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谢明曦温和地说道:“家中还有许多下人受伤,劳烦诸位大夫替他们也看上一看。今日大夫们劳苦,诊金我绝不会亏待了诸位。”
几位大夫连道不敢,也不介意替下人诊伤的事了,各自去忙碌不提。
……
一个时辰后,盛鸿也来了谢府。
谢明曦自回府之后,一直忙着安抚众人安排诸事,连口热茶都没来得及喝。听闻盛鸿来了,也未意外:“请殿下进来。”
从玉略一犹豫,小声道:“小姐不去迎一迎殿下?”
盛鸿往日来谢府,俱是以“六公主”身份。以七皇子身份来谢府,还是第一回。
谢家主子都躺在床上,不能下榻相迎也就罢了。谢明曦总该出去相迎,也显得重视未来夫婿不是?
谢明曦动也未动:“又不是别人,不必多礼。”
从玉:“……”
从玉战战兢兢地代主子去相迎。
七皇子殿下依旧一袭黑衣,俊美无双。见了从玉,挑眉一笑:“明曦呢?”
从玉试图替主子掩饰一二:“小姐有些乏了,便命奴婢前来相迎。”
如果谢明曦郑而重之地来相迎,倒是生疏见外了。这样的做派,才是“自家人”。
盛半点没觉得被怠慢,反而颇为愉快:“我又不是别人,不必多礼。”
从玉:“……”
主子们的心思,她真的不懂。
……
盛鸿不是第一次进春锦阁。
这几年里,他来过几回,不过,都是以“六公主”的身份。这是他第一次身着男装,踏入春锦阁。
心里有种异样的悸动和蠢蠢欲动的喜悦。
在看到谢明曦的那一刹那,盛鸿的所有绮念一扫而空,只余心疼和怜惜。
谢明曦静静坐着,手中捧着热茶,浅浅啜饮一口,面上露出一丝倦意。
听到脚步声,谢明曦抬头看了过来:“我让人给你送信,只是让你心中有数,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眼下她应付无碍,远远没到需要他出面的时候!
盛鸿听出她的话中之意,简短应了一句:“我放心不下,先来看看。”
很自然地在谢明曦身边坐下,拿过她手里的茶杯,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别有用意地赞道:“好茶!”
谢明曦这个被调戏的当事人不以为意,从玉扶玉却都臊红了脸,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一起退了出去。
“瞧瞧你,把她们两个都吓跑了!”
谢明曦揶揄地取笑。
盛鸿面皮雄厚,咧嘴一笑:“这就吓跑了,脸皮也太薄了。以后我们成亲了,每日都在一起,她们两个该怎么办?”
调笑两句,才问起正事。
“你父亲是打定主意要和离了?”
谢明曦扯了扯嘴角:“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再后悔了!”
她要借着此次机会,和永宁郡主淮南王府彻底决裂!如此一来,也会省了日后许多麻烦!至少,永宁郡主再无机会顶着嫡母的脸孔出现在她面前。
盛鸿窥破谢明曦的心思,忍不住叹了一句:“其实,我也不乐意有嫡母。”
谢明曦:“……”
谢明曦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等话,岂能乱说!”
永宁郡主和俞皇后,如何能相提并论!
第437章 官司(一)
盛鸿见谢明曦皱眉不快,立刻低声道:“你别恼!这儿只你我两人,我才会说句心里话。换了别人,我怎么会乱说。”
“我在宫中一直谨言慎行,从未有过半分懈怠。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轻松片刻肆无忌惮了。”
身在宫中的滋味,谢明曦焉能不懂?
身边时时刻刻有数双眼睛盯着你,一言一行俱逃不过人眼。出口之言,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会传到有心人耳中。稍有不慎,就会落人话柄,或露出可乘之机为人所乘。
单纯良善之人,在宫中根本没活路。
在宫中,人人都得戴着数张面具过活。
盛鸿能以女装示人六年未被察觉,将世人皆瞒在鼓里。可见“功力”之深厚!她确实无需为他忧心恼怒。
谢明曦瞥了盛鸿一眼,很快扯开话题:“算一算时间,衙门收了状纸,也该派人去郡主府了。”
大齐律例,举凡递送状纸告官者,被告之人便需至衙门被问询。有官位爵位者,府衙会登门送传票。之后,才是开衙审案。审案时,除了府尹捕快之外,还会有许多百姓前去围看。
永宁郡主若真得被“请”至府衙,可就彻底成了笑话。
淮南王府绝不会坐视,必会暗中出手护住永宁郡主。
盛鸿也知其中奥妙,目光一闪,淡淡说道:“我已命魏公公前去府衙,有魏公公‘督促提醒’,想来府尹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
谢明曦闻言哑然失笑。
扯着老虎做大旗!这一招确实极妙!
盛鸿虽贵为七皇子,在宫中却根基未稳。派人拿名帖去,京城府尹未必认账。魏公公前去,可就不一样了。
魏公公曾是建文帝身边内侍,被建文帝赏给了盛鸿。其中不无监督之意。不过,在外人看来,这便是七皇子深得圣眷的明证。
魏公公亲自前去,京城府尹岂敢怠慢疏忽?
……
盛鸿既是来了,少不得要去探望谢家上下。
探望过谢老太爷和徐氏后,盛鸿又去了探望未来岳父。
看着谢钧被痛揍之后的惨样,盛鸿心里颇有几分同情,张口安慰道:“岳父受此羞辱,我绝不会坐视。岳父放心,明曦已命人送了状纸去府衙,我也打发人去了府衙。”
“此事,淮南王府必要给谢家一个交代!”
盛鸿不说永宁郡主府,一张口就直指淮南王府,其中的撑腰之意,已十分明显。
谢钧心中感动之极,顶着一张看不出原来面目肿如猪头的脸道:“多谢殿下!”
盛鸿笑得格外随和亲切:“翁婿之间,谈何谢字。岳父这么说,可就太过见外了!”
盛鸿颇有做女婿的自觉,还没娶谢明曦过门,一口一个岳父叫得甚为亲热。
谢钧能做十余年郡马,脸皮之厚度也非常人能及。立刻打蛇随棍上,哀声叹道:“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中用,被郡主纵恶奴打成这样,谢家内宅被砸。此事一传出去,我谢钧颜面扫地,也就罢了。却连累得明娘也跟着颜面无光。”
“万幸殿下愿伸手相助,这份恩情,我定然铭记于心,永不相忘。”
“只是,永宁郡主素来嚣张跋扈,淮南王府更是护短成性,极难招惹。殿下和淮南王父子同姓盛,论血缘亲疏,我们谢家都远远不及。”
“殿下这般偏帮着谢家,传到皇上耳中,惹得皇上不快就不妙了。”
“殿下心意,我们谢家领了。只是,殿下万万不可这么做!”
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听得盛鸿感慨不已。
谢钧腰杆软了些,做官没大能耐,往日全仗岳家提携。
“掏心置腹”的话张口即来,还这般诚恳真切,也算谢钧的看家本事了。
“岳父放心,父皇那里,我自有应对之策。”盛鸿温声安抚:“岳父受此重伤,好好养伤便是。其余一切,都交给明曦和我来处置。”
谢钧目中闪出感动的水光,半晌,才哽咽着说道:“真不知该如何谢殿下。”
站在一旁的谢明曦:“……”
演得差不多就行了啊!
这般惺惺作态你来我往,她看着实在膈应。
谢明曦咳嗽一声,打断翁婿两人的深情对视:“父亲好生歇着吧!午饭也备好了,殿下吃完就回书院去。”
谢钧对谢明曦如今堪称百依百顺,立刻应下。
盛鸿不太想走:“我已告了一日的假,下午我也留在谢府。”
谢明曦瞥了盛鸿一眼:“岁考将至,殿下是否有把握考甲等?”
盛鸿:“……”
盛鸿立刻改口:“一寸光阴一寸金,岂能随意浪费。我吃完饭就回书院去!”
……
永宁郡主府。
永宁郡主今日在谢府大展雌威,该打地打,该砸地砸,积压了数年的郁气一扫而空,格外畅快。
中午,永宁郡主甚至主动饮了几杯酒,午睡时又召了点翠去“伺候”。
瑶碧守在门外,隔着厚厚的门,寝室里的动静依然隐约可闻。由此可见,永宁郡主今日心情极佳兴致高昂。
瑶碧心思沉沉。
之前数月,永宁郡主回谢府住下。为了装出夫妻和睦的样子,谢钧几乎夜夜留宿“雍和堂”。其实,每夜和谢钧同床共枕的人都是她。
她伺候谢钧也有四五年了。谢钧生得俊美,又擅甜言蜜语,床榻间耳鬓厮磨之际,她也曾暗暗做过美梦。
若永宁郡主开恩,将她的身份过了明路,她不必再喝避子汤药。等怀了身孕,生下一子半女,她便能像春桃秋菊一般,成为谢钧的侍妾……
身为女子,谁不愿嫁得如意夫婿,生下儿女,终身有所依靠?
春桃和秋菊各有姿色,可论起容貌,没一个能及得上她。偏偏她被永宁郡主牢牢捆在身边,动弹不得。
今日永宁郡主彻底和谢钧反目翻脸,和离之事已无可更改!
她心里那点奢望,也彻底成了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