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枭药
“之前在宫里,并不能单单怪陛……你一个人,也是因为我一时赌气,故意惹你生气来着,饮过此茶,也请你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不要与我计较才是。”苏明珠从来不是个扭捏,想通之后,也认真的开了口。
听着这话,赵禹宸的眸光便也忽的一动,他垂下眸,声音沉沉:“不,你一向吃不得酸苦,我是早知道的,若我能早些想通,也不至于到今日这一步。”
说罢,两人又轻轻碰了碰茶碗,便都一口饮尽了手上的青草茶汤。
一碗青草汤下肚,清清凉凉,只觉着浑身上下都松快了起来。
再看赵禹宸时,苏明珠便只觉着她也当真放下了从前的诸多成见,在这样的气氛下,她甚至觉着,他们两人之间,当真有了些重回从前的意思,当下便轻松一笑,开口道:“你今日怎的穿了一身红衣裳?当真少见。”
听着这话,赵禹宸微微低头,将面上一闪而过的羞赧掩了下去,只寻了一句玩笑般的理由:“你不是向来喜欢红色?我今日来,又是道歉,又是有求,自然要投其所好。”
赵禹宸今日穿的这一身绛色的单袍,略微发沉,不是那等十分明艳的,却也足够亮眼,袍子镶着玄色绸边,颈下隐隐露出些内里的白色交领,腰间收着玉玺腰带,脚踏一双白底金纹皂靴,便越发的衬出了他的唇红齿白,身姿俊朗,却比他平日里爱穿的那些老成的颜色更适宜的多。
“是啊,我早就说过了,你长得好看,穿红的当真最相衬了,只是你偏嫌它不稳重,总是不肯穿。”苏明珠一面说着,一面便也将她装在怀里,这三日里整理好的防疫之法拿了出来,正了面色,便要开口解释。
赵禹宸虽也在意这事关黎民苍生的大事,但因着此刻气氛正好,却也实在不忍这么快毁去,因此瞧见了她的动作之后,便立即打断道:“正事虽要紧,却也没有叫你饿着肚子操劳的道理,随州疫情不必急于一时,我今日特地按着你的口味备了一桌席面,你且洗洗手,等用罢了午膳,再谈防疫之事,可好?”
中午只吃了一块素饼就一路下了山来,苏明珠的确是有些饿了,听了这话,便也立即点头应了下来:“那当真是再好不过!”
第91章
赵禹宸说的不错,两人在栏边木案上坐下之后,一旁侍人们所呈上来的,的确一道道都是苏明珠素日里爱吃的口味,鲜甜咸辣为主。
相较之下,倒是赵禹宸平常爱吃的清淡养生一类的菜式,却是一道未见。
魏安亲自端了一方莲花白瓷的小食盅上来,亲手将盖子掀了,与苏明珠恭敬道:“主子尝尝这一道蟹黄豆腐。”
赵禹宸听着这个称呼,原以为魏安是叫自个的,发现他竟是在和苏明珠说话时,倒是一顿,但是回过神后,却也是丁点儿不恼,只觉着夫妻一体,他既是魏安的主子,明珠自然也是!
这么一想,赵禹宸甚至还颇有几分满意他的这份识趣,当下便笑了笑,又开口道:“与你主子好好说说这道菜,说的好了,朕有赏!”
如今不能从心里听着,倒也应该叫魏安径直开口说出来,要不然,还当真是可惜了他的这份本事!
魏安闻言之后,规规矩矩的应了一声,便低着头与苏明珠介绍道:“主子您瞧,往常宫里的厨子,都忌讳用这些个海鲜河鲜,一来怕有腥气,二来又容易伤了肠胃,这蟹黄豆腐里的蟹黄,也都是用咸鸭蛋黄替的,可陛下知道您爱着一口,特地吩咐了从宫里带来的海蟹,上等的黄油蟹黄,那鸭蛋黄,便是调的再像,到底也是和真的不一样。”
“海蟹的蟹黄,没有腥气的,再配上这豆腐的甜白软糯,白是白,黄是黄,不光瞧着好看!您舀一口尝尝,鲜!香!入口即化,先是咸香,回味又泛着甘甜,那滋味,保管您三天也忘不了!”
苏明珠果然叫他这么一番话说的食指大动,只是面上却还有几分犹豫:“我已是出家人,不该……”
赵禹宸闻言便是一笑,口气亲近:“得了,你这出家人,骗骗旁人还行,与我还装个什么?”
苏明珠听着,想了想,看着赵禹宸已亲自拿了小瓷勺为她舀到了面前的彩瓷碗里,便也索性当真开口吃了。
刚一入口,果然如魏安所说一般,鲜甜满口,豆腐与蟹黄都是上好的,配在一处,便愈发的相得益彰,只叫人眼前一亮,回味无穷。
除此之外,还有旁的蜜汁火腿,莲花猪脚,佛跳墙一类的荤食,虽说口味也都是一等一的出挑,但许是没了魏安那一番活灵活现的介绍,便总觉着都不如方才的一道蟹黄豆腐来的可口,一碟子都叫她吃了个干干净净。
相较之下,一旁的赵禹宸便只是尝了一口便罢了,这倒不是因着他有意谦让,而是皇家的规矩,便是再喜欢的东西,也不可一次吃的太过,一道菜,至多不能超过三口。
虽说在这船上并没有人劝说阻拦,但赵禹宸这性子本来也不需要旁人去盯着的,这些规矩都是叫他刻进了骨子去。
好在他虽然自个严守规矩,但这一次却也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也想叫这规矩套上她,甚至于瞧着她爱吃,还亲自为她布让了几次,这一顿午膳,称得上是相谈甚欢。
苏明珠虽下山时走了一路,但到底之前是用过几口膳的,吃完一碟子的蟹黄豆腐之后,这一桌子的美食,也都只是浅浅几口,便也放了筷子。
看着苏明珠停了,赵禹宸便也停了下来,一旁的魏安见状,立即叫人重新送了清水与漱口的清茶,又将案上的碗碟都一一收了下去,最后奉上膳后的消食茶,才示意周遭的宫人与他一并退了下去。
收拾妥当之后,苏明珠便没有再多耽搁,重新将今日过来的正事重新提了起来,将她带来的两张薄纸双手交到了赵禹宸的手上。
那薄薄的几页纸上,苏明珠细细的写上了在此刻能实现的,所有她能记起的防疫之法,包括饮水的水源决计不可直接生喝,必须烧开,即便是实在做不到的,在疫情未停之前,叫灾民用明矾放入水中吸附消毒,灾民聚集之处,所产生的垃圾粪不可随意排放,凡是已经患了疫病的,必须划出隔离区,出入消毒……
除了这些常见的措施之外,还有些诸如凡是病死的尸首,无论人还是牲畜,全都聚在一处,一把火烧个干净……这般有些不合风俗情理的,凡是她能想起的,便都一一写的十分详细。
看着赵禹宸低头细细的看着,苏明珠莫名的有些紧张,等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的解释道:“有些法子琐碎了些,一时间,我也说不出叫人信服的缘故,但是,这些法子若是当真都能做到,不敢说立时可治,总不会与之前的几场瘟疫一般,扩散出去,动辄伤亡数千上万……”
听着这话,赵禹宸抬了头,便也认真点了头:“不必解释,是你的法子,我都信。”
听着这般的断然之语,苏明珠倒是反而一愣,赵禹宸仔细瞧过了一遍之后,便又开口道:“你放心,这些防疫之法,我会挑了朝中忠心实干之臣,带足了赈灾的前钱粮人手,一一施行,必不会辜负你这番任心。”
这倒并非一句虚言,从春到夏,这段日子里足够拥有读心术的赵禹宸将朝中重臣都一一听个清清楚楚,且因着他正好赶上了吏部五年一次的大比,不单京官,便是各地五品以上的一方父母,他也一一都有了大致的印象。
在这种情形下,叫他挑几个忠心能干之臣子出来,还当真不是什么难事。
苏明珠虽然不知道其中缘故,但看着赵禹宸满面认真,却也当真相信了,刚要点头,便听着赵禹宸又道:“待到这份防疫之法当真有效,我会将你献策之功昭告天下,论功行赏。”
当然,若是其中出了什么差池,他自然便会将此事掩下,不会暴露明珠分毫。
究其缘故,除了对明珠的亲近信任之外,更是因为他亲眼所见,明珠上一世所用的这防疫之法是当真有效的,若是在大焘无效果,那也合该是往下施行的中间出了问题。
而若是因此,那便是他治国不清的缘故,与明珠并无丁点儿干系,自然,也不能叫她担上了这般恶名。
听着这话,苏明珠倒是当真有些诧异了。
她虽然答应了尽力给出防疫之法,但实际上,却是当真没有想过对方会将她的存在坦白与天下,毕竟,在大焘,实在并没有这样的先例,当然,这几百年来,或许也有过有诸多才能的女子,但她们,通常也能掩盖与丈夫与家族之下,做一个人人称道的“贤内助”罢了。
她愣了愣:“要如何解释,我一介从未见识过民生疾苦的内宅女子,会懂得这般的防疫之法呢?”
赵禹宸抬起头,似乎早有准备的模样的笑道:“你忘了?我早已说过,天象有变,帝星暗淡,你是唯一可平息这天象的国之贵人。”
唔,借助于神鬼玄学之说,这倒的确是个办法。
无论成与不成,赵禹宸有这份心,苏明珠便觉着已然殊为不易,因着这缘故,她便又开口问道:“陛下这般信任我,当真是因为在摘星台上,相信了我什么上辈子之说?”
赵禹宸想了想,知道自己不给个解释,明珠终究不会放心,想了想之后,因着他如今早已没了读心术,他便也索性不在再提起,只开口道:“是,电闪雷鸣之时,朕眼前看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异世之景。”
说着,他挑着自己印象深刻的画面与明珠说了几个。
苏明珠一句句听着,便也当真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
”这些,可就是你上一世所在之地?”说罢之后,赵禹宸抬眸与她确认道。
苏明珠仍旧忍不住的满面震惊,愣了半晌,她方才好不容易的愣愣开了口:“你见着那些,就这般信了……难道,你不怀疑撞见了邪祟,亦或者我是妖邪一类?”
听着这话,赵禹宸倒当真有些诧异了起来,莫名道:“你我自小相识,旁人且罢了,可你是明珠啊,我为何会疑心你?自然是会相信的。”
苏明珠闻言咬了咬唇,心下一时间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滋味。
他这话说的没错,不论是好是坏,赵禹宸的确待她从未蓄意隐瞒欺骗过,相较之下,倒是她心中总是顾虑重重,失了原本的坦诚。
“怎么了?在想什么?”看着明珠出神,赵禹宸便又忍不住问道。
“无事。”苏明珠忽的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便又索性开口道:“我又想起一件事!”
“什么?”
苏明珠说的清楚利落:“天花出痘,这病其实有根治之法,得过一次天花的人便不会得第二次,只是叫人出痘太过危险,并不可信,但是牛的身上也会出痘,将牛痘传给人身上,只要身体健壮的,很快就会痊愈,从此之后就再也不会得天花。我只知道这些,更多的,还是需找大夫来活体试验。”
赵禹宸张了嘴,半晌,方才缓缓打倒吸了一口凉气:“明珠,此事若能成,世间只怕再不会供奉痘神娘娘,只会供奉祭拜你了!”
苏明珠摇摇头,便放了手里的清茶站起了身:“时候不早,我也该回了。”
赵禹宸闻言一愣:“这个时辰,日头正大着,你用过了膳,也该歇息了,舫中还算干净,若不然,你且先睡一觉,等日头过去了再回?”
说着,赵禹宸又扭头不易察觉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棋盘,他原本打算的好好的,两人一起用过午膳,他等着明珠午睡醒来,再手谈几局,顺带还能再与她闲谈说笑,与他们两小无猜的幼时一般。
但苏明珠却只是摇了摇头,低头道:“不妨事,我回去抱月峰上再歇息也来的及。”
“那朕过两日再来接你!”赵禹宸一着急,一句话便脱口而出,连自称也忘记了,说罢之后,看着苏明珠面带诧异,想了想后,便连忙又补充一句:“防疫之事,还有你说的种痘之法,我回去寻了人先办着,只是说不得有什么不懂的,还是需来再问问你才是!”
听了这个理由,苏明珠犹豫一瞬,便也点了点头。
见状,赵禹宸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送她下了楼,立在船边,看着她上了小船之后,低了头,沉沉的道:“你一路当心些。”
许是这一中午的相处都很是随意的缘故,这样的赵禹宸,一时之间竟叫苏明珠忘记了他的皇帝身份,这么瞧去,还与曾经与她玩过一日,最后不得不恋恋不舍的回宫的小赵禹宸一样,显得格外落寞似的。
回过神后,苏明珠摇了摇头,将这错觉甩出了脑袋,只双手合十低了低头,便转身躲进了船舱里去。
第92章
“哦,白兰,河清法师可在?”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屋内的苏明珠起身支起了木窗,探头瞧出去,便是一笑:“方姑娘?等了你许久,我还当你说到了翠微宫之后,便寻空过来瞧我是诓人的呢!”
一声鹅黄罗裙的方蕙心手里提着一方小竹篮,温温婉婉的,解释道:“原是要早来的,只是与太后娘娘听闻之后,便嘱咐我多等了两日,等着这小狐狸断了奶之后,一并带来给您瞧瞧。”
“娘娘说了,原本说好的,待白狐产了子,便送给您一只,只是如今您在这庵堂里住着,又怕给您送来也是平添麻烦,便吩咐我先带来给您看一眼,您若是喜欢,娘娘便寻了人在庵里照料着,素日里有人照应,也不至于再给您添麻烦。”
说着,方蕙心便将手上的垫着软布的竹篮子放到了窗沿上,苏明珠闻言低头瞧了瞧,果然,是刚刚出生不久的小狐狸,白白细细的软毛像是刚长出来不久,在角落处团成了小小的一团,乍一瞧倒有些像是狗崽子似的,十分的可怜可爱。
苏明珠见状,小心翼翼的在小狐狸抬起的,软乎乎的脑门上戳了一指头,狐狸便哀哀的叫了两声,四肢一软,便又趴了下去。
苏明珠瞧着便是一笑:“怎的叫起来也像是小狗?”
“可不是。”方蕙心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目光中不同于之前浮于表面的规矩有礼,而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柔软神色:“你瞧,毛绒绒,当真是可怜见的。”
苏明珠看她这模样,想了想便索性开口道:“我倒是也瞧着它可爱,只是我这性子,素来对这活物没什么心思,只随便瞧个热闹还好,真叫我养着,却是可惜了,方姑娘若是喜欢,倒不如便由你带回去,这可怜见的小东西,若能叫你养起来,就也是它的福气了。”
方蕙心闻言眨眨眼,面上便遮掩不住的露出了几分心动的模样,只是以她的性情教养,也不是那般旁人一给,她便能大咧咧直接收了的,当下顿了顿,便要开口谦让。
苏明珠一眼瞧见,不待她开口便立即拦了,歪了头径直道:“且罢!我这人,从前在京中便没什么朋友,如今到了这皇觉庵里,就更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唯有你一个,与我投缘,还常常来与我说话,只看着这事上,我心下便拿你当半个知交看的,你若是也瞧得起我,便莫要与我说那些虚词,利落收下,你若是再与我客气,索性啊,这狐狸我也不给你了,干脆退给太后娘娘,叫你领娘娘的赏去!”
方蕙心素来心细如发,处事八面玲珑,但她空活十几载,却还当真没有见过像苏明珠这般坦然直率的行事,当下也是一愣,回过神后,便也低头含笑,站起身,便朝她福了一礼:“您既是这样说,当叫我无颜了,实不相瞒,我私心里也是当真心爱这狐狸,您肯割爱,当真是再好不过的。”
听着这话,苏明珠也是一笑,抬头看了看天色,便继续道:“原本是该留你用膳的,只是一来,我这着实没什么好茶饭,二来,再过一个时辰,我还有事要出门去,今儿个,便只能留你用一盏粗茶凑数了,你可莫嫌弃。”
所谓有事出门,是因着今日又到了赵禹宸与她约好,在水上相见的日子。
上月,苏明珠在船上给了赵禹宸她回忆出的防疫之法,之后,赵禹宸又借着随州疫情,与天花种痘的事,与她又约了三五次,上一次是三日前,临走之时,赵禹宸又提起了他凑巧翻出了一本残局谱,有几幅残局,瞧着却是十分的有趣,只是不知道以她的棋艺,能否另辟蹊径,寻出一条活路来。
苏明珠上辈子因着身体的缘故,为了磨她的性子,家里是特意叫她寻了十余年的棋的,她对棋艺上虽没有真正的深入钻研,但她却十分爱寻那些传下的珍珑棋局一步步去看,她自个大多都想不出,高人有解的,她径直去看过了,连连赞叹这峰回路转,若是暂且还无解的,也只是看过就罢,但也并不强求在意。
因着这个爱好,她的棋艺虽然与大焘真正的国手们远远不及,但思路与眼界却可以称得上是这世间独一份,算得上是屈指可数——最起码,赵禹宸这几次与她手谈,便一次都没能赢过。
也正是因着这缘故,赵禹宸许是不甘心,才又提起这残局图来,约她三日后再见。
自打出宫之后,赵禹宸瞧着便当真与在宫里时天上地下,再不相同,加上之前这几次的见面,也的确是并无丁点不快,从吃食住行,到闲谈说话,都是十分的舒服和谐,当真又重新有了些重回幼时相处的感觉。
再加上,苏明珠在这抱月峰反正也是无聊,闻言便也应了,算算天色,差不多也就一个时辰,等着日头下去些,便该动身下山去。
方蕙心自然不会嫌弃,两人出了屋,便一并在院内寻了一处空地,将还不太会走路的小狐狸放到了地上,叫它摇头晃脑的闲逛着,她们两个,则相对着捧了一盏清茶,一面笑呵呵的瞧着地上的小狐狸,一面说着些闲话。
“河清,你日后便当真打算在这抱月峰上虚度一世不成吗?”方蕙心伸出一根指头,逗弄着地上的小狐狸,一面便闲聊一般的随口提道。
苏明珠闻言一顿,她的打算,是且先在这皇觉庵里住上三五年,等着风声过去,宫中京城,也都再无人注意到她这么一号人之后,她便可以意外“逝世,”之后隐姓埋名,或去西北投靠大哥大嫂,或是与父母再做打算,便都总能重回自由身,广阔天地,总是能寻着事干的。
只是她虽然对方姑娘有些好感,但到底还没到可以将所有事都能坦诚相告的份上,这些事,却是不好和方蕙心提起,因此便只是沉默。
方蕙心等了等,便又继续开口道:“您也知道,我进宫来太后膝下服侍,实则,家里是打着叫我入宫的打算的。”
苏明珠挑了挑眉,沉默的等了一阵,便又听着方蕙心继续道:“实不相瞒,刚进宫时,我私心里……也是有过这样的心思的,毕竟,我家中人多口杂,又有诸多不好提及的阴私,我便是不进宫,家里在外头给我寻的亲事,也必定不会是四角俱全的,必然也有旁的差处……”
上一篇:穿成七零锦鲤富贵命
下一篇:我是反派豪门的亲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