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瑜
相较之下,施医官简直豁达得都快不像一个女人了,可能是术业有专攻,心里有底气的原因?
总归,他又发现了她与别的女子一个不一样的地方……
韩征忙了一上午,终于将昨日的奏折都批红用印完毕,着沈留拿了去分类,好分头送往内阁行人司和六部等。
他待沈留领命退下后,方闭上眼睛,揉起自己的眉心来。
小杜子进来了,见他正自己揉眉心,忙轻手轻脚的上前,上手给他揉起来。
韩征虽没睁眼,也知道是小杜子,放下手,任由他给自己揉起来。
如此过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韩征觉得舒服了好些,这才一抬手,吩咐小杜子:“传膳吧,本督用了小憩片刻,还得去面圣。”
小杜子应了“是”,去外面吩咐人传了午膳来,待服侍韩征用毕,又服侍他漱了口,再奉上吃的茶后,方赔笑道:“干爹,施姑娘今儿已又到太医院当值了……”
韩征闻言,眉头几不可见的一蹙,那丫头怎么这么快又进宫当值了,她那伤怎么也得养个七八日的吧?太医院没人了不成?
嘴上却是什么都没说。
小杜子见他不接自己的话,却也没阻止自己说下去,遂又道:“好在太医院上下都没人多看多问的,想是经得多见得多,所以不觉得施姑娘那伤口算什么?豫妃娘娘待施姑娘也很是客气,不但没有怪罪,反而还赏了一荷包金瓜子给姑娘,想来其他宫里的妃嫔日后再见了姑娘,定也会一样的。”
那日之后,韩征虽没发话,小杜子却私下放了话,太医院的施医官是他干爹罩的人,以后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欺负她!
如今看来,应当已经传开了,效果应当也还挺不错。
小杜子见韩征还是只是吃茶,并没发话让自己别再废话了,继续道:“就是、就是……就是……”
‘就是’了几次后,韩征不耐烦了,“就是什么?不想说就给本督出去!”
小杜子讪讪笑道:“这不是怕干爹不高兴吗?就是施姑娘从豫妃娘娘宫里出来后,在御花园……又遇上了萧大人,两人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儿,而且听说相谈甚欢呢。也不知萧大人是不是特意碰姑娘去的,毕竟这才几日功夫,他就已见姑娘两次了,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他那日就说了,萧大人分明对他家姑娘另眼相看,不然不会赶着托了丹阳郡主去凤仪殿捞人,让他干爹别再对施姑娘冷冷淡淡的。
可惜他干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现在好了,萧大人十有八九真出手了,以他的才貌家世权势,时间一长,哪个女人能不动心的?
尤其他干爹还是个太监,天然就已经输了一分了,还不肯靠着与施姑娘认识得更早,施姑娘心里明显也有他,把那一分挣回来,再把萧大人踩到脚下,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呸,不是,是干爹不急,干儿子急啊!
小杜子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觑着韩征的脸色,一是想根据他的神色变化,来猜一猜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情敌都打上门了,还能不能坐得住?
二则是一旦他干爹有动怒的迹象,他好立马逃命。
谁知道觑了半晌,却见韩征连眉毛都没动过一下,声音也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说完了?说完了就出去,本督要小憩一会儿。”
小杜子犹不死心,“干爹,您是不是没听见儿子刚才说什么了啊,我说您再不上心,这煮熟的鸭子可就真要飞了……”
“出去!”
韩征冷冷打断了他,声音冷,整个人的气场更冷。
小杜子这下哪里还敢再多嘴,忙小声应了一句:“是,儿子这便出去,您好生歇息。”
却行退了出去,心里沮丧到了极点,他就算再着急又有什么用,正主儿都不着急,他能怎么着呢?
韩征等小杜子出去了,方吐了一口气,打开书案下面的一个小隔断,自里面拿了个白玉的小瓷瓶儿来。
那里面是宫里最好的去疤药,他昨儿让孙钊去弄来的,连小杜子沈留都不知道,刚才都还在发愁,要怎么不惊动任何人,又不惹人怀疑的把它送给施清如,好好儿的脸弄成那样,要是留了疤,可是一辈子的事,当然能不留就不留的好。
本来他想通过常太医给她的,可他一向视常太医为长辈,常太医不赞同甚至是反对的事,他当然不会去做,毕竟常太医也是为了他和那丫头好,他不能枉顾了他的一番苦心。
可除了通过常太医,他不知道还能有其他什么法子了,若是借宫里哪个女眷的手,又难免惹人怀疑……
现在好了,不用发愁了,萧琅做事自来周全,势必会送她最好的去疤药的,再加上常太医的医术,她自己也是大夫了,自己更知道注意,想来要不了多久,脸就能恢复如初了。
只不知道萧琅如今怎么想的,有几分真心?
那丫头长得好,人也聪明通透,如今还自有一番独特的气质与韵味,在他看来,足以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待萧琅与她接触得越多,了解她得越多后,相信一定会愿意拿出十分的真心来的。
就是福宁长公主实在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太后对萧琅这个唯一的亲孙子的亲事,也十分的上心,要过她们母女那一关只怕不容易,不过若萧琅连这些都解决不了,又有什么资格求娶那丫头?
他至少也要拿出一个坚定的态度来,肯不肯竭尽全力去解决,是他的态度问题;能不能解决,便是他的能力问题了,只要他肯拿出态度来,哪怕不能解决,不还有他在吗,届时他再出马也就是了……
韩征想到这里,忽然有种把手里小白玉瓶儿捏碎的冲动。
他不但不能顺应自己的心,还得忍着锥心一样的痛楚,为那丫头挑选一个如意郎君,想方设法把她和别的男人凑作堆,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再与别的男人生儿育女,共度此生……他真是疯了,才会如此的苛刻自己,虐待自己!
施清如又给豫妃施过两次针后,便改为了隔日再去永和殿,她脸上伤口结的痂也慢慢掉落,很快只剩下隐隐的一道痕迹,假以时日,全部消失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进了四月下旬,豫妃终于痊愈了,整个人因为这些日子以来都吃得好,睡得好,气色也前所未有的好,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豫妃有多高兴,自不必说,不但又给了施清如一份厚厚的谢礼与赏赐,还赏了永和殿上下所有人半个月的月钱,对着其他来探望请安的妃嫔时,对施清如亦是赞不绝口。
施清如治好了自己成为医官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病人,且病还着实有些棘手,心里自也是高兴与满足的。
只不过知道她以后还会治好更多的病人,也会遇上真正的疑难杂症,届时就未必能轻易便能治好,她要学习的东西实在还很多,她要走的路也实在还很长,实在犯不着才取得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便沾沾自喜。
是以虽高兴,但也很平静。
常太医本来还有些担心小徒弟骄傲自满的,她的大夫路不过才刚刚起步而已,碰壁的时候且在后头,怀疑自我的时候也在后头,如今因为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绩,便只当以后都是坦途了,势必会在不久的将来便碰得头破血流,那是常太医绝不愿意看到的。
遂先就准备好了不少的话,打算在肯定鼓励小徒弟之余,也好生敲打教诲她一番。
倒是没想到,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准备的话也是白准备的,他这个徒弟年纪虽小,却实在是个难得通透灵醒的,——不怪江院判和几位副院判知道她是他的徒弟后,都羡慕他至极呢,他自己都羡慕自己了好吗!
施清如却比常太医以为的还要通透。
得了豫妃厚赏的次日,便拿出其中的一小部分,托罗异帮忙,按照各自的品秩资历,给太医院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都买了一份礼物,道是感谢她进太医院以来,上上下下对她的照顾的一点小小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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