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火
纪荷儿也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危机感,套近乎地一把夺走池瑾手上的棒槌,小心把她推到一边:“秋儿我来帮你洗,你给我说说是什么药材呗?”
有人赶着当苦劳力,合乐而不为。
池瑾故作忸怩了一番,待纪荷儿表露出高涨又强烈的意愿时,才勉为其难地将洗衣服的重任脱手给她。
好整以暇的坐在一边,池瑾心情愉悦地看着一脸脏水的纪荷儿举起棒槌砸砸砸,故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其实我也不认得,但那店家说是株灵芝,我便卖予了他。”
纪荷儿闻言呼吸一紧,有种即将撞大运的感觉:“那秋儿还记得究竟在哪里挖到的吗?是东面还是西面,还记得是那条山路上吗?”
纪荷儿忽视掉背后一堆能戳死她的视线,问得愈发小心。
池瑾摇头,眉心结着苦恼:“这个我不记得了,我当时本来去打猪草的,中途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呼唤着我。我朝着山上走,没走多久,就看到一株模样很神奇的植物,鬼使神差地我就把它挖了出来。”
池瑾故意说得玄妙至极,反正胡编乱造这种东西,要多没有底限那得看本事!
纪荷儿自以为抓住了重点,猛咽了一口唾沫,继续问:“我前两天见你在山西边打猪草呢,会不会就是那一侧?”
池瑾沉凝地点点头:“有可能。”
纪荷儿脑中瞬间形成定论,洗衣服的手更加卖力,她眼见池瑾缩着手脚一副没见识的小家子样,抖机灵地又冒了一句:“这种玄乎乎的事情秋儿就不要随便和别人提了,要不然村人只会觉得你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到时候惹上些麻烦就不好了。”
“真的会这样吗?”池瑾配合着她的演出。
“那是当然。”纪荷儿语速急躁。
她眼见池瑾被自己带入正轨,嘴角的笑容控制不住地咧大,可下一秒又因害怕被下游的八婆们看到,忙抿紧唇:“这件事你告诉我就行了,若是其他人问到,你就说记不清了,免得招惹祸患。”
池瑾低下头,指尖拨弄着腿边的青草嫩芽,说:“好,我省的了。”
纪荷儿得了应允,一颗心早已飞远,但她深知此刻自己要沉得住气。
她把手里的棒槌砸的嗙嗙响,手脚麻利地帮池瑾洗衣服,口里却嚷嚷着说:“哦,秋儿你不记得了呀……不记得也没关系,你如果什么时候想到,就来告诉我们叭。”
下游的一众八婆盯着纪荷儿的后脑勺,脑海里小婊砸小杂种小贱人骂了一溜串。
纪荷儿心眼小又嘴贱的“优良”品德整个村子人尽皆知,而程家的程秋儿,则是典型的瘟猪子,内敛温吞,人长得漂亮脑子却是个钝的。
所有人都觉得,一定是纪荷儿问出了答案,反倒在这里装傻。
……
池瑾懒得去想这些人心里的弯弯道道,她置身事外地忽视着前方的暗潮汹涌,等纪荷儿麻利地把衣服洗好清完,她喜滋滋地抱着盆子就走。
回了程家,晾衣服做饭,到了下午,她趁着前去打猪草的时光,抄着小背篓再次发挥系统BUFF的作用,一鼓作气,冲上后山,挖出山里仅剩的一株千年灵芝。
池瑾毫不怜惜地把千年灵芝塞到背篓底部,又割了满满一背篓的青草,做完这一切,她心情愉悦地回了程家。
因着程凭不许她再上山,池瑾省去挖回灵芝又解释的功夫,她依照系统的提示,把灵芝分割,每次混一点在程凭的饭里,这样药效虽慢,却也不容易让他发现问题。
时间缓缓地向前滑走,程凭的身体以微不可查地速度转好。而与此同时,答应让池瑾留下的程凭开始以他的方式教导池瑾。
程凭做得第一件事,就是让池瑾认字练字。
作为接受过现代九年义务教务,后续又经历了高中大学七年荼毒的池瑾,伪装文盲对她来说,真心胃疼。
“阿绍,我今天手有点酸,能不能不练字了?”池瑾看着书桌前的白纸毛笔,不仅手酸,脑壳也疼。
池瑾上小学三年级开始学校便开设了练毛笔字的课程,虽然高中以后毛笔字荒废了,但她是典型的天赋型选手,上大学期间学院展开毛笔字大赛,她甚至还混了个二等奖。
让她违逆自己身体的本能学着鬼画符,真心难度不低。
程凭在教导她一事上丝毫不肯放松:“不行。”
“要不,我们今天多学几个字,少写几张?”
池瑾脸皱成一团,落在程凭的眼中,只当她是真对练字提不起兴致。
程凭抿了抿唇,因着几个月池瑾给他暗中调理,他的脸色虽然仍旧苍白,脸颊却也渐渐添加了一些血色。
“好吧,如果秋儿把昨日我教的半页纸上的字全部认对,那秋儿今日练字的数量可折半。”
池瑾愁容一扫:“一言为定?”
程凭看进她眼里迸发出的光芒,伸出右手小指,轻轻勾起:“一言为定。”
池瑾纤细的小指和他微凉的指尖勾在一起,程凭微微侧头,视线触及到她嘴角如花般的笑颜,心脏的某一处在轻轻发烫。
程凭教她认字是第一步,更深一步地,却是想让她明白从书中提炼出的道理。
在他看来,读书的目的不一定是为了考取功名,从书籍中汲取人生的感悟道理,才是最实用的。
书是活的,程凭从不提倡死读书,读死书。
他希望她能通过书籍开拓视野,启发认知,人的思绪无限大,懂得多了,运筹帷幄之时,遇事才不会慌乱。
理想很丰满,而现实……
“阿绍,我今天能不看书了吗?再看我就要吐了……”池瑾扫了眼白纸上爬满的一格格方虫,一个脑壳两个大。
古文生涩难懂,读起来又无丝毫趣味性,她瞄两眼,脑子就能打成死结。
无师自通的天才程凭完全不理解池瑾的现状。
他好看的眉心拧起,看了看赖在腿边软泥样不愿被扶起的池瑾,确认对方是发自内心地受不了。
“要不,我读给秋儿听?”他提议。
池瑾脸垮成个皱皮苦瓜,就差哇哇大哭了:“阿绍,你放过我吧。”
程凭摸摸她的头,叹气:“好吧……我们明天再继续。”
池瑾:“……”
算了,苟过一日是一日。
池瑾这边给程凭续命的任务条缓慢匀速地往前滑动,与此同时,她的另一线任务也慢慢进入冲突的高峰。
在她坐马车回程家一事被村人揭开又大肆渲染一番后,村人又从镇子上打听到关于收购到一株千年灵芝的特大新闻。
两厢一连贯,村民立马将村子里的后山列为一座神山,封锁外部消息,开始从山脚开始扫荡。
池瑾后续还接受过几波前来询问灵芝来处的村民,她照着纪荷儿当时所说,一概说不记得,后来她这边消停了,可据说村民跑去纪家闹起来。
打砸抢烧,简直不要太凶残。
纪家受了无妄之灾,纪荷儿本在纪家的地位就不高,如今只剩踩在脚底碾压的份。
纪家一事毕了,村人开始联合着搜山,能挖的,能刨的,一概不予放过。仅半年时间,山就秃了一小块,而挖到的东西,除了废藤就是草根,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
就像沙里淘金,最初人们蜂拥去当淘金客是抱着能大赚一笔的念头,可当年久无收获,他们最初的热情慢慢被消磨,许多人理智重归,会选择回归正常生活。
挖灵芝的热潮也是如此。
三月,半年过去,前往后山的人渐渐变少。
村里的人再次恢复从前的耕田养畜生活,不过也有死心不改,或者说是意志坚定者,他们还抱着大发一笔的念头,试图捕捉到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池瑾早从系统那知道整个山头除了她挖走的那两株灵芝,再没有其他值大钱的植物,那些人寻找的根本是空中楼阁。
但她没法说,便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人心就是这样,那些人利欲熏心,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人或善或伪的劝告,于他们而言全是歹意。
池瑾悠然自得地隔岸观渔火,静静等待着……有一天那火烧到自己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池瑾:任务任务,我的内心里只有任务。
程凭:……那我呢。
第7章 病美人(七)
熬过酷暑的炎夏,天气渐渐转冷,待第一场冬雪落下,开始了池瑾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冬天。
这个时代没有大气污染引起的天气变暖,天冷到朝外泼出一缸水,半个时辰就能形成一片滑冰场。出了门被冷风一刮,能冷得人嘶嘶直叫唤。
村子里取暖普遍烧炉灶,不大的铁皮炉灶摆放在房子一角,烧不易产生烟灰的炭火,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程家只有池瑾和程凭两个人,池瑾本着节约的美好品德,只在程凭的屋子里烧了炉灶。
也因如此,她一天大半的时光都耗在程凭的屋子里。
这天早上,池瑾单手撑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着手边程凭布置下来的书籍,实则眼皮耷拉,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秋儿若是困了,便先去我床上睡罢。”程凭看着她小鸡啄米的可怜样,内心很无奈。
半年的教授,程凭基本摸清了池瑾的学性。
池瑾非愚钝之人,偏偏做事恒心定力都不足。她接受新鲜的事物速度很快,可若让她持续盯着一种物什硬嚼猛干,她分分钟能抗议。
程凭最初的念头是想让她学以致用,以后在外不会受了人的欺负,可惜,他这个老师的期望深重,池瑾这个“学生”不求上进。
也幸好,程凭在和她的相处交流中,渐渐察觉出她性子的改变。她虽仍不擅与外人相与,内心却很清澈透亮。
是非善恶,她能敏锐地分得清。
池瑾丝毫不知晓自己在程凭的眼中已茁壮成长到这等地步!
她听完程凭的话,精神猛一振,她把手上的方块古文书一合,扭头,满脸喜色地扑向程凭的床。
她还生怕他反悔,跳上他的床把被子一把盖住脑袋,翻身就睡。
程凭望着她一系列行为,想笑又无奈。
冬日清闲,池瑾每天能保持五个时辰也就是十个小时的充足睡眠,之前犯困纯粹是被繁琐古文折磨的,等她扑倒在床上,反倒没有想睡的欲.望。
池瑾在被子里捂了一会儿,热的满头冒汗,她悄无声息地翻了个身,在面朝程凭的方向拉开一小方被角,露出白皙的额头和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像一只偷窥的小兽。
从她的方向,只能看见程凭小半张侧脸,屋子里没开窗,外面的阳光却顺着窗纸丝丝缕缕地透了进来,那些细小的光影在他的脸上汇聚,愈发显得他美得过于不真实。
“统统,程凭真好看啊!”池瑾在脑海中发出姨母笑。
系统:“……”
姨母笑?宿主你是认真的吗?
池瑾:“统统你怎么不回答我?”
系统沉默了有一会儿,奶音扭扭捏捏地道:“……宿主,你难道就不喜欢程凭吗?”
“喜欢呀!”池瑾回答地理所当然,“程凭这么好看,我当然喜欢!”
“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啦,不就是害怕我太沉溺于任务世界,无法自拔吗?放心啦,我喜欢程凭归喜欢,还是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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