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失败以后 第179章

作者:樱笋时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在李定勇越发轻蔑的眼神中,岳欣然却不紧不慢道:“结党数百,拥塞衙署,阻当本官之道,视同匪徒谋乱,论罪当斩,黄都官到了便叫他拿人。”

李定勇面色一变:“亭州哪有这条罪名!分明是你胡编乱造!”

这女人身份毕竟敏感,若她一时因为颜面之事过不去,介时闹得众人都下不来台,却不是李定勇今日的目的,故而他罕见地选择讲一讲道理。哼,这不过是为试探陆膺的一时之计,待摸清陆膺的虚实之后么……嘿嘿。

却听岳欣然冷笑一声:“胡编乱造?我乃都护大人亲点、陛下御批的镇北都护府帐下司州,现在我便颁布政令第一条,百人以上着甲集结而行,若未报官府,视同匪徒处置!尔等要么放下兵甲、就地解散、让出道来,要么,就等着处斩之刑,”她看了一眼李定勇,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道:“你大可赌一赌,我是敢,还是不敢。”

说着,岳欣然抬手亮出司州官印,长街上原本的嘲笑登时中断,寂静如死。

李定勇不由心中一颤,他刀头舔血这许多年,一个人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要痛下杀手,他是分辨得清的,正因为如此,在看清岳欣然的神情之后,他才心中颤抖,因为,这个女人,是来真的!

李定勇心念急转,不好!这个女人是要用他们来祭旗立威!

若退,却颜面全无,被这女人踩着李氏的脸皮树立了威信;若此时不退……这女人背后就是陆膺,她扔下了这样蛮横的话,还以官印颁布了政令,若是不遵从,便是给陆膺直接留下了他们抗令不遵的大把柄,这于先前军师所定的试探之计全然不符,等同于将家族推入被动之中;

若不想听这女人的命令,直接动手,那更是直接将家族推到与陆膺不死不休的绝境之局……

这样的责任,就是李定勇也很不敢肯定他自己能担得起,一时间,李定勇竟是觉得十分棘手。

岳欣然冷冷瞥着他,竟然从怀中摸出了纸笔,向秦大问道:“为首之人,叫什么名字。”

竟然真的开始记录姓名以待捉拿了!

李定勇面色难看,见岳欣然在马上展纸提笔,动作干脆利索,竟是铁了心要将事情弄大,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气,恨恨道:“后退、解甲!”

哗啦啦的解甲声中,岳欣然神色淡然地一点马腹,从容自不着片甲的豪强大军中央穿过,马蹄一声一声,每一下仿佛都将他们的气焰踩到了脚下。

第107章 组织保障

秦大心中松了一口气, 好在夫人当气概胜男儿,在这许多兵甲包围之下也夷然无惧, 否则今日之事还不知怎么收场, 他们这边关之地,可与魏京、益州那种太平地界不一样, 还讲个什么王法,谁拳头大就听谁的,夫人若是第一次退让了, 必定叫人瞧不起,以后就得步步退让。

事实上,岳欣然敢这么做,是因为她看得很清楚,这些人纵使兵甲在身, 从将到兵却个个身体松驰, 弓未上弦, 刀在身后,分明只是为试探,根本没有动手之意, 她敢态度这么强硬,无非也是仗着这点——对方现在闹不清虚实, 还不至于在景耀帝刚刚离开就乱来。

只是, 李定勇下令解甲,气势上不免便弱了几分,岳欣然冷然道:“收束好你的人, 有什么事,你自己进来通禀!”

李定勇咬牙切齿,他跟着兄长建立家业,亭州城谁不敬他一句李将军,何曾受过一个妇人这样的鸟气!

他身旁校尉连忙低声道:“二将军!”

李定勇冷哼一声,杀意凛冽地低声道:“我先进去,你去通知杨家的人一声,我倒要看看,这都护府衙能支应到几时!”

校尉迟疑道:“那刘余陈赵那几家……”

李定勇不耐烦地道:“等他们?那都些万年的王八!等着他们行事菜都凉了!”

上一次景耀帝传闻被北狄人所俘,亭州城中大好的机会,若是那些混账一起行事,他们加起来的兵不比那宋远恒手中更多!早就约好的,事到临头,他们又磨磨唧唧,只害了他兄长与杨大郎损兵折将,还吃了宋远恒手下好大的排头,此事李定勇一直记在心上。

现下试探这镇北都护府之事更是十拿九稳,宋远恒为了护着皇帝大军远去,听闻东边大梁也不甚安分,偌大一个亭州竟交给陆膺这个还吃奶的娃娃,他更是将政事悉数托付一个妇人来照料管……简直是天赐良机,这样十拿九稳的好时机,李定勇才不会让给那几户万年王八,叫他们吃灰去吧!

校尉领命而去,李定勇径自进了都护府。

李定勇本已经打定了主意,先前在街外他都忍了下来,军师多次告诫,小不忍则乱大谋,再遇上什么他再忍耐就是,只要此番完成军师的嘱托……将来么,哼哼,整个亭州城必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想怎么解气都行!

只是李定勇没有想到,他是清晨来的,这TM坐到日头上升,他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这府衙里竟连口水都没给,一个大活人愣是都没见着,他心头火起,杀意大炽,一摸腰侧,空空荡荡,却是方才在府衙外已经解了兵甲。

李定勇怒极,他大踏步直朝里闯,却正遇着守卫的冯贲,他登时杀机再起,这他娘的镇北都护府敢这般慢待于他,杀个把人也算不得什么!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冯贲,李定勇面颊之上肌肉抽搐,赤色上涌,瞪大双目布满血丝,冯贲却是面色如常,语气平和:“府衙重地,擅入者死。”

李定勇冷笑一声,全身肌肉鼓起,下一瞬间,他只觉得颊畔一凉,然后觉得有些痒。

痒,是一种难以克制的生理反应,任你再是如何杀意凛冽,也绝难克服,于是,李定勇情不自禁朝颊侧摸去,一丛胡须落入手中。

李定勇不由面色一变,他朝冯贲看去,对方依旧淡然抱臂,方才那一瞬间,他竟然都没能看清对方的武器,若是两军交战,现下他只怕已经是一具尸体。

再论杀意,李定勇确是也杀过不少人,只是,他这杀流民逃兵攒出来的杀气,同冯贲这与杀北狄精锐炼出来的悍意,这一个对视间,便高下立定。

李定勇面色铁青,一语不发地坐了回去。

杨四福跨进都护府衙时,不由大吃一惊:“李二兄,你的胡子怎么啦!”

只见李定勇左颊分明少了一块胡须,看着十分怪异,李定勇冷冷朝他看了一眼,一个字没吭。

杨四福眼珠滴溜溜一转,便笑嘻嘻朝府衙里看去,正遇上静静看过来的冯贲,杨四福一溜小跑过去,客气地点头哈腰道:“这位兵大哥,咱们是杨家和李家前来帮着打北狄的族兵,家中吩咐了,有十分紧要的事,必要向都护大人问上一声,敢问都护大人可在?”

冯贲也客气地微微一笑:“府中新立,都护大人实是分不开身,见谅,司州大人倒在府中,有事我可代通传。”

杨四福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没再吱声,他眼珠朝李定勇一瞅,这李家的傻大胆可真是多哪,这都护府摆明了不是什么软柿子,姓李的还敢硬上要试探?

杨四福笑笑朝李定勇道:“李二兄,城边不知哪里来了伙匪徒,我大兄收拾了就来,我先去向他复命啦!”

李定勇先是一愕,收拾匪徒?亭州城边的匪徒别人不知道,他们两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这收拾匪徒是什么狗日的借口!

看着杨四福一溜烟地来,又一溜烟地消失,李定勇的肚皮又咕咕叫了起来,他饿得眼冒金星,却忽然反应过来,日!这杨小四定是回去叫杨大郎来撑场子,他奈何不了这镇北都护府,这是找了个台阶搬救兵去了!

李定勇心下大骂,他唾了一口,立时也抬腿便朝外直奔而去。

府衙后堂,岳欣然正与黄云龙、邓康说话间,冯贲来回话:“那二人回去了,估计是要请真正的话事人来回话。”

黄云龙叹道:“夫……呃,司州大人,”他心下嘀咕,还是觉得怎么都别扭,索性不去看岳欣然,清了清嗓子才把思路理清楚:“这两家,原本就在亭州丰牛山一带干着黑买卖,早年成国公对亭州管得严,他们便收敛起来,老老实实种些田地,很是安生了一阵。

唉,这亭州一乱,他们趁势拉了人马倒成了气候,前岁与北狄打得最厉害之时,冯将军做主给了他们官身,要他们一道打北狄,他们倒好,官家的米粮照吃,打起来跑得比谁都快,若只是这般也便罢了。他们暗地里那些见不光的买卖可没少做!要我说,亭州成今天这般模样,北狄人占六成原因,似他们这般的乱贼得占四成!

哼,他们此番前来,必是不怀好意,夫人且看吧!”

黄云龙身为都官,早想收拾这伙人,只是先时抓不着把柄,后来对方竟又得了官身,更不好收拾,更可气的是,这些混账每每在他面前,还爱一口一个同僚,黄云龙同他们积怨由来已久,故而说穿对方的老底也极是不客气。

原来是悍匪出身,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