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透明草莓
真珠忽然地觉得,她这个家教和稀泥的样子,居然真的,有点点帅。
放学以后,照例在餐桌上跟林氏分享今日学堂的故事,讲到这一段的时候,真珠怕林氏担忧,于是跳了过去没有提及。
真兰那里可就大不同了,她找到吴姨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上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又是说赵真珠要把她打的鼻青脸肿,又是说先生不仅没有责骂真珠,反而训斥自己。
又说到常先生对自己点灯熬油写的诗词歌赋不闻不问,只夸奖真珠三岁幼儿般的字好看,也不知道林氏给他塞了多少好处。
总结一下就是,这个先生不能要,娘你把他撵走吧。
吴姨娘听完气得肺都要炸掉了,立刻带着真兰去找吴老太太告状。
吴老太太吃完午饭正要眯一会儿,却看到这娘俩个气势汹汹地来了。听完了真兰的哭诉,老太太道:“我当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小孩子吵个嘴吗?”
吴姨娘道:“实在是欺人太甚。哪有官家小姐的样子,分明就是泼皮无赖。”
真兰双目含泪地点点头。
吴老太太道:“那丫头本就是个泼皮癞子,你们就该离远远的不要理她。扒翻了屎盆子,难免要溅一身屎。”
打了个呵欠:“行了,不是没打起来吗,以后莫要再搭理她。先回去吧,我要歪一回了。”
吴姨娘一看吴老太太晕乎乎只想睡觉,无法,便告退回来。
对真兰道:“你祖母年纪大了,不管事了,回头我找你爹说去。”说罢吩咐下人去告知门房,请老爷回府不要去书房,先回正院里。
真兰听她祖母说真珠是屎盆子,心下稍微好受了一点,便也不闹了,只等她爹回来教训真珠帮自己出气。
赵甲仁一下朝就听门房说吴姨奶奶有急事找他,便直接回了正院。
吴姨娘添油加醋的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赵甲仁越听眉毛皱的越紧。
吴姨娘看着丈夫这副表情,心中暗暗得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回非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老爷这回一定要狠狠责罚那个不懂事的丫头。这个常先生竟然对兰儿如此不敬,也太不识抬举了,要撵走。”
“胡闹!”赵甲仁气的一拍桌子。
“就是啊,简直太不像话了。”吴姨娘赶紧附和道。
“我说的是你,无知妇人,简直荒诞至极!”赵甲仁怒斥道。
“啊?”吴姨娘顿时被骂糊涂了。
赵甲仁怒道:“那常先生是个正经举人老爷,有朝廷功名在身。见官不跪,刑不加身,连我都要以礼相待,你却说什么对兰儿不敬,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自常先生来到府上,博儿的功课比往日大有进步。若不是我和刘学政同年进士出身,一向交好。刘学政既是常先生同乡,又是他当年乡试宗师,常先生怎肯卖他面子屈居咱们府上做个西席。”
“你真是糊涂至极,我问你,兰儿便是妙笔生花,能去贡院应试吗!能出将入相吗!能光耀赵家门楣吗!”
这通骂翻译一下就是:赵真博是要考功名的,赵真兰就是打酱油的,你心里没点b数吗。
吴姨娘被骂的满脸通红,哝哝称是,听到这里总算有点明白了。但还是嘴硬地说:“那他为何单单对真珠高看一眼,定是太太给他塞银子了,什么举人老爷,也是个贪财的。”
赵甲仁道:“塞银之事是你亲眼所见吗!便是真有,也是太太尊师重教。博儿如今都十七岁了,连个秀才都不中 。常先生十八岁就高中解元了,若非为祖父守孝耽搁了几年,说不定十九岁就进士及第。你这做娘的不仅不晓得敦促博儿认真向学,反而对先生诸多挑剔,真真蠢笨不堪,气煞我。”
吴姨娘心想博儿确实不算出挑,但天底下又有几个能像常先生那样十八岁中举的,可是看老爷动气也不敢还嘴,只能讪讪地坐着。
赵甲仁又道:“兰儿已经十五岁,当务之急是寻个好人家。什么诗词歌赋的,不过是锦上添花,你这做娘的心里怎么没个轻重。”
吴姨娘一看换话题了,赶紧顺着接话道:“妾身知道了,博儿如今也不小了,也要留意寻觅着。”
她看到丈夫仿佛不那么生气了,于是站起来走到丈夫身后,伸出水葱一样的手指帮赵甲仁按摩着两侧太阳穴,柔柔地说道:“老爷,清怡知错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成天在内宅待着,哪有什么见识,你莫要气坏了身子。”
赵甲仁舒服地嗯了一声问:“我见你前段日子总带着兰儿柔儿去和太太们应酬,可有什么好的人家上门来提亲。”
你还别说,赵真兰长得真不赖,吴姨娘带着她四处展览一番之后,果然很有效果,近几个月不少上门提亲的,或者试探口风的。
不少人家都觉得真兰小姐貌美如画,有意收入囊中。
比如那靖江王妃的娘家弟弟,老婆死了不久,想要续弦。据说王妃的内弟长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目前在外任知府。
对了,忘了说一下,这位内弟今年芳龄四十八,仅仅比赵甲仁大八岁而已。
还有那张大学士,养了个花魁做外室,生了个儿子。
前年刚说通了学士夫人给这孩子的名字上了族谱,收回来养着。
这个倒真是玉树临风,年龄也合适,但是身份就有点呵呵了。
再有就是翰林院黎典薄家的长子,是个正经人家的正经孩子,家境也殷实,据说是乡下有庄子,城里有铺子。
可这翰林院典薄是个九品官,俗话说的好,在京里,三品官满街走,四品官不如狗啊。
唯一稍微有点能看的,是赵甲仁的同年,海北巡抚王大人的次子,今年一十有六,且已经中了秀才。
王大人今年年初携家眷上京述职的时候,曾经表露过这层意思。
王家身份地位都与赵家差不多,但是海北地处偏远,在玄武国最南边,去一趟路上要走几个月,要是嫁过去只怕今生难以再见。
想到这些,吴姨娘叹了口气:“有几家来提的,总是没有合适的。”
于是便将这几家的情况细细地讲与赵甲仁听。
第16章 一枚理想的备胎
赵甲仁听完这几户人家的情况,思忖了片刻道:“那黎典薄家的长子,你可见过,品貌如何?”
吴姨娘断然拒绝:“不行,还没有芝麻大的官家,如何配得上兰儿。”
赵甲仁道:“官虽然不大,倒是正经人家。长子长媳,又守在咱俩眼前,嫁过去日子也过得。”
吴姨娘叹道:“老爷如今也算朝廷大员,兰儿又花容月貌,怎地就没有像样的人家来提亲呢。”
赵甲仁道:“兰儿虽好,毕竟是庶出的。在家之时我一视同仁,婚姻之事多少要低弱一点,你要心中有数。”
吴姨娘不服气:“庶出的又如何,兰儿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拔尖。那真珠倒是嫡出的,……”
想想仿佛不妥,于是话没有说完改口道:“老爷倒是想想办法呀,婚姻乃是女儿一生大事,不能怠慢。”
赵甲仁道:“我又何尝不知兰儿委屈呢,我招那常凤卿入府,让兰儿去旁听也有这层考虑。”
吴姨娘惊问:“老爷什么意思?”
赵甲仁道:“这常凤卿品貌不俗,且年纪轻轻就中了解元,我看他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兰儿跟了他,应该不至于辱没了。”
吴姨娘可不这样想:“老爷,这不妥啊。数千举子应试,考中进士的不过百人而已,前程之事谁敢打包票。他虽然仪表堂堂,但是孤身一人,家中又无田产庄园,空有一个举人名头罢了,跟着他不是要受苦受穷一辈子吗。”
“所以为夫才没有点破这层窗户纸啊。”赵甲仁呵呵一笑道:“等明年春闱看结果吧。他如今才弱冠之年,若是中了进士,前程自然是锦绣的。”
吴姨娘心想目前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家,权当是骑驴找马吧。如果这常先生考中进士,分配工作是吏部的事,到时候老爷自然会想法子给他分配个肥差,日后升迁也比别人容易些,于是点了点头。
常凤卿小哥哥就这样荣幸的被人强行备胎了。
真兰知道她爹回来了,正满心期待的等着去跟真珠对质,然后她爹狠狠的教训真珠一顿给她出气,没想到却把她娘等来了。
吴姨娘一把将真兰拖进内室,把赵甲仁的打算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了。
都说母女连心,听完之后,真兰的想法跟她娘竟如出一辙:“那人虽然模样尚可,但是没有一点家底,空有一个举人名头,难道让我嫁他做个教书先生的娘子吗。”
吴姨娘道:“慌什么,这头就算是个保底,别的好人家咱也继续打听着,两头不耽误。再说你爹当年不是也没家底,现在也是朝廷二品大员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
真兰想了想,常凤卿确实潇洒俊逸,若是将来真有她爹这种前程,也算得上佳配,单看他明年春闱能不能考中进士了。
虽然备胎找到了,吴姨娘推销闺女的事业也没停下,总是高不成低不就的,迟迟没有着落,心下难免烦闷不堪。
这一日赵甲仁与同僚应酬晚归,吴姨娘身边的大丫头春烟见吴姨娘心绪不佳,便道:“奴婢陪您去花园散散心吧。”
“什么时辰了?”吴姨娘问。
“戌时五刻了。”春烟答道。
吴姨娘叹了口气:“老爷八成还得过会子才能回府,去花园走走也好。”
天色已经晚了,花园无人,这主仆二人在花园里走走停停,最终走到池塘旁边假山前的凉亭子里坐下。
此时已经是深秋,春烟:“姨奶奶,这处靠水边,凉气大,咱们还是去那假山东面的廊子里坐坐。”
吴姨娘道:“心中烦躁,正想吹吹凉风。那廊子和常先生住的耳房连着,不方便说话。”
春烟道:“太太可是为了少爷和小姐的婚事烦闷。”
吴姨娘叹气:“俩个都是不省心的,兰儿的事烦得狠些,眼瞅着过了年就十六了。”
春烟道:“话说起来二小姐明年也十五了。庄亲王家也不知道怎么说。”
吴姨娘想想真珠那副壮硕的样子,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能怎么说,不过就是闺阁里女儿家的笑语罢了,一没有下定,二没有过礼的,还能指望庄亲王府当真了。”
又道:“当年老庄亲王妃去世,即使侧妃没有儿子,但那人能越过侧妃,从姨娘的身份上被扶正,想必也是个有手段的。虽说只有世子能袭亲王爵,可她的儿子如今也算嫡子了,封个郡王还是稳稳当当的。”
春烟道:“凭心而论,咱家老爷如今二品的京官了,真珠小姐又是嫡出,外祖家也富甲一方。若不是因为相貌实在是不堪入目了些,论家世倒是能配得上庄亲王府小王爷的。”
吴姨娘闻言失落道:“确实,她虽然丑些,她娘手里有钱,将来嫁妆肯定少不了,肯定有那贪财的愿意娶。”
春烟道:“说起太太的嫁妆,奴婢听说别人家主母嫁妆都是拿出来贴补家用的,怎么咱家太太不仅不拿一个子儿,姨娘您还月月给她发例钱。”
吴姨娘恨恨道:“还不都是老爷迂腐,我每次一提到这事,他就之乎者也讲一堆道理。”
春烟道:“奴婢最近看着姨奶奶苦闷,想替姨奶奶分忧,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吴姨娘道:“说来听听。”
春烟道:“奴婢就是自个儿瞎琢磨的,要是说错了,姨奶奶千万别生气。”
吴姨娘不耐烦了:“行了,别拐弯抹角了,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忠心。”
春烟于是缓缓道来:“奴婢觉得二小姐虽是嫡女,却相貌丑陋,大小姐虽然国色天香,却不是嫡出的,两个小姐恐怕都难以嫁给如意郎君。这老话说得好:老太太九十九,刀把还在娘家手,是说这女儿家即使攀上高枝也要关照娘家。若咱家两位小姐都嫁得不好,将来大少爷和二少爷能指望哪个帮衬呢?”
吴姨娘听了觉得确有几分道理,于是更愁了:“我何尝不想让兰儿攀上个好婆家,只恨这起子人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
春烟道:“要依着奴婢看,面子没有里子重要。大小姐有美貌,二小姐有身份,加起来什么都有了,不如让两位小姐同嫁一夫。”
“怎么个同嫁一夫?”吴姨娘闻言十分惊讶。
春烟左右看看无人,压低声道:“若是能想个法子助二小姐嫁去庄亲王府,大小姐同去做个侧妃或者贵妾。有大小姐的美貌在前,二小姐根本得不到姑爷欢心,到时候大小姐就同姨奶奶您现在一般,不是主母也是主母。”
吴姨娘闻言怔住了,思索良久道:“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只是如此,兰儿将来生的孩子又不是嫡出了。”
春烟道:“到时候咱们想个法子,让那二小姐生不出孩子,把大小姐的孩子记在她名下,不就成了。”
吴姨娘被说得有些动心了,但是又愁道:“万一人家不愿意娶呢?难不成上赶着去说咱家要嫁两个闺女给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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