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回头金不焕 第99章

作者:恰日明之 标签: 穿越重生

  这一请太医,事情就立刻闹大了,本来只是林皇后惩罚不守规矩的宫妃,最后竟成了太后不顾林皇后的身子向她说教,以致胎气不稳。

  真真假假,有些人总是心知肚明的。

  焕娘只和林皇后见过两三次面,此时再想想竟觉得她无端端也有些像许氏的做派,只是许氏“天真烂漫”,林皇后沉稳端庄,不知城府有多少深。

  总之几乎一夕之间宫里宫外风云突变,任家一时会儿不会被撼动,任氏在宫里却不比从前。她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这便又多了一层忌讳。

  唇亡齿寒,任太后出了事,任家自然也跟着提心吊胆,再加上林家一系隐隐得了势,任家已然看懂了局面。

  听到此处,焕娘也忍不住对裴宜乐道:“日日请安做什么,让她消停点多休息,母亲哪里说错了?卯时三刻那是什么时候?不歇着人倒没事,我母亲说了她几句怎么就动了胎气了?”

  裴宜乐摇了摇头,说:“这些话关起门来说也就罢了,如今不可让外面的人听见了,知道吗?”

  焕娘顿时泄了气,又想起来了任太后的处境,便恹恹道:“知道了。我母亲如何了?”

  “一位姓张的姑姑悄悄给我传了信,说是还好,日常饮食起居一切照旧。”

  “张姑姑是我母亲的心腹,”焕娘想起那时杀杨姨娘也是张姑姑出宫来,“这话也只是让我放心罢了,到底如何皇上不可能让人抓住他不孝的把柄,小事上不会为难她,但若真的一切照常,又何必巴巴地来传这么一句。”

  裴宜乐叹了一口气,胸口有些闷疼,于是又倒了一杯茶慢慢啜着。

  局势未明,一切都不好说。

第137章

  果然很快就有任太后的女儿顾灵薇嚣张跋扈的流言传开,而后又有人说顾灵薇和静妃是亲姐妹,静妃在宫中敢不敬皇后想必也是有长姐撑腰,在太后和华阳大长公主的庇护之下,这姐妹俩竟是无法无天。

  焕娘刚听到这些无稽之谈的时候只觉荒谬,她自己是不是嚣张跋扈另说,太后和顾灵萱又怎会是一路的,任氏厌恶杨姨娘的女儿还来不及。

  只是流言一旦传开,就不会有人计较这些微末之处了。

  没过多久,连裴宜乐都被牵连进来,说是他和顾灵薇苛待寡嫂,以致纪氏流产,许氏被禁足,更有人猜测纪氏的孩子是两人暗中残害,只因纪氏的那个孩子论起来是长房留下的独苗,一旦顺利生下来,这爵位大概又要掰扯一番。

  那些人竟也说得有板有眼,连纪氏小产之时康国公夫妇在外游历都知道,还道是他们故意借机冷待纪氏,由着纪氏自生自灭,使纪氏惊惧忧愁之下小产。

  这边流言还未平息,裴宜乐竟是被佥都御史弹劾,直指他的爵位如今尚有疑问,大有拿那些流言向他问罪之势。

  林和光在都察院多年,佥都御史先前正是在他手下,此举何意不言而喻。

  但裴宜乐的爵位到底是皇帝下了旨的,倒也无甚好再说的,是以谢元思只是叫他回府思过。

  裴宜乐一刻不带歇,马不停蹄地就立刻病了。

  对外称是养病,连曹氏都不肯见。

  焕娘一边给他剥橘子吃,一边忧愁道:“你好好的装什么病,皇上又没怎么你。”她这几天正是最烦的时候,样样都打到她身边亲近之人身上。

  “给他们腾地方。”裴宜乐满不在乎,“九弟在想什么我早知道。”

  焕娘“嗤”了一声,轻蔑道:“当初是皇上下的旨,不是你抢来夺来的,就算皇上如今再厌恶和我母亲相关的人,也不能出尔反尔,君无戏言,否则他要将圣旨的威严置于何地。”

  “小心他们再说你妄议君上。”裴宜乐无奈地笑了笑,又说,“皇上不会这样。”

  焕娘要再追问他谢元思不会怎样,裴宜乐却不语了。

  焕娘撇撇嘴,又小声道:“传了我们这么些话,不是自己人我就不信了。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四嫂了,那会儿我好端端的人都在外面,也能将锅扣在我的头上,真是没道理。”

  “这几日你先闭紧了院门,别和他们再来往。不过他们要什么应了也无妨。”

  焕娘心里隐约有些猜到裴宜乐的“不过”后面想说的是什么,“应了”又是什么意思,她没有再问什么,总归船到桥头自然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除非人死了。

  裴宜乐被罚思过之后就“病了”,焕娘也跟着闭门不出万事不理,自然是遂了裴宜晟夫妇的心意,偌大一个康国公府不能没有人管,如今很显然,裴宜乐夫妇也并不适合再管下去。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裴宜晟看着任家一系被打压,林家扶摇直上,很是庆幸自己撞了大运娶了姜家的女儿,也该是他得势了。

  裴宜晟没有出面,姜惜惜来得很快。

  从她带着人进门的那一刻起,焕娘就明白她要做什么。

  姜惜惜噙着笑,声音清脆软糯:“六嫂连日来辛苦,我瞧着心里就过意不去了,所以特意来给六嫂分忧。”

  焕娘心内了然,却故意冷冷道:“用不着你。”

  “六嫂将家里事务交给我之后自然就用得着了,你也好悉心照顾六哥不是。”姜氏说话倒爽利,不像其他人那般要绕几个弯子。

  “等再过几日我

  ”焕娘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氏打断。

  “算上外面庄子上铺子里的,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等再过几日怕是要一团乱了。”

  焕娘重重一拍桌子,质问道:“你想如何?”

  “九爷让我来帮着六嫂管管家里。”

  “你要管便去管,我还正嫌太累。”焕娘冷笑一声,“但是账簿我不会给你。”

  这却是她刻意这样说的,意在将姜氏的心思引到账簿上头。

  裴宜乐又是装病又是也让她别出去,不是真正怕了事,七八分还是有什么打算,那么眼下她顺着姜氏的意思也没有大碍,反正是裴宜乐让她“应了”的,但她有一点是不想让姜惜惜觉察并插手的。

  国公府一半人的卖身契都在焕娘手上捏着,焕娘怎么肯乖乖把他们送去姜氏手上。

  然而姜氏这架势胸有成竹,田契地契卖身契和各类账簿,她怕是一个都不会落下。

  索性好好和她纠缠一番,让她一心只想着账簿。

  “六嫂说笑了,没有账簿我寸步难行,还管什么家。”

  “账簿最是要紧的物事,我随随便便给了你,将来如何说得清?且不说家里公中的账簿,便是底下那么些铺子田产,多了少了又要找谁去?”

  “我虽先前没管过,时日久了也能厘清。”姜氏跟着娘家春风得意,自是笃定自己和夫君这回是要长久将国公府把控下去的,至于裴宜乐夫妇,一着不慎就跟着任家一起倒霉去吧。

  “九弟妹可真有自信。”焕娘冷冷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没什么办法,又继续道,“如今城西绸缎铺掌柜的妻子金氏是我故交,这个得是在我自己手上,一并还有另外四个,除去这五个,其余的你都拿走。”

  “给几本又留几本,到时反而更加说不清吧?”姜氏道,“我知道那位掌柜的妻子其实是当日六嫂在金家的堂妹,我也明白六嫂大抵是想护着她的,这样吧,从前这几个铺子里有什么我既往不咎,就当卖给六嫂一个情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竟像是我私吞了什么?”焕娘假装气道,心里却在偷笑,不怕姜氏回去对账簿,就怕姜氏不以为她贪了钱。

  “六嫂赶紧给我罢,有没有私吞一查便知,不过咱们是一家人,便是私吞了也不会让六嫂难堪。”

  “你要查便查,可别红口白牙诬赖人,我倒要看看不过是几个铺子庄子你能查出什么来!”焕娘叫来春惠和秋惠把账簿搬来,又道,“田契卖身契都收在祠堂那边的清云堂里,不在我这里,钥匙你拿去。”

  康国公府的老规矩便是如此,这些契书皆是要放在祠堂那里的,平日里不仅锁着还有人在门口守着,除了要买卖发放个把下人,等闲也不会有人去取契书。

  当时买那些人的卖身契是焕娘自己收着,钱也是从她私账上走,姜氏拿了账簿即便看了可能也一时半会儿察觉不了,再有焕娘刻意引着她去查琴娘夫君的绸缎铺子,总之等先过了这一阵再说,至于再往后如何谁也说不好。

  姜氏拿了账簿还不满意,又指着陪在焕娘身边的卢嬷嬷道:“我也知道这位老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老人,只是如今再在国公府却不合时宜了。”

  “来我这里赶人?”既是已过了账簿那茬,焕娘不会让她轻易讨了便宜去,“九弟妹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我这里的事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六嫂误会我了,”姜氏也不恼,“嬷嬷本该是颐养天年的,放她出去反而更好。否则到底是太后的身边人,在国公府算什么呢?”

  “我是太后的女儿,那你是不是要让六爷立刻休了我再赶我出去啊?”

  “倒也不

  必。”姜氏皱了皱眉,“我也是好心提醒六嫂早些撇清关系,六嫂不肯也就算了。”

  焕娘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润嗓子,然后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才道:“九弟妹就不用操这个心了,反正依着九弟妹的眼界,若有不好我是要一同被请走的,难不成连这几天都等不了?未免太小家子气。”

  说到此处,即使姜惜惜这会儿再春风得意,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来的目的已然达到,卢嬷嬷不过顺口一提,这也就打道回府了。

  焕娘气冲冲回去自己屋里,裴宜乐最近倒舒坦,又不是真的病了,这会儿正陪着宁儿在玩。

  才没过几日,宁儿就已经走得挺利索的了,只是还不敢离了人,这会儿正抱着裴宜乐的大腿绕来绕去打转,玩得不亦乐乎。

  焕娘一阵风似的进来,倒带得宁儿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他也不哭不闹,反而抬着头看看焕娘,还咧开嘴笑了笑。

  “这小傻子,摔了还笑。”焕娘只好把他扶起抱在怀中,摸了摸他细细软软的头发,还是感觉不解气,又对裴宜乐道,“我们又要一拍两散了,珍重。”

  裴宜乐让冬惠给焕娘上了一盅清热的银耳莲子汤,他让人炖了三个时辰早就炖得香甜软糯。

  “怎么给了个账簿就又要和我一拍两散了?”

  焕娘嘟了嘟嘴,喝了两口汤之后才道:“你早知道他们会这么做。”

  “都已经这样了,且先看着。”

  “是啊,不然能怎么办,可是皇上让你思过的。”

  焕娘耍够了嘴皮子,又担心道:“不知道母亲那里怎么样了。”

  “不必过于担心。任家的根基比康国公府还要深,又有大长公主在,拿不住大错才捡着你和静妃说事而已。”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连子虚乌有的事都要拿来栽赃呢?若只是个开端呢?”焕娘的眉皱得更深了。

  裴宜乐一只手立刻拂上了她的眉间,轻轻将其抚平,才道:“皇上不是这种人。”

  焕娘一时竟哑然,“皇帝”一词遥远而生硬,轻易不得胡言,皇上与当日落在她家中的“黑影”仿佛并不是一个人,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第138章

  自裴宜晟夫妇掌了国公府之后,两人风头一时无两,也没什么人想去与其相争。

  郝氏是裴宜晟的亲嫂子,总是要和他们一处的。纪氏却不会立刻巴巴地转向裴宜晟他们,于是避其锋芒,不想惹事,大多数时候也不出门了。

  倒是许氏,姜惜惜大概是为了体现出自己和焕娘不同,特意亲自过去想接许氏回她自己原本的住处,不想竟被许氏劈头盖脸一顿讥讽,直指他们夫妻居心不良,不敬兄嫂,扰乱纲常。

  于是许氏又重新被锁了进去。

  焕娘听白果告诉她的时候,也是一脸疑惑和震惊,这个许氏仿佛真的只有一根肠子,不通情理与人际。

  若换了任何一个人,既然已经得罪了裴宜乐夫妇,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上赶着往裴宜晟那边靠才是,她倒好,亲自把两条路都堵死了。

  焕娘提心吊胆了几日,生怕姜氏发现卖身契的事,到后来也索性宽了心,随她去了。

  焕娘人是在里面闭门不出,每时每刻的消息却都没落下,反而比平时更上心。

  当时她买来国公府的那批人里,大多都是不知道卖身契捏在她手里的,只有少数几个算做了她的心腹,被放到府里各处要紧地方。

  再还有她自己嫁过来时带来的人手分散各处,就算是崇恭伯府的人再不受她信任,这种时候也不可能站去裴宜晟那边。

  不过也不是没有落井下石的人,或是原本国公府幸存下来的或是不明就里不知自己身家性命捏在谁手上的。

  焕娘倒也不怎么怪他们,人本来就是趋利避害的,更何况只是几个下人,卑微到只想过得好一些,不做得太过分了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后若还能再回去,将他们往外面拨一拨也就算了。

  至于那些实在跟红顶白到过了度的,焕娘窝在里头也看不到听不到,只是她这里的下人们总要受受气了。

  春惠她们不会在这档口给她添堵,焕娘便招来白果打听,白果一开始也不想说,被焕娘一哄,委屈便上来了,每每也总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