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凤华 第701章

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标签: 穿越重生

  按着军中惯例,领兵攻城,至少得双倍于守城的兵力。

  颍川王河靖王彰德王明面上皆只有五千藩兵,不过,私下里豢养的私兵绝不在少数。具体数字无法定论,不过,藩地的探子潜伏了半年多,初步估算出了三个藩王的兵力。

  颍川王的兵力约在五万之数,河靖王约有四万兵力,彰德王兵力最多,约有六万。

  如此算来,彰德王的兵力最足。廉将军的八万兵力,用来攻城,似有些不足。

  原本天子给廉将军也派遣驻军,却被廉将军拒绝了。言明兵贵精不贵多,八万蜀兵便足矣。

  调遣兵将,准备战马兵器粮草辎重,都不是易事。兵部户部上下忙得脚不沾地。其余四部虽然没那么忙,可打仗是举国大事,谁能不关心?

  一时间,朝中人人奔走繁忙。

  转眼已是三月中旬。

  这期间,藩王们又接连上了几道奏折,先是辩白绝无谋逆之意。紧接着是恳请天子宽容时日,他们立刻启程归京。

  再接下来,则是一道痛斥天子昏庸无道主动生内乱战事的奏折。这一道奏折,不知为何传得沸沸扬扬,传遍街头巷尾。

  盛鸿丝毫不为所扰,下旨令大军集结出发。

  ……

  三路大军,行军至藩地,至少要一个多月。

  行军途中,需每日传递军情至京城。待到了真正攻城平藩的时候,便是一日几封军情也是有的。

  大齐朝堂,也因这一场战事变得格外紧绷。

  打仗这种事,从无真正的必胜。颍川王等人既敢反了朝廷,或许暗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布置。朝廷派去的兵力再充足,毕竟是去藩王们的地盘上打仗。万一阴沟里翻船,打了败仗,不但有损天威,也会令大齐陷入战事之苦。

  所以,只能胜不能败。

  原本和天子唱反调的,现在也都三缄其口。

  拦是拦不住了,仗是非打不可了。还是盼着朝廷打胜仗吧!

  归京的藩王们,表面来看都安分老实的很,一个个缩在府里。实则暗中联络不绝。

  在这等时候,陈留王又做了一桩令众藩王震惊错愕的事。

  陈留王主动上了一封请罪的奏折,言明自己在藩地还有一万私兵。暗中豢养私兵,被视为谋逆重罪。为了将功赎罪,陈留王主动将这一万私兵交给朝廷,任由朝廷收编征用。

  天子看了奏折后,颇为震怒,将陈留王宣召进宫,怒叱一通。

  年纪老迈的陈留王,涕泪交加,跪求天子恕罪。

  天子气头过了之后,又亲自扶起陈留王,对陈留王主动交出私兵之事予以肯定。勉强收下了陈留王这份大礼,又免了陈留王的罪责。

  此事一出,众藩王气得吐血的心都有。

  好你个陈留王!你这是只顾自己,不顾大家伙死活了。

  你交了私兵,让我们怎么办?

  朝廷的兵还没到藩地,能不能顺利平藩还未可知。输赢没定,你早早就向天子投诚。也不怕下错注,落个两面不是人。

  众藩王中,有和陈留王交好的,私下去了陈留王府。对着陈留王一通指责。

  陈留王这么穷,都养了一万私兵。其余藩王,或多或少,怎么也有个一两万私兵。这些私兵,分散开来不算多。汇聚到一起,却是一个庞大又可怕的数字。足以造成朝野震荡国朝不宁。

  尤其是在朝廷平藩的紧要关头,他们手中有兵,就等于握了筹码。有了筹码,就有了底气。这等时候,不拿捏就罢了,怎么能主动交出私兵?

  这和将自己洗干净放砧板上有什么区别?

  陈留王却道:“你们怎么想,姑且不论。总之,我已选定了路,也没做墙头草的打算。你们愿意效仿,是你们的事。你们不愿和我一样,那也是你们的选择。”

  然后,命人送客。

  胆子小的藩王,惴惴不安之余,颇有效仿之意。

  胆子大些的,在江夏王暗中的召集下凑到一起,激烈的争论商榷过后,终于做出决定。不能承认有私兵。

  暂且观望,看看战事情形如何。万一朝廷军队不敌颍川王等人,他们还有重新选择阵营的机会。

  ……

  移清殿内,汾阳郡王和安王俱面色凝重。

  陆迟赵奇陈湛三人也都在,还有天子亲兵统领周全。

  眼前这六个人,才是天子真正的亲信心腹。小朝会议事后,盛鸿将他们几个都召进了移清殿。

  汾阳郡王率先张口打破沉默:“陈留王交了私兵,这几日,原有藩王意动,也有上进宫觐见皇上之意。没想到,江夏王暗中叫了藩王们去商议。这一商议,原来有意的几个藩王都没了动静。”

  安王冷哼一声,忿忿道:“这些藩王,一个塞一个狡猾奸诈。这是想做墙头草,等着两边下注。”

  陈湛嗤笑一声:“痴心妄想。”

  赵奇不屑地冷笑一声:“其心可诛。”

  周全沉默少言,并未说话。也是一脸愤怒。

  相较起众人的义愤,陆迟便冷静多了,沉声说道:“正因藩王们各有谋算,早有异心,所以皇上才要下旨削藩平藩。要彻底收复一众藩王,不是易事,不可冒进。”

  盛鸿赞许地看了陆迟一眼,淡淡说道:“陆迟说得没错。”

  “饭要一口一口吃,平藩也得一个一个来。藩地战事将起,京城此时以稳为要。等收拾了颍川王他们,再慢慢收拾江夏王等人也不迟。”

第1026章 平藩(四)

  朝廷大军行军一个多月后,终于抵达藩地城外。

  楚将军老而弥坚,性情沉稳,命大军在城外二十里处扎营。

  三位藩王以颍川王为首。若能先收服颍川王,河靖王彰德王也会心慌意乱,或许会不战而胜。

  楚将军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并未急着攻城。

  接连几日,楚将军派人去城门下去城门下宣读圣旨,令颍川王迅疾打开城门投降,俯首去京城向天子请罪。并且暗中下令,命城里的内应四处传言,说颍川王是逆臣反贼,藩地的官员百姓都是无辜的,不应被牵连,诸如此类。

  城内百姓果然人心惶惶。

  城外是十万朝廷大军,一旦发起攻击,能撑上多久?谋逆是十恶不赦的重罪,他们只是升斗小民,谁坐龙椅谁执掌藩地,对他们而言,其实都没什么影响。

  有一些百姓,已经悄悄收拾家中金银细软。奈何几处城门都牢牢关紧,根本没有出城的可能。

  颍川城内的气氛,一日日紧张起来。

  颍川王府内,颍川王召了几个儿子前来。

  颍川王年近六旬,面色红润,精神极佳,哪有半分病重的模样。

  颍川王子嗣同样兴盛,一共生了五个儿子。颍川王世子今年四十,身高力壮,目中闪着精悍的光芒。其余几个儿子,也不遑多让。

  “父王,”颍川王世子沉声道:“城下日日有人宣读什么狗屁圣旨,扰乱守城士兵的军心。城内也流言四起,百姓惶惶不安。长此下去,对我们极为不利。”

  “大哥说的没错。”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领兵冲出去,厮杀个痛快。”

  “正是。朝廷以为我们只有四万兵力,可是太低估我们了。我们城内有五万精兵,且有良马良弓。拼力厮杀之下,未必没有胜算。”

  “儿臣愿领兵出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请父王恩准!”

  儿子们一个个慷慨激昂,自请领兵。

  颍川王目光一扫,冷笑一声:“你们领兵出去,正中了对方下怀。连这点耐性都没有,还打什么仗!干脆将藩地双手奉送给朝廷算了!”

  颍川王一发怒,儿子们顿时噤若寒蝉,没人敢再吭声。

  “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我们兵力再足,正面相抗,也不是朝廷对手。所以,我们只要守住城池便可。”

  “我们为这一日准备了十数年,城内粮食充足,吃上三年亦是足够。”

  “朝廷军队远道而来,粮草兵饷的消耗更胜我们。再者,他们奉旨前来平藩,若无寸功,如何向朝廷交代?我们就和他们耗下去,看谁更有耐性。”

  “谁熬不住,谁就先输了一头!”

  ……

  颍川王这个老贼,老谋深算,极难应付。每日将城门关得极紧,任凭城门下如何叫阵,依然龟缩不出。

  半个月后,楚将军终于下令攻城。

  正如颍川王所料,朝廷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每日消耗的粮草是个极惊人又可怕的数字。颍川王龟缩在城里耗得起,楚将军却耗不起。每日送往京城的军情战报上,不能总是“在城门下叫战无果”几个字吧!

  激将之计没有用,那就正面出击!

  颍川王耗费十数年之功,修建了坚固的城墙。城门尤其高大坚固,城外还有二十米宽的护城河。可谓易守难攻。

  楚将军为人谨慎,并未冒进,一开始几日只派数千人试探着攻城,借以摸清颍川城的兵力战力。

  双方一交战,各自心中凛然。

  颍川王惊觉自己低估了朝廷士兵的战斗力。楚将军则惊觉颍川王兵力比之前预估的更充足,且兵器精良,想攻下颍川城,绝不是易事。

  楚将军一边召集军中武将们商议对策,一边派人送信去京城。

  斥候日夜兼程回京,也要十余日。一来一回,就要接近一个月。战场瞬息变化,军情时时不同。也因此,才有将在外军命有所不授之说。

  盛鸿秉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给楚将军的信里只有短短两行字。

  一切战事,皆由楚将军定夺下令。

  朕相信楚将军,一定能顺利平藩而归。

  楚将军看了这封信后,心中热血涌动,不由得涌起士为知己者死的澎湃。

  武将和文官们不同。文官们皆是科举出仕,读书人聪明,心思活络。朝堂大事繁琐政务,离了文官们不行。武将们多是将门出身,自少时便入军营。靠的是军功晋升。对天子也尤为忠诚。

  武将们打从心底里不屑文官们的油滑世故。

  文官们也不大瞧得上徒有血气之勇的武将。

  这些年,大齐没什么战事。武将们多被闲置,在朝中地位也大不如前。如今终于到了一露峥嵘之时,天子这般器重信赖于他,他焉能不效死尽忠?

  ……

  又过一个月,楚将军打了一场大胜仗。虽未攻下城门,却杀了众多藩兵。麾下有一名神箭手,以军中连弩射杀了颍川王的幼子。颍川王气怒攻心,口吐鲜血,真得病倒了。

  此消彼长,朝廷军队士气大盛。

  这一消息传回京城,顿时令众臣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