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所以她咬紧牙,不吭声,甚至不敢放慢脚步,免得定坤哥哥察觉到她累了,就说不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萧定坤停下了脚步。
福宝疑惑地看向萧定坤。
萧定坤:“累了是吗?”
她还很小,这么小的小人儿,纵然平时经常在山里跑,但是翻过一座大山又要爬上另一个山头,这对她来说依然不容易。
福宝赶紧摇头又摆手,拼命地说:“不累,一点不累,我走惯了山路,这根本不算什么!”
她太急着否认了,急得脸都涨红了,以至于额头上一滴汗珠随着她的小脸蛋滑下来。
萧定坤蹲下来,沉声说:“上来。”
福宝:“啊?”
萧定坤:“累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说?我背你。”
福宝顿时不说话了。
爬这种陡坡的山不容易,挺累的,她走惯了山路都觉得累,萧定坤估计也觉得累吧?
她怎么好意思让萧定坤背着呢?
她忙大声说:“别……还是别了,我自己走就行,我一点不累,真的,你看我,我还能跑——”
说着,她还真要摆开架势跑。
萧定坤没再说话,直接一把将她提起来,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福宝不舍得让萧定坤背自己,她怕他累着,就要挣扎着下来:“我真得不用。”
萧定坤伸出大手绕到后面,牢牢地按在她背上。
于是福宝就被固定住了,小胳膊小腿再使力气也白搭。
她只是个软糯的小姑娘而已,平时就算天天山上跑,但是和萧定坤比力气那就是蚂蚁和大树。
萧定坤一只手按住她,她就动弹不了了。
福宝不挣扎了,她趴在他肩头,小声说:“我怕定坤哥哥累坏了。”
萧定坤不在意地笑:“你才多重?”
福宝只好不说什么了,乖巧地趴在他肩膀上。
萧定坤背着福宝往山上爬去,当经过荆棘或者枝叶繁茂的地方,他会用手中的木棍先把那些荆棘树枝拨开,免得剐蹭到他背上的福宝。
他脚程快,一路往上赶,很快就爬上了山顶。
一到了山顶,福宝就嚷着让萧定坤把她放下来:“我不累了,我现在可以自己走了。”
萧定坤放下她:“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都已经到了这座山头上,福宝已经完全记起来了。
现在这条长满了青苔破旧不堪的小路,正是以前尼姑们挑水日常会走的那条路,再往北边走会有一条小溪,里面的溪水清澈,福宝还记得水花四溅时偶尔溅到她鼻子上的清凉。
福宝一下子来劲了,她兴奋地拽着萧定坤:“定坤哥哥,跟我来,这里,这里!”
她也忘记了掩饰按理说她不应该记得这条路,不应该记得这尼姑庵,毕竟那个时候她还很小。
她拽着萧定坤,沿着那条石头缝里长满了荒草的小路往前走,当绕过一片榆树林时,她就看到了曾经她住过的那座尼姑庵。
依然是原来的青砖围墙,依然是曾经的那个朱红色庙门,只不过围墙上疯长着荒草,朱红色的庙门也在风吹雨打中失却了原本的颜色,残破不堪。
福宝愣了下,她有些犹豫。
推开这扇门,她注定看到荒芜吧?
萧定坤温声问:“还要进去看看吗?”
福宝点头:“嗯。”
于是两个人推开了那庙门,木头门被推开的时候摇摇欲坠,发出“吱”的刺耳声,那是腐朽的木头接触摩擦时才有的声音。
迈过门槛,走进去,只见小院子里已经的荒草几乎没过福宝的脖子,还有麻雀在里面叽叽喳喳地蹦跶,看到来人好奇地打量着,像是打量着冒然闯入自己领地的入侵者。
萧定坤握着手中的木棍挥了一下,那些麻雀就扑棱着翅膀飞了。他领着福宝,踏进去这院子。
走进正屋,只见屋子半截已经漏雨了,不要说昔日的老蒲团,就连惨败破旧已经被砸过的佛像都已经泛起了潮湿的霉点。
福宝对着那屋子看了半晌,之后又带着萧定坤过去后院,
后院更为颓败了,屋子几乎要塌,墙上本来有一些壁画,都被人拿铁锨锄头给刮花了,早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面目。
屋顶也都是荒草,屋前还有下雨后残留的痕迹,一群蚂蚁不亦乐乎地在门槛前爬来爬去。
福宝黯然地看着这一切。
她婴儿时曾经生活的地方,果然早已经不是她梦中的模样,岁月流逝,曾经的木鱼声只能在梦中响起了。
就在这个时候,福宝眼前一亮。
她惊喜地叫了一声:“我的杏树!”
萧定坤看过去,只见在尼姑庵墙角一处,有一颗枝叶繁茂的杏树,因为没人打理剪枝的缘故,枝叶已经繁茂得几乎压弯了树干。
而就在他看着的功夫,福宝已经激动地向杏树跑去。
第62章 尼姑庵里的杏树
福宝激动地跑到杏树下,欢喜地摸摸这树叶子, 再摸摸树干, 看那样子, 恨不得把这棵杏树搂在自己怀里, 只恨小胳膊太短,杏树太大。
萧定坤笑了,走过去,陪她一起蹲在杏树下:“这树怎么回事?”
福宝这个时候已经把“我那个时候还很小我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把这棵杏树的渊源告诉萧定坤。
“这是主持大人在捡到我的时候就种下的树, 说是为我种的,说等我长大了到处乱跑的时候,杏树也该结果了。”
桃三杏四梨五年, 枣树当年就还钱, 杏树是四年的果期, 当年种下,本以为到了自己四岁就可以吃杏了。
谁曾想, 如今杏树也该结果子了,尼姑庵里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萧定坤笑望着这棵杏树, 属于福宝的杏树:“这棵杏树要想结果子, 必须把多余的枝叶修掉。”
萧定坤是不通晓农事的, 但好歹下乡一些时候了,多少知道一些, 这种果树如果不修枝叶,果树疯狂地长枝叶, 营养就没办法太多地供给果子,就结不出好果子来。
福宝听了,顿时担心了:“那该怎么办?定坤哥哥你会修吗?”
萧定坤围着这果树转了一圈:“没剪刀,不好修,不过可以把枝丫除掉一部分,试试看。”
福宝这才松了口气。
于是这连个人,一个蹲在那里托着粉润的小腮帮子看,另一个过去开始把多余的树枝和分叉去除。
忙活了一会后,这棵杏树显得就清爽利索多了。
“这样一来,杏树就可以专心供给营养结果子,这棵树今年被耽搁了,估计结果子会比较晚,不过一切顺利,结果子应该是在七月。”
福宝听了,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现在刚过端午,是五月,七月那不就是两个月后吗?”
萧定坤点头:“对,等再过两个月,咱们就上山看看这杏树,可以顺便吃杏了。”
听起来这真是一件美滋滋的事,福宝满怀期待的望着这棵杏树:“主持说了,杏就是幸,吃了这棵杏树上的杏子,我一定能幸福一生,幸运一生。”
她想起了主持慈爱的面孔,突然抿唇笑了。
萧定坤听着这话,心中若有所动,低头看了一眼满怀期望的福宝。
眼前泛过一阵晕眩感。
从看到这个小女孩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守护照料好福宝是他的职责。
只是当福宝说起幸福一生的时候,恍惚中他心里涌起浓烈的失落感,好像曾经的他失职了,没能做到自己应该做的。
他闭上眼睛,努力地挥斥掉那种感觉,低声开口。
“一定可以的,到了七月,我们都能吃上杏了。”
而吃上杏的福宝,一定也可以幸福一生,幸运一生。
当福宝在山上津津有味地想象着七月满树金黄的杏子时,顾家的几个媳妇正各自揣着自己的小心思琢磨事。
沈红英是发愁纠结。
她之前不是没想过分家的事,但也只是一个念头而已,这个念头要想实现,她知道很难,几乎不可能的,家里穷,根本没那个条件各自置办一套过日子的家什啊,所以只是想想。
但是现在,苗秀菊竟然当着的大家伙的面提出来了,把这件事提到了明面上。
一旦提到了明面上,就不是自己想想的事了,就得考虑下实际怎么做,以及分家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分家,当然对自己是好的,两个儿子都这么大了,白白被供了这么多年学,现在分家自己不用帮着其它兄弟供孩子了。分家后想上学就上,不想上学可以去上工,直接就是半个人工,分家肯定稳赚不赔的买卖。
至于自己烦恼的家什和屋子,既然苗秀菊那里都想过这个问题了,她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吧?不想办法解决怎么好意思提分家。
这么想,仿佛分家对大房是最有利的。
不过沈红英的担忧却是另外一件事。
她现在最想不明白的是,福宝到底是有福气的还是没福气的。她可以看出来,自打福宝来到顾家后,顾家确实赶上了几桩子好事,四房那里处处顺利,顾卫东还去了市里,一桩一桩的没一件坏的。
还有娘那里,也是疼福宝疼到了骨子里,比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还疼呢。
娘是什么人,无利不起早的,好好的没事这么疼一个外面捡来的丫头,这里面一定是有猫腻的。
按理说福宝应该是个有福气的吧?可是沈红英想起来了之前自己的纠结,当时她想试探下福宝的,结果呢,自己一靠近福宝,就凭空被沙包砸中了,之后还跌进了粪堆里!
这不就是谁碰到她谁倒霉吗?
再说那聂老三家,养了福宝四年,最后落个什么下场?也难怪人家聂老三家说福宝是个扫把星下凡!
沈红英翻来覆去地想,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个福星还是个灾星?如果是福星,那她当时把那个“福”字给四房可就大错特错,是这辈子最大的错了,她能懊悔死。
而如今分家自然是千万不能分,得巴住四房占便宜才行。
但如果福宝是个灾星,那当然是躲开,赶紧躲开,千万别和四房粘在一块,省的以后四房倒霉的时候拖累自己!
相对于沈红英,刘招娣却是满心茫然。
分家?那她以后怎么办,她三个丫头片子没儿子,如果真分家,她可得和娘说好了,得说清楚几个兄弟谁过继一个儿子给她家,要不然她反正是不愿意分的。
不过……自家三个孩子都是丫头,食量比不过其它几房的小子们,如果分家,自己倒是节省不少粮食,好像分家也可以?分家后万一遇到什么干重活卖力气的时候,都是兄弟,她去说一声,跃进跃华还有牛蛋他们能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