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家的小娇娘 第142章

作者:笑口常开 标签: 穿越重生

  ……从此以后我会试着忘了你……忘的一干二净,十年,二十年……之后就再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了……”

  唯有遗忘,才是这世间,最大的惩罚……

  陆湛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她的胳膊,“快睡吧。”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陆湛看着她的脸,心头还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她说她会忘了他。

第178章

  等杜三娘醒来,身边早已经没有那个人的,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可怕,她慢吞吞的坐起身来,双手抱着腿,直愣愣的有些想哭。他应该已经走了,她说不去送他,他也真的没有让她去送,连走的时候都是这么安安静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呆坐了一阵,杜三娘穿好衣裳,坐在梳妆台前梳理一头青丝,铜镜里她的面容苍白,眼窝都深陷了,下巴尖得都能戳死人,一脸颓靡之色,偏偏那双眼睛却凸显得老大。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杜三娘苦涩一笑,昨夜有多么疯狂,这会儿就有多么的空虚寂寞,心头空荡荡的。然而事已至此,她早已经没了力气去争什么,唯有放开,就像她告诉陆湛的一样,要么活着回来,要么她会选择忘记他。

  梳理好头发,杜三娘打开梳妆盒,拿出炭笔来描了描眉毛,又抹上点胭脂,镜子里的人气色看起来方才好些,而不是像漂泊的孤魂野鬼。

  她低下头,看见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盒子,这盒子眼生得很,不是她的东西,应该是他走前放上去的。杜三娘摸着上头雕刻的图案,缓缓打开,里头竟是一匣子的金银首饰珠宝玉器,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连手都颤抖起来。

  这样一笔巨额的财富,心头不是开心,反而是惊吓,家里是什么样的情况,杜三娘很清楚,陆湛只是个铁匠,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其他的谋生手艺,而眼前的这些东西,根本不像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出身贫寒,爹娘去的早,陆湛光是娶她就花了不少的积蓄,这些,他到底是从哪儿里得来的!

  心里咚咚的跳个不停,杜三娘深吸口气,看见里头搁着一页信纸,拿起来展开,上面是陆湛那并不工整的字迹,他信纸上说,这些东西是他早去的娘留给他的,二婶一直替他保管着,前两年才给了他,信上又说将这些给她,若是他当真回不来,让她自己把日子过得舒心踏实。

  杜三娘心里却涌起了一股怒意,把她当成什么人了,他以为这样做,她就会对他心存感激吗?

  根本就不可能!

  又枯坐了一会儿,杜三娘长长的叹了口气,仔细把匣子放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下了楼,打开房门,外头阳光正好,她抬手遮挡了一下阳光,慢慢往厨房里走去。

  屋里冷清清的,没有一点烟火气儿,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去铺子里干活去了,她也定然开始收拾打理屋子,而不是像这样,这么晚才起床,如果是放在以前,真的是不敢想象,简直就是懒婆娘的代表。

  水缸里蓄满了水,想来是陆湛临走前去抬水回来的,深吸口气,生火做饭,怄气也只是和自己过意不去。

  杜华盛夫妻今早去送了陆湛,虽然怨过,生气过,但到底是自己女婿,再大的气性,也烟消云散了。只是没想到却没见着三娘,陆湛说怕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没有让她来。

  杨氏一想确实也是,三娘虽然跟她一样好强,可再要强的女人,心总是软的,杨氏心头想着事情已经这样了,只有以后慢慢开导三娘,希望这孩子能振作起来。

  陆志福虽然伤势还没好,但也挣扎着起身来送行,这些日子,不仅是身体上的伤痛,心理上的打击让他整个人苍老了十岁不止,白氏也是如此,大儿子要去打仗,他们心疼,可侄儿却是受了他们的牵连,这种内心的煎熬,才是最可怕的。

  送别了陆湛,看着他跟着大部队走了,连人影都瞧不见了,杨氏抹了把泪,对陆华盛说道:“咱回去,看看三娘。”

  对陆志福和白氏,杨氏就当没看见,她心里还是放不下,不管陆湛是怎么想的,她可没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们。白氏几次过来找他们说话,杨氏都不搭理,见着陆湛已经走了,拉着杜华盛就走。

  “到底都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也莫要做得太过火。”杜华盛开口劝说道,杨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夫妻几十年他当然知道,可杨氏这做法,他并不赞成。陆湛才刚离开,两家就弄得这么僵,以后岂不是要老死不相往来,回头陆湛若是回来,看见这种情况,岂不是也让他难堪。

  杨氏瞪了杜华盛一眼,“你也别说我,那些假惺惺的人,我才不想和他打交道,多说一句话都恶心!”

  杜华盛也是无奈,罢了,此事儿还是以后在慢慢说,时间长了,想必也就想通了。

  ——

  到了女婿家中,杨氏站在门口深吸口气,嘱咐杜华盛道:“待会儿你可别说陆志福夫妻也去了,我怕她听了心里难受。”

  自己的女儿,杨氏自然也了解,三娘对陆志福和白氏两人,心里还存着气儿。

  见灶房里炊烟缭绕,杨氏抬脚往灶房里走,她小心的往里头张望了一眼,见三娘站在灶前正在做刀削面呢。杨氏心里松了口气,还知道做吃了,比她想象中坚强得多。

  “三娘……”杨氏说着迈步近来,走到女儿身边,仔细的看着她脸。

  不是哭丧着一张脸,也不是红肿着一双眼睛,反而还描画了眉毛,上了胭脂。

  杜三娘抬起头来,看着母亲小心翼翼的眼神,她嗯了一声,问道:“娘吃过了吗?”

  “还没呢,正好你多做些,我和你爹都没吃。”

  杜三娘依言应诺,她又看着杨氏道:“娘去送陆湛了?走了吗?”

  杨氏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倒主动问起来了,看着脸上的表情倒还镇定,杨氏点了点头,“去了,我和你爹嘱咐他在外头要好好照顾自己,多想想你,我们都等着他回来。”

  杜三娘拿起筷子在锅里搅和着,怕生锅,水汽扑面而来,将她的脸遮掩在浓浓的雾气中,“我昨夜里也是这么叮嘱他的,让他三思而后行,不要鲁莽。”

  “三娘,陆湛现在走了,家里就你一个人,我和你爹刚才商量了,不如你就搬回来住,也好有个照应。你一个人住着,我和你爹也不放心。”杨氏是真的心疼女儿,女婿已经走了,家里就她一个人,虽然都是一个地方,可心里仍然不放心,不踏实。

  杜三娘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娘,不用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挺好的,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你们放心,我不会钻牛角尖的,更不会自寻短见。他虽然走了,可这还是我们的家,我得给他看着家,等他回来。”

  两句话又说得杨氏眼圈泛红,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不过见女儿都没什么,她也只好忍着。闺女是真的长大了,知道心疼人,又懂事得让他们心酸。

  之后,杨氏也常常过来找三娘,担心女儿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还特意让四娘过来同她作伴,这样家里也热闹些。这些,杜三娘都看在眼里,更是告诉自己不能让他们担心。

  白氏和陆志福也多次上门来找过她,两个人对上她的时候,小心翼翼,满脸的愧疚,杜三娘对他们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么恨了,但是,仍然难以释怀,迈不出那一步,做不到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

  除非,等陆湛真的回来,也许,那个时候她才会真正的彻底放下。

  时间一晃,陆湛已经走了半个月,杜三娘一个人守着屋子,即便有四娘陪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解闷儿,她也提不起精神,没什么精力。

  有时候四娘还在说话,她就困得睁不开眼,像是突然没了奔头,甚至连追求都没有了似的,杜三娘每日越发的觉得困倦了。

  四娘觉得阿姐最近可不对劲儿,说着说着就能闭上眼睛睡着了,每日里呵欠连天,完全没有精神头。但四娘也晓得姐夫走了,家里就只剩姐姐一个人,娘让她过来同阿姐住一处解闷,四娘也是愿意的,自小阿姐就疼她,在姐姐家里可自由多了,也不会说她是疯丫头。

  杨氏近来也发现女儿好似有些不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点朝气都没有,不过她也只当三娘牵挂着陆湛,虽然嘴上说放下了,可哪儿有那么容易放开的。

  杨氏提着菜篮子进屋来,四娘赶忙就跑过去,见里头有蛋有肉的,她扬起笑脸说道:“娘,中午吃肉吗?”

  刮了刮小女儿的鼻子,杨氏往屋子看了一眼,“你姐呢?”

  四娘瘪了瘪嘴,“姐说困了,又歇着去了。娘,阿姐是不是身体什么毛病了,最近可困得厉害了,我这和她说着话,她都能睡着。”

  杨氏赶忙呸呸了两声,拍了她两下子,“你姐身体好着了,能有什么毛病。再让我听见这样这的话,看我回头不收拾你。”

  杨氏进了灶房,将东西放好,又叹了口气,三娘可得早些走出来,一直这样可不是法子。虽然忧心女儿,但她自己家里还有一堆事情,也忙不过来,也不知道三娘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又让四娘到跟前来细细说了起来。

  做好午饭,杨氏让四娘去唤三娘起来吃饭,杜三娘见娘都过来了,还烧好了饭菜叫她起来吃,她脸上有些过意不去,虎着脸看了四娘一眼,“娘来了,你怎不来和我说。”

  杨氏道:“是我让她不来吵你的,四娘说你最近精神不好,三娘,湛哥儿都走了大半个月了,你也想开点。”

  杜三娘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看着桌子上炒的肉片,蒸了蛋花,清炒时蔬,杜三娘却没什么胃口,她摇了摇头,“你们吃吧,我没胃口。以后吃饭,让爹和弟弟也都过来吧,咱们一家人吃热闹。”

  “以后再说吧,今儿给他们爷俩留有饭呢。四娘说你早饭都没吃多少,中饭还不吃,这可怎得了。”杨氏说着叫四娘给她姐盛了一碗饭。

  杜三娘是哭笑不得,“娘,我是真没胃口,不骗你。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没胃口,看见啥都不想吃。我还在想着是不是脾胃不好,准备去抓几幅中药来调理调理。”

  “没胃口……”杨氏呢喃着,念了几遍,突然回过神来,连忙拉着三娘的手道:“是得去瞧瞧大夫。只我看你这恐怕不是什么脾胃不好……”

  说着她眼神朝着女儿的肚子上扫了一眼,到底是过来人,先前没把心思放在这上头,这会儿她是越来越觉得像,嗜睡,食欲不振,可不就是那什么了。杨氏虽然在心里推测可能女儿是有了身子而不自知,但这事儿还需得大夫瞧过方才能确定,她也不敢肯定。

  顿了顿,杨氏又道:“我问你,你前次换洗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换洗?问她月事儿,杜三娘眨了眨眼,一时还真记不不起来了,“前头事情那么多,我也忘了是什么时候。”

  杨氏闻言失笑连连,凑到女儿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杜三娘一脸惊愕,失声道:“不可能吧……”

  “怎就不可能,你们俩身体又没什么毛病,得,待会儿我领你去找个大夫瞧瞧……亏得四娘提醒了我,这头三个月最是要紧,真要由着你这么不注意自个儿的身子,出了事儿还不得悔恨终身……”

  杜三娘低头盯着自己的肚子,难道真是有了?这么长时间,她这肚子都没消息,要不是征兵一事儿没时间理会,她都要开始疑神疑鬼了。

  如果肚子里是真的有了一个小生命,那真的是这世间最好的礼物。只可惜,他却压根儿不知道。陆湛,若能回来,咱们就一家团聚,若你不能,我也会独自抚养他长大……

第179章

  其实没什么好整理的了,不过就是几件换洗衣裳,只是到底是住了那么多年,虽不是亭台楼阁的大宅院,却是实实在在的家,只属于他和她的家。可现在,他也不得不离开了。

  卓云飞在书房里枯坐了半宿,一点睡意也无,桌上的茶水早已经凉透了,他还坐在案前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卓云飞站起身来,草草披了件衣裳,便起身去了祠堂。

  打从妻子死后,卓云飞单独整理了一间屋子出来,替她修了祠堂。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可怕,卓云飞点了灯,看着前方妻子的肖像画,沉默着点上了香,过了半晌方才开口说道:“你如今若还在,看见两个孩子一定会很高兴,他们都很好,我也好。自你走后,我一度也恨不得下去寻你,可看着两个孩子,我又舍不得。我不是个好丈夫,没把你照顾好。我就要走了,去京城,没想到这么多年兜兜转转,曾经恨得这辈子都不愿再踏入京城一步,而今却要食言了……这些日子里总是回忆起往事,在梦里,还是儿时的模样……”

  “……白芷是个不错的丫头,当年你怜悯她,自你走后,她对两个孩子照顾得格外用心……”

  他矗立在妻子的画像前,絮絮叨叨的说起往事,诉说着自己的无奈,诉说着对她的思念。

  “这些年,我一在想,当年把你带出来,到底是不是害了你……若我当初少些读书人的脾气,遵从你们家的愿望取消婚约,你现在一定还健在……可我就是那么自私,带着你东躲西藏,连姓甚名谁都不敢与人说……我这辈子欠了你那么多,数都数不清了……”

  屋子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偶尔夹杂着几声哽咽之声,白芷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瞧着,夜凉如水,一如她此刻的心境。早就知道先生对夫人情深一片,可她却管不住自己这颗心,哪怕明知道没有结果,也不愿收心,她只想能站在远处只是看看他就好,可这心却还是揪着痛。

  天一大亮,卓云飞唤了白芷到跟前来,“白芷,这几年你在咱们家也辛苦了。”

  白芷搓了搓手,她虽然没有三娘聪明,也感觉到先生叫她来恐怕是有事儿,一时间面色有些惶恐不安。

  “我想了想,还是放你家去,一并除了你的奴籍,若是夫人在,早两年就该会替你张罗一门亲事儿了。”说着卓云飞又是一声叹息,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契书,“这是当年买下你时候的文书,你自己收好。”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虽不多,省着些也够一辈子花用了,这几年,难得你在家里帮着照顾两个孩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出去之后就寻个踏实稳重的后生,好好过日子。”

  这是要赶她走?白芷脸色一白,使劲儿摇着头,噗通一声跪下来,“先生,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您说出来,我一定改,求你不要赶我走。我这条命都是因为有夫人和先生才能活下来……”

  卓云飞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白芷,我不是针对你,家里的下人,我都会遣散。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去京城,你们就不用跟着我一起去了。”

  白芷大张着嘴,一时呆愣住了,这可一点没听先生说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先生,哥儿年纪还小,离不得人,再说姑娘那里……”

  卓云飞道:“他们俩也不随我去,我已拜托了人照顾他们。”

  他此番进京城,等待他的是什么,他也没底,但其中的凶险他已能明了,又怎会让自己的一双儿女跟着自己受苦。再者他和张权之间,本就隔着血海深仇,虽极力避让,可张权却硬逼迫他跟着进京,这一去,就是与虎谋皮,危险重重,可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若是隐忍能够换来一线生机,倘若能让张权狗贼血债血尝,他就算是拼了这条命又如何?

  “先生,您把哥儿和姑娘托人照顾,可即便是嫡亲的兄弟,焉知不会出甚纰漏?当初若非夫人,就没有今日的白芷,白芷愿意留下来照顾少爷和姑娘。先生是做大事的人,学问也好,白芷不懂什么大道理,可却也知道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白芷是夫人的丫头,夫人没了,那我就是姑娘的丫头,我要替夫人守着姑娘,守着少爷,看着他们长大。”白芷越说越激动,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双手都紧握成了拳头,先生要让她离开,对她来说就是晴天霹雳。

  她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不嫁人的准备,就这么守着这个家,她知道如自己这般卑微的人,没资格去肖想,可如今连那点奢望都要没有了,胸口这里,真的好疼好疼。

  “白芷,女孩子终归是要嫁人的……”

  “先生既然说到嫁人,可白芷这样的身份,又能找到什么好丈夫?当年我与我娘决裂,拼死也要出来,就是为了逃离被卖的命运,三娘常常说,自己的命运应该自己去争取,而不是任由人摆布。而现在,满城的青壮年都被抓去打仗,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哪儿还能碰见个合适的,要我作践自己去给个都能做我爹的男人做媳妇儿,我做不到!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人。”白芷咬着牙,抹了把眼泪,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直视面前的男人,“我羡慕先生对夫人的一片痴心,可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像先生一样。三娘说,女人的婚姻就像是投胎,是个技术活,要么幸福一辈子,要么就是坟墓!我长得不够好看,也不甚聪明,哪儿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找到那么好的男人。我宁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愿随便找个男人嫁了!”

  卓云飞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说实话,眼前的白芷和平时的白芷简直是判若两人!不过听她说的那些话,琢磨起来,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且不说我了,就说姑娘,再过几年,姑娘也到了说亲的岁数了。先生说托了人照顾姑娘,那个人可会全心全意的替姑娘打算?若是欺负姑娘没有爹在身边,随便找个男人让姑娘嫁出去,就算先生回来,木已成舟,先生还能拆散这桩婚事儿不成?先生对夫人自是爱护,可先生也是男子,您看看周围的人,能做到像先生这样的有多少?夫妻吵嘴打架是常有的事儿,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打小身边就有丫头伺候着,三妻四妾,更别说还有那些个宠妾灭妻的!”这么长的一段话,她竟都没喘口气儿,等到说完了,白芷才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到底是仆,不该和主人这么说的。白芷又连忙低着头,有些忐忑的道:“还请先生息怒。”

  卓云飞却被她说得心里没底了,他是个男人,当然知道男人的德性,便是他当初,年满十五之后屋里也放了两个人伺候着。这些年,他和妻子相濡以沫,互相扶持,这些情谊是自小就积累起来的,他能做到对妻子呵护有加,百依百顺。可自己的女儿养在闺中,自打妻子过世之后,他平日也忙着,都据在家中,更不曾说还替她打算。

  卓云飞越想越觉得后怕,云儿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又怎可能不盼着她好,以后夫妻齐心,举案齐眉。

  “你且让我想一想……”

  白芷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先生是暂时是听进去了,她走出门,面上却一点都不轻松,若是先生打定主意要遣散仆从,她就是生了一百张嘴都说不通的。不行,这件事情她得再想想法子,又想到了三娘,她是个主意多的,自己现在已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行了,刚才那些话也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若先生再坚持,该如何才能劝他打消这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