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日上楼
“……”
紫岫道君毫无美人气质地翻了个白眼,抬手便给了她一个毛栗子:
“神物?”
“想得美,你师尊我自己都没有。”
再多善感踌躇,也都随着这句话消散了。
紫岫道君抬手便将这举棋不定了半日的铁令抛到郑菀手里:
“你拿着。”
郑菀惊讶地看着手中乌漆抹黑的铁令,四四方方一块,跟身份玉牌相似,铁令上以灰漆在右下角刻了二字:甲兵。
这铁令入手沉甸甸的,看久了,还有点儿晕。
“师尊,这是何物?”
不待紫岫道君回答,斜刺里突然传来一道不忿的声音:
“师尊,你居然给她黑铁令,我都求了您三四年了,你居然给小师妹也不给我!”
——郑菀一听,手掌一翻,立时将黑铁令收入了储物手镯。
甭管这是什么,三师姐要抢的东西,必定是好东西。
三师姐见此,捂着嘴巴“哇”地一声便哭了,白皮肤大眼睛小个子,乍一眼看去,郑菀都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孩子。
“你给她都不给我……”
三师姐跺了跺脚,哭天抹地地出了门,哭得甚是伤心。
二师姐为之讷讷:
“三十妹囿于这长不大的童身,有时连脾气也会变得跟孩子一般幼稚,小师妹,您……莫跟她计较。”
郑菀当然不跟她计较,毕竟师尊偏心自己不偏心她。
她带了点得意狡黠,乖巧地应了一声。
“你今晚子时,拿着这黑铁岭,去风妩城司署报道。”紫岫道君道,“莫要忘了。”
郑菀还不知道这黑铁令有何用处,却听善解人意的二师姐在旁边解释:
“五千年前,我玄苍界曾经卷入过一场浩劫,此浩劫,便是由西余山脉以东的那些邪修引起。他们驱赶元兽,祸水东引,将兽潮引向我整个玄苍界,各大宗门开启护山大阵龟缩不前,整个玄苍,除十二主城外,满目苍夷。”
“当时十二主城城主纠集世间有为之士,颁发黑铁令,以主城为界,一步步将被侵吞的无数小城收复回来。此黑铁令,便一直沿用至今。”
“所以……”
“还是为师来说罢。当时十二主城召集来的,其实也大都是各大宗门默认派出的精英修士,这传统,亦是一直沿袭至今。各大宗门,每一宗,执掌黑铁令者不会超过三人,而每一人,都是宗门最顶尖的精英,为核心弟子。”
“我玉清门,其实已经多年没有出过黑铁令执掌者了,菀菀,你愿不愿意?”
郑菀只觉得这信息听来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那儿听过,只实在懒得听那又臭又长的介绍:
“所以,师尊想让我当玉清门这黑铁岭执掌者?”
“是。”
郑菀眼珠子一转,紫岫道君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黑铁令执掌者,虽有协助任务需要,但每一次完成任务点数,都能在各大主城使用,最关键的是,下一次黑水秘境的开放,就在三年后,黑铁令执掌者优先进入。”
郑菀心动了。
“若我要去玉珍楼当跑堂呢?”
紫岫道君一愣:
“什么玉珍楼、什么跑堂?”
“师尊不是说,我这黑铁岭在各大主城甚是有用……”
“一般来说,黑铁令执掌者提出的些末要求”
第99章
“郑真人安好。”
郑菀在下山之前,先去执事堂换了块身份玉牌。
玉成境不再是一个小圈,取而代之的,是一朵三瓣清楹花,此花为玄苍界失传已久的奇花,传闻花开至七瓣时,整界都会落下一场清楹花雨——
不过,没人见过。
郑菀换了玉牌,领了月例和两件门派弟子服要走,却被执事叫住:
“真人稍等,尚有些东西未交予真人。”
他从柜下取出黑色储物袋神神秘秘地推来,郑菀奇怪地接过,魂识探去,发觉里面是一套黑色长衫,一块中阶元石。
“这是……”
郑菀勉为其难地看了眼执事的容长脸,肤白貌净,不难看,不过……等她将来解了蛊,要选侍夫,这人也尚且离标准差一大截。
要想个不那么伤人的借口拒绝他。
却听执事道:
“真人以后还享受甲兵级黑铁令执掌者月例,莫要忘了领。”
“……”
郑菀咳了一声,伸手将储物袋接过,想了想,又问:
“大司卿的月例是多少?”
“十块上阶元石。”
“……哦。”
郑菀心里有点酸,不,她酸得翻江倒海。
……拼死拼活画一个月符,还及不上人家领的固定俸禄。
“甲兵要升到大司卿,要多久?”
“郑真人,这……小的不知,不过当是按功劳来,甲兵上去,还有队兵、围长,等七阶,才能到大司卿,据小的所知,如今十二主城,也才发出三枚大司卿令,其中一位,便是归墟派的离微真君。”
执事看着原来还高高兴兴的郑真人突然像霜打了的茄子:
“郑……真人?”
郑真人摆摆手:
“没事,告辞。”
她出了门,又去任务堂看了看,见没什么合适的,便干脆接了个跑腿任务,下山去了。
长鹿书院的门卫早认识她了,一见郑菀过来,便屁颠屁颠地过来迎:
“仙子又来看望郑先生?”
老门卫还没见过像这位仙子一样的修士,其他修士一旦修了仙,便不大理会凡间之事了,更别提三天两头地来探——
“郑先生还在上课。”
他道。
郑菀听罢,脚步一转,往书院后方去,阿娘果然在院中绣花,旁边她新雇来的中年妇人正抱着孩子在哄:“山山笑了。”
阿娘转过头来:
“山山一笑,我便知道是你来了。”
“阿娘……”郑菀将路上买的瑰糖糕放了下来,先在母亲身上腻了腻,才道,“最近好么?”
“你阿娘在这好吃好睡的,有甚不好?”
那边山山手舞足蹈,连着脑袋都要往郑菀这儿过来,嘴里还发出“嗬嗬嗬”的叫声,王氏摇了摇头:“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和你特别亲,我们这些天天陪着的,倒成了陪衬了。”
郑菀过去,襁褓里的幼儿因好吃好喝又圆了一圈,见她来,便是“咯咯咯”一阵笑,还伸手来抓她。
“夫人说的没错,仙子一来,这山山都不要我们了。”
中年夫人帮着凑趣。
郑菀看着他乌溜溜的眼珠若有所思,只觉得,这一双眼睛似乎在哪儿见过,大约要更倜傥一些,更有神一些。
只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究竟。
她逗了会:
“取名了么?”
“你阿耶说,取一字‘愚’,如何?”
“愚?郑愚?”
小名山山。
联想到这孩子生世,倒不失为好名,郑菀点头:“甚好。”
大门被人从外推了开来,郑斋大步而入,传道授业的工作让他近来很是容光焕发,他哈哈一笑:
“你阿耶我取的,能不好么?”
“叫厨娘多做一些,啊,还要桂花糕,塘沽饼,照烧鸡……”郑斋麻溜地报了一串菜名,问,“菀菀觉得可还够?”
“够。”
郑菀在书院磨蹭到很晚才依依不舍地走了,约的时间是子时,她便先去了原来租住的那一处房子,捱到差不多时间,才换了一身黑色长衫,坐了虫车绕到西城门。
子时,除了某些夜夜笙歌之处,整个风妩城已经陷入了沉睡。
西城门更是紧闭,万籁俱寂之中,小小的司署矗立在这夜色之中,它毗邻城墙,门前两盏宫灯幽幽,风一吹,廊下台阶印下重重幻影,仿佛张牙舞爪的猛兽。
郑菀略站了站,才抬脚上了台阶。
“扣扣——”
大门从内开了。
一位削瘦的老者从内开了门,他脸容狭长,眼细而窄,掀起眼皮看人时有种刻薄而傲慢的意味,声音粗哑,仿佛受过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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