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化雪掌
但最终赵夫人还是强撑着起身求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母亲,侯爷若是抬了正经人家的姑娘进来,媳妇儿也绝不会阻拦,可如今这玲珑姑娘出身不明,且与老爷书房失窃一事息息相关,怎可让她成为侯府正经的姨娘?媳妇儿作为主母却做不了这个主,还请母亲示下!”
赵老太太不喜赵夫人,此时也是淡淡的:“言儿,可听见你母亲所说的了?你觉得如何?”
赵令言正在一旁剥松子,没有料到老太太会喊自己,她想起来书中的情节,赵侯爷的确是新得了个玲珑姨娘,也丢失了一份重要的账本,但赵令语吃了些苦头帮赵侯爷把账本找回来了,后来玲珑姨娘不慎吃了落胎的食物,伤了孩子,又做了些糊涂事,畏罪自尽了。
玲姨娘死后,赵夫人被罚跪佛堂,掌家之权原本是要给王氏的,可王氏也因为犯错被禁足,便由赵令语代为掌家。
当时看书的时候觉得这些事都与赵令语无关,可现在的赵令言却觉得这些事跟赵令语都有脱不开的关系。
她拍拍手上的松子壳儿,正经地说:“娘,这玲珑姨娘来得突兀,您不如先查查她的底细到底如何,再说其他的。”
赵夫人怔住:“可我已经查了呀,她的底细,完全查不出来!”
赵老太太皱眉,喝了口茶,自己这个儿媳真是不够聪明!
赵令言轻声说:“娘,是个人,就总是会有底细的,您不妨……”
她在赵夫人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话,赵夫人眼睛一亮:“言儿,还是你聪明!娘这就去安排!”
赵夫人忽然不再介意玲姨娘的事情,府中看着太平了许多,赵令语倒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悄悄地把那账本抄了一份下来,交给了驸马爷,原件则是藏着打算找个机会还给赵侯爷,就说是自己千辛万苦找回来的。
岂料赵令语还没有来得及把账本还给赵侯爷,赵夫人就得了那账本。
这几日她每日都把玲姨娘叫去侍奉自己吃饭,偶尔家中有女客,也要把玲姨娘带着见客,一边有意无意地说些家常。
谁家的姨娘犯了错,轻易地就被勒死了,或是谁家的姨娘不听主母的话,母子俱损,偶尔也会提到某某家的姨娘听话乖巧,被主母疼爱,连带着庶子庶女也顺风顺水。
“就是,你说那刘大人家的文姨娘,竟然背叛老爷和夫人,被当众活活打死,身上都是血,死了之后才知道怀了孩子,哎呀,真是惨哪。”赵夫人的表妹祝夫人惋惜地说。
赵夫人瞥了玲姨娘一眼,轻笑:“许多人拿姨娘的命不当钱,要我说呀,若是姨娘听话老实,何苦为难人家呢?大家同为女子,和睦相处岂不更好?”
玲姨娘在旁边伺候着,心里早就七上八下了,连着几日旁听,她不知不觉已经被洗脑了,只要自己听话老实,就可以在侯府顺风顺水,若是不听话不老实,便会被活活打死。
祝夫人略坐了会子就走,她刚一走,玲姨娘就也要告辞,说是要去伺候老爷。
赵夫人轻笑,使了个眼色,丫鬟把门关上了。
“玲姨娘,这几日也带你见识了好些京城中的当家主母,别人家是如何待姨娘的你也算听清楚了,今儿我就给你个机会,要么你死在我这屋里,我跟老爷认个错,回头继续当我的夫人,你魂归黄泉,要么,你把账本交出来,我不会在老爷面前把你供出来,你依旧当你的姨娘,我会保证让你生下这个孩子,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你姨娘的位置永远不会动。”
玲珑胆战心惊地站着,下意识地扶住肚子。
原本自己奉命来侯府,得到的允诺就是让她做姨娘,享受侯府的荣华富贵,可如今真的来到侯府之后才发现,荣华富贵不是那么容易享受的,她拿了侯爷的账本给那人,可那人却不一定保得住自己腹中的孩子。
若是不听主母的,只怕自己今日就走不出这屋子,何况她已经把账本给了那人,也就不怕其他的了,横竖自己身在侯府,没有谁能进侯府来暗害自己。
玲珑跪下爬过去在赵夫人脚边哭到:“夫人,是玲珑一时鬼迷心窍,可玲珑是真心倾慕侯爷,想伺候侯爷与夫人的!还请夫人成全!”
这玲姨娘也是个聪明人,把账本交出去之前是誊写了一份的,因此这时候交出来也十分爽利,赵夫人欣喜地看着账本,如约放她回去,还另外赏了些保胎的药物。
赵夫人拿了账本,高高兴兴地去找侯爷了,她就是要在侯爷面前证明,自己是他独一无二的主母,在遇到大事的时候,还是得靠她!
也是巧了,赵夫人刚走到花厅外面,就听到赵令语在乖巧地跟侯爷说话。
“爹,女儿找了好些人打听,总算在家中柴房里找到了账本,应当是家里的丫鬟不小心放错了,把这账本当成不要的东西了。”
她小心地递上账本,赵侯爷看着她白嫩的手上鲜红的伤口,问:“这手是怎么了?”
赵令语低头:“爹,没什么,就是不小心碰到了。”
赵侯爷轻叹:“可是找账本碰到的?语儿,你太懂事了,让为父心疼。”
站在外头的赵夫人如木雕一般,根据玲姨娘所说,这账本是被人布了好大一个局拿走了的,怎么会出现在柴房?
难道玲姨娘这事儿跟赵令语有关?
赵夫人捏着账本没再进去,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17章
赵侯爷重新得了账本,很快呈上去给了皇帝,得了皇帝一顿夸奖,还赐了他好些东西,赵侯爷欣喜异常,回来就好好地夸了赵令语一顿。
而赵令语却发现赵夫人对自己冷淡了些,她吩咐铃儿一查,这才知道玲珑背着自己去跟赵夫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铃儿小心地说:“小姐,玲珑不知道陈虎子是咱们的人,她就算把陈虎子供出来,夫人也不会知道是咱们做的,您不必担心……”
赵令语冷着脸:“夫人都已经怀疑了,你还说不必担心?玲姨娘真当自己进了侯府就了不得了么?”
她说着,走到窗前,眼神冷酷,看得铃儿一阵瑟缩。
赵令语连着几天去赵夫人那里请安,赵夫人都是淡淡的,看上去身子虚弱得很。
“语儿,娘不舒服,你先回去吧,娘想休息会儿。”
赵令语见赵夫人怏怏的,走过去帮她捶腿:“娘,您睡吧,语儿就在旁边守着您。”
赵夫人看了看身边面庞与自己多少有些相似的赵令语,心思复杂。
若说她不介意血缘关系,那是不可能的,可这从小都没有养在自己身边的女儿,会是真的心疼自己吗?
她有些怀疑了,真害怕赵令语藏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语儿,你……你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娘?”赵夫人试探性地问。
赵令语手上一顿,似乎有些慌乱,赵夫人立即就起疑了,赵令语干脆慢慢退后几步跪下了。
“娘,女儿愚钝,没能瞒得了娘,女儿听闻娘这几日因为玲姨娘的事情心情不好,身子也不好,一直在喝药却不见好转,女儿就去求了偏方,说是用至亲骨肉的血加上十八味中药搓成药丸服下必定能好转,女儿,女儿便擅自做了这药丸……”
她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只小玉瓶,瓶子里就是以血搓成的药丸。
赵夫人震惊地看着她:“你,你是用自己的血?”
赵令语露出胳膊上的伤痕:“娘,语儿只想让您尽快好起来,语儿好不容易找到了亲娘,怎可看着亲娘身子不适?”
赵夫人瞬间眼睛一酸!
她真是狭隘,竟然怀疑自己的亲女儿!赵夫人一把把赵令语搂进怀里:“傻孩子!娘得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你何苦伤害自己!”
赵夫人待赵令语又如从前一般粘腻,赵老太太知道之后,只是叹息一声,接着说道:“言儿,往后你若嫁人,可莫要同你娘一样糊涂,这样的女人终究会害了自己!”
赵令言点头,给老太太奉上一道鱼羹,是她亲手做的,味道鲜美可口,老太太吃了几口甚觉满意,嘱咐赵令言给侯爷也送一碗过去,她瞧着赵令言的目光也越发和善了。
这些时日赵令言同她住在一起,她发现这丫头比令和还要惹人喜欢。
“于嬷嬷,把我的那对镶宝石的耳坠子拿给言儿,姑娘家家的,首饰必得齐全了才精神哪。”
于嬷嬷有些意外:“老太太……”
那对耳坠子是老太太前些日子翻出来留着给赵令和的,如今怎的就要给赵令言?
老太太看了于嬷嬷一眼,于嬷嬷立即道:“奴婢这就去拿。”
于嬷嬷一边去拿耳坠子,一边心想只怕赵令和再不回来,位置就被赵令言取代了!
但于嬷嬷也懒得去管,毕竟从前赵令和在老太太院子里住的时候也只是对老太太好,对他们这些下人都很一般,而赵令言呢?时不时给这个下人一碟子吃的,给那个下人一件衣裳,于嬷嬷腰不好,赵令言还特意给了她好些膏药,这些事情于嬷嬷都记在心里了。
耳坠子拿来,老太太要求赵令言现场戴上看看,赵令言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戴上了。
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耳坠子一晃一晃,更显得人娇俏可人,老太太赞道:“你祖母我不知道见过多少美人儿,宫里头的静妃娘娘已属天仙一般的人物了,可我倒是觉得我这个孙女儿更甚一筹……”
于嬷嬷也在旁夸赞:“咱们府上的大小姐生得美丽,这可是全京城都晓得的!”
赵令言脸红:“于嬷嬷,祖母打趣我,怎的您也跟着取笑?”
赵老太太却笑着说:“祖母可没有取笑你,言儿如今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祖母正想着哪家的小子才能配得上你呢。”
三人正在屋子里说笑儿,忽的外头有丫鬟急急地来了。
“老太太,大小姐,不好了!老爷要打死二少爷呢!二少爷犯了错,把顾家的少爷给打了一顿,打折了顾少爷的腿,老爷气坏了,正在责打二少爷!”
赵明宽从小就是个很淘气的孩子,但还算好学,因此老太太其实很宠爱他的,听到这话立即就要去看看,赵令言则也跟了过去。
赵明宽为什么会打顾嘉远,她一想便知,此事不管不行。
赵侯爷是在院子里打的赵明宽,一鞭子一鞭子打下去,赵明宽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身上的衣裳都烂了,血肉模糊,额上都是汗。
赵老太太远远地看着就哭了起来:“住手!谁许你下这么狠的手打自己的孩儿!”
赵侯爷顿了顿,依旧不住手地打:“这孽障!只会犯错!今日我非得打死他!母亲莫要拦我!”
赵老太太知道,顾嘉远毕竟是首辅大人之子,赵明宽惹的祸自然不小,她上去拦住儿子:“他犯了错,责罚自然是该的,可也不该真的往死里打!你若还认我是你的娘,你就给我住手!”
老太太气得咳个不停,眼看着站不住,赵侯爷吓到了,扔下鞭子就扶住她:“母亲,您莫要生气,儿子不打他了,儿子扶您去休息……”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孽障,你在这跪着!想想你为何被罚!”
赵侯爷跟老太太走了,赵明宽忍着疼痛,从板凳上翻身下来艰难地跪在了地上,他背上鲜红一片看着甚是吓人。
赵令言沉默地看着他,声音又酸又涩:“二哥哥,你是因为我打的顾嘉远?”
赵明宽疼得额上汗珠不停地滚落,嘴唇苍白,但他依旧对赵令言笑了笑:“言儿,哥哥替你,教训了那狗东西,你,你别怕,哥哥,不会让你,吃亏……”
他说完这几句话,低着头握住拳头,身子都在微微地晃动,很明显是疼得受不了。
赵令言很无奈,这个赵明宽虽然很疼自己,但行事太过鲁莽,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这样打了是痛快了,可后续该怎么办?
他原本出身高贵,亦有才华,可他的一生,就是因为这样的性子所以才被毁了!
赵令言撩起裙摆,与赵明宽双双跪在了青砖地上。
赵明宽有些不解:“言儿你起来,爹,爹没有罚你,你跪什么?”
赵令言认真地看着他:“二哥哥,你心疼言儿,言儿自然清楚,可你下回记住了,不许再用这样的方式找什么痛快,否则你伤成这样,我心里就不难受了吗?那顾嘉远行事卑劣,不学无术,他迟早会得到教训,你何须为了教训他把自己搞成这样?”
赵明宽仍旧在置气,忽然间说话也有力气了:“我把他一条腿打断了,谁让他当街与人炫耀说你心中对他情根深重,是他嫌弃你出身不好!这样的畜生,若是他有幸治好了腿,往后我见一次打一次!看谁还敢议论你!”
赵令言心中难过,叹气:“那好,咱们就一起跪在这里,想想往后还该不该打人。”
见妹妹娇弱的身子骨也同自己遭受着罚跪的折磨,赵明宽一下子舍不得了。
“言儿,哥哥错了,你起来,我往后不打人了,你怎能这般跪着?地气湿冷,你起来。”
赵令言不为所动,天上几片乌云滚了过去,雷声大作,没一会,就哗啦啦地下起急雨。
赵侯爷没有传人过来让赵明宽起身,他也就不敢起身,但却焦急异常。
自己是男子汉,受点苦楚没什么,可若是言儿跪坏了淋坏了可如何是好!
他几乎是哀求了:“言儿,好言儿,你快回去吧。”
赵令言沉默地跪在那里,头发和衣服全部湿透,沉声问:“二哥哥,往后你能记得住做任何事情先保全你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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