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肉不欢 第38章

作者:橘花散里 标签: 穿越重生

  他停下了动作,愣愣地看着我。昏暗油灯下,眼里流泻出的失望,看得人心里发疼。

  我大概是全世界最糟糕的情人了吧?

  我觉得应该做一些事情证明自己的决心。于是扯下了腰带,伪装用的几卷白布打着旋,优雅垂下,落在脚面,衣襟打开,裸/露出的大片肌肤在深秋的微寒中瑟瑟发抖。我主动拉下他,坐在大腿上,艰难地笑了一下,然后壮着全身胆子,重新吻上他的唇,笨笨地撬开齿间,努力缠绵。

  石头抓住我伸向他腰间的手,放在唇间吻了吻指尖,低头笑道:“你的手很冷。”

  我抽回手,紧张地回答:“天气太冷。”

  “不要勉强自己了,”石头轻轻推开了我,冷静地说,“你在害怕。”

  “没事!”我解开头发,用双臂重新缠上去他的脖子,极豪迈地宣布,“来吧!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奉陪到底!”

  石头再次推开了我:“你在发抖。”

  “……”

  那一瞬间,我无比痛恨自己的身子,为明明眼前是喜欢的男人,明明心里有了觉悟,可为什么要在关键时刻抖个不停?这种害怕和恐惧,和拒绝有什么两样?

  他会讨厌我的。

  我死命摇头否认:“胡说,是天气太冷而已。”

  石头缓缓将手挪到我胸前,试探着温柔抚过锁骨。

  这种带着□味道的触摸,让我抖得更厉害了。似乎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在自发抵制着所有想侵犯我身子的男人。南宫冥的拥抱,龙昭堂的爱抚,拓跋绝命的亲吻,所有会造成林洛儿身体敏感反应的事情,每一样都让我恐惧。

  这是为什么?

  石头沙哑难听的声音在暗夜里越发清晰:“为什么,你连我都害怕?”

  “不……”我害怕的不是石头,而是自己心中的感情。

  过去的七年多里,每一天我都在反复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是恶心的,禽兽是恶心的,林洛儿的身体是恶心的,我厌恶自己,厌恶得无法自拔,以为只有深深地躲在安全的地方,才不会受伤。

  我发誓要像最淡定的种田文女主一样,盲婚哑嫁,不去谈什么感情,只要对方是个好人,不会伤害自己,纳妾什么都无所谓,夫妻双方不过是责任所在,大家尽忠尽职,相敬如宾,彼此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

  逃避成了习惯,恐惧成了习惯,年年月月,累积下来,每一样都深入骨髓。

  最终,我像一只疯狂的章鱼,找到个空罐子钻进去,在里面过着安逸的生活,以为这样就不会受伤。结果藏太久了,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子变得太大,已经没办法出来了。

  认为不爱就不会受伤的白痴。

  想爱的时候,已不懂如何去爱了。

  “或许,我是有一点点害怕,我也不知道如何表达感情……”我死命地搓着石头的衣角,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的感觉,觉得每坦白一个字都要耗尽全身的气力,我还是丢下所有尊严,艰难地说,“不要讨厌我,我会很努力地去喜欢你的……”

  石头僵了一下。

  “喜欢”怎能用“努力”做前缀词?我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空气变得很凝重,时间静止,仿佛不会流动。黄铜帐钩松脱,半旧的帐帘垂下了一半,遮住毫无旖旎风情的两人。

  “我是知道的,”石头终于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在刺我内疚的心,“我从小就知道你是个戒心很强的人,只将我当朋友……或许是亲人,反正没有特别的稀罕,你和我在一起,格外照顾,不过是因为我们同病相怜,都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我觉得自己接到了死刑判决书。

  “可是没关系,我很早以前就不在乎了……”石头吻上了我的额头,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很低,仿佛在耳边盘绕,“你终究还是只信任我,在乎我。这世上多得是婚后才相厌的男女,也多得是婚后才互相喜欢的夫妻。你可以天天对着我,慢慢地喜欢……”

  我喜欢这个幸福的吻,里面有着暖暖的关怀,带来勇气。

  石头往下碰了碰我的唇。

  我虽没逃避,却还是有点不自觉的拘谨。

  石头松开了我,笑着说:“好歹你也是我爹选中的媳妇儿。就算笨一点,丑一点,差劲一点,也是没办法的。既然你都孤男寡女没清誉了,我会负责娶你过门的。”

  我感动得当场举爪发誓:“我一定会知冷知热,持家有道,做饭绣花打扫喂猪养娃样样都做!”

  石头问:“还有呢?”

  我想了想,继续发誓:“尽量三从四德,以夫为纲……”

  石头再次问:“尽量?算了,还有呢?”

  我结结巴巴道:“要……要听话。”

  石头不高兴地敲着我的脑袋问:“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给打懵了。

  石头怒道:“是不能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红杏出墙!”

  我赶紧否认:“这种事情我连想都没敢想。”

  “谅你也不敢,”石头冷冷“哼”了一声,命令道,“你发誓,以后只准努力喜欢我一个人!”

  “我发誓,这辈子除了你谁也不要。”

  他说什么我就应什么,都快变成应声虫了。后来我觉得有点不对味,顿悟道:“你呢?”

  石头大爷正翘着二郎腿,享受翻身农奴的待遇,指使我做这个做那个,闻言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回答:“这个嘛,我……”

  他忽然停住话语,直直盯着窗外,手迅速按住柴刀。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有一个黑糊糊的人影,正隔着破烂的窗户,透过缝隙,看向里面。

  梦境

  石头动了杀机,他拔出刀,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去,欲将那鬼鬼祟祟之人擒下。

  屋外却传来呵斥声和砖瓦落地声,人影转瞬而逝。推开门时,却是隔壁那个蓝衣人披着件白色单衣,散着头发,提剑站在走廊上,迟疑地对我们说:“似乎有宵小窥探,我一时犹豫,便被他迅速逃跑。”

  石头将蓝衣人细细打量了番,换上无所谓的笑容,大大咧咧地说:“是啊,想不到老虎坑的毛贼还真多,幸好有大侠出手搭救,否则非得吃个大亏,这年头官府只收钱,不理事,被偷了东西也没处说理去。”

  “在下也帮上什么忙,那家伙身手不弱,恐怕不是普通毛贼,丢了财物倒是小事,最怕谋财害命的家伙,出门在外,还望小兄弟小心行事。”蓝衣人客气了几句,举止落落大方,很有风度,然后回了自己房中。

  石头站在门口犹豫片刻,高声唤来店小二,塞了两块赏银后吩咐:“我肚子饿,我夫人畏寒怕冷,脚凉便睡不着,你找厨房给做碗肉粥,再送个火盆来。”

  店小二掂掂手中银子分量,眉开眼笑地应了。约莫半个时辰后送来一大锅肉末熬的粥,和一个黄铜火盆加几斤粗炭。石头将粥先递给我,我没吃宵夜的习惯,只吃了小半碗,他将碗中剩下的稀里哗啦全部送进自己肚子里,然后抹抹嘴,从布包里取出那堆武功秘籍,从中拣出看过的那一本,重新快速翻了次,然后撕开,一页页丢入火盆中。

  火星遇上纸,迅速卷起来,瞬间将其吞噬,将我骇了一跳,急忙扑救,喝问:“你在干什么?”

  石头警惕地窥了眼窗外,打开我不安分的爪子,继续撕书:“若是被人知我们得了司徒雷鸣的宝藏,整个江湖都会不安生,与其被人惦记,不如彻底毁了,抹去证据。”

  他说得很有道理,我虽然心痛,但也不再强辩,眼睁睁看着他在书堆里挑挑拣拣,选出特别重要的几本,对着昏暗烛火默默背诵,背一页撕一页,世人垂涎的绝世武功秘籍就此化作片片黑灰,永诀人世。

  我红袖添粥,陪他读了半宿书,终于撑不住,顺手抽几本武功秘籍垫高枕头,昏昏入睡。梦里,大禽兽和龙禽兽齐齐出现,旁边还有一个放着烙铁的火盆,他们一个拿着鞭子,一个拿着超大号玉势,同心协力把我剥光了用粗麻绳绑在柱子上,大字型吊起,意欲蹂躏。

  我像蚯蚓一般扭动着身子,疯狂挣扎呼救,可是嗓子就像哑了似的,怎么也使不上气力。

  大禽兽客气地说:“龙兄你先请。”

  龙禽兽更客气地说:“还是南宫兄弟你先来吧。”

  志同道合,感情深厚的两只禽兽,很有绅士风度地互相谦让了许久,迟迟做不出谁先上的决定。忽然,小禽兽不知从何处跳出来,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很真诚地建议:“你们可以一起上。”

  两禽兽大悟,拱手相邀:“阿冥,你也可以一起来,咱们玩4P。”

  “石头救命!我不要4P!”我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小禽兽温柔地说,“石头不会来救你了,他如今考了举人,娶了个乡下妹子,长得面如满月,唇若朱砂,丰乳肥臀,和天仙一般,又在乡下置办了几百亩良田,现在儿子都抱俩了。”

  我听得恍恍惚惚,一会见到石头在我面前指着鼻子骂:“你这个麻烦货,拖油瓶!害嫌害得我不够吗?以后卖给禽兽,不要来扯我加官进爵的后脚。”一会又见到石头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过来道,“丑八怪,我不会丢下你的。”

  拓跋绝命从暗处转出,狰狞地笑着从火盆里拿出烙铁,在空中转了几条火龙,冷冷道:“你们抢走了我的宝藏,快快交回来!否则我就把你的小情人全身肌肤一块块烫下来。”

  石头急忙叫道:“武功秘籍都给烧了!没了!”

  龙禽兽也狰狞起来:“你从我这里偷的藏宝图,快快交出来。”

  我哭着摇头:“我没偷!我是撒谎的!”

  龙禽兽残忍地抓着我下巴,对石头威胁道:“如果不交出来,我便让黑儿陪她颠龙倒凤,行鱼水之欢。”

  黑豹咆嚎着点点头,脖子上金铃发出阵阵清脆响声,表示乐意为主人效劳,狠狠收拾狐狸精。

  石头依旧摇着头,没心没肺地叹气道:“没办法了,我有漂亮的乡下妹子就够了,这个丑八怪送你们吧。”

  龙禽兽便给黑豹喂了颗红色小药丸,黑豹立刻发情,以万雌莫敌的气势,竖起尾巴往我身上扑了过来。有个硬硬的东西迅速抵到了我的脑袋,蹭了又蹭,我吓到疯狂,亮出小獠牙,不顾一切地张口就咬。

  被咬的黑豹同学“哇”地一声,竟说起人话:“你这笨蛋,快松口!”

  我睁开眼,却见自己牢牢咬住了石头的手指,我在半梦半醒间恍惚片刻,含着热泪,嘴上力道又加了两分--这家伙居然要乡下美人不要我!

  石头用力抽回手,揉了揉上面的血印子,哭笑不得地说:“好牙口。”

  我彻底从梦中醒来,骨碌一下爬起身,发现身上多了床厚被子,脚边火盆里没有烙铁,满是黑乎乎的废纸屑,烤得整个人暖呼呼的,石头身边没有美人,书却少了三四本。我终于定下心来,擦擦额上冷汗,长长出了口气。

  “你做噩梦了?”

  “恩。”

  “经常做?”

  “一直都没有醒过。”

  随着雄鸡破晓,薄薄晨曦升起,妇人们在井边捣衣,发出阵阵喧哗,黄狗对挑担出门的小贩疯狂乱吠,我推窗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却见客栈门口,几枝早熟的腊梅已打出了黄色的花骨朵,上面挂着露珠。

  “天快亮了。”我重新掩窗,让黑暗隔绝美丽秋色,然后走到阴暗的房间角落,推推刻苦用功了一晚上的石头,“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石头揉揉被烟熏出血丝的眼睛,伸了个懒腰:“你这几天蹲在房间里不要露脸,更不要接近那个蓝衣人。”

  我好奇地问:“他是什么人?”

  “无论什么人都好,总归是江湖人。”石头低头笑了很久,男孩进化成男人时未蜕变的鸭子声,在寂静中显得特别阴险恐怖,有点像动画片里面那个要抓蓝精灵煮汤的格格巫,他低低地说,“两寸宽的细剑……”

  我有不好的预感,急忙劝他别乱来。

  “放心吧。”他笑着拍拍我的头表示安慰,那对带着杀意的冰冷眸子却让人不寒而栗。

  长期互相玩耍打闹的生活,让我经常忘记,他从来就不是一只听从命令的狗,而是一头长着獠牙的狼。

  弄假成真

  两寸细剑,杀父之仇。石头提起就咬牙切齿,眼冒红光,只恨不得将对方抽筋剥皮,噬骨吃肉。他再三叮嘱我不要乱跑被人看到后,拿了几百两银子出门,说要去贿赂镇上铁匠偷偷帮忙,用上等精钢打一把五十多斤重的厚背钢刀,约定后天取货。

  我孤身一人,在屋子里草木皆兵,看窗外人影晃动,觉得个个都是昨夜窥探之人,就这样心惊胆战地过了半响,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连着响了三下,我条件反射从床上跳起,在枕头下摸出菜刀,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喝问:“是谁?”

上一篇:重生我是你正妻

下一篇:锦屏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