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小美好 第236章

　　马大炮腿瘸了，人也变了，竟然也学着马老太太的样子，抱着梁青山的另一条大腿哭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在梁青山的裤子上，把梁青山给气的！

　　“都起来好好说话！”梁青山吼道：“我站在大门口可没法给你们做主！”

　　马家祖孙听到这话才松了手。

　　梁青山进了封家的院子，心里直叹气，这是犯了什么邪了？这两家人一年闹出来的事情比之前几十年加起来都多。

　　封家的院子里很安静，哪怕已经进来一院子的人，马老太太和马大炮又哭又嚎，也没人出来查看。

　　不过东屋的人都坐在炕上朝外面看呢，眼里全是幸灾乐祸。

　　“丢人现眼！”封老头咂了口烟袋道。还好，这回丢人的不是他。

　　“咋办？”刘小丽紧张地抱着儿子，问道封大贵。

　　封大贵也吓傻了，手里还抱着那条鱼。他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不，他跟本就是什么都没想，当时只知道抱着鱼就跑，往哪里跑？自然是往家跑。

　　现在全村来围观了，怎么办？之前虽然被全村围观过几回，但那时候主角都是封老头，现在换成他自己，他才知道压力有多大~大到腿抖。

　　“把鱼还给他吧？”刘小丽建议道。

　　“不还！”封大贵一下子清醒过来，这可是他的鱼！他是有理的！

　　“封老三，你出来！”梁青山在院子里喊道，他并不想进封家的屋，又黑又暗还有味，不如在院子里待一会。

　　封大贵抱着鱼就出来了。

　　“行啊你，都会抢别人东西了。”梁青山真是对封大贵另眼相看了。

　　“我没有！”封大贵赶紧反驳，抢东西偷东西可是顶顶丢人的事情，比重男轻女还恶劣，比封老头还丢人！他可不能认了。

　　封大贵赶紧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众人看他的目光这才好了些。

　　这事封大贵不对，但是马大炮也不对，什么事情都得讲个理字，马大炮占了别人的冰窟窿就是不地道。

　　“是这么回事吗？”梁青山又问道马大炮。

　　“是这么回事。”没等马大炮说话，朱老八就站出来说道。俩人抢鱼的全过程他都看见了，他可以作证。

　　“我也看见了~就是这么回事。”另一个在远处钓鱼的人说道。

　　看到有认证出来，再想想自己现在在村里的地位，马大炮把撒谎的话又咽了回去，不甘不愿地嗯了一声。

　　“你把鱼还给他。”梁青山对封大贵说道，又对马大炮道：“你以后也不许占别人的冰窟窿，要钓鱼自己凿！腿瘸了手也瘸了吗？”

　　一句话就让马大炮变了脸色，他没有看梁青山，而是低垂着眼，掩藏眼里的阴狠怨恨。

　　封大贵听到以后不许占他的冰窟窿了，再看看梁青山的脸色，也是不甘不愿地把鱼扔到了地上。

　　马老太太一把抢了过来，放到袋子里，拉着马大炮回家了。天太冷了，不然她还是要作一作的，骂过封家祖宗十八代才算解气。

　　人群离开了封家，却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眼神激动地讨论着什么。鱼啊，那么大的鱼啊~钱啊~肉啊~他们被冰冻住的脑袋终于活了。

　　等封大贵整理好心情再去河边的时候，发现河面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在凿冰，打算钓鱼。

　　而他的风水宝地旁站着朱老八。

　　“快点，我给你占着呢，你再不来又被人抢了。”朱老八说道。

　　“怎么这么多人？”封大贵看着不远不近三三两两的人道。

　　“还不是你和马大炮闹的！”朱老八说道：“那么大的鱼，谁看了不眼红？不过也没事，多少鱼都卖得出去。”朱老八说完回了自己的地方。卖得出去是卖得出去，钓不钓得到就两说了，人多鱼少！

　　封大贵还是心疼被马大炮钓走的那几条鱼。“个龟儿子，还想娶我女儿？下辈子也不行！”

　　封大贵今天收获不好，封华下午来催他回家的时候，他才钓了4条鱼，个头还都不大，气得封大贵脸色更青了。不过看见其他人收获都不好，甚至还有一条没钓到的，他脸色又好点。

　　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

　　第二天封大贵没有出去卖鱼，几条小鱼不值得跑一趟，他打算攒几天去一次，关键是他怕他去晚了他的宝地再让人占了。

　　年初五，封华如约来到方家，收货。

　　她上次一背筐的布料不多，1米乘以50厘米的规格只够做100多条。封华认真地数了数，122条，每条针脚细密，一看就是认真做的。

　　除却前世的恩怨，方家人都是踏实肯干的实在人。

　　“这是1块2毛2。”封华如数给了他们手工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交到方芳手里。

　　方芳激动地拿着一叠钱，这里面有她三分之一呢！奶奶说了，这袋子谁缝的钱就归谁！

　　“这还剩下一些布头。”方老太太拿过一团碎布，作势要递给封华。

　　“你们留着吧，我们不要。”封华说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哎！”方老太太迅速应了一声，高兴地把手收了回去。

　　方芳看地有点不好意思，拉着封华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小华，下次活什么时候有啊？”方老太太在后面喊了一句。

　　“明天。”封华头也不回道。

　　一句话让整个房间都热闹了几分。

　　“方健，去，把瓜子给她们送过去。”方老太太抓了两把瓜子放到纸糊的盒子里，递给方健，让他进屋。

　　方健想了想，接了过来。来到方芳门口，方健敲了敲门。

　　这倒是难得了，农村人一般不敲门，那是多么矫情的事情~有事不方便进屋，最多在门外喊一声。

　　“这是我四哥，方健。”方芳把人带进屋介绍道。

　　方健礼貌地跟封华笑了一下，特别客气，也透着几分疏离。

　　封华愣了一下才回了一个微笑，她一时没想起方健是谁来，因为几个月之后他就死了！他根本没出现过在封华前世的记忆里。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封华眯了下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

第444章 我要上学

　　然而想不起来。

　　上辈子这时候她正惨，什么都不关注，当时对方远也没什么心思，更不会关注讨厌的方家。

　　她记得是61年春末夏初，地里的野菜多了，水也暖了，可以下河抓鱼了，她勉强饿不死了，心情正好，突然有一天，方健就被抬了回来，拉着他的马车从河边经过，她看见了。

　　后来没几天，听在河边洗衣服的女人聊天，说他死了，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些人也是乱七八糟各种猜测，有说打架被打死的，有说病死的，有说不小心摔死的。

　　然而方家没人出来说话，所以封华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就不好办了。

　　“听说你帮我们把信邮寄了，谢谢。”方健突然笑着对封华说了一句。“不过现在邮局上班了吗？”

　　“没有。”封华说道：“你要是还有什么没写完，我可以把信给你，你再写上。”封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封信。

　　“没有，家里没什么事好写了。”方健摆摆手，没接信，他就是没话找话。之前想的挺好，好奇一下封华，问问她她是怎么脱胎换骨的，但是当了面，他发现他什么都问不出口，被封华清冷的眼睛一看，他就不知道怎么张嘴了。

　　“你在县里上学？什么学？”封华倒是对他好奇了，这是方远的弟弟呢，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他死了。

　　“高二。”方健说道。

　　“是吗，那你上学够早的。”封华说道。现在人上学都晚，八九岁才上一年级，初中毕业一般都18了，17就上高二了，确实早，跟方远一样，方远也是18岁高中就毕业了。

　　“你……想上学吗？”方健试探着问了一句。他脑子好使，有全村人的资料，自然知道封华是没上过学的。

　　“……我想想。”封华道。她是真没想好要不要上学，上了学，有个文凭，在此时的含金量是相当高的，初中毕业就可以当老师了，急眼了小学毕业回头就能当小学老师！

　　有个初中毕业的文凭在现在就是高学历，高中毕业更了不得，大学毕业那简直了~

　　封华要上学的话，也是奔着大学去的，她想参加65年的高考，65年不考的话，就得等到77年恢复高考，那时候她都28了！28！考个毛线！孩子肯定都一大堆了~

　　所以65年如果不考的话，她这辈子别想当大学生了。

　　“我要上学！”封华突然说道。大学生也是她曾经的幻想啊，连梦想都不敢说，只是幻想。

　　“那很简单啊，你去小学报个名，老师肯定收，也不要学费，只要个书本钱。”方健给她出主意。12岁上一年级，也不算太晚……

　　这时候虽然没有开始九年义务教育，减免学费，但是有些地方已经开始不收学费了，故家屯的小学就不收学费，但是每学期三两块的书本费，一样难死一大堆人。

　　一家里只供得起一两个上学的人，像封大贵家，没分家一分钱没有，爷奶也不出钱，谁也别想上学。当然这也跟他一屋子丫头片子有关系，但是这要是一屋子小子，封老头也供不起，肯定只能挑一两个去。

　　封华不想上小学，那得愁死她。

　　“县里的初中怎么招人？我能去吗？”封华问道。

　　方健一愣，一天学没上就直奔初中了？“你识字？”方健问道。

　　封华点点头：“自学的，后来进城工作，师父也教了些，不识字没法好好干活。”

　　“这样……那你也得先上小学，然后考进县中学。”方健道。县城就这一个中学，有高中部和初中部，算是重点。每年小升初都有统一考试，优秀的就会被录取，不优秀的就在本地公社上中学。各个公社都有初中，但是没有高中。

　　封华想了想，还是决定不上小学，跟一堆鼻涕虫坐在一起，伤不起。他们村外有个小学，集合了周围6个村子是学生，依旧很少，一二三年级聚在一起一个班，四五六年级一个班，一共俩老师，一个教所有人语文，一个叫所有人数学，另外还要兼职所有副科。

　　他们也是有美术音乐体育的~

　　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她现在上初中，六年下来就到了66年了，正好停止高考。

　　所以封华打算跳一级，等到9月份了直接上初二，至于校长，她会想办法搞定的。

　　“哎呀，你要上学啦。”方芳突然在一旁感叹道：“我也想上学了……”

　　“之前不是死活不上的吗？”方健笑着问道她。

　　方芳在家如此受宠，家里也不差钱，自然不会舍不得那几块钱的学费，但是方芳上到小学六年级之后就死活不去了，因为原来的老师去世了，换了一个特别严厉的男老师。

　　男老师可能是为了避嫌还是变态还是思想古板还是怎么滴，对年纪大的女孩子特别严厉，简直是声色俱厉。动不动就要吼她们两声，骂她们两句或者直接打手板。

　　吓得他们那一届的女学生都不上学了。而农村女孩子有小学毕业的水平，正正好，再高了甚至有人说闲话，心气高什么的，甚至不好找对象，所以方芳就再也没上学。

　　“去呗，想去就去，正好咱俩可以一起做个伴！”封华说道。

　　“可是学的什么我早忘了。”方芳有些没底气，她已经16了，不上学好几年了，甚至好几年没动笔写过字了，她归根到底，也不是个爱学习的人。

　　“能学什么，不就是几个汉字几个算数嘛，简单的很。”封华道。小升初只考语文和数学，而且60年的考试，简直不要太简单。

　　方健看了封华一眼，这话说得有些大，要么是吹牛，要么是真聪明，不过他更倾向于后者。封华浑身上下，都没透漏出一丝得意忘形的浮夸劲，哪怕是她现在已经力压方芳，成为“村里第一女孩子”之后。

　　方健也没有在她身上看到浮夸，只看到了沉稳和内敛，静静的坐在那里，自有一股气势，让他想起了他三哥方远。

　　这真不是个一般人，他曾经真是看走了眼，以为她就是个普通人，会像封家其他几个女孩子一样，泯然众人。不行，回头得把封家那六个仙女再看看，还有没有哪个走了眼的？

　　方健有点强迫症，不允许自己的评估数据出现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