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瑜
打发了小杜子,桃子便来回可以摆膳了,施清如遂收了针线篓子,进屋后净了手,用起晚膳来,待膳毕又看了一回医书,方梳洗睡下了,一夜无话。
如此过了几日,朝中并没有什么新的动静,想来就算太后与崔福祥宣武侯联合起来,要放什么大招,到底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施清如也不急,仍慢悠悠的给韩征做着鞋子,耐心等待着最后一场大战,和大战后的胜利。
她有耐心等待,另一边的陈嬿却已是等不及最后一搏了。
陈嬿自那日张云蓉再次登门,自谓终于等来了机会,也彻底下定了决心后,便一刻也再等不及要将自己的计划付诸于实际行动了。
翌日一早,她借口听说附近又多了一位新大夫,医术很是不错,所以想先去瞧瞧,将施迁托付给张慕白暂时照顾后,便出了门去。
却是出了巷口,便直接去了宣武侯府。
宣武侯府的门房见她穿着打扮虽很是普通,却有几分姿色,气度也异于普通小媳妇子,倒是对她还算客气。
等之后她大方的请门子们都喝了一杯饮子后,门子们便对她更客气了,由此她也进一步打听到了施兰如如今在宣武侯府是何等受宠的,“……我婆娘的妹子的小姑子就在兰姨娘屋里当差,听说兰姨娘的屋子布置得比大夫人的还要华丽,每日光吃的燕窝人参,都得十几两银子了,这要是兰姨娘这一胎真一举得男了,后半辈子可就真是享不完的福了。”
“听说前儿兰姨娘不慎动了胎气,侯爷立时给夫人下令,要不惜代价保得姨娘母子平安呢,之后光太医都请了几位,夫人更是只差吃住在姨娘屋里,一刻不离的亲自守着她了。”
“哎,钱大,你表妹不是曾经也被侯爷收过房吗,怎么就没有这般好的福气呢?不然这会儿连你都跟着沾光了!”
陈嬿心里就越发的热切了,施兰如越受宠,能助她心想事成的希望就更大。
可惜等之后她瞅准了门子里一个看起来最老实的,将人请到一边,说了自己是施兰如的娘家姐姐,且许了五两银子的好处,让其帮她传话儿给施兰如,希望能见一面时,那门子却并没收她的银子,只说他不过是个门子,连三门都进不去,实在帮不上她的忙。
不止他,之后陈嬿又与另两个门子说了同样的话儿,可惜对方也没有答应她,毕竟施兰如如今身子金贵,出不得任何的岔子,银子固然可爱,自己的差使乃至一家子的生计性命却显然更重要!
陈嬿没办法,只得无功而返。
待回去思索了一整晚,第二日再到宣武侯府时,便没去门上了,而是绕道去了后面侯府下人们所居的群房一带,看能不能找不到可乘之机。
她早前到底在常宁伯府待了那么几年,又当了一年多的伯府二奶奶,对勋贵之家的格局还是大体了解的,知道每个勋贵之家都家生子众多,却不可能人人都领到差事,那些没领到差事的,便只能随家人一道住到群房里,等待机会。
因此细算下来,群房比门房指不定成事的机会还要大些,毕竟群房人更多,又没有差事,见钱眼开的人自然也更多。
万幸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群房混了大半日后,有仆妇接了陈嬿一半的银子,答应了她会替她传话儿到施兰如跟前儿,就是施兰如肯不肯见她,那仆妇就不敢保证了。
饶是如此,依然够陈嬿感激庆幸了,第三日一早,便又到了宣武侯府的群房等消息,且于交午时时,真等到了施兰如要见她的消息。
施兰如自那日自己腹中的孩子不是宣武侯的曝了光,又挨了宣武侯一脚,便知道自己以后日子不会好过,就算自己腹中的孩子能等到足月后,平安生下来,她自己的命也十有八九保不住了。
可她除了忧心忡忡的等待,除了过一日算一日,什么都做不了,心里委实又害怕又恐慌,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挣出一条生路来。
等前几日宣武侯夫人又急匆匆进了一趟宫回来后,施兰如很快发现她待自己的态度越发恶劣,好似也不在乎她腹中的胎儿了,自然,服侍她的丫头婆子们待她亦是越发的轻慢。
施兰如心里就更慌了,若连她腹中的胎儿都不能保她至少几个月的命了,那她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一尸两命,还连自己是怎么死了的都不知道?
便是在这时候,陈嬿托的人辗转将她要求见一面的消息递到了施兰如面前。
施兰如自不想见陈嬿,要不是张氏当初威逼利诱她,她又怎么可能会做假证,以致被大伯父所弃,沦落到如今这样艰难的近况?
尤其她如今每天晚上临睡前,还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都不知道,便是知道陈嬿如今落魄,上门定是有所求,或是找她打秋风的,她也没有趁机好生羞辱她一番,好生耀武扬威一番的那个心。
遂直说自己不见,让人打发陈嬿走。
她跟前儿宣武侯夫人自事发以来,才新打发过来近身服侍、实则是监视她的心腹婆子却一声“且慢”,将传话的人给叫住了,然后急匆匆见宣武侯夫人去了。
宣武侯夫人自那日从宫里回来,与宣武侯门窗紧闭的说了约莫一个时辰的话儿后,便倒下了,直到第二日午后,才总算稍稍缓了过来,有力气下床了。
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心腹们严查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查到了一律严惩不贷!
自然张云蓉及其左右,便成了宣武侯夫人心腹们头一个怀疑的对象。
奈何查来查去,心腹们都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可以证明风声的确是自张云蓉主仆处走漏了的,却眼见宣武侯夫人给的期限已是越来越近,岂有不慌的?
施兰如跟前儿那个婆子虽不在此番查案之列,却与其他人多少都有几分交情。
如今听得竟平白无故有人登门要见施兰如了,还据说正是张云蓉的娘家嫂子,还恰在这个当口上,先不提这三人之间一团乱的关系,这也太可疑、太蹊跷了,指不定就与前几日风声无缘无故就走漏了之事有关呢?
那她岂不就能越过查案的人立功,独得夫人的欢心与赏赐了?
于是才有了施兰如要见陈嬿这一出儿,并不是她想见,是宣武侯夫人有令,她不敢不见。
陈嬿却不知道这些,听得施兰如终于愿意见她了,还打发了人到门房接她进去,简直如获至宝,忙忙整理了一番衣妆,便随来接她的婆子进了宣武侯府的角门,然后在侯府花园的亭子里,见到了施兰如。
就见施兰如一身锦衣华服,头上步摇的宝石流苏在鬓边一摇一摇的,说不出的华贵,哪还有以往陈嬿印象中的寒酸与畏缩?
陈嬿不由心下一酸,若不是遭遇接连的大变,她如今只有更养尊处优的……但不过眨眼间,她已收拾好了情绪,上前笑着与施兰如打招呼:“三妹妹,好久不见了,来之前我还想着,万一弄错了,可如何是好?不想竟真的是你,我们姐妹也终于团聚了,真是太好了!”
相较她的热情,施兰如却很冷淡,直接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也不必兜圈子,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陈嬿闻言,衣袖下的拳头霎时攥得死紧,好容易才忍住了心里的怒火,自己上前坐到了施兰如对面,笑道:“我今儿来主要是想看看三妹妹过得好不好……不过三妹妹既这般爽快,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的确有一件事要与三妹妹单独说。”
一面说,一面拿眼看了看施兰如身后侍立的一个婆子两个丫头,意思很明白。
施兰如却没有如她所愿那般,将人屏退,而是道:“她们都是我跟前儿信得过的人,我来见你,也有意瞒了人,轻易不会走漏风声的,你有话但说无妨。”
可那样的话儿叫陈嬿如何好意思当着下人们的面儿说出口?哪怕是施兰如的心腹,她也说不出口啊。
不由面露迟疑之色,“可是我要说的话,暂时实在、实在不方便第三个人听,要不三妹妹还是……”
话没说完,就见施兰如已起了身,作势要走。
陈嬿无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了这次机会,谁知道她还能不能有下次机会再见到施兰如,张云蓉又会什么时候便知道她来见过施兰如?一旦张云蓉知道了,她只怕就真是毫无希望了。
只得低着头,小声说起自己的来意来:“三妹妹,是这样的,我听说、听说你因为如今有幸怀上了侯爷至今唯一的子嗣,不但得侯爷侯夫人看重,还连宫里太后娘娘都对你另眼相看,便想着、想着皇上势必也需要合适的人选开枝散叶,不知道我、我有没有那个福气?我母亲早年给我算过命,说我这辈子多子多福,大夫也给我瞧过,说我好、好生养的……”
第二百六八章 自掘坟墓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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