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只白骨精 第46章

作者:清歌一片 标签: 穿越重生

杨敬轩沉吟片刻,终于道:“好。我向你保证,平叛不会拖很久,我也不会去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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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时分,山寨在晨光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昨夜那场意外过后留下的痕迹。

李夫人经历昨夜一番惊魂,又知道援军已到,改了主意也不去京城,只说与林娇在此一道等待叛乱平定。这山寨较之清河县衙易守难攻,离阳谷关更远,需半个月的脚程,地方也隐秘,何大刀若非是自己放了顾象进来的,也不会被他这样轻易摧折。杨敬轩又交代了何大刀一番布防便携了被拘的顾象要离去,被林娇检他肩处伤口,见所幸伤得不深,血口也已凝固,上了药才放他。何大刀伤重不良于行,只好留下养伤,应了一旦伤好便带人投奔阳谷关。

寨子里男人不缺,只能做事的仆妇除了先前的那位迟婆子,剩下的几个也都不过惯做些洗衣煮饭的活。李夫人经此一事,对何大刀的好感度噌噌地直线上升。见何大刀伤得不轻,便派阿元过去伺候一些细致之事。阿元不愿,只听林娇应了下来,说自己反正无事,过去伺候就是,无奈这才过去。

对于林娇和杨敬轩昨夜后来的去向,除了招娣傻乎乎地多嘴去问,被李夫人笑着用他夫妻二人长久未见说几句悄悄话给打发过去后,大家都很自觉地当没这回事了。只是再过些时候,林娇便知道事情大概要包不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可能怀孕了。

事情是这样的。这时候离前次那事过去快俩月,何大刀伤已好了。命罗虎率了一部分人留下继续守寨,自己便带了其余人奔赴阳谷关。战事应该还很吃紧。因为杨敬轩再没来过。只听了些消息,说镇**已经挺出关外追击叛军,叛军原本的十五个州,如今已失过半,正被压缩合围。若无大的变故,平叛指日可待。

林娇与李夫人闻讯,自然高兴。这日一早起身用饭,剥了个山鸡蛋壳的时候,闻到那微微腥气,竟然又一阵胸闷反胃。

这情况几天前就有了。那时她还不大在意。只以为自己吃坏了。现在接连这样,别说是她,就连在侧的李夫人也大约想到了什么,惊讶片刻过后,拉她到了屋里盘问。

前次与他撇下众人单独离去,纯洁些的人,比如阿元啊招娣还有能武啊,或许还真的就相信他俩只是叙叙别后离情而已。现在没想到居然搞出人命。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俩后来干了什么好事么……饶是林娇脸皮虽厚实,也是一阵面红耳赤。

李夫人知道必定是跑不了了,惊讶过后,反倒噗一声笑了出来,见她脸涨得通红,安慰道:“你们是拜过堂的夫妻,也没什么。有了便是天大的好事,倒是敬轩回来若是知道了,不知会如何。想我当年有了头胎,男人也是外出,恰我临盆之日才回,听到我喊痛之声,惊得只靠在门板上两眼发直,要不是人扶,腿都软了要坐地上,如今想起还觉好笑。”

林娇见李夫人贴心,这才缓了些羞臊。李夫人当天便叫罗虎去山下请了个郎中过来,搭了下脉,道喜脉无疑。没过几日,统个山寨的人都知道了她的喜事。林娇自觉没脸见人,连外面也不好意思出去了。心里把杨敬轩恨个牙痒,打定主意等他回来了必定要他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懒洋洋的高贵、梵高的耳朵、蓝晓宁投雷

☆、V章

  到了五月,时令已转暖,寨子外的山头林岗处处叠翠,晚春暖香团团袭来。

阳谷关外已经传来了好消息。就在小半个月前,这场历时近半年的叛乱被镇压下去。最后一场麟州决战时,叛军早人心涣散,守在最前阵的叛军守将接受了镇**节度使杨敬轩的招抚,弃戈投诚,镇**势如破竹,英王在亲信保护之下仓皇向西狄逃窜,最后被围堵在两国境线的太安山下,走投无路自刎而死。

林娇现在已经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杨敬轩一去这么久,一开始自然想念。但比想念更多的,其实还是担心。毕竟刀剑无眼,在外头替皇帝干活,对杨敬轩来说,本来就是桩赔本的买卖。赔本就算了,还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现在知道大局已定,担忧立刻去了。只算着日子等他来接自己。

从这里到宁州,半个月。从宁州到麟州,大半个月。再从麟州到太安山——她估计以杨敬轩的兢兢业业,必定会自己亲自去追击的,听说要小半个月……加上他也不可能干掉英王就撒手过来,所以,至少也要两个月后了。到那时她已经五六个月……

她摸了下自己的小腹,想象着两三个月后肚子变成小皮球的臃肿样子,一阵郁闷。

肚子里的这小东西,完全就是个意外的结果。虽然还没生出来,她已经有预感,往后必定和自己气场不合。有时候甚至阴暗地觉得这小东西就是向她讨债才来折腾她的,故意要和她过不去。一直就是吐。吃什么吐什么,吐得她天昏地暗。别说油腥味,有段时间甚至连喝水也吐。吐得她胸口发疼眼睛发绿,又不敢饿着了肚子里的杨家小祖宗,只能继续吃,吃了等着继续吐。

林娇以前虽然没生过娃,但也知道少有孕妇像她这样吐得到了这程度,请了郎中来看服了几帖药,没用。且也怕服药对孕期有影响,也不吃。李夫人看不下去,每日只叫人做最清淡的口味,甚至怕那些吃食染了厨房的油腥味熏到她现在比狗还灵的鼻子,自己也跟着她一道吃素淡的。但还是没用。林娇被折腾得有气没力痛苦不堪。先前还担心着杨敬轩的安危问题,现在一知道他没事了,对这个始作俑者的仇恨便如黄河之水滚滚不绝,只等着他回来一并算总账。至于捎信告诉他自己正在替他杨家孵蛋好让他高兴这种事……想都别想!

六月,林娇已经随了李夫人一道迁回清河。战事刚定,往来马队还未完全复兴,想来生意便是有,也极寡淡,林娇便没立刻重新开张脚店。倒是李夫人不放心她身边人。一个是有点不着天地的招娣,一个是才十岁出头的能武,所以全接过去了到县衙与自己同住。离去之前虎大王本就被寄养在这里,如今倒又一家团聚了。

李夫人每日细心调理林娇饮食。虽比头个月要好些,只还是闻不得油水味。倒把李夫人愁得不行,道:“瞧你这面黄黄的样儿,敬轩回来瞧见,不定怎么心疼,怪我这干娘没把你照看好呢。”

林娇如今快五个月的身孕了。她这只孵蛋的母鸡虽然一天到晚吐得要死要活病歪歪的,只肚子里的那个杨家小祖宗把她元气都吸去了很欢脱倒是真的。小腹处已隆球,瞧着一日高一日,一早踢顶林娇肚皮几下就算了,有时半夜她睡了过去时,也要来段伸展运动弄醒她。总之就是各种变着法地折腾。林娇已经算好了,自己肚子里这小祖宗的爹现在应该就在回来的路上,她也在一天天培养自己的仇恨。等到一个月后他回来,要是也留了胡子啊之类的,她一定会效仿阿元,先狠狠揪它几根下来玩,绝不手软。

这天午饭,林娇吃了碗县衙厨子特意给她做的粟粉面,面里下了嫩笋和剁碎的虾绒球,因为昨天吃过一回,难得没吐,所以李夫人吩咐今天又做。林娇吃了,坐片刻见也没吐的感觉,有些高兴,这才被阿元扶着起身,想回屋先补一觉,实在是昨夜又没睡好。没想到起来刚走两步,胃里一阵翻涌,竟又俯身吐了个精光。李夫人命阿元端了清水让她先漱口,又要亲自去吩咐厨子再做别的。林娇实在是没胃口了,忙阻了,补喝几口寡淡的白粥便回屋里一头栽在榻上,把杨敬轩拎出来又暗骂了一顿。迷迷糊糊终于睡了过去。睡梦中一个翻身,手竟似打到了什么,本就睡得不深,睁开了眼,顿时呆住了。

她身边的榻沿上,坐了个身着布衣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地低头正看着她。脸容之上还带了丝风尘,精神看着却极好,目光炯炯。神情间满是欢喜,又有些担忧的样子。可不就是她睡之前还正骂了一通的孩子他爹!

这世上没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无缘无故的恨,果然说的没错。林娇扫他一眼,没胡子可抓,下巴颏上不过是圈没来得及刮净的青刺胡茬。一语不发,猛地坐了起来握起两只拳头就朝他胸口死命地捶,擂鼓般地捶得咚咚作响。

这男人呢,一打完仗就脱了战袍,把虎符往李观涛那里一送,自己便日夜兼程地往这里没命地赶,就是为了早点见到心爱的女人。来的路上他可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突然提早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反应。高兴激动那是必须的。倒不是自恋,而是他对这个有十足把握。飞奔过来主动送香吻也是很有可能的。至于剩下的别的那什么什么的,也不是没希望的。他一路上就是靠着这强大的精神支柱,才硬是把本来要俩月的行程给压缩到了一半,而且人还精神焕发,越到后头越是劲头十足。没想到今天刚入清河衙门,迎接他的不是甜蜜小女人,先是他要当爹的消息。

老实说,男人知道自己要当爹了,还是心爱女人给他生的仔仔,自然一千一百个高兴。但问题是他之前毫无心理准备,本来一心只想着回来给她惊喜然后抱老婆的,现在居然一抱有俩大拖小,这个就不止是高兴,还惊吓了。也没心思再听李夫人说别的什么了,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她。简单提了几句外头的事,说李观涛约莫下月才能回,知道她在睡觉,一口气便直奔到她住的屋子前才停了脚步,在门口六神无主地绕了好几个的圈,等怦怦跳的心稍定了些,这才慢慢推开了门,轻手轻脚地进去,坐她榻侧看她。见因了天渐暖,她身上只穿件豆绿的春衫,曲腿侧卧着,腰身还和以前差不多,只小腹处却果然隆出了个山包。再看她睡容,眉头微蹙,脸色有些苍白,竟是瘦了,哪里还有从前的红润鲜艳模样?顿时心疼起来。忽然见她翻了个身,手打到自己醒来,睁大了眼,还以为她要又惊又喜地扑过来死死抱住自己,没想到却忽然面现怒色,握起两只小拳头便狠命捶了过来。虽然不痛不痒,却也是吓了一跳,任由她捶了十几下,见她还不停,这才一手握住一只小粉拳道:“阿娇,你这是怎么了?”

林娇见手被他抓住动不了了,气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不想看到你!”

杨敬轩一头雾水,只见她面上神情又是生气又是委屈的,哪里还肯说个不字,忙一口应了道:“是是,都是我不好。你别气坏了身子。”

林娇更气了,用力挣脱开他手,哼了声道:“你知道我抱了你的窝,很高兴吧?很得意吧?觉着自己厉害吧?”见他先摇头,后又点头,一脸迷茫之色,更恼了,把从前的胡搅蛮缠本事一股脑儿地都使了出来,道,“你刚才既然说你不好。你哪里不好了,你自己说!”

杨敬轩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哪里不好。只被她这样逼问,只想让她快点对自己露出笑脸,抓了下头,只好说:“我不该撇下你这么久,连你有了身子的事都不知道。阿娇你真的辛苦了……”

据说女人在怀孕时,性子最易喜怒不定自怜自艾。从生理上说,貌似血液黏度酸性都有改变,从心理上说,眼见自己要从个女孩变成大婶,身材一日日走样,对这种变化的潜意识抵抗心理说不定还胜过要为人母的喜悦自豪。

林娇大概就属于这种母性不强的类型。听到辛苦俩字从他嘴里冒出来,想起自己自打怀了他娃娃的种种情状,气就不打一处来,恨恨道:“都怪你!你前次为什么要拖着我过去干那事?你一走我就有了,寨子里谁都知道那晚上你拉我去做什么了!害得我简直没脸出去见人了!还有,你家的这个宝贝,他是不是存心要和我过不去?都五个月了,你见过哪个孕妇怀孕五个月了还这样吐的没?早也吐晚也吐,吃进去的吐出来,我还不敢不吃,就怕饿到了你杨家的小祖宗。你说,我容易吗我……”越说越觉委屈,恨恨又打了他几下。

杨敬轩这才明白过来她为何这样憔悴,见她眼皮微微泛出桃花颜色,更是心疼,急忙搂了她到怀中,安慰道:“阿娇,是我不好,真的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时管不住自己,让你受苦……”

林娇被他抱住,起先还扭着挣扎了几下,听他在耳边不住告饶求好,虽然没揪下他胡子,心里聚了好几个月的气渐渐也消了点,便任由他抱了靠在他怀里,絮絮叨叨地问他一些打仗的事。杨敬轩见她终于不再向自己亮爪子了,暗地松了口气。原先路上的种种幻想期盼现在早成了沉塘的石头,哪里还敢再往歪里想。忙一五一十地答了。林娇听到他先前在京中接过镇**节度使虎符时,便在新皇帝面前得过许诺,道平乱之后绝不会再勉强他入京朝见,所以往后只要没大变故,应该就再也不会离开自己了,这才重新欢喜起来,终于伸手抱住了他腰身,把脸埋在他胸膛上,拿出从前缠人的本事,娇娇滴滴道:“我中午吃的又呕掉了。现在肚子又饿了。我要你喂我吃东西。”

杨敬轩一听她饿,急忙起身。刚出门口,却见李夫人和阿元正端了碗蛋羹笑吟吟而来。李夫人知道他夫妻分离长久才见面,自然有话要说,也不多打扰,放下了托盘,对他道了声“这蛋羹里加了点高汤去些腥气,若吃了还吐,我再叫厨娘做别的。”

杨敬轩道谢送走李夫人,忙断了碗到榻边,拿勺子搅碎了些,舀了一勺吹凉,送到她嘴边。

林娇被他一口口喂着吃了下去。一碗吃光了,坐等反胃犯呕。杨敬轩也是有些紧张,拿了盆盂在边上等。等了半晌竟好好的。林娇有些意外,叫他扶了自己下榻再走一圈,还是没事。心中便犯起了嘀咕。

杨敬轩却是松了口气,欢喜道:“你饿了这么久,才这么几口蛋羹,哪里吃得饱,我再去给你拿吃的。”

林娇有些不信了。这倒弄得她刚才好像夸大其词在骗他一样。忙道:“不用你拿,咱们一起过去。我记着中午厨娘做了粉条白汤羊肚丝,好像还有剩下。我想吃。”

这羊肚丝一股羊膻味,她就不信自己吃了还没事。就是要吐给他看下,眼见为实,他才知道替他生娃娃有多辛苦。

杨敬轩见她见了自己胃口便好,自然高兴,扶了往厨房去。那厨娘听说她要吃这个,虽然不解,却也把锅子里剩下的热了起来,盛出来满满一碗,入了羊汤、姜汁、笋丝火腿丝,瞧着色香味俱全的样子。若是之前,别说吃,她就算闻到这味道也要犯呕。现在却真的奇了,半碗下肚,竟毫无异常,只把边上的厨娘乐得直笑。

林娇肚子实在撑得吃不下了,这才只好放下筷子。看着杨敬轩高高兴兴地把她吃剩的挪了过去,几口扫完了。怔怔半晌,忽然明白了过来。

她肚子里的这小祖宗,别管是儿子还是女儿,虽然还要好几个月才能出来,但她现在已经可以妥妥地下结论了,往后必定会是当爹的心头宝。至于她这个做娘的,靠边吧。没见现在,他(她)就开始拍爹的马屁了么……

孩子,你不带这样玩你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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