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 第57章

作者:白糖奶兔 标签: 穿越重生

  实在是想不通,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怎么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的,这不可能!

  可瞧着这一系列的事情,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桑桑就是逃走了,该怎么办?

  “去……报告给世子吧,”其中一人咬着牙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必须得第一时间告诉陆珩了。

  西郊大营。

  月悬中天,已经是这样晚的时候,陆珩他们却才收兵往回走,刚到帐篷,还没等脱下盔甲,外面就传来喧嚣声。

  十安皱着眉:“世子,奴才出去看看。”

  等十安出了门,他心道这是什么地界儿,怎么有人敢深夜前来闯门,这可不是找死,可还没走几步,就有个人过来,低眉哈腰的:“十安哥哥,外面来求见的是世子爷的人,正等着呢。”

  十安一愣,这回来西郊大营,该带的人都带了,怎么还有人要求见,难道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快,把他们带进来,”十安说。

  那人立刻将人引了进来,他心道这也就是陆世子的人了,要不然别说进来,敢深夜闯门就是死罪了,直接打杀也不为过。

  两个侍卫苦着脸进来,合该是巧了,正巧桑桑不见的这一天,世子爷竟然来西郊大营了,西郊大营可离城中心远多了,他们不要命地骑马过来也深夜了,这会儿子功夫桑桑指不定都逃到哪儿去了。

  十安一见他们就劈头盖脸的问:“来的这么急可是府里有什么事。”

  他话音刚落,眉头就拧了起来:“你们……不是负责保护桑桑姑娘的人吗?”他心头狠狠一跳,难道是桑桑出事了?

  侍卫们脸色煞白:“十安哥哥,等咱们见了世子一道说吧。”

  四月初的夜里还是有些冷的,帐篷外面点了火堆,他们过去的时候陆珩正坐在帐篷里。

  盈盈的烛火映亮了陆珩的半侧脸,他眉目俊秀,正侧身坐着,用一只手解开另一只手上缠着的布带,他的身影投在帐篷上,让人不敢直视。

  侍卫登时就跪下了,磕磕巴巴地道:“世子,出事了……”

  陆珩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桑桑姑娘……她……她逃走了……”

第65章

  夜风习习,烛火投映的陆珩的影子却一动不动。

  侍卫说的话每个字他都认识,可连在一起他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逃走……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十安听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不自觉加大了声音道:“你们是不是半夜吃酒吃醉了到这儿胡说八道,这可是西郊大营,不是说胡话的地方!”

  在十安的印象里,桑桑是一介弱质女流,平素里多走两步路都会喘,自打来了建康城以后几乎就没出过听松院的门,就算偶有出去也是陪着世子,并不能乱走。

  这样一个纤弱的姑娘,如何能在两个丫鬟两个侍卫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压根儿就不相信。

  侍卫磕磕巴巴地说话,舌头都拌在一起了:“奴才们怎么敢到世子面前胡说,这都是真的。”

  十安回头看了眼陆珩,只见陆珩眉眼半敛,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分明一句话都没说,也让人觉出一股子肃杀的感觉来。

  十安绷紧了脸:“你们仔细说说。”

  侍卫提紧了心,然后将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说罢伏身在地:“世子,事情就是这样的,等我们发现时桑桑姑娘已经不见了,这才立刻就赶来了西郊大营,可惜这里离的有些远,咱们这时候才到。”

  纵然听完,十安也想不明白,桑桑是怎么从酒楼里逃出去的?

  陆珩手中的布带落地,毫无声音,却似有千钧之力。

  他胸口中似乎有无法殆尽的怒气,即将燃烧,吞噬掉他整个人,可越是这样,他面上越平静,甚至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

  陆珩起身,走到侍卫跟前:“你们……回去领罚,”说罢,一个字再不肯多说了。

  那两个侍卫额上的汗却越来越多了,领罚,只有他们才知道陆珩所为的领罚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几乎浑身瘫软。

  很快,陆珩出了帐篷,此时月亮悬于中天,已然半夜。

  十安的眼皮直跳,他根本想不到桑桑会逃走,也不敢去想陆珩会有多么生气,他劝慰道:“世子,这儿是西郊大营,”不是等闲之地啊。

  “去跟主管说一声,”陆珩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桑桑,把那个如此胆大妄为的女人捉回来!

  “世子,现在已经半夜了啊,城门早锁了,城中人也都睡下了。”

  “回府,”陆珩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于是,十安只能跟上去。

  一路回了听松院,陆珩才下马。

  这样晚了,听松院里上上下下却都亮着灯,下人们都面色惶惶地候着,见了陆珩回来都跪下来。

  陆珩一路去了桑桑的屋子,安嬷嬷和宝珠正守在屋里,原本她们两个正乐呵呵地商量过几天婚礼的事,可忽然间就有了桑桑逃走的消息传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宝珠知道消息的时候竟然没有太意外,她想起了之前桑桑被囚禁取血的噩梦一样的日子,还有桑桑的不甘心,她忽然就明白了。

  只不过她被这段时间的假象所蒙蔽了而已,宝珠也隐隐明白了,只怕桑桑这段时间都在假装。

  十安跟在后面,偷偷给安嬷嬷和宝珠打了手势,她们两个小心退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屋中只余陆珩一人。

  这屋子如此熟悉,桑桑会躺在床榻上滚来滚去,会在书案旁看话本子,可是现在她竟然逃走了,她竟然敢逃走!

  陆珩打开了立柜,里面的衣裳一件也没少,又看了看妆奁匣子,里面的首饰钗环也是一个都没少,只除了银子……

  桑桑之前攒的那堆银子不见了。

  陆珩扯起唇角苦笑,从最开始他就知道她的念头,也知道她一直想逃走,可他从来都没当一回事,他以为她那样纤弱的一个人是逃不走的。

  更何况还有这次婚事,她不是已经答应了吗,原来她还在骗他,一直在骗他。

  陆珩失力地坐在了椅子上,他想起了侍卫们的回话,桑桑这几天都是一样的作息,从中午在酒楼待到傍晚才离开,今天她正是趁着这时间段逃走,她果然筹划许久了!

  陆珩想起很久之前他曾想过的,若是她能骗他长久,骗的过他也好,现在想来,她果真骗他长久,骗的他入了戏,才叫她生生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明明她今早替他送行时还说等他回来,她果真是个满嘴谎言的小骗子,以至于他分不清真假,陆珩握紧了手,指骨分明。

  烛火中陆珩的身影几成雕塑。

  谁也没有瞧见那男人生平罕见绝望的时刻。

  刚刚亮天,十安在外面站了一夜,正好陆珩推门而出,他身姿挺拔,双眼中红血丝分明,生生熬了一夜。

  十安小心道:“世子,眼下可以动作了,也不知道桑桑她躲到哪儿了,咱们这边领着人搜城吧,”他觉得桑桑压根没有能力跑出城门,她上哪儿弄户籍路引啊。

  陆珩说话时如利剑,其中裹挟着道不尽的怒火:“不必,你带着人搜城,我领人出城去找,”不知道为什么,陆珩觉得桑桑一定一劳永逸地离开建康城了。

  不过无妨,他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把她找回来。

  十安看着陆珩的背影打了个寒颤,他伺候陆珩多年,知道眼前的陆珩是动了真气,以至于他都害怕,他更不敢去想若是桑桑被捉回来,能否承受的住陆珩的怒气。

  陆珩骑马出了门,然后去了自己的私宅,亲自领了私下训了多年的随侍,然后直奔城门而出。

  出了建康城门,陆珩看着前面无尽的大好风光,看不见尽头。

  陆珩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他会一直找下去,然后亲自把她所在屋子里,叫她只能被他一个人看,只对他一个人笑。

  而与此同时,桑桑正在跟着商队一起往前走。

  桑桑靠在马车车厢里打盹,这半宿她都没怎么睡着觉,毕竟是在马车上,晃的很,这样熬了半宿后起来,桑桑的脸色都是青白的,好在她之前给自己化妆伪装了形貌,看不来有什么差别。

  醒来后,桑桑揉了揉额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忽然有人敲了敲槅扇,桑桑开了槅扇,面上堆出一个笑来:“张伯,您怎么来了?”

  张伯将近六十岁,头发都白了,笑呵呵地道:“赵糖,外面开膳了,一起用早膳吧,也好活泛活泛筋骨,坐了半宿身子骨也该累了。”

  “好,那就劳烦张伯你带我过去了,”桑桑道。

  此时商队都停靠下来了,将附近的野地圈出了一个圈子,有管膳食的大厨已然搬出锅煮汤做饭,车队里到处都是说话的人,好不热闹。

  张伯领着桑桑到了一个稍僻静些的地方:“先在这儿坐下吧,再过一刻钟饭也就好了,左右你可是交了伙食费的,多吃些。”

  桑桑笑着回了张伯的话,她心道这张伯倒是个和善且乐于助人的。

  听着张伯介绍商队,桑桑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之前桑桑就已经做好了全部的计划,包括逃离后的计划,当时她就选择了跟着商队走的法子。

  这时代,若是想出门的话,一个是靠脚走,一个是租赁马车走,再一个就是跟着商队走,无非就这几种法子,在桑桑看来,跟着商队走是最可靠的法子。

  商队,顾名思义就是押送货物的队伍,马车很多,货物也很多,同时还请了镖爷护队,很是安全,而且商队一行队伍浩浩荡荡,数不清的人,混在其中不容易被人发现。

  这时候的商队是合法准许普通人跟着一起走的,只要交上一笔费用就成,也是个赚钱法子,故而,桑桑就装作一个要去探亲的读书人加入了这个商队。

  昨天桑桑一到了驿站就买了几件合身的男式衣裳包在包裹里,装成探亲的人,然后在众多商队中选了这个商队交了钱一路走了过来。

  商队走了大半宿,然后才停下来修整一番,也就有了现在这用早膳的时候。

  张伯乐呵呵地,他最喜欢这些读书的年轻人了:“赵糖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跟着商队总是不方便的,你且得忍一段时间。”

  桑桑想了想道:“我是想去姑母家,正好刚过科考,没中,去姑母家游历一番,然后散散心,”没错,她把自己编成了一个没中科考的失意年轻人。

  张伯唏嘘了几声,然后安慰桑桑:“你还年轻,这一科不中还有下一科呢,莫要灰心丧气,早晚会中的。”

  桑桑笑:“谢谢张伯宽慰。”

  张伯笑眯眯地:“老伯瞧着你这样斯文俊秀的年经人一定会有出息的。”

  纵然桑桑化了妆伪装成普通人,但骨相究竟不一样,看上去也有一丝清秀,张伯说着就奇道:“昨儿晚上张伯就疑惑了,你父亲怎么给你起了这么个……女气的名字?”

  赵糖,真乃蜜糖之“糖”,听着就像个小姑娘的名儿。

  桑桑登时就被噎住了,她哪儿知道赵询给她办的这个假路引竟然叫“赵糖”,这一点都不像男子的名字,她昨天是太兴奋了没在意,现在想来确实是有些违和。

  搜肠刮肚,桑桑又编了个谎子:“是这样的,当年我出生时身子骨太弱,当时有个游历的道士说我八字不对劲儿,得用了女气的名字压一压,这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张伯听完后深以为然:“合该是这样的。”

  两人正聊着,熬粥的那边就有人喊:“张伯,饭做好了,快发给大家吧。”

  张伯应了声儿,连忙过去,他的活计就是负责照应这些托了商队一起走的人,他很快给桑桑端了粥和馒头咸菜:“早膳也就是这样,你随意对付对付,等晚上就能用一顿好的了。”

  赶路的商队最在乎的就是准时送达了,否则就会赔付好大一笔钱,在路上的时间自然是能省则省了,故而一般只有晚上才会做顿好的。

  桑桑点了头,然后吃起早膳,她早就预料到这一路肯定会过的很艰辛了,她并不在意,总会熬过这一段时间的,到那时就好了。

  白粥缓解了些许疲劳,桑桑看着这个陌生的、周遭全是野草荒山的世界,她到现在都隐隐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竟然真的逃出来了。

  桑桑咬着唇,她期盼的自由就在眼前,只要跟着商队走的再远一些,那时候天高皇帝远,陆珩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吧。

  最紧要的时候就是现在,桑桑期盼陆珩不会追上来。

  陆珩驾着马一路往前,身后一个骑着马的随侍小声报告:“世子爷,消息已经得到了,昨儿下午出城门的人有许多,没发现桑桑姑娘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