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清泠
范大人道:“沈俊,此时你们自应归还。”
徐昀道:“沈状元,你若不还内人嫁妆物品,本世子只好亲自带人登门讨还了。”
……
沈俊回到家时一脸的颓丧模样,本来他与亲王府为敌就是以卵击石,他本着一股不甘和对赵清漪的鄙视,又想着孝道大过天,才敢去告。但是两个孩子的表现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加上他们施以巧计推脱,两个孩子是赵纯出面领走,并不是王府抢走。
王薇见他样子也知道不好,沉着脸说:“现在对抗王府,岂不是以卵击石?最后谁输谁赢谁知道?”
她记得英亲王世子体弱,明年就会死了。
这个将来的死人却来得很快,带了表哥李笑,还有四位勋贵宗室的子弟来沈家讨还妻子嫁妆物品。
沈俊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此时气已衰竭,心已生怯,派人去叫沈张氏拿出东西来,但是下人来报沈张氏不给,说是已经当了。
李笑道:“沈状元,本少爷知道你儿子小妾多,家计困难,但也没有当世子妃之物的道理呀?”
康宁郡主的儿子镇北侯世子蓝瑾笑道:“是呀,沈状元,像我们狎玩姬妾,那是绝计不能让妻子嫁妆贴补的。”
荣郡王世子徐昱说:“对呀,我昀哥哥是个痴情人,哪里舍得世子妃之物被你这样糟蹋呢?世子妃之物应该是我昀哥哥的。”
另外平西侯世子欧阳青和卫大将军家的公子卫长华也纷纷咐和。
平西侯世子欧阳青还笑着说:“沈状元,你要是没钱赎回,本世可以借你。本世子也不求别的,本世子久慕你有十四个如花似玉的小妾,个个给你生了儿子,你让她们出来陪本世子喝杯酒,本世子帮你赎回来也未尝不可,就当交个朋友!”
蓝瑾哈哈大笑,说:“在下也想一睹美人芳容。”
沈俊气得浑身发抖,说:“各位稍等,在下这就去为世子赎回东西。”
说着径自离去了。
几个东京有名的贵公子此时又不禁讨论起十四位佳人来,等了好一会儿沈俊没有来,就出了大堂来欣赏院子。
向下人打听十四个小妾,下人吱唔着说了,一帮不怕事大的纨绔就往南边一个小院子走去,沈家不大,不一会儿就到了院门口。
院门口也没有人,几人往里一看,只见院中有好几个三四岁的男孩在院中玩,还有几个年轻女人看着。
看到真人后,几个世家子弟却失望极了,这些女人在他们看来最漂亮的也是中人之姿,沈俊是有多急色呀。
他们品头论足惊到院中的人,但女人们看到是一群衣饰华贵的年轻男子却羞红了脸,反而没有惊叫。
还是沈俊赶来才打断了这场玩笑。
拿到东西,徐昀心满意足,还答应明日宴请诸位朋友亲戚,几个公子欣然应允。
第47章
沈俊经过此次打击,认识到现实,不禁垂头丧气,久无斗志。
过了中秋江南、湖广、蜀中诸多富贾大家齐聚东京,为抢皂引和方子,而同时新皇颁布肥皂经营的管理条例。因为肥皂是赵清漪发明的,原本那些贪心之人也没有办法。
英亲王世子也颁布了投标的规矩,皂引是五年投一次,若无皂引生产销售,那是抄家流放之罪。就在英亲王府花园招待几十位富商,入场费就要两百两,英亲王府也不会吃亏。
这些吃过山珍海味的富商吃到英亲王府的伙食之后简直想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不禁自觉是井底之蛙,对于肥皂的生意更是向往。
其中前十位出最高价的富商得到经营生产权利,则按折中价付款,无异议后则当场办理手续,绝无另收好处的意思。
然后十家得到许可的商号则可参观原厂,得到秘方,派遣学徒来学习,明年春就可以运营。
再得知肥皂的秘密后,那些精明的富商看到了其中的爆利,不禁心中大喜。
至于肥皂的厘税达到百分之十五也就没有异议了。
而每年累积的纳税额又会影响下一次的生产经营权,并且账目要按到朝廷的要求格式做,朝廷对逃税行为处惩极严,轻则罚款、重则抄家,也是让他们惊讶。
而一个冬天,富商的掌柜和账房也就在东京学习这些东西,因为有利可图,他们就没有这么多怨言了。
翌年三月初三,赵清漪肚子有九个多月了,她比预产期早十几天也是正常。她不是初胎,身体也好,生产甚是顺利,七斤七两的一个男胎。
英亲王府大摆三日延席庆贺,又施粥半月为孩子祈福。
赵清漪终于熬过了月子,王府摆了孩子的满月酒,但是宫中的皇长子却身体越来越虚弱。
在端午节,她和李王妃、明霞郡主去给皇后请安,匆匆见了皇长子一眼,也暗觉这孩子怕是要不好。她手中的丹药给他服下,可以延几年性命,如果再教他修习武功,倒是有希望。但是这样岂不是暴露自己?
回家后,赵清漪倒是和徐昀说起此事,徐昀原还是深情款款、温柔无限,听她说起皇长子的事,目中有一抹凉。
“你想救他?”
徐昀是知道她的本事的,她说曾经施饭给一个老乞丐,半年后老乞丐来报恩,赠她一瓶药,教了她武艺,但她多年来都没有空好好练过。徐昀对这种说法不全信,也不深究,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有秘密,但是他相信她有本事。
赵清漪说:“我只是觉得那孩子什么机会都没有,皇上也只这么一个儿子,若出什么……他一定受不了。”
徐昀说:“你对赵晓赵正尚且保留,你这么关心皇上的儿子干什么?”
赵清漪说:“这不一样,赵晓赵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皇长子这么小,他没有做什么不妥之事。明明举手之劳,怎么能见死不救?”
徐昀不禁呵呵,说:“他是皇后的儿子,也亏得近来皇后为皇长子和后宫之事忧心,无暇来管你,不然有你受的。”
赵清漪说:“皇后怎么对我也不关皇长子的事。”
徐昀一双寒亮的眼睛盯着她,赵清漪道:“你看我干什么?”
“过来。”
赵清漪呵呵:“又这种态度,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她又不是他女儿。
“过来,不要让我再重复。”
赵清漪还是没有骨气地过去了,徐昀一把搂进了怀里,还在哺乳期的妻子身材很丰满。
“夫人,这该收敛锋芒还是要收敛的,不然,会累及家人的。”
“偷偷救救他,我们不出面也可以。”
徐昀不禁有三分无奈,但也是他一直以来表现得太食草性了,她没有往别的方向上想。
“子净,这世间能人辈出,也不要小看别人。皇长子本有早夭之相,不但太医们知道,只怕皇上心底也有三分明了。若突然接触过我们,他就好了,不是太奇怪了吗?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功劳福气,这是祸事。这天下还是皇上的,这样的天佑福气,现在我们不该有。你明白了吗?”
赵清漪说:“没有那么严重吧?”
徐昀眯了眯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涉及皇嗣没有小事。你当初锋芒毕露是为求一线生机,现在欣欣向荣,则要懂得守拙。你不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有我,有孩子。我们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不要为了别人置我们的家于危险之中。”
赵清漪三观是正,但还到达不了舍己为人的地步,点了点头,说:“只是觉得皇上太……可怜了。”
徐昀道:“他君临天下、后宫三千有什么可怜的?”
赵清漪竟然反驳不了,莞尔:“他不可怜,你可怜,唉,你是不是特眼馋皇上后宫三千?”
徐昀笑道:“我眼馋又怎样,也不见你给我纳过一房,别说三千了。”
徐昀动手解开发她的衣襟,黑绸绣着黄色芍药的肚兜包裹着丰满白皙的身体,他不禁热血上涌贴上去。
他掀起她的裙摆靠近,赵清漪目光似泛着动人的水光,娇媚中带着一丝无辜,他从她颈窝抬起头,微微一笑。
……
赵清漪只能低调带娃,告诉自己不是救世主。
带娃之外,最多她会帮徐昀审核一下各地报上来的皂税,以防有人少报贪墨。
一直到八月初,那奶娃子才五个月大,她又被诊出有孕,她好生尴尬。
原主生过三个孩子那毕竟不是她亲身经历的,前两世穿越是现代,只生一个孩子。
现在这么快再怀孕,她怀的是这个身体所生的第五个孩子了,感觉像是母猪一样。
到九月天气转凉,宫中皇长子一次风寒,就一直缠绵病榻,太医们会诊也是治不好,皇帝皇后为了这个独苗儿子操碎了心。
一吊到十月底,皇长子终于还是去了,宫中上下笼罩着哀伤。
皇帝下令天下三个月不得饮宴嫁娶,是以就算到了年底,各地年度皂税运进京来,平白比往年多了一项多达两百多万两的收入,而且各项账目十分清晰。皇帝也没有心情嘉奖徐昀。
赵清漪都觉得小狼狗委屈,本来他堂堂世子不用来做种苦差事,第一年就出这种成果十分不容易,怎么也要勉励几句。
徐昀却觉得能活过今年就是胜利了,他改了英才早逝之命了。
这个年因为皇长子的去逝过得十分冷清,转眼抵达二月,却是皇后在春季的一场风寒中病倒。
二月十六日,皇后召赵清漪进宫,赵清漪都七个多月的身孕了,只好由徐昀、李王妃陪着,小心翼翼地乘轿进宫。
到了皇后所住的凝和殿,皇后身边的女史却说皇后只想见赵清漪一人,赵清漪不禁心下不安。
她想这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肚子痛不去,但是在两个嬷嬷犀利的目光下,她怕弄巧成拙。
进入内殿,绕过屏风,就见一个清瘦的贵妇椅在榻上,她也是三十上下的人,却显得像四十岁的人。
“参见皇后娘娘。”
周皇后抬眼看得赵清漪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袄裙,秀发轻挽,看着像才二十四五岁,她不禁叹了口气。
“平身吧。赐座。”
周皇后咳了两声,让人再给她垫了两个垫子,周皇后说:“世子妃,你知道本宫今日传你进宫是为了什么吗?”
“臣妇不知。”
周皇后道:“你怕本宫?”
赵清漪道:“臣妇不是怕,而是敬。”
“你说本宫这一病,还能好吗?”
“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周皇后叹道:“当年本宫一见你就觉得你是个有福的,本宫也觉甚是投缘。”
赵清漪没有答话,少说少错,周皇后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冷清,但也不以为意,忽又说:“世子妃,要说起来你有今天,也是皇上和本宫提携于你,你可记在心上?”
赵清漪道:“是以我也是尽力为皇上做事。”
周皇后目光闪过一道冷光,面上却不显,说:“本宫相信你是个忠心的。”
赵清漪沉默不语,周皇后道:“你愿不愿意救本宫?”
赵清漪不禁一惊:“皇后娘娘,臣妇不通医理,还是太医们为娘娘小心调养才是。”赵清漪暗惊,她听了徐昀的话,从不显山露水自己有什么续命药,皇后怎么会这么问。
忽然,周皇后身边的一个有一双散着精光的眼睛的嬷嬷说:“世子妃,奴婢为娘娘到白云寺请了一尊观音来,听说只要有福气的人诚心在观音像前许愿就能实现愿望。”
赵清漪道:“这位嬷嬷,为何跟我讲这个?我并不信佛,做人与其求神拜佛,不如靠自己。我相信人间有正道,百邪不相侵。”
那嬷嬷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世子妃不可亵渎了佛主。”
赵清漪叹道:“不信就是不信,想必我不信,福也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