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重
廖芷一怔,与贝兮兮对视了一眼,“她这是要干什么?”
贝兮兮摇了摇头,“行了,你管别人做什么。”
……
花语穿过人群前往教官席,台上年轻的总统正讲到前不久的争夺赛,拿花语做例子,她回头看了台上的男人一眼,微微抿了抿唇角,她刚要转头,忽然,灵敏的感官让她捕捉到了什么——
她终于知道心里面一直隐隐约约的不舒服从哪里来了。
从踏进这座礼堂开始,她就有种被窥伺的感觉……不明显,但是确确实实的存在。
就在她刚刚侧头的刹那,透过礼堂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她看见了一点红光——那是狙击枪的瞄准线。
……这里有狙击手!
目标是谁,不言而喻。
花语看着跟自己还隔了重重人海的教官席,咬了咬牙,最终转身从后台跑了下去。
后台还有用来布置礼堂灯光用的梯子没有撤走,花语看了眼,将梯子搬到了舞台的正中间,隔着一层背景墙和总统阁下站成了一条水平线。
“她在干什么?!”廖芷拍案而起,“神经病啊她?!就算没见过世面至于这样?!”
说着她便不顾贝兮兮的阻拦气冲冲的冲去了后台。
花语将折叠梯放好,几下子就爬到了顶上,眯起眼睛比了好几个位置,最终锁定了舞台正对面的空中走廊。
那边有一条玻璃走廊,走廊里面是藏书室,都是一些很珍贵的藏书,一般不对外开放,玻璃走廊虽然有很多人去玩儿,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在礼堂里听总统训话,那边黑黢黢的连灯都没有开。
花语站在梯子顶端,却觉得对面的黑暗的某个窗口里,藏了一双凝聚了黑暗的、可以吃人的眼睛,他正在缓缓的擦拭着自己心爱的狙击枪,慢慢的瞄准了舞台上年轻的总统阁下,只待一个最好的时机,扣下扳机……
是她大意了。
学校里面出现了可疑的人纵然值得追查,但是问题是这些人顶替的都是一些无关重要的学生,就算在礼堂里面见总统,他们也只能坐在人群里,舞台周围全是国安部的特殊人员,根本没办法近总统的身。更别提刺杀总统。
——但是狙击手不一样。
这种生活在黑暗的猎手,他们不必和猎物接近,只需要选择一个足够好的地理位置,透过瞄准镜安静的盯着自己的猎物,一颗子弹,足够他们收走一个人的性命。
哪怕这个人是总统阁下。
之前学校和国安部已经联合布防,这几个人到底是怎么护送着这个狙击手进来的?!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发现?!
这件事情疑点重重,但是花语已经顾不得想明白了,她锁定了几个可能的位置后迅速的下了梯子,立时就看见了怒气冲冲的廖芷。
许是怕被人听见,闹出笑话,廖芷压抑着怒气道:“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花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让开。”
“我让开?!”廖芷本就看花语不顺眼,这会儿抓住了她的小辫子怎么可能放弃:“你现在的行为已经造成了阁下的人身威胁,足够让你被请去国安部喝茶了!”
她说起国安部的时候脸上表情阴森,仿佛那不是一个政府部门,而是人间炼狱。
确实,在大部分学员眼里,国安部的刑讯室都是最可怕的地方。
花语却想去国安部也行,反正那里是我老公老巢,我大哥二哥都在那儿没准还能来个一日游。
要是放以前她还能有心情跟廖芷扯两句嘴皮子,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直接将廖芷推开了:“我说了让开!”
“嘿!”廖芷措不及防,被她推开了一大步,立刻就恼了,用足力气去扣花语肩膀:“谁教的你和学姐这样讲话?!动手是吧,行,来!”
花语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双手一动,掐住了廖芷胳膊上的几个穴位,不等廖芷痛呼出声,花语已经用手肘支着她肩胛骨,“砰”一声来了个过肩摔!
后台黑暗,一时间也没几个人看见,唯有一直关注着的贝兮兮和狄子音几人看见了。
狄子音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心想花花这回麻烦大了,但是——是真他妈的爽啊!!
她赶紧站起来,和陈珮一起往后台跑。花语撂倒了廖芷后干脆利落的离开,出了礼堂大门。
狄子音好不容易才拉住了她:“花花你要干什么??!”
花语喘了口气,摆了摆手:“跟你们没关系,回去。”
这件事只是她的猜测,如果这件事只是她想多了,那么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说她想出风头,也会给阁下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事儿她一个人去就行。
狄子音却更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不高兴的道:“花花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不把我和珮珮当兄弟?!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分担不行吗?!”
陈珮也固执的盯着花语。
花语叹口气,又无奈一笑——是了,眼前这两个小姑娘不是罗之蕾,她们都不是怕事的人。
她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两人大惊,狄子音几乎是立刻就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牵扯可就大了。”
第885章 如你所见
是啊,牵扯的太大了。
国安部与军事学院联合布防,却让学院里混进了狙击手,这只能说明不是国安部出了问题,就是军事学院出了问题。
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这也是花语选择自己行动,没有通知别人的原因。
花语道:“现在没那么多时间了……还是赶紧走吧,我怕晚了来不及。”
狄子音和陈珮都脸色严肃的一点头。
花语道:“待会儿我从侧面上去,狙击手最有可能是在藏书室的第二个窗户架抢,那里的视野位置是最好的……对了,我不叫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如果这件事情我可以一个人搞定,你们最好不要插手,否则到时候说不清楚。”
狄子音和陈珮两个人家里都是簪缨世家,举国轻重,要是被人反咬一口,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但是她不同。
她家里本就是惹人忌惮的存在,要是凤桉年想要造反,那么现在的总统早就换人了,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并且这件事不得不做,就算是冒着风险她也得去。
狄子音不悦道:“花花,你怎么老是这样……”
花语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笛子,你还小,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你理解不了的……就这样,我先走了。”
“花花!”
但是花语已经爬上了楼梯,动作迅速的如同一只惯于在夜色中隐匿身形的黑猫,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中。
……
教官席上。
余靳淮忽然觉得一阵不安。
舞台上灯光一闪,照亮在了阁下的身上,让年轻的上位者脸色更加苍白恍惚,那一瞬间,余靳淮竟然觉得阁下的五官都彻底朦胧了起来。
脑子里吉光片羽般浮现出几段零散的记忆。
他站在高高的舞台上,看见台下的花语对他眯起眼睛一笑,瞬间,百花绽放;
她有点心虚的从厨房里走出来,想要关门遮住满地狼藉,被发现后却又理直气壮的说:“我给你做黑暗料理是因为爱你鸭!”;
日光和暖,初夏的风带着几分缱绻,她抱着书趴在他腿上呼呼大睡,而他垂头轻轻的抚摸过她耳尖……
余靳淮忽然站起来,急促的喘息了两声——
他想见见花语,就现在。
那种迫切超过了他二十多年来的一切认知,甚至没有在意这是什么场合。
方初一让他这动作吓了一跳,低声道:“……余教,夫人还在旁边呢。”
总统夫人就坐在方初一不远的地方,自然也是听到了动静,转头看着余靳淮,娴雅一笑:“靳淮……有事吗?”
余靳淮跟这位夫人打的交道少之又少,不过印象中这位夫人倒是和总理那一家子被权利冲昏了头脑的蠢货不同。
总统夫人十八岁下嫁当年被强行推上位的总统,据说当时有了一个爱人,但是被她的哥哥,也就是如今的总理阁下活生生的打死了,总统夫人是满腔绝望下嫁的。
其实大家都清楚,总理之所以把幼妹嫁给总统。不过就是为了更加名正言顺并且牢固的控制总统这个傀儡罢了。
总统夫妻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风光。
余靳淮看着这个今年不过二十八岁的年轻女人,淡淡道:“嗯,有点事,抱歉夫人,失陪了。”
夫人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有想做的事,就去做,否则。”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带着些点到即止的味道,但是方初一和余靳淮都明白,她的未尽之言是……否则,等到将来。你想做都没有机会了。
众所周知的,这位夫人,是个苦命人。
余靳淮垂眸,浓密的睫毛遮去了他眼睛里的所有神色,他的唇角抿紧了几分,略微颔首:“告辞。”
……
花语向上抬头看了一眼,入目所及一片黑暗,在黑暗中就连呼吸和心跳这在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声响都变得如天雷作响一般,花语走完了所有的楼梯,终于到达了藏书室外的玻璃走廊。
黑洞洞的空间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花语捏了捏绑在腿侧的匕首,微微的提了口气,慢慢的抽出了匕首,反手握在了掌心。而后慢慢的逼近了窗口。
果然,她看见了一点细微的红点光。确认了狙击手的位置,花语不再犹豫,直接绕到了门口,她记得这里的门是密码锁。
她轻轻的推了一下,门并没有锁,应该是里面的人弄开的。
这门没有密码是绝对打不开的,看来最坏的猜测成真了,国安部或者军事学院里出了内鬼。
花语轻轻的叹了口气,只将门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从这个小小的缝隙里挤了进去。
里面依然是没有灯的,但是花语忽然听见了说话的声音:“可以动手了吧?”
有人淡淡道:“稍等一会儿,有客人来了。”
花语一惊。
忽然,整个藏书室里亮起了一盏小小的光。
有人点燃了一根蜡烛,蜡烛的光芒淡淡的投射在墙壁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趴在窗边的狙击手猛然回头,一张平平无奇的脸顿时暴露在了花语的视线中,而花语也被两个人看了个正着。
对于藏书室里有两个人这件事花语倒是不惊讶,毕竟一个狙击手身边通常都有一双眼睛,随时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花语的视线在狙击手身上轻轻的划过,并没有多看,移开眸光,视线落在了发现她的那人身上。
那是个极其年轻的少年人,眉眼间弥漫着精致贵气,让人一看就知道受过极好的教养。
花语的瞳孔缩了一下:“……苏沉月。”
少年眉眼弯弯的伸手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姐姐。姐姐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