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朕有了读心术发现所有人都在骗朕! 第31章

作者:枭药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穿越重生

  赵禹宸当真没见过这个场面,他顿了顿,瞧了瞧对面苏明珠的兴致勃勃,只得有些无措的伸手接过,像一个粗人一般,低头凑在壳边儿连汤带肉的啜了一口。

  刚一入口,赵禹宸便皱了眉头——

  腥。

  不过忍下这腥气缓缓嚼了几口之后,倒是也慢慢的觉出了几分鲜甜来,果然,相较之下,的确与全无滋味的干贝不同。

  但因着这不雅的吃法,以及刚入口时这股子隐隐的腥气,赵禹宸仍旧不甚喜欢,只用了这一口之后,便擦手放了。

  倒是明珠,似乎很喜欢这个滋味似的,只吃的连连点头,用过一个之后,又去拿了第二个。

  赵禹宸在旁,静静的瞧着她吃了三个鲜贝之后,便不动神色的将剩下的端起顺手递到了身后的魏安手里:“这摆了这么许多,你且再试试旁的。”

  魏安接着盘子,心里美的直乐:【这么快就能吃着!值了值了!】

  苏明珠其实还有些不过瘾,但的确这周遭还有许多没试过的东西,烤扇贝虽不错,也不能就这一样往饱了塞,便也听话的应了。

  赵禹宸原本以为方才的烤鲜贝就已经够不雅,但再往后,他才发觉他是以为的太早了些,烤而食之,这法子原本就粗野,偏偏明珠还吩咐将吃食都片成片穿到了竹签子上!

  这般一来,仍旧得用手拿着签字吃不说,且吃起来也需龇牙咧嘴,甚至一个不小心酱料都还会蹭到面颊,只比那烤鲜贝都要更不雅些。

  他自幼便在众师傅嬷嬷的教导下用膳,当真是吃放喝汤,处处都有规矩,勉强尝试了两次之后,便再不肯动手,只在一旁坐着,静静看着苏明珠一串接着一串,只颇有滋味的吃个不停。

  好在苏明珠今日吃这烧烤,口味还是其次,更在意的其实是弥补一世的遗憾,十几串儿吃下来,劲头儿过去,便也平静下来,发现了面前赵禹宸的情形。

  回过神后,苏明珠倒是丁点儿不奇怪赵禹宸为什么不动手,事实上,他并没有斥责她胡闹妄为,不知礼仪之类,苏明珠就已经觉着十分的诧异了,更莫提这会儿还能这般屈尊降贵,一点不着急的在旁边陪着!

  不过这么一说,赵禹宸最近对她的态度,也的确是很有些不对劲了……

  苏明珠擦了擦嘴角的酱料,细细想了想,差不多从爹娘班师回朝那会儿吧,赵禹宸就活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对她又温和又体贴,差不点都算是百依百顺了!

  【就算因着家里立功,这是不是也太过了点?还是董家那边真的出了事……这都好到想找事都寻不着理由的程度了,总觉着有点心虚呢……】

  这么想着,苏明珠砸了砸嘴,决定再试探试探,便故意去捡了两串蘸满了酱汁的烤鹿肉往赵禹宸的手里塞了过去,大咧咧道:“陛下你怎的不吃?快尝尝这个!很不错的!”

  早已将对方心思听了个透的赵禹宸面色微妙,手上因此沾染上的污渍也是丁点儿不生气,格外好脾气的转手又给了魏安:“去,拿刀子切下来,用盘子呈了再给朕送回来。”

  【哎呦,还当这个也赏给咱家了!白高兴了……】魏安心里叹息着,面上却是丁点儿不露,手脚麻利的剔了签子,用小瓷盏呈了上。

  赵禹宸这才拿了竹箸夹着,慢条斯理的入了口,咽下之后,点了点头:“贵妃说的是,的确别有一番滋味。”

  嗯?

  苏明珠觉着更不对劲了,顿了顿,她便又换了一个话头:“唉……可惜咱们董淑妃病了,若不让,真应该把她也请过来,这烤肉,正是人多了才热闹呢!”

  赵禹宸的面色平静,又是一点头:“贵妃说的是,可惜了。”

  苏明珠便又是一滞,不死心的将将话说的越发嚣张过分了些:“还是算了,淑妃惯会装腔作势,拿自个当仙子下凡一样的,陛下喜欢,本宫可瞧不上她!”

  赵禹宸扭头过来看她一眼,目光里闪动着早已看明了一切的亮光,竟又比刚才认真的再点了一回头,一本正经道:“有理,贵妃诸事通透,朕远不及也!”

  ……

  ……

  苏明珠放弃了,她闷闷的低头咬了一口清爽可口的烤春笋,觉着自己有些不想说话。

  还是赵禹宸看出了明珠的郁卒,便忍不住的一笑,低声开口道:“之前你一直不信朕,总疑心朕是因着苏家军功,才敷衍偏宠,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翻脸无情,再如以往一般受人蒙蔽。”

  “以往是朕识认不清,对你诸多误解。好在,朕得祖宗庇佑,到底还未一错到底,朕如今已然知道,淑妃,连带董家一并,都不过是些不忠不义之辈,与你,与太尉,都不如远矣,”

  赵禹宸一句句,说的不急不缓,如此刻穿林而过的春风平和轻柔,又似修竹一般的坚韧:“你自小通透,应当能看出,朕绝非并非虚情假意,故意欺瞒,你若仍旧不信,亦或意难平……也是人之常情,朕也怪不得旁人。明珠你都只看日后,朕也等着日久见人心就是了。”

  苏明珠的确是能分得出的,他与赵禹宸自小相识,见过他的真心,也受过他的假意。

  不论是不是因为董家当真出了事叫他心生厌恶,但此时此刻,她却当真能瞧得出赵禹宸的诚心,只差将十二分的真心都拿了出来一般。

  苏明珠的手心一动:“陛下若能早日如此,也不至于……”

  只是才说到这,苏明珠便又忽的停了口——【罢了,这个时候说这些干什么?】

  想罢,苏明珠摇摇头,并未理会这茬,只开口道:“陛下用不惯这些,不如回榻上坐着,我叫小厨房里再上一份正经晚膳来。”

  赵禹宸并未多心,只是看着苏明珠和缓了许多的面色,又听她还特意照顾他的胃口的话,便觉已是有了转机,当下心内也是一松,只笑了说了一句“贵妃有心”便也顺势起身应了。

  之后赵禹宸回了罗汉榻上,终于能如往常一般,规矩却自在的用了一顿正经晚膳。

  苏明珠一个人在小案上吃的无趣,便索性叫了白兰过来陪着她,赵禹宸却也仍旧不恼,非但没像以往一般说什么不合规矩,在白兰谦让之时,甚至还带笑也一并劝了几句。

  只不过赵禹宸却还是一直不错眼的盯着苏明珠,若是那等不好克化的东西,至多瞧着她吃上三口,便会寻了各种理由叫魏安撤下去,最后苏明珠又想再要一份冰碗时,他也是好声好气的劝了,最终只勉强给了她一碟子在井水里浸过的果子甜甜嘴便罢。

  就这般,两人在这竹林里一面各用各的膳,一面有一句没一句说着些闲话笑谈。

  虽并没能把酒言欢,一并笑闹,但却也再没有从前的针锋相对,嫌恶敷衍,甚至于隐隐的,都也有了些求同存异的和谐之感。

  转眼便过去了一个时辰,月出西方,天色也都昏昏的暗了下来。

  “眼见着到恶五,外头虫蚁多,你殿里那些花儿,白日里瞧着倒极好,夜里还是都挪出去罢,指不定便生出什么毒虫来,咬了你不是顽的。”

  到了离去的时候,赵禹宸站起身,一面披上了来时的广绣长袍,一面还扭着头,与苏明珠交待着。

  在一声素色直缀的映衬下,月光之下的赵禹宸显得比实际更小了几岁,恍惚间,倒有些像是她小时候要钻进苏府花园的草丛时,六七岁的赵禹宸便也是这般一面跟在她的身后,一面还带着些奶音里却满是担忧:“你慢着些呀,这草长的这般高,叫虫蛇咬了,不是顽的!”

  不过从回忆里回过神后,苏明珠便忽的记起来,他刚入宫不久时,同样的在殿内摆花儿,同样是赵禹宸,便对她训斥过“堂堂贵妃,这花儿却是毫无讲究,想摆什么便摆什么不成?色过!香乱!太过轻浮!”

  这么一想,苏明珠便忽的觉着有些好笑,不欲多言,只低头道了一句:“陛下也早些歇息。”

  看着赵禹宸的背影走远,苏明珠的面上的笑意便渐渐的收敛了起来,她转过身,瞧着这一片狼籍,便又忽的全无兴致一般:“叫人收拾了罢,折腾了半天,大伙也累了,你传话下去,凡是今日伺候的,都多赏半个月例钱。”

  苏明珠在银钱上头一向大方,白兰习以为常的应了,自去转身吩咐了,自然,那水仙因着扇扇累了去歇息,并未伺候便自然是没有。

  回殿路上,白兰亲自打了灯笼,扶着苏明珠进了寝殿,似乎有些欣喜的道:“陛下最近瞧着变了许多,对主子是真的极好。”

  苏明珠并不反驳的点了头:“应当是董家那边出了什么差池,露了破绽,叫陛下失望厌恶,再加上家里正巧立了功,他便想起旧时的情分。”

  “果真是苍天有眼!”白兰念了一声佛,还没有发觉苏明珠话中的嘲讽,只是格外高兴的模样:“陛下总算明白主子的好了!”

  听着这句话,夜色之中的苏明珠却只冷漠的垂了眼眸——

  分明的同样的人,同样的事,但只因周遭事物变了变,态度言行却是几经更迭,大起大落,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不是没有缘故的。

  喜怒无常,无过如此。

  不过等到进了殿内,苏明珠的神色便又重新松了下来,她想那么多作甚么?又没打算在这一颗大树上吊死,这会儿好着便好着就是了,眼看就要出孝,宫中就又进新人,她还怕赵禹宸这小子不会再变不成?

  在这宫里,想争宠不容易,要失宠还不是再简单不过!

  —————

  而另一边,回了乾德殿之后,赵禹宸却是还顾不上歇息,他将方才魏安提起,京兆尹关于兵部左侍郎惊马断腿的折子,翻出来细细的看了一遍,越看,面色就越发的郑重了起来。

  从折子上看,袁侍郎这马竟是惊的毫无缘故,那牵马的小厮都也受了重伤不治,竟已是死无全尸!

  堂堂从三品的朝中大员,几十年的朝臣,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惊马断腿,日后都只能做个不良不行的跛子不说,且还绝了一辈子的仕途,却连个交待都无!

  想来,下一步,便是要朝堂上奏,将这空出来兵部侍郎之位,往苏家长子苏明光的头上安去,逼着他回京。

  苏战若是不从,便是逼朕生疑,逼苏家生惧,逼得君臣相疑,不死不休!

  如此手段……这些人,当真是丁点儿没将他这帝王放在眼里!

  一念及此,赵禹宸便缓缓沉了眼眸,开口道:“将这折子给了龙影卫指挥使周正昃,叫他细细的查清楚,瞧瞧是哪一个,天子脚下,便敢这般肆无忌惮,谋害忠臣!”

  作者有话要说:  苏明珠(满怀把握):争宠不容易,想失宠还不简单?

  赵禹宸(冷漠三连):不简单,没可能,死心吧!

第60章

  赵禹宸虽然对朝中定会有人拿这空出兵部左侍郎之职,来做文章,但他却未想到,这事儿竟是出的这般快。

  三日后的大朝会上,赵禹宸才刚刚踏入奉天殿,未曾开口,目光便立即发现了立在最首百官之前,格外醒目的梁王。

  因着当初先文帝的偏爱,梁王乃是大焘的一等亲王,而宗室王爷这个差事,若是想忙,可以很忙,但若说是清闲,却也称得上是天下间最随性清闲的,譬如这五次一次的大朝会,亲王若是有事启禀,自个想来,自然是没人拦着,但如今大大焘,除了梁王之外,还当真没有第二个亲王动不动的便出现在上朝议政的养乾殿。

  梁王一旦上朝,就必然是要找点事的,赵禹宸心下一紧,在御座上慢慢坐下,等着众官员见礼完毕,果然,便立即听到了有人上奏起了兵部袁侍郎的惊马短腿一事,又提起了如今战事刚毕,伤亡将士抚恤,征召的战士赏赐归乡,种种琐事却还是千头万绪,这左侍郎之职也实在不能久久空缺,请陛下立即补一位出来。

  赵禹宸不置可否,紧跟着,便毫不意外的立即有人站了出来,提议起了苏太尉的长子,如今正在西北的养伤的骠骑将军,苏明光。

  苏明珠三个字才刚刚提出来,阶下的苏战面色便是一正,他身为超品的太尉,自然也是需上朝听政的,只不过他知道自己身份尴尬,自从回来之后,在朝堂之上只当没他这么个人一般,真真正正的将无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做到了极处,若不是他身为超品的太傅,站在最前,实在是叫人难以忽视,只怕朝上重臣都不会察觉到身边都多了这么一个人。

  只不过,此刻梁王所提的这事不单与他有干,且还真真正正的是连整个苏家满门都架到了火炉子上,苏战之前便是再没存在感,此刻也不得不挺身站了出来,朝着座上的赵禹宸行了一礼,开口道:“陛下明鉴,犬子两月前率军伏击戎狄王庭王子之时,身受箭伤,直至如今都还不能起身,若等他上京为官,只怕要耽搁了朝中大事,再一者,非是臣自谦,实在是臣那长子粗苯不堪,空有一身勇武蛮力罢了,礼仪笔墨皆是一概不通,并无朝中为官之才。”

  梁王却是畅然一笑,一副与苏家众人全都十分相熟的模样:“太尉客气,苏兄弟立下这般汗马功劳,封其侍郎之职,归京荣养,原也就是应该的,便是将这侍郎之职给苏兄弟留着,等他回来,又有何不可?”

  此话一出,便好似是一石投湖,荡起了层层波澜一般,立即便有不少官员立即连连赞同了起来,一个个的口灿莲花,只将苏明光的文才武略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一般,仿佛偌大一个朝堂,除了这苏家长子之外,便再无人更能胜任这兵部侍郎之职。

  苏战虽也连连推辞,但他一人难敌众人,更莫提在场的官员,多少都是靠着嘴皮子过了一辈的的,一个个的上下一翻,便说得他好似只是再□□散一般。

  梁王在旁静静立了一会儿,瞧着差不多了,便又笑眯眯的继续道:“太尉还是不必推辞了,不瞒你说,本王最近很是听着了些风言风语,说太尉独自回京,却偏将长子留在西北,是因着疑心陛下,居心不轨的。”

  许多话,即便心底里都是心知肚明,却是并不能直晃晃的摆在明面上的,梁王这毫不遮掩的话一出,只如平地一个惊雷。

  朝上气氛猛地一滞,苏战的面色亦是一变,立即跪了下来,躬身道:“臣绝无异心,求陛下明鉴!”

  赵禹宸立即站了起来:“太尉快快请起,苏家满门忠贞,朕自然明白!”

  话音刚落,一旁魏安识趣,早已顺着侧边玉阶疾步上前,按着陛下的话躬身将苏战扶了起来。

  赵禹宸见状看向梁王,神色威严:“如此污蔑朝中功臣的无稽之谈,却不知王叔是从何人口中听闻?为何不就地拿下,问罪查处!”

  梁王闻言却是丝毫不显心虚,一手握拳击掌,神色里简直比赵禹宸还越发要更生气更不平:“正是如此!苏太尉忠心耿耿,却遭小人如此诬陷!臣听闻这话,实在是义愤填膺、怒不可遏!今日特意上朝求见陛下,便是要以此换太尉一个清白!”

  赵禹宸被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言辞气的一窒,顿了顿,方才冷哼一声:“兵部要职,岂可只因你一句儿戏而定?”顿了顿,见其似乎还要再说什么,只觉再说下去只怕是纠缠不过梁王这个恬不知耻的货色,当下便只猛地起身,作出一幅怒色来:“此事不必再谈!退朝!”

  说罢,赵禹宸便一甩衣袖,便含怒而去。

  只是,才一出奉天殿的后殿门,赵禹宸面上的怒色便立即淡了下去,他略停了片刻,便叫了追上来的魏安:“请苏太尉留一步,与朕乾德殿一见。”

  魏安应了一声去了,等得赵禹宸回到了乾德殿后,苏战苏太尉果然也已在殿外候着。

  赵禹宸神色温和,客客气气的赐了座,又吩咐上了茶,等得两人坐定之后,不待对方分辨,便先主动开口安慰道:“苏家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方才朝上那些荒谬之言,朕必会查明来源,于太尉一个交代,太尉也可宽心,万万不必在意。”

  “臣不敢。”

  苏战闻言起身躬手,谢过恩后,又恭恭敬敬道:“臣那长子,实在是因着腿上箭伤未愈,不可挪动,这才不可回京。陛下,以臣之见,陛下礼贤下士,兵部亦是人才济济,一左侍郎之职实在不必急于一时,倒是臣如今年老体衰,再不中用,只怕已再回不得西北,如今西北军中无一统领,犬子亦是十分不堪,倒需陛下选一贤明将才,补充接管军中将士才是。”

  苏战原本就是西北军中出身,娶的发妻又是出自西北妇孺皆知,世代守将张家的苏夫人。

  苏战从从军开始,击杀戎狄无数,一层层的爬到现在的超品太尉,多少西北军中的将领,皆是他的同僚亲信,莫不以他马首是瞻,苏家在西北军中的威望可以说是一呼百应,只手遮天都不为过。以往先帝对苏家诸多忌惮,也因为整个西北军只闻苏战不知帝王,便是派去多少上峰监军,在西北那一方地界上都只得屈居苏战之下,分不去苏家的丝毫威势权柄。

  但苏战此刻的这一番话,却已说的很是清楚,他这次回来,就没打算再回西北,他也愿意叫赵禹宸将信得过的亲信送去西北,慢慢配合其真真正正的接管下苏家军权,叫皇家放心,至于此刻远在西北的苏明光,虽拿着箭伤解释了,但言下之意却也隐隐表明了,苏家长子不会回京。

  “太尉果真直快!”听了这心口如一的坦然之语,赵禹宸的面色也是一正:“太尉且放心,朕不是那等狭隘之君,有太尉这番话在,苏家立下如此军功,便合该保满门子孙一世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