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是上辈子的死对头 第77章

作者:暮序 标签: 爽文 甜文 穿越重生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不定明日姑娘便会见到你那位朋友了呢!”蓝淳不知她的心思,笑呵呵地安慰道。

  “若是当真如此便好了。”唐筠瑶喃喃地道,在她的侍候下重又躺了回去。片刻,把枕边的那只荷包拿到手上,取出里面放着的长命锁,来回地摩挲着上面的裂痕。

  “你到底怎样了?是伤未好,还是太贪睡?都好些日子了,怎的还不出来?”她低低地抱怨着。

  半晌,她叹了口气,把长命锁放入荷包里收好,拉了拉身上的锦被,缓缓地阖上双眸。

  只是这一回她却久久不能入眠,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是觉得有人在她耳边低泣,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我叫汀若’。

  可是汀若是谁?是以前东宫的那位许汀若么?

  直到远处的更声又隐隐传来,她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68章

  从尚书府离开后,言妩飘在空荡荡静悄悄的街上,一脸茫然。

  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离开了瑶瑶,又能去哪里呢?世间上还会有比瑶瑶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么?

  她皱了皱眉,转身又再望向尚书府的大门,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不管不顾地冲回瑶瑶的身边,假装自己还是那个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的言妩。

  可是……

  “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干脆一屁股便坐到了尚书府大门前的石级上,托着腮帮子开始发呆。

  怎么办呢?要去哪里呢?

  “当”的一下清脆响声,把她吓了好一跳,抬头望去,随即便看到不远处的街口走过来一个身穿短打,手持铜锣的年轻男子,又听那人有节奏的叫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她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吁了口气,噘着嘴不高兴地道:“什么嘛,吓了人家一跳!”

  趁着那人从她面前走过时,她猛地飘过去,拿着帕子用力往那人的脖子处扇了扇,看着那人冷得打了个寒颤,又缩了缩脖子,顿时咯咯地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她又跟在那人身后,学着对方的语气和动作似模似样地叫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叫一回又捂着嘴笑一会儿,一个人玩得甚是高兴。

  待看到那人收好铜锣准备归家,她揉了揉笑得腮帮子有点儿酸的脸蛋,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离开了唐尚书府,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茫然地站在路的中央,环顾四周,没有一处是她熟悉的,也没有看到一个她熟悉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鸡啼,也让她终于回过神来。

  “天快亮了呢!我得找个地方歇一歇……”她自言自语地道,而后缓步于大街上,寻找适合她暂时歇息之处。

  忽见不远处一户人家门口一边摆放着好几个白底红梅瓷瓶,正好她也觉得有点儿累了,想也不想便化作一缕青烟钻了进去。

  “不好不好,一点儿也没有在瑶瑶身边好,没有在瑶瑶身边舒服,也没有在瑶瑶身边安全。我想回瑶瑶那里去……呜呜,可是又不敢。若是瑶瑶知道上辈子我和她同在一个身体里,还靠着汲取她的生机长大,她一定会恨我的。”她卷缩着身子,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地喃喃。

  一会儿心里又像是有另一道声音反驳道:“瑶瑶才不会呢!又不是你自己愿意的,是那些坏人强行把你困在那身体里,那时候你那么小,又那么弱,也没有办法呀!”

  一会儿又有一道弱弱的声音不赞同地道:“不管是不是你愿意的,你都是得利的一方,就这一点已经是愧对瑶瑶了,又怎能想着利用瑶瑶的善良,再厚着脸皮留在她身边呢?”

  她呜呜咽咽得更厉害了,眼泪默默地滑落,不知不觉间,竟是这般哭着睡了过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宅子里的主人家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约莫一个时辰不到,一名中年妇人便从屋里走了出来,一一把门边的那几个瓶子抱了进屋。

  言妩是被一阵浓烈的酒味给熏醒的,她先是打了个喷嚏,而后揉了揉鼻子,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泡在酒里,吓得她一个激零,想也不想地从瓶子里蹦了出去。

  她泫然欲泣地望着已经全部湿透,一闻便是一阵阵浓烈的酒味的衣裳,扁了扁嘴,一脸的委屈。

  她也来不及打量身处之地,只见前方不远似乎有个池子,想也不想地跳进了池子里,好不嫌弃地用力搓着身子。

  “臭死了,要是瑶瑶在这里,一定会生气的。”

  “汀若,水可都准备好了?殿下快起了。”忽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下意识便应了声,待反应过来对方并不是叫自己,憨憨地挠了挠脑袋,从池子里站起来,顺便把衣裳复原。

  “原来这里还有人与我一个名字的呢!”她喜滋滋地道,一时没忍住,便跟在那位叫‘汀若’的年轻女子身后,只好奇地围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

  咦?这姑娘好像有点儿熟悉呢!可是这张脸她又确实没有见过。

  她纳闷地挠了挠耳根,亦步亦趋地跟在那女子身后,看着她端着盛满了热水的盆子走进了一处院子里,再踏上院中的十字甬路,来到正屋门前。

  房门被人从里头推开,又有一名年轻女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画鹃?言妩认出那女子,顿时一愣,再四下望望,竟发现自己竟然身在豫王府里。

  下一刻,她便见画鹃居高临下地睨着那名为‘汀若’的女子,语气带着轻蔑与不屑:“你便是许汀若?”

  “是,奴婢正是许汀若。”许汀若低着头,温顺地回答。

  言妩顿时跳脚:“什么?你也叫许汀若?!怎么会这般巧的!”

  她睁大了眼睛,凑到许汀若跟前死死地盯着她,也没有留意画鹃又说了什么。

  一直到许汀若把手中的盆子交给了画鹃,盈盈行了个福礼后转身离开,她才苦恼地皱着一双秀眉,绞尽脑汁地想着曾经的记忆。

  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姑娘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可是,上辈子她濒死之际魂魄将要离体,却被人强行束缚住扯回原身体时还很小很小,又经历了两辈子,便是对生身父母的记忆也有点儿模糊了,又怎么会对一名陌生的姑娘心生熟悉感呢?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懊恼地一拍脑袋,随意便飘进了一间屋子。

  突然,屋内墙上挂着的两幅画吸引了她的视线,她怔怔地望着有些陈旧的那幅画中的女子,心口一紧,下意识地朝着那画走过去,伸出手去轻轻地抚着画中女子,鼻子渐渐变得酸涩。

  “娘……”她喃喃地唤,眼中瞬间又涌出了泪水。

  “娘……”她哑着嗓子又唤了一声,眼泪终于再忍不住‘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

  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豫王府的书房里看到早逝的娘亲的画像。纵然是年代久远记忆模糊,可她潜意识里就是知道,画中女子便是她的生身母亲。

  她抚着画像哭得不能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娘’,可回应她的,只有窗外早起的鸟儿的鸣叫之声。

  她抽抽答答地抹着眼泪,房门便人从外头推开,豫王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进来:“你自忙你的去,让汀若进来侍候便是。”

  “可是……是,奴婢这便去叫汀若。”是画鹃有些不甘的回答。

  言妩随意抹了一把泪,正想寻个藏身之处,忽又注意到娘亲画像的旁边挂着的那一幅画,而画中的女子居然是她!

  她惊讶地微张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画上的‘自己’,那一颦一笑,像她,可也像瑶瑶,准确来说,画中人更像是上辈子体内有着一强一弱双魂的许淑妃。

  “给殿下请安。”许汀若的声音又在屋里响了起来,言妩定定神,转身望过去,看到那许汀若唇畔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迈着轻盈的脚步朝着屋中来。

  她怔怔地望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福至心灵,一拍手掌:“啊!我知道了,你是汀琬姐姐!”

  眼前这个给她一阵熟悉感的姑娘,肯定是她的姐姐,那个打小便爱欺负她,跟她抢东西的汀琬姐姐。

  “讨厌,你自己都有名字,做什么要抢人家的?你才不叫许汀若,你分明是叫许汀琬的嘛!”她不满地绕着许汀若飘来飘去,口中嘟嘟囔囔着。

  许汀若自然不会知道有‘人’在她身边念叨,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这个身份尊贵性情温和的男子。

  她知道自己余生的荣耀全系于此人身上,所以必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吸引他的注意,继而勾起他对自己的怜惜。而事实证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效果的。至少,那个曾对她无比轻视的画鹃,如今已经将她列为争夺豫王宠爱的头等大敌。

  可她丝毫不惧,当初的彭良娣手段比画鹃可是高明多了,可她照样可以在她的眼皮底下闯出一条路来,若不是太子突然被废,此刻她已经成为了太子的侍妾,说不定还会成功地怀上龙子。

  不过不要紧,豫王也很好,同样也有成为新太子的可能。

  ——

  襄王离京的那日,天熙帝与皇后携手站在城楼上,看着他的仪驾渐渐远去,最终化作一个墨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皇后眼中隐隐有泪光,脸色虽然仍旧有几分苍白,可精神却不算差。事实上,自从两个儿子握手言和后,一直压在她心头上多年的巨石也终于被搬开,她的病情竟是难得地有了一定的好转。

  尽管如此,她也很清楚自己命不久矣,临死前能看到两个儿子解开了多年的心结,她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先是太子被废,继而是襄王主动请旨离京前往封地,让本以为襄王会成为新任太子的众多朝臣愕然。

  而又在这个时候,信王连办了几桩漂亮的差事,使得龙颜大悦,更是连得天熙帝夸赞赏赐,也使得朝臣们终于将视线投向了这位素来不显山露水的皇次子。

  信王性情宽厚,视贤下士,从此前的几桩差事来看,又是个颇有才干的能人,如此贤王倒是难得。

  不知不觉间,朝中便有了册立信王为太子的呼声,并且这呼声越来越强烈,信王的支持者也愈来愈多,虽仍无太子之名,可却隐隐有了几分太子之势。

  唐筠瑶得知后却是一番感叹。没有想到这辈子在太子被废后跳出来的不是襄王,反而是那个一直如同隐形人般的信王。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不敢完全肯定最终仍会是豫王坐上那个位置。

  这会儿,她双肘撑在唐松年书案上,托腮问:“爹爹,你觉得陛下会册立信王为太子么?”

  唐松年放下手中书卷,笑道:“小丫头怎的对这些有兴趣了?”

  “说嘛说嘛,陛下会不会册立信王为太子?”唐筠瑶催促道。

  唐松年摇摇头回答:“君心难测,陛下的想法非我等所能揣测。况且身为臣子,我只管服从陛下的旨意便可,其余的无需在意。”

  唐筠瑶想了想,又问:“所以爹爹尽忠的是陛下,对爹爹来说,只要是陛下亲选的太子,不管是谁,你都会对他尽忠?”

  唐松年捻须颔首微笑:“宝丫所言极是。”

  唐筠瑶抿嘴一笑,正想要再说,忽听外头一阵说话声,顿时有几分不悦,扬声唤来蓝淳,让她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蓝淳领命而去,不到一刻钟便回来了。

  “听说是陈家那位老太太惹恼了夫人,骂骂咧咧地被劝走了,夫人这会儿还在屋里生气呢!”

  父女二人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可知那老太太因何事惹恼了娘亲?”唐筠瑶又问。

  蓝淳望了她一眼,又望了望唐松年,这才小小声地道:“好像是为了姑娘的亲事,那老太太想为她的孙儿求娶姑娘,夫人不愿意,那老太太说了一些难听话,夫人听了便生气了,直接吩咐送客。”

  唐筠瑶又是一愣,没有想到此事居然还与自己有关。她还没有说什么,唐松年已经勃然大怒:“岂有此理,她们家那个勇哥儿,文不成武不就,整日游手好闲没个正经,也敢打我宝丫的主意?!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错了他的心!”

  “传我的话,下回他若是再敢来咱们院里来,直接把人给轰出去!”

  唐筠瑶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他动怒,有些新奇,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

  老头子确实很疼爱她,只怕在他眼里,天底下便没几个男子配得上她的。

  还有娘亲,那般软绵好性子的一个人,平日总是轻言细语的,也就只有在感到儿女被欺负时,才会骤然暴发脾气。

  阮氏确是被钱氏给气着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钱氏居然打起了女儿的主意。

  钱氏提到希望陈唐两府亲上加亲,欲为孙儿陈兆勇求娶唐筠瑶为妻时,她脸上的笑容便有几分僵硬,只还是客气地道:“她年纪尚小,暂且不考虑亲事。”

  钱氏不以为然:“明年便要及笄了还小什么小,多的是姑娘家在这个时候便议亲的,有什么打紧。知道你们两口子疼女儿,可就是宠得太过了些,倒把她养出一身毛病来。你们舍不得狠下心去管教,这会儿早早把亲事订下来,我也能替你们磨磨她的性子,免得日后嫁了人还不知收敛惹人笑话。”

  阮氏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笑容也一下子便敛了下来,淡淡地道:“多谢舅母费心了,不敢劳烦您老人家。”

  “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日后给我们陈家惹出麻烦来。要我说,你们若是能早些狠下心肠管教女儿,何至于到今日这般地步。我听说她还不时跟着周哥儿往外头跑,这像什么样子?还未嫁人便如此不安分,将来若是嫁了人岂不是要不守妇道?”

  “够了!!”阮氏再忍不住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小女很好,我对她很满意。至于令孙,请恕小女高攀不起。我还有事,便不留舅母喝茶了。挽琴,送客!!”

  “你!你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钱氏也怒了,还想要再说几句,可是挽琴已经带着两名身强力壮的仆妇走了进来,强行把她请了出去。

  钱氏勃然大怒,一路骂骂咧咧的,那些难听的话传来,气得阮氏险些没忍住想要冲出去撕了她的嘴。

  “呸,什么破落户的东西,连给我家宝丫提鞋都不配!”唐筠瑶闻讯进屋来的时候,便听到阮氏这破天荒的骂声,一时哑然失笑,心里却又美滋滋的,觉得熨帖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