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小
云小悠道:“老爷,风柯已经毁了,留着也没用,被土匪劫过的女人,还能嫁给谁?不如就让她替柔儿出嫁吧,我一定会好好给她置办,让她风风光光的从风府嫁出去。”
这时外头传入管家的声音:“老爷,夫人,法师到了。”
便是管家也听不下去了,只好出言打断。
风煜扫了跪在地上的风柔一眼:“还不起来?像什么样子?”
风柔从未见过父亲这般冷漠严厉的模样,心里也是怕,一句多的话都没有,立时便起身了。
管家推开门,引着少年法师入内。
屋里灯火明亮,恍如白昼。
云小悠面上覆着一层白纱,遮去那令人无法直视的伤疤。
一旁的风柔面上泪迹未干,长翘的羽睫尚有泪珠凝结,好一副梨花带雨的俏模样。
上次当着众人面扑进大师兄怀里的,也是她吧!
风煜的目光凝在少年法师的面上,越看越觉得他像一个人。
凤歌不理风煜灼灼的目光,径直走到床前,朝云小悠道:“请夫人摘下面纱。”
云小悠有些犹豫,毕竟风煜在这里。
尽管对风煜失望透顶,可身为一个女人的自尊心,她不想让风煜看到她丑陋的模样。
然而风煜的心思却没在这里,压根没看云小悠的眼色。
凤歌见她不动,心中冷冷一笑,接着又道:“夫人面上有伤,在伤口愈合之前,实在不宜用面纱遮挡,对伤口愈合没有好处。”
云小悠还在犹豫,风煜却忍不了了:“没听见法师说的话吗?”说完便上前一把扯掉了云小悠面上的白纱。
风煜看着云小悠的脸,先是一愣,随即腹中一阵翻涌,转身冲出去干呕起来。
也不怪风煜会这样,便是凤歌见了,也想吐。
原本细皮肉嫩的脸上,六七条被利爪刮出的沟壑里,竟有一条条米粒般大小的肉虫在不断蠕动。
第433章 脸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比性命还重要的存在。
她见过不知多少尸毒入体的伤口,可在这短短半天就生出蛆虫的,却是从未有过。
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更严重呢。
呵——活该。
风柔见父亲那般模样,便也凑上前来看,只看了一眼便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呵——就这样弱不经风的小姑娘,若嫁给阴司七殿下,入得冥府,天天见鬼,岂不是要被活活吓死?
“怎么了?你们怎么这样看我?拿镜子来,快拿镜子来。”
两个近身伺候的丫鬟已经远远避开,更不敢拿镜子给她,只抖着身子不敢上前。
凤歌伸手从挎包里摸出一面小铜镜,本是用来作法的,给她照一下也无妨。
“镜子给你。”她皮笑肉不笑的将镜子丢在了云小悠的面前。
云小悠颤着手抓住镜子,深吸了口气后举起镜子,看到镜中自己的模样后,眼睛一翻,直接便倒下了。
老管家毕竟多吃了许多年的饭,是这些人里最镇定的。当然,也不排除强装镇定,心里其实也很想吐。
“法师,夫人这脸,还能治好吗?”管家问。
凤歌道:“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脸上肉腐烂不说,还被这些蛆虫给吃了,留疤是一定的。”
老管家皱着眉又看了夫人一眼,迅速避开眼睛,“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管家急问。
脸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比性命还重要的存在。
尤其是对于一个貌美的女人。
凤歌耸肩“你若不信我,大可去另寻高明。”说着便作势要走。
老管家急忙拦她:“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只是怕夫人他接受不了,这才,这才口急失言。”
凤歌自然不会与他计较,点了头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治疗时不喜欢有外人在场。”
老管家赶忙招呼屋里的下人,把风柔小姐抬到耳房去,他则退到屋外老爷的身边。
“里头怎么样了?”风煜用帕子擦了嘴角,面色越发苍白,整个人显得苍老了许多。
管家叹了一息,将法师的话转述了一遍。
风煜没什么表示,无喜无怒亦无悲。
于他而言,云小悠早已不是从前的云小悠,美与丑,他并不在意。
“这法师,叫什么名字?”
管家摇头:“不知道,我问过两次,他都不肯说。”
“可知多大年纪?”凤煜的心提起,眼睛死死的盯着身边的管家。
管家想了想,上回他好像说过一次。
“十八岁,我上回问过,他说十八岁。”
风煜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陡然破灭。
不是啊!
呵——也是,怎么可能是呢,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怎可能是呢。
“刚刚夫人在屋里说的话你可听见了?”风煜问。
“您是说顾贞?”管家大约明白了。
风煜点头:“你去一趟老五那里,把事情问清楚。”
管家点头,“天一亮我就去。”
最近府里出的事着实有点多,莫说风煜憔悴了许多,便是管家鬓角的白发也多出许多。
论娶妻娶贤的重要性。
官做的再大,走出去再风光,回到家里若没有一个舒适的后宅,那些风光与富贵,都有可能一夜成空。
第434章 就是要这女人难受,越难受越好。
屋内,凤歌从挎包里取出一张符纸,包上朱砂,放在火上熏烤一会后,将加热后的朱砂一点点散在云小悠的伤口上。
朱砂有抑邪的效用,而那些食腐肉而生的蛆虫,便是邪物。
只听一阵‘噼啪’声响起,像是远处传来的鞭炮声,接连不断。
蛆虫爆体后流出许多浓白的浆液,恶臭难闻。
便是昏过去的云小悠也被臭醒了。
她一边哭一边随手抓了块布巾擦面,将脸上那些湿黏的浆液擦去,被浆液糊住的眼睛这才看了个分明。
屋里没有了别人,只她和站在床前的少年法师。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样了?还能治好吗?”云小悠急急问着。
凤歌很想说实话,告诉她脸就这样了,永远都没有复原的可能。
可她转念一想,若这女人听了实话想不开寻死怎么办?她做过的孽,债还没有还清呢。
“现在还不好说,先治着看看吧。”她当着云小悠的面化了一碗符水,将符水递到云小悠面前:“每日三碗,饭前喝。”
符水每日一碗便可,再厉害也不过两碗。
这玩意很难喝,喝完能难受一整天。
呵——她就是要这女人难受,越难受越好。
想到刚刚那梨花带泪的风柔,想到她是夜沧澜的未婚妻,她又从挎包里摸出几张黄符,随便在上头花了几笔,朝云小悠道:“风小姐体弱,若不想她也和你一样,便让她跟你一起喝符水吧。”
云小悠连连答应,一口气将符水喝下了,这才抬眼去看屋里的少年法师。
先前从未正眼看过,这时仔细一看,那般模样,惊得她打翻了手中的碗。
她与云素锦一起长大,云素锦从前也时常会打扮成男子模样溜出去玩。
那时云素锦的模样,和眼前这少年的模样,竟有七分相似。
只是气质不同,否则她真会以为是云素锦活了过来,找她索命来了。
“你,你是谁?”她指着凤歌问。
凤歌知道她认出自己这张脸了,毕竟,眼前这女人,风柯还要叫她一声姨母呢。
姨母嫁给了生父,那生父是叫姨丈?还是管姨母叫后娘?呵呵——真有意思。
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动静可不小。
外头的风煜和管家冲了进来,见这状,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时云小悠面上的蛆虫已经驱净,只疤痕丑陋,却不再恶心。风煜看着她时总算没再想吐。
云小悠见丈夫进来,自然不想再提那事,正要说没事,话头却被凤歌抢了去:“这位夫人似乎把我认成了故人,受了惊吓呢。”
故人,惊吓!
呵呵,傻子都能听明白。
风煜面色阴沉的瞪了云小悠一眼,心里对当年那桩事越发生疑。
她从前在他面前提到素锦时,总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他竟信以为真。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提到素锦,也不会主动提起风柯。
仿佛这两个人,根本就没存在过。
现在回头想想,她当年说的那些话,破绽还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