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扮演是有灵魂的 第52章

作者:退戈 标签: 系统 穿越重生

  叶疏陈叹说:“父亲,不愿意的事,就是不能强求。我不计前嫌,已是最大让步,若他还事事妨碍我,那新仇旧恨,我一并清算!父亲与其来劝我,不如去劝劝他吧。”

  二人争吵的声音传了出去,然而四面依旧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着呼吸,不敢惊扰。

  叶疏陈毕竟是有求于人,还是先放软了语气。

  “父亲,别的事可以不论,只这次,希望您能帮我。”

  国公断然拒绝:“太后做事自有章法!她不过是扣押了邱季深,并未审问也未处置,连事情也没有查清,你就借着国公府的名义上去要人,这不是逼着我与太后对立?朝臣会如何作想?天下人又会如何作想?难道不是说我妄自尊大,忘乎其形吗?”

  叶疏陈:“真的不是因为邱季深!我不会去找太后!”

  国公:“你叫我如何信你?”

  叶疏陈哑然,只用一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目光中连最起码的敷衍跟伪装都不剩下,带上了讽刺与可笑。

  “叶云冠做的事,比我过分千百倍,怎么父亲还要保他?不怕叫人说您忘乎其形?他说的多拙劣的谎言,您不也信了吗?”叶疏陈说,“而且我觉得,这说的分明是事实啊。你疼爱幼子,已毫无原则。论说得罪太后,余长华的事岂不更甚!”

  国公不可置信道:“余长华的事,莫非你觉得是你二弟的错?他丝印难以启齿,是你二弟逼他的吗?”

  叶疏陈:“那邱季深的事,莫非你觉得是他的错?比之起来他更无辜,还是我的朋友。您行事靠的真是道理,不是私情吗?”

  国公手臂因激动而颤抖:“你究竟想怎么样!为何非要揪着你二弟不放!”

  叶疏陈有些口不择言:“我要他死!我要他血债血偿!什么时候他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代价,你再来教训我行事谨慎!我一生行事,起码不像他一样恣意妄为!”

  “他……”

  “不要再说他是我弟弟。”叶疏陈用力挥手,吼道:“我宁愿剐了一身骨,也不想跟他称兄道弟!”

  国公气急,只想叫他闭嘴,便上前一巴掌扇了下去。

  打完之后自己也是颇为惊愕,因为他许久未曾打过叶疏陈。手心传来一阵刺痛,同时燃起一股茫然的无力感。

  “不……”

  叶疏陈嘴唇翕动,舌尖舔到了一丝腥味,他淡淡咽下。

  夜色中父子二人互相看不清表情,就是这层黑暗掩去了二人之间的尴尬,也拉开了一道巨大的鸿沟。

  叶疏陈:“您根本不明白。你不明白,你永远指着我能息事宁人,可我再不是当年那个只能束手无策的孩子了。无论她死了多少年,或许在你心中只是个不值得的人,可在我这里不是。只要我还记得她,我就永远不能原谅叶云冠!”

  叶疏陈言罢一刻也不想呆,直接从窗户口闪身出去。

  国公追了两步,胸口却阵阵钝痛,抽得他一头冷汗。只能单手扶住桌子,留在寂静空旷的暂且缓神。

  他慢慢坐到椅子上,抬手捂住眼睛。

  多少年沙场舔血,都从未像现在这样一败涂地过,更没有体验过这般恐惧跟无措。

  可是他又该怎么办?那是一个无论怎样选择都会悔恨终身的难题啊。

  ·

  嘹亮的鸡鸣从草舍中传出,太阳的光辉早早驱散了黑暗。推着小车的摊贩出了家门,照常摆在大道的两侧,为宁静的街巷带来了第一屡热闹的气息。

  项信先穿着官服,从家中走出,准备去往不远处的大理寺。刚迈出门槛,就看见坐在不远处茶寮上的叶疏陈。

  对方的侧脸顶着已经消肿,却还有些泛红的掌印,老神在在地坐着。场面显得很是滑稽。

  项信先于是停住认真地看了会儿,暗中过了幸灾乐祸的瘾,又继续面无表情地离开。

  这时叶疏陈叫住他道:

  “项信先,你不是向来喜欢多管闲事吗?正好有件事要找你帮忙。”

  项信先光听这一句就没了心情,加快了脚步。

  叶疏陈追上去,搭上他的肩膀道:“喂。说来此事也跟你有关,你不会是要袖手不管吧?”

  项信先说:“你不必左右试探,真与我有关你就直言,如果只是你觉得的事,就不必说了。”

  “你总还记得邱季深的表妹?说来都是同一件事牵扯出来的。”叶疏陈说,“上次你在庙中也听见了,我那二弟察觉出些许不对,竟意外找到了一个邱季深在外的血亲,想将此事宣扬出去,好让他名声尽毁。为此甚至不惜满口谎话,还请到了陛下派人帮忙。”

  项信先眉头微皱,说道:“然后呢?”

  叶疏陈说:“我想让你,帮我送那人出城。可近日城门看得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需要你去帮忙打个招呼。”

  项信先张口欲言,叶疏陈已经猜到他下一句话,先行说道:“本来我是想借我父亲的私章暂用,可他最近在跟我生气,把东西给藏起来了。昨夜又大吵了一架,所以才来找你。”

  项信先知道他说的话半真半假,尤其关于邱季深的一段根本就是胡扯,可又不敢断然说一定为假。

  “如果我不同意呢?”

  叶疏陈遗憾道:“我能帮邱季深奔走,已是仁至义尽。你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出了什么事,只能怪他自己倒霉了。”

  他说着装模作样地离开。

  项信先无奈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叶疏陈笑嘻嘻地走回来,说道:“千牛卫那边,我可以解决,但是金吾卫中我门路不广。你是大理寺寺丞,与他们素有交情,定有办法。只要你帮我拖住他们,让那人平安出城,这事的功劳,都可以算给你!”

  项信先简直哭笑不得。

  说得好像他反得了多大好处似的。

  “今日申时,城门相候。出了城门,其余事情我都可以自己解决。”叶疏陈说,“你应该知道了,他是一个和尚。”

  项信先点头:“好吧。”

  叶疏陈朝他抱拳致意,后退着走开。转过身的刹那,苦涩地叹了口气。心说这次欠了人情,以后再也不能痛快地数落项信先。

  他要不快乐了。

  ·

  这边同项信先约好,叶疏陈便赶紧去告知和恩具体的时辰。和恩身无长物,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东西,随时可以动身。于是叶疏陈又去云来寺,转告和恩的师父。

  那位禅师和善眯着眼睛,表示自己记得。

  中午未时,一行人在城门前的某处顺利会和。

  和恩歉意道:“师父,给您惹了麻烦。”

  “和恩,你瘦了。”禅师摇头,握着他的手,说道:“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受苦了。”

  和恩在这位和善的老人面前说不出多余的话,只重重地回握了一下。

  叶疏陈说:“你们先慢慢聊,我出去找个朋友。”

  他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到街上显眼的地方等待项信先前来接应。

  项信先答应了的事,还是很上心负责的。叶疏陈未等多久,便看见了散值后赶来的项寺丞。

  对方架着一辆马车,不大熟练地驶来,最后停在他的面前。

  他将缰绳攥在手里,说道:“我正好要携公文出城一趟,让那个人来做我的马夫。至于其他人,稍后再动身吧。你自己安排。”

  叶疏陈若有所地绕着车厢走了一圈,项信先道:“只有他一个人,你不行。你过于醒目了。”

  叶疏陈点头。

  他知道项信先是找机会跟和恩独处,想试试能不能问出些事情来。不过只要能将和恩平安带出去,他相信和恩说鬼话的功力一定能镇住项信先。

  叶疏陈并无异议道:“我去叫人。”

  他利索地转身回去,将已经乔装过的和恩领了出来。

  和恩如今戴了假发,还粘了胡须,面色涂得暗黄,刻意佝偻着背走出来,显得畏畏缩缩。加上头顶戴着的一个斗笠,遮住了大半的面容,与寻常马夫并无二样。

  项信先粗粗看一眼的时候,并未看出哪里不对,还不明白叶云冠是如何发现此人跟邱季深有血缘亲情的。

  随后和恩靠近,上了马车,就坐在离他一臂之隔的邻座。

  二人目光不可避免地对上,项信先才看清楚他的具体样貌。这下那张原本从容不迫的脸,也出现了片刻的失神。

  “邱季……不是。”项信先难掩惊讶地叫了声。

  他将少年时期的邱季深回忆了一遍,发现这人或许比邱季深更像邱季深……

  他也不明白这句是什么意思,但因为还在街上,不远处又有巡使走动,不想露出端倪,便克制了情绪,掐灭这个想法,侧手将缰绳让出来。

  和恩朝叶疏陈略一点头:“告辞。”

  叶疏陈挥了挥手:“希望下次见面,能听到什么好消息。如果只是来找我寻常叙叙旧,也是可以的。”

  和恩也希望如此。郑重道:“他就拜托你了。”

  叶疏陈点头:“去吧。”

  和恩抖了下缰绳,马匹平稳地上前。靠近城门。

  金吾卫等人见是项信先亲自出面,并未生疑,跟他说笑了两句,确认公文无疑,就挥手放他二人出城。

  和恩顺利蒙混出去,叶疏陈却还是不大放心。他回去跟禅师知会一声,说再等一个时辰,再安排他们出城,然后便带了东西,策马跟在项信先的身后。

  ·

  城门外不远处的官道上,几位富贵子弟骑着马,已经来来回回绕了许多圈。

  旁边的侍卫默不吭声地守在一旁,穿着厚重的衣服,脸被烈日晒得蜕皮。

  一位青年却是先受不了,无趣道:“叶二公子,这马也跑够了,是该回去了吧?”

  “这哪是比马啊?分明是叶二公子拖着我们几人陪他蹲守罢了。每个从城里出来的男人,他都要上前打量一遍,看刚才那几个人,被吓得都差点说不出话来了。”

  “不知叶公子究竟是在等什么?这大热天的,兄弟几个一起帮忙,也好早点回去。”

  “亏我还真以为是来比马来了,特意背着我父亲,偷了家里最好的马出来。唉,这次回去,免不了要受他一顿骂。”

  叶云冠目光不住瞥向京师的方向,说道:“觉得乏了就自己回去,我还要再跑一会儿,也没逼着你们陪我啊。”

  青年道:“叶二公子这话说的真是见外了。是我们非要陪着你,行吧?许久未聚,兄弟几个怎能如此扫兴?”

  一华服青年指着不远处,眯着眼睛道:“诶,那辆马车,上面坐的,是不是项信先啊?我记得那是大理寺的车。”

  话音未落,叶云冠已经拍马跑了过去。一干兄弟见状,纵然对项信先那人发怵,也只能在后面跟上。

  项信先自然同样看见了他们,嘴里发出一声惊疑。他没想到自己顺利出了城门,却会在城外的官道被人拦住。为首的好像还是叶云冠,摆明了是早就等在这里。

  要说国公府这兄弟二人真是与众不同。好像生怕对方死得早,自己没机会动手一样,兄弟阋墙几乎闹得满城皆知,手段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幼稚。

  项信先不等他们靠近,先大声呵斥道:“大理寺办案,前方何人,速速让道!”

  叶云冠终究不敢冲撞,放缓了速度,远远停下,寒暄道:“项寺丞,天色将黑,怎么还要出城?”

  项信先不作解释,朝着抱拳,也笑道:“原来是叶二公子,官道上岂可策马嬉闹,几位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被人看见,受人弹劾。”

  几位公子脸色都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