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泷芽
“没事。”关喜东推着车子,往前推一下,车轱辘抵着门,往前拱一拱,道:“我不找他,我找月萍。”
“月萍也上班去了。”李苗没有松开门的意思。
那关喜杰推着车子,就能感觉到对面李苗用着劲儿呢,那车轱辘让门板又给顶了出来。
“月萍也上班了?那谁照顾孩子了?”关喜杰无奈,只能看着李苗问。
“我,我照顾了。”李苗说。
“哦。”关喜杰指指大门,“你先把门开开,他们不在也没事,我在家里等等,也顺便看看俩孩子。”
李苗听见要看孩子,立刻说:“他哥,你要是以警察的身份来的,我是得给你开门,是不是?不过,你这次来,是以东子的大哥这个身份来的,对吧。”
关喜杰不懂李苗的逻辑,道:“我当然是东子的大哥啊,快开门吧。”
“那就不能开了。”李苗坚定道,手上又加了点劲。
关喜杰立刻问:“为什么?”
“你忘了五一劳动满月的时候,你家来抢孩子的事儿了?月萍说了,这个家谁都可以进来,就除了你们老关家的人。你说你一个男人,我一个女人,你把孩子抱走了,我也追不上对不对,所以我可不能开。”
关喜杰被李苗这一通话说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自己都无奈了,只能把车往门口一停,说:“那我就在这里等吧。”
他本来想着李苗一看这样,肯定得不好意思,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在门口等啊,肯定要让进家里来。可关喜杰到底还是高估了李苗的思维,她向来思路清奇,不同于正常人,见关喜杰这么说,就立刻道:“那行,你在外面等吧,我进去睡一觉,唉呀妈呀,看两个孩子,可把我累死了。”
关喜杰那嘴巴,张的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苗把门一关,又听到门闩咔的一声,在里面插上了。
关喜杰被气的想吐血,心里暗骂一万声娘,这算怎么回事啊。
他越想越气,干脆就不等了,骑上自行车,就往家里去。
徐菱正在准备中午饭,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挑豆芽菜。
那豆芽一根根胖乎乎的,白嫩嫩的,徐菱铺了一桌子,自己没事干啊,家里难得清静,就她自己,过的不要太滋润,就一边掐着豆芽下面的须,一边唱起了戏。
正唱着刘大哥说话理太偏,就听见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徐菱吓一跳,往大门处看去,就见关喜杰骑车回来了。
关喜杰向来不用手推门,都是拿自行车车轮撞开门,这撞门声音的大小,完全看他当时的心情,当然,心情好了,也会撞的碰碰响,这心情不好,撞的就更响了。
可那门也不是好惹的,关喜杰用的力气大,门上的合页被撞的两片贴到一起,又弹了过来。
那自行车的前车轱辘已经全进去了,关喜杰正要通过那扇门,可没想到那门竟然又弹回一半,直接撞到了他的脑门上。
关喜杰本来就有气,这被撞一下,更急了,用手扶着头,把车子往地上一扔,就回身踹那大门一脚。
徐菱在一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喘,想着完了,这又是咋的了?
徐菱连忙站起来,在围裙上擦擦手,可也不敢往前,就站在那一堆豆芽前看着关喜杰。
关喜杰看一眼徐菱,又看见那一桌子豆芽,便说:“我这一个月工资也不低,你就让我和双双吃豆芽?”
徐菱那个委屈啊,心里就嘀咕了,是谁说要吃豆芽汤来着,我一大早去买的,这又嫌吃豆芽了。
徐菱不敢回嘴,就在那里低声说:“是你说想吃豆芽汤的。”
关喜杰脸色一变,想起来早晨自己说的话了,可不肯承认啊,就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吃豆芽汤了?”
徐菱愣一下,连忙道:“那,那就是双双说的。”
关喜杰瞪她一眼,气哼哼进了屋。
徐菱不知道谁惹他了,立刻跟上去,还没进屋,就见关喜杰刚刚进去,又冲出来了,嘴里说着:“不行,我得找东子去。”
徐菱这才知道是东子那边的事,立刻在后面说一句:“你找东子干啥啊。”
“我去问大外甥女的事啊,这都多少天了,还没个准信。”关喜东推上自行车就走。
徐菱在原地站着,想了许久,才知道关喜杰说的外甥女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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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徐菱反应过来说的是关喜莲的女儿,立刻追了出去,眼看着关喜杰骑着自行车马上就要从门前的小路拐到大路上了,徐菱就喊一声:“让东子来吃饭吧。”
也不知道关喜杰听没听见,就见他骑着车子一拐弯没了踪影。
关喜杰往关喜东厂子里骑,这到了厂子大门口,和老大爷说要找人,老大爷看看时间,道:“就差十分钟就下工了,等等吧。”
那关喜杰在等吧,正好把张月萍也等来,可以和她也说说。
关喜杰掏出一盒香烟,是彩蝶牌的,他和她的同事不一样,那些同事都挨抽游泳香烟,可关喜杰只喜欢彩蝶牌的。这香烟一掏出来,那看门的老大爷就看见了。
老大爷把窗户打开,喊关喜杰一声:“这是彩蝶牌的吧。”
关喜杰立刻从烟盒里掏出来一根,顺手一甩就扔过去两根,不偏不倚的,正好从那窗户里飞进去,最后落在桌上。那大爷十分高兴的捡起来,驾轻就熟的把一根烟往耳朵上一夹,另一根就准备抽了。
老大爷点上烟,就往外走,对关喜杰说:“得,我去给你叫去。”
关喜杰想着是该想见一下关喜东,立刻道了谢。
关喜东不一会儿便从车间跑出来,一身靛蓝色的工作服,往大门口一看,就问:“哥,你咋来了?”
“我找你有事。”关喜杰说。
关喜东往前走几步,“你说吧哥。”
关喜杰皱皱眉,不满意道:“什么叫我说吧,我是来问你的,要说也是你说。”
“我说什么?”关喜东问。
“就是喜莲女儿的事啊,你看你,你没和月萍她姐说?”关喜杰问。
关喜东一听是这个,立刻犯难了,道:“哥,我咋没说啊,我说了,就是因为说了,月萍她姐这都多少天没踩过我家门边子了,害得我差点连看孩子的人都没了。”
关喜杰可不管这个,问道:“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如果说啊,假如双双不是你亲生的,人亲生父母来要了,你给不给?”
关喜杰连忙呸一声,“你看你说的话!”
“我不是说了吗,假如。”关喜东道。
“没有假如,哪里有这么多的假如!”关喜杰说,“不管怎么样,那是喜莲的孩子,那天那么多人都在场,现在几乎半个红县的人都知道那家的女儿是咱家的孩子,咱要是不去要过来,不管那孩子的事,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咱家人淹死。”
关喜东倒是不在乎,他就是工厂的一个小工人,压根就没人天天盯着他,倒是他大哥,关喜杰,身为派出所副所长,人正是能干的年龄,那正所长也到了要退下来的年龄了,很显然啊,这关喜杰下一步就往往上走,所以他更在乎那些不一样的目光。
关喜东听了,拍了拍工作服上的灰尘道:“哥,那孩子咱不能要。米多生下来第一天就给扔了,人家月萍她姐给养大的,现在十多岁了,你想要回来?咱没那个脸啊,哥。”
关喜杰听了,看向关喜东:“没那个脸也要要回来。”
“我觉得吧,月萍她姐的态度很明显了,人家不想让还自己来咱们家,咱们啊,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最好。再说了,你把她弄来,谁照顾她?我二姐?还是我嫂子?”
关喜杰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听关喜东这么一问,立刻说:“她都大了,需要什么照顾,就跟着我屋里吃喝,又能多花多少,我这个当舅舅的就不应该了?那个东子,你如果是怕这件事,就不用管,我自己养完全可以,你就去再和月萍她姐说说。”
关喜东一甩手,“谁愿意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再说了,来了咱家我是舅舅,现在吧,我是姨夫,我觉得没啥差别。”
“什么没啥差别?”张月萍下了工就找不到关喜东了,想着和他一起回家呢,拉住一人问,那人说有人来找东子了,大门口说话呢。
张月萍立刻往大门口走,就看见关喜杰和关喜东两人在说什么。
关喜东听见张月萍搭话,就立刻转头看向刚到的张月萍说:“没,没什么。”
“大哥。”张月萍怀疑的看一眼关喜东,然后转头和关喜杰打招呼。
关喜杰嗯了一声,就说:“正好,月萍,我还要找你呢。”
“找我做什么?”张月萍问。
关喜杰立刻说:“还是我妹妹她……”
关喜杰这一说话,立刻被关喜东制止了,“我哥是来叫我们去家里吃饭。”
张月萍早就听见了关喜杰的话,看一眼关喜东,见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就没有搭腔,没有姐关喜杰的话茬,说:“那不行,我们中午得回去,家里就李苗一个人看孩子,我们中午得回去替她去。”
关喜东立刻说:“是是,那,那就改天吧,哥,行不行?”
关喜东说着,眼睛看向她哥,一股子恳求的意思在里面。关喜杰叹口气,就作罢了。
张月萍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着关喜东用力踩着自行车,悠悠道:“你哥是来说米多的事的吧。”
关喜东知道瞒不住张月萍,便说:“是。”
“你不让他和我说,是怕我为难?”张月萍问。
“那是自然,我是关家人,关喜莲是我姐,我问一句就问了,你如果再去问,月英姐肯定恼你,再伤了你们姐妹的感情,就不好了。”关喜东说。
“嗯,算你看的透彻。”张月萍说,“这都不用去问,我姐含辛茹苦的把米多养大,还有金多,当时是养俩孩子啊,跟咱们养五一和劳动是一样的,同时养大两个孩子,比一般人要多付出多少,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
“是、是!”关喜东道。
“所以说,米多这么大了,马上就高中毕业了,学习也好,长的也好,这时候你们关家想认走孩子,你觉得可能吗?我姐又不傻,自己白给你们关家养啊。”张月萍说。
“我知道。”关喜东道:“所以我才和我哥说,让他就当没这件事拉倒了。”
“再说了,那米多也不愿意认你姐啊。”张月萍说着又想起了刘琴,便道:“想想也是,你妈怎么那么狠的心啊,自己的亲外孙女生下来就给扔了。”
关喜东知道张月萍这是借这个事故意讽刺他妈的,可人说的在理,关喜东也无力反驳,只能当没听见。
张月萍在后面没得到回答,伸出手在关喜东腰上掐一把,问:“你说是不是?你说你妈狠不狠吧。我以前觉得她这个人简直不可思议,对亲生儿子都这么狠,现在想想,其实不算啥,亲外孙女还能扔了呢,不认儿媳妇又是个什么事啊对她来说。”
关喜东依然没有回应,可又怕张月萍再掐他,就转移一下话题,道:“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了,那时候还真的是,我妈突然说要回老家照顾什么人,然后带着我姐就走了,走的时候还把我托付给我大嫂,让我大嫂给我做饭吃。现在想想,我妈哪里有什么人照顾,那时候应该就是我姐大肚子了,又怕我们知道,就离了家躲哪儿生孩子去了。”
“这么说,你和你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张月萍问。
“不知道。”关喜东说。
张月萍坐在自行车后面,十万分不能理解的摇摇头,嘴里发出一声嘲讽的,“啧。”
对于眼前的情况同样不理解的还有酿酒厂的老厂长,老厂长苦口婆心的劝李麦多,劝了三天了,可这人就是油盐不进,什么都不听啊。
老厂长泡了一大杯胖大海,他的嗓子都说霹雳了,感觉再喝十杯胖大海也没什么用,就拿手敲了敲茶缸把,问:“李麦多,我再问你一遍,你是真的不报?”
李麦多感觉自己耳朵里都长满茧子了,此刻听见老厂长又问她一遍,连头都懒得抬了,看向老厂长说:“我是真的,真的不报名。”
老厂长立刻道:“你是不是没听懂我说什么啊,你看啊,这文件上说的很清楚,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你考不上不要紧,再回来上班啊。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麦多,你看看这文件上写着呢,在职的工人,报名高考的话,这到考试前就可以不上班了,回家复习去,可工资照发啊,你看,工资照发,肯定不会断了你家的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