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小美好 第190章

　　“有有有，我当时就在家，我听见了。”孔锦云道：“她还对我爸出言不敬，骂得那些脏话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们说了不算。”赵警官道：“你们都是一家人，不能互相作证。”赵警官说完回头看着已经聚在天井里天井外的围观群众：“你们那天谁看见周雅芬，就是史老头的新媳妇出门了吗？”

　　“没看见！”一堆人都说没看见，看见的也说没看见~

　　不过那天也赶巧，周雅芬离家的时间不早不晚，不是上班时间也不是下班时间，她匆匆跑出弄堂，真没人看见，不然也不会几天没见人影才有人想起来问。

　　“看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赵警官道：“他们没看见周雅芬离开这个家门。”

　　史家人都不出声了，他们感觉到赵警官有些来者不善。

　　“给我搜！”

　　“哎呀！可不能搜可不能搜！”孔锦云赶紧拦道，她屋子里乱糟糟的，刚才展开的被褥还没叠，关键是内衣还扔在地上呢！

　　因为刚才老二敲门突然，事情也紧急，她和史保和都只是穿着外衣就下来了。这些警察眼睛可亮，看见了就能知道怎么回事。这大白天的……传出去她可没法做人了！

　　但是她根本拦不住，越拦越显得有鬼。一个警察一把就把她推到一边，七八个人上上下下一顿翻找，动静不小，架势也吓人，跟抄家似的。

　　然而他们并没有找到什么“尸体”。

　　“赵警官，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看着犹如台风过境的家，史保和有些气愤。

　　“别急，没完呢。”赵警官道：“给我挖！”

　　几个警察从史家厢房里拿出一把铁锨，其他警察又去邻居家借了几把铁锨，就在天井里开挖。做戏做全套，刚才既然说了是“埋”起来，不挖怎么像？而且知道真相的只有周警官和赵警官，这几个小警察并不知道，真以为史家杀人藏尸呢，挖地很卖力。

　　“都住手！”史老头大喊一声。

　　没人理他，继续挖。

　　“赵警官。”史老头看着赵警官道：“我们里面谈。”可不能再往下挖了，再往下挖要出事！他可是在地下埋了东西的。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赵警官没动。

　　“是关于案情的事，我有重要事情要说，外人不方便听。”史老头道：“让他们先停手吧，周雅芬真没事，就不要让同志们白受累了。”史老头说完走过来跟赵警官握了一下手，悄悄递上了一沓钱，美元。

　　赵警官眼睛一亮，对几个干活的人道：“先进屋，听听他的情报再说。”

　　他是知道实情的，周警官虽然没说那女孩现在在哪，但是已经说了跳江被人救起来了，那史家绝对不存在“杀人埋尸”情况。他做这些只不过是为了逼他们一下而已。

　　这些老资本家，谁没个家底埋在地下？果然，他一挖他们就急了。

　　“说吧，什么情况？”赵警官问道。

　　“周雅芬真的是负气离家出走的……”

　　史老头还没说完就被赵警官打断：“为什么负气？”

　　“因为出言不敬……”

　　赵警官又打断他：“我不信。我已经走访过群众了，她来你们家之后从来都是任劳任怨，没跟任何人吵过架顶过嘴，包括你。”这些都是他随口说得。

　　没想到说的还是实情，史家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能，可能是她终于忍不住了吧……”孔锦云道。

　　“为什么忍不住？难道你们一家人平时对她不好虐待她吗？”赵警官道。

　　“没有没有，没有虐待！”史家人回答得理直气壮。这时候可没有冷暴力一说，只要没把人打死打残，都不算虐待。而周雅芬在他们家，还真没挨过打。

　　“不虐待她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还是说，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赵警官意味深长地看着史家几个男人。

第350章 气死人不偿命

　　“没有没有！是是是……”史保和有些语无伦次道：“我们平时是对她不好，家务都让她干，又不让她上桌吃饭，只给她吃剩菜剩饭……”史保和细数了一下周雅芬在史家的待遇。

　　他有些被吓到了，难到那天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传到了警察耳朵里？那他这是要完啊！与其让警察有别的联想，不如他们赶紧承认虐待了周雅芬让她离家出走合理一些，堵住他这个问题。

　　“哦，你们平时虐待她，才让她离家出走的。”赵警官慢慢说了结论。

　　“对对对。”史保和赶紧点头道。史老头和其他几个儿子都没吱声，默认了。

　　“那离家出走之后呢？去了哪里？”赵警官问道。

　　“这个我们怎么知道……”

　　“你们没出去找过吗？”

　　“找过找过！”孔锦云道：“可惜没找到。”

　　大门外的封华对不远处的周警官点了一下头，周警官收到，起身进了史家。他并没有跟赵警官一起来，来了之后也没进院，而是站在不远处等待封华告诉他“合适的时机”。

　　周警官径直进到屋里，对赵警官说道：“我们接到举报，说他们家的新媳妇跳江死了，这是她留在岸边的衣服，让他们认认。”周警官说完拿出封华交给他的兜子打开，里面是一件外套和一双鞋。

　　史家人大惊失色，他们真没想到周雅芬会跳江。但是，一个女人，遭遇了那种事，似乎除了跳江真的没别的去路了……难道还要回这个家任人欺负吗？

　　史家人沉默了。

　　而被周警官打开并没有关上的房门外传来了惊呼声议论声，原来那小媳妇真跳江了呀！这可是出了人命了！有好事的胆子大的人挤进了屋，盯着周警官手里的衣服看了看。

　　“这还真是她的衣服！”

　　“对对对，绝对是，你看这胳膊肘这个洞，那天提水的时候被扁担刮的，我亲眼看见的！”

　　“还有这个扣子，怪好看的，我还问她从哪买的，她说是家里人从京城带回来的。”

　　“还有这双鞋，是前几天我教她刚做好的！”一个老太太大声道，声音里有些激动悲伤：“听说她从家里带过来的几双皮鞋都被史家几个女人看上抢走了！”

　　这是实情，周雅芬家，按理是比史家“大”的，这要是以前，别说史老头了，史家的长子长孙都高攀不起。她家的家庭条件是非常好的，因为嫁的不好，陪嫁就多了些好了些，衣服鞋子样样精致，史家几个女人自然不会放过，进门第三天就去她的房间，硬“借”走穿去了。

　　“你们说是不是？”周警官拿着衣服和鞋子挨个在史家人面前晃了晃。

　　史保和吓得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史老头也扭开了头。只有孔锦云，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又赶紧压下，装作悲伤道：“是她的，没想到……”说完还掉下两滴眼泪。

　　“再跟我说说，她当天为什么离家出走？”赵警官看着史保和问得有些意味深长。

　　“她，她……”史保和说不出话来了。

　　史老头看他那样子，只好自己走出来说道：“是我们史家对不起她，有些苛待了，但是真的没虐待她。”

　　既然现在人死了，虐待的罪名他们是绝对不能承认的，承认了全家都得跟着倒霉。史老头又换了种语气把史保和之前数的“罪状”又数了一遍。

　　什么干家务啊，看孩子啊，不上桌吃饭只给吃剩菜啊……这在其他地方，其他人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哪个小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根本不算错。

　　人群里大部分人也这么认为，顶多埋汰两句史家这么有钱了还差人家一口，别的倒没多说。反而有些人绝对周雅芬矫情，这么好的日子还过不下去，果然是资本家大小姐。

　　“她只是因为你说她两句衣服洗得不干净就负气走了吗？”赵警官大声问道，力保周围人都能听见。

　　“是。”史老头点点头说道。

　　“那行了，这件事我们会调查的。”赵警官说完，干脆利索地带人走了。

　　周雅芬离家为何出走已经下了定论，虽然矫情了些，但只要不是什么不堪的理由，他的任务就完成了。想找更完美的理由不太可能，一个媳妇不管因为什么，离家出走就是不对。除非他说出实情……

　　至于史家，他也就这么轻松放过了。

　　想拿周雅芬的事情定他们罪是不能够的，现在法律不健全，讲究“气死人不偿命”。就是后世，把老婆气得喝农药自杀，如果不能确定主观故意的情况下，老公什么事情都不会有。而主观故意这种情况，很难确定。

　　封华顺着史老头的目光，看了一眼挖开不深的院子，笑了一下。她之前倒没往那方面想，赵警官倒是提醒了她。封华精神力朝地下探去，往下两三米就发现了三个箱子，除了一小箱子的金银玉器，其他两大箱子都是银元。

　　封华撇了下嘴，这个可不值钱。现在一块值3块钱，50年后值200块钱。就是里面夹杂着几枚稀有品种，也上不了天。所以封华只收走了相对值钱的金银玉器，银元没动。

　　即便她现在不动，几年之后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告别了赵警官，周警官在路口等着封华，见到她过来问道：“周雅芬现在可就得报死亡了，能行吗？”一个人报了死亡可就没身份，没口粮了！之前倒是忘了问这个事情。

　　“没事，我会办妥。”封华说道。

　　周警官愣了一下也就没再问。

　　而此时的史家有些安静。看着台风过境般的屋里，众人却没觉得害怕，反而有些庆幸。这件事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过去了，真是万幸！

　　只有孔锦云有些不满意：“那周家那边怎么交代？”之前她还想着把周雅芬的名声搞臭，现在却是不行了。他们已经对外说了周雅芬离家的原因，如果对周家改口，那周家人较真起来找他们理论可就坏了。

　　毕竟真实情况是她男人想强人家……今天警察的样子似乎也听到了什么风声……

　　史保和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第351章 财迷精

　　之前还能忍住不打脸，但是现在忍不住了。都是这个婆娘！要不是她闹起来，话又说得那么难听，又让他爸知道了，让周雅芬没法做人，她也不至于跳河，没准就悄声认了呢！

　　他之前都看好了，周雅芬不是那么死心眼刚烈的人，要不然在老家坏了名声的时候就死了，哪能忍气吞声嫁给一个老头子？

　　“行了！”史老头吼道：“要打回你屋使劲打，别在我面前逞威风！”

　　史保和立刻老实了。

　　“对周家也是今天这副说辞，大不了多赔他们点钱，还能怎么着？”人不是他们杀的就不是他们杀的，自己跳江的就是自己跳江的，又不是他们扔下去的，怕什么？走到哪里他们都不怕。

　　“给周家去封信说一声，顺便邮寄过去500块钱，就这样了。”史老头沉下脸：“至于那天的事，谁要是敢说出半个字，都给我滚！”

　　……

　　封华回到严家，详细跟周雅芬说了史家的情况，也在跟她商量写信回周家的事情。

　　“虽然说不能让他们知道‘周新月’的存在，但是最好还是让他们知道你活着。”封华说道，对心疼孩子的家长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绝对是不可承受之痛，周雅芬的爸妈再因此伤心过度有个好歹，周雅芬这一辈子也别想好过了。

　　“但是，离开史家的真实原因就不要说了，说了怕他们闹起来。”封华说道：“只说你受不了史家的磋磨，另寻出路了吧？”

　　周雅芬点点头，这几天她都在难过这个问题，不知道爸妈知道她的“死讯”会多难过，为此掉了半升眼泪。现在封华给了她另一个选择，让她心头一松。

　　“她直接写信回去不合适吧？”严朗说道，毕竟周雅芬已经是个“死人”了。“我代写？”严朗问道。

　　周雅芬点点头：“写给我三弟，他还在上学，总往报社投稿，你冒充报社给他回信，我的信就夹在里面。”周雅芬想得还挺严谨。

　　事情说完，封华就离开了严家，又回到了她的“新家”，武康路那座老房子。现在，这里基本上已经属于她了~

　　封华摸着槐树上那一道道充满父爱的刻痕，笑了笑。不知道王展鹏此时在哪里。上辈子对于他的过往经历，她只知道个大概，比如说他是工人家庭出身，娶了个老婆生了两个儿子，老婆又病死了。

　　他上学努力，考上了大学，一直在政府部门工作，WG的时候第一批就被下放了。

　　至于他何年何月在哪里生活工作，只字未提，封华也不好奇，嫁给他完全是一时头昏，看着方远娶了别人，有些万念俱灰，随便找了个人就嫁了。

　　不过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没关系，他总会出现的，他们有账不怕算。

　　封华看着这颗槐树，觉得有些碍眼，只能遗憾地对它说了声对不起，拎起斧子把树砍了。

　　之后封华就走到花园的最边缘，靠近隔壁家院墙的位置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