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盼笙笙
福禄道:“皇上来了,快让容妃娘娘出来接驾。”
阿珠讶异道:“公公别说笑了,娘娘失宠这都多少年了……”
“是真的,快去。”福禄不耐烦。
阿珠远远看了一眼皇帝,又说道:“可惜娘娘早已带着公主睡下了,公公去回了皇上,让他明日再来吧。公主这几日睡不好,一旦吵醒怕对公主身体不好。”
阿珠说完,推上门,从里面上了锁。
云浅正带着公主在吃宵夜。
一碟枣泥陷的山药糕,螃蟹馅儿的蜻蜓饺,莲叶羹,还有一小碗云浅最喜欢的糖蒸酥酪,两小杯木犀清露。
阿珠走进来,有些遗憾道:“可惜咱们宫里被克扣了不少份例,等过几日娘娘复宠了,奴婢有更多好吃的做给娘娘吃。”
公主两个腮帮子都鼓鼓的,声音细细的对阿珠道:“阿珠做的食物最好吃。”
云浅往嘴里塞了一个蜻蜓饺,也笑着道:“阿珠做的食物最好吃。”
皇帝吃了闭门羹,气得去了怡欢阁陪静嫔去了。
第8章 :毁容的宠妃(三)
第二日,皇帝上完早朝,处理完奏折,脑子里又是容妃恢复容貌的事。他的心像是被人抓着挠一般,几次想去鸾鸣宫,出了宫门却又折了回来。
容妃这人不识好歹,自己昨日去看她还吃了闭门羹,如果她还是那么丑,一定要把她打入冷宫。皇帝想了一天,到了日落要翻牌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去了鸾鸣宫。
这次他没吃闭门羹,一路顺畅的进了鸾鸣宫的大门,进了正殿。一路入眼的只有荒草丛生的院落,和破败不堪的大殿。
这与冷宫的唯一区别就是这里只住了一个容妃了。
皇帝其实没想到容妃会过的这么惨,他定了定神,叫道:“人呢?为何没人接驾?”
福禄在一边小声道:“皇上,鸾鸣宫的太监宫女们都走光了,只剩了阿珠一人伺候娘娘和公主。”
“怪不得。”皇帝叹道。
皇帝往寝殿里走去,寝殿门口的帘子哗啦啦响了起来,一个小不点跑了出来,她一蹦一跳的跑到皇帝身边,抱住了皇帝的腿,细声细气的问:“你是我父皇吗?”
“这是……朕的女儿?”皇帝诧异的问,把公主抱了起来,“你是公主?”
公主仰起小脸,“我娘说我父皇是英明神武的皇上,所以我是公主。你是我父皇吗?”
“是,朕是你父皇,”皇帝看向公主的额头,这个公主出生以来他只见过一次,他记得公主额头有块拇指大的红斑,所以他才会对公主不管不顾,“福禄,你看公主的额头,那块红斑真的没有了。”
福禄欣喜的点了点头:“恭喜皇上。”
“我娘说这是仙子下凡,替我和娘治好了病。”公主自豪的说。
“你娘的病真的好了?”
公主使劲点头,“娘现在特别漂亮。”
皇帝把公主交给福禄,掀开帘子走进了寝殿。
殿里果味扑鼻,香而不腻,皇帝深吸一口气,只觉浑身神清气爽。
“皇上来了。”云浅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梳子轻轻梳着披散的秀发。
“容儿,朕听说你的病好了,”皇帝不由自主的走过去,“让朕看看你。”
云浅看着铜镜里的帝王,轻轻叹了口气,委屈道:“皇上别过来,我太丑了,怕吓到皇上。”
“你是在怪朕?”皇帝问道。透过铜镜,他已经能隐隐看到容妃的脸,没有那块红斑,没有人骗他,他的容妃真的回来了。他的心尖尖此时都是颤抖的,心如火焚,急不可耐的要到容妃身边去确认一遍。只有容妃,才能解了他此时的心火。
“皇上,我怎么会怪你。只是,”云浅的声音顿了顿,目光缥缈的从铜镜里看着皇帝,“只是我久居鸾鸣宫,看惯宫中冷暖,早已不是当初的容浅。这几年,生不如死,如果不是凭着对皇上的一腔爱意撑着,我早已不会在这个世上。”
皇帝只觉心酸难耐,“是朕不好。”
“色衰而爱驰,世间常事也。皇上今日还能记得我,是我之幸。只是我容貌尚在恢复中,仙子说,还需再过两日,可好?”
云浅的声音犹如羽毛一般从皇帝心尖刮过,他像是受了蛊惑一般,连声道:“好,好。仙子可是助你恢复容貌之人?”
云浅道:“等过两日便告诉皇上。”
皇帝依依不舍的朝后退着,边走边说:“容儿,过两日朕来看你,你不要再将朕拒之门外了。”
“岂敢,只是今日实在不是好时候,后天皇上再来,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皇帝失望的走出了寝殿,心里痒极了,虽然没见到容妃正脸,但是隐约从铜镜里的影子看,容妃的容貌确实恢复了。
不过,既然她让自己后日再来那就后日再来吧。宫里的女人拿乔他也习惯了,更何况他还冷落了容妃这几年看在容妃美貌的份上,就不当回事了。
皇帝带着福禄离开了。
云浅松了口气,修容丹还有两日才会服用完,虽然如今那块红斑已经不显,但是这容貌却还没修复完成,最多也是当初容浅的巅峰时期。她要的却是六宫粉黛无颜色,从此君王不早朝。以修容丹的功力,等她服用完之后,这并不难。
更何况,对皇帝来说,如今见她只是一时心痒难耐,吃几次闭门羹之后,容妃在她心中就更是重要。得不到的最好,轻易见不到的才是最美的。
皇帝的爱是不会有的,她要的皇帝心中独一无二的美貌,要的是从此后宫只一个云浅。
云浅连续两日待在鸾鸣宫没有外出,磨了粉的修容丹比不上丹药,却也是人世间遍寻不得的灵丹妙药。当初的容浅虽美,却依旧是凡间的美人,不过艳绝天下罢了。如今的云浅,却是容貌艳绝气质出尘,即便是仙子下凡都不及一二。
皇帝果然在日落时分来了,云浅坐在殿里等着他。
云浅的肌肤很亮,白里透红,头发乌黑,穿着一身红裙,坐在桌边煮茶。皇帝远远看着,昏黄的光影落在她身上,只觉她整个人都发着光一般。
这一眼,几乎就让他整个人都沦陷了。
云浅见到皇帝进来,只盈盈叫了一声,“皇上。”
皇帝一双眼睛胶着在云浅脸上,走过去坐下,道:“爱妃,你似乎变了。”
云浅嫣然笑道:“在鸾鸣宫久居四年,容貌不及从前了。”
皇帝牵着云浅的手坐下,他似乎中了毒,要一直看着云浅的脸才能解。
“不,爱妃比从前更漂亮了。”皇帝的指尖都在发颤,他伸着手要摸一摸云浅的脸,却怕自己一碰面前这个美人儿就消失了,他又将手收了回来,“你的脸,会一直这样吗?”
云浅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给皇帝斟茶,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前些日子仙子入梦,说之前那几年不过是对我的考验罢了,如今我顺利熬过那几年,自然当将我的容貌还我,还赐了我一枚丹药。我本以为只是梦罢了,醒来,居然真的有枚丹药在枕头边,我便将丹药磨了粉,我和公主都服了后容貌就真的恢复了。”
皇帝皱起了眉头,云浅知道他轻易不会信,她拉起皇帝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皇上您看,我连妆都未化。”
入手细腻,如凝脂一般,却丝毫没有胭脂的痕迹。皇帝几乎舍不得松开手。
“您知道,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我又久居深宫,除了仙子谁还能治好我脸上的斑?”
“朕从未听过这世上有仙子……”
云浅莞尔一笑,对阿珠招了招手,阿珠捧了一小碟剩余的修容粉上来。
“这是何物?”
云浅不理他,将粉末倒进茶水里,自己喝了一口,又才递给皇帝。
“这正是仙子留下的那枚丹药,皇上试试。皇上日常操劳国事与后宫,虽有太医调养,却依旧面色疲劳。不如饮了这杯茶,一炷香时间就会有效果。”
皇帝将信将疑,拿着杯子在手上转着圈观察着。这茶水是云浅喝过的,不怕有毒。这杯子也是日常的陶瓷杯,没有机关,不如,陪她玩这一次。
第9章 :毁容的宠妃(四)
皇帝将茶水喝了下去。
阿珠又端来了一叠红豆馅的枣糕,云浅道:“最后一点丹药被我制成了枣糕,皇上吃一块即可。”
“为何?”皇帝拿起一块枣糕,在鼻尖闻了闻,“只能吃一块。”
云浅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当然是皇上凤骨龙姿,我则貌似无盐,自然应该让给我。”
皇帝笑道:“若容儿貌似无盐,这世上便没有比无盐更美的女子了。”
皇帝说完,又想起了当初容妃脸上的红斑,他一时不自在,手握拳在嘴边清咳了一声。云浅拿起放在桌边的镜子递给他,“皇上看看。”
皇帝接过镜子,他如今三十有余,但长期操劳,起于晨曦,休于晦暝。眼角早已有了细纹,也不如当初年少时英姿勃发。
但是镜子中的他,细纹如被抹去了一般,五官棱角分明,春光满面,额间的疲态仿佛也一扫而空。
“朕,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岁。”皇帝喃喃道。
云浅一边吃着枣糕一边抽空打量他,皇帝长的不差,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不过,要吸引她,还差的远了。上辈子自己活了上千年,加上这些年的炮灰经历,她所见过的容颜最出众的男人依旧只有那个红衣男人一人。
“为什么会这样?”皇上不可置信,“这难道就是爱妃所说的仙子送来的丹药的功效?”
云浅点点头:“可惜仙子入梦也只那一回,相比起来,我倒是能宁愿她送一枚长生不老药给我。”
皇帝的手依旧摸着自己的额角,他不信,但是事实由不得他不信。容妃的脸太医多次诊治都束手无策,自己的脸也确实年轻了。
可惜,容儿已经没有多余的药了,不然让她将这些药分给后宫妃嫔,人人都美比花娇,那倒是要赏心悦目的多。
皇帝晚上要留宿,云浅领着他去沐浴,刚刚准备宽衣,阿珠来了,说静嫔不舒服,她的宫女来请皇帝了。
皇帝无法,龙胎要紧,云浅拉住他的衣袖,给他整理着衣物,“皇上好不容易来一次,转眼却要走。我留不住你……”
“容儿,”皇帝打断她的话,看着云浅的脸,他实在是舍不得,只道,“算了,朕还是留下来陪着你。这么多年,朕冷落你了。”
“皇上去吧,龙胎要紧,只是仙子入梦一事万不可透露,皇上是真龙天子,总有一日仙子也会托梦给你。到时候皇上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
送了皇帝离开,云浅终于松了口气。陪着这皇帝周旋一个时辰,比让她闭关一个月还累。
皇帝走后,大概吩咐了话下去,鸾鸣宫热闹多了。太监们把院落里打扫的一尘不染,种了花移了树除了杂草,殿里的器物都换了新的。整个鸾鸣宫顿时焕然一新。又送来了十个太监宫女供云浅遣唤。
“皇上好不容易来了,娘娘不留着皇上,为何还让奴婢去通知静嫔?”阿珠不乐意的问道。
云浅淡淡笑了笑,转身去寝殿里抱小公主玩,她才不想伺候这位皇帝。
皇帝来鸾鸣宫来的频繁,宫里众人自然知道容妃又得宠了,而且在听说容妃脸上的斑没了变得更漂亮时更吃惊了,一时之间,有人欢喜有人忧。鸾鸣宫的大门快被踏破了,云浅索性关了门不待客。
皇帝变年轻了,不论他去哪里都有人这样恭维他,甚至连大臣都问过他是不是吃了什么有损龙体的药。
皇帝喜不自胜,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又变成当初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年纪,一腔热血让整个朝堂沸腾了起来。自然,对云浅,他已经不再质疑,心里更多出了一分怜惜。
云浅坐在太液湖边喂鱼,前前后后来打招呼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她眉头也不抬,她自问是个记仇的人,连原主的仇都是一起记得,对这些捧高踩低的人自然不会有丝毫笑意。
皇帝远远看着她,甩了身边跟着的妃嫔,径直过去了。
“容儿,湖边风大,你怎么来了?”
云浅笑着看他走进亭子,道:“皇上屏退左右,我有话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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