓄，也被你大哥靠举人的时候，用完了。”
第899章 徒劳无功（五更）
“爹，大哥要是能省着点，他从朝廷得到的那些银子，其实是够用的。”
不知道是不是穆老爷子难得在自己跟前说体贴的话，穆大山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这些年，为了送穆大德念书，前前后后花了好几百两银子了。
这些银子，要是攒起来到现在，老穆家可以在镇上开一间酒楼，买一处宅院，哪怕再买三十亩田地，都还有剩下的。
别人家的孩子去赶考，有谁像穆大德的，一个科举，就花了一百多两。
如今去京城的，怕是要备上二百两银子了。
“够用？你说的好听，你怕是想你大哥在路上喝西北风吧？
再说了，又没让你出一个子儿，你激动个啥？咋的，你还想让我们不凑钱给老大，老大不去赶考，考不上状元，咱老穆家就被三房压着？
我老太婆今儿还就告诉你了，钱，我要借，你要稍微有点良心，还当我老婆子是你娘，就把你们那个酒楼给我卖了，将钱都给你大哥做赶考的盘缠。”穆老太拔高嗓音，冲穆大山道。
穆大山听了穆老太的话，倒抽了一口凉气。
“娘，您明晓得，酒楼不是我的，你让我卖了酒楼，我咋回去和双双她们交代？”
“交代？一个臭婆娘，一个臭丫头，要交代啥？你根本就是不把我和你爹，放在眼底，不将你大哥放在眼底。”
“你自己去瞅瞅，谁家一家之主，成了你这样的？被媳妇牵着鼻子走，被闺女牵着鼻子走。”
穆老太说到这些，还来气。
在她看来，三房就不应该发家。
三房的一切，都是老穆家的。
她想要，三房就得拿出来。
“娘，您错了，我不是被双双和四娘牵着鼻子走，我们三房，不管是谁，只要说的在理，我们都要听。
双双做的事儿，没有一件是错事儿。她做的，都是为了三房好，您不能这么说她和四娘。”
当着穆老太的面儿，穆大山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闺女和媳妇余四娘的护短。
不出意料的穆老太的脸，又被穆大山这番话，气得发绿。
“全家就你怂，就你晓得心疼媳妇儿，心疼闺女！”穆老太阴阳怪气的道。
穆老爷子觉得自己婆娘说话有些太过了。
轻咳一声之后道：“老婆子你还不去灶房，给老三倒杯茶。老三都来了这么久，应该也口渴了.”
穆老太惊呼一声，接着又道：“你没搞错吧？他口渴让我去倒水，我可是他娘，要去也是他给我倒。”
“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你要再啰嗦，就不要在我们老穆家呆着！”穆老爷子厉声呵斥。
穆老太用眼神剜了一下穆大山，接着不情不愿的出了堂屋。
院子里，她冲着二房的方向大吼道：“林小枣，你还不给我太婆滚出来，大中午，你躺在炕上摊尸是吧？
家里来客人，你也不知道出来倒水，林小枣……”
一句家里来客人了，让穆大山听着有些难受。
但是一想到自己娘就是这个脾气，便又释然了。
林氏在屋里正休息，听到穆老太嚎丧一般的声音压根就不想动，她想起旁边屋住着的黄碧桃，起声披了件外衣，就到了黄碧桃房门口，直接拍门大叫。
屋子里，正在做针线活儿的黄碧桃放下手里的活儿，出门去泡茶去了。
堂屋里，穆老爷子和穆大山系继续商量去高铁柱家中借钱的事儿。
和穆老太不同，穆老爷子说话还算客气，他也知道，找高铁柱借钱，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而且有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