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田园泡
“哀家难得能将桂昭仪放到陛下身边,陛下有任何的事,桂昭仪可都要来告诉哀家。”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太后的目的。
如果是以前的桂昭仪,定然会被太后前面那番话打动。
成为太后的忠实粉丝,端着自己忠君爱国的身份,变成太后的间谍,将高凤年这条阉狗贬低到尘埃里。
可现在坐在这里的苏纷纷。
好累哦,她只负责去刺杀高凤年,然后被反杀的。
太后吃了一口茶,似乎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状似无意的开口道:“听说朱首辅之子过了年就要回来了。”
朱首辅之子,朱耀日。
惊艳才绝的皇城第一公子,不仅才华灼灼,相貌更是俊朗。
是皇城内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也是桂满月的青梅竹马。
小时就订了娃娃亲。
不过被高凤年这只阉狗横刀夺爱了。
桂满月被选中入宫的时候,朱耀日正远在江南。
等回来,她已经入宫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伤心至极的朱耀日,自请去江南治水患。
这一去,就是一年多。
如今水患稍缓,也应当是要回来了。
“听说桂昭仪曾经与朱首辅之子有过婚约?”
苏纷纷紧张的低头。
太后轻拍她的手背,“桂昭仪放心,哀家不是那等棒打鸳鸯的人。”
说完,太后从宽袖暗袋内掏出一样东西。
“这是腰牌。可随意出入皇宫。”
这是要给她去跟那朱耀日幽会的机会。
苏纷纷震惊了。
这只太后居然要亲自给自己的皇帝儿子戴绿帽。
苏纷纷呐呐接过。
太后见苏纷纷这副乖巧模样。
想着果然是桂阁老那个老顽固养出来的女儿,都是一根筋的好骗。
不过这颗棋子,倒是真很不错。
……
第二天,苏纷纷就持证上岗了。
她被小太监领着,带到了高凤年住的地方。
“桂昭仪稍后,高厂公正在代陛下批阅奏折。”
苏纷纷站在廊下。
她披着一件半旧斗篷。
身上的衣物因为长久天气不好的原因,所以没有晾晒,只是阴干。
如今穿在身上,硬邦邦冷飕飕的。
她跺了跺脚,然后又搓了搓手,小脸被裹挟着溯雪的冷风吹得通红。
书房里头挂着厚厚的毡子。
透过缝隙,苏纷纷能瞧见坐在里头的高凤年。
男人穿着单薄的靛青色袄子,青丝披散,似乎是刚刚起身就开始批阅奏折了。
那奏折如小山一般堆在那里,完全没有削减的趋势。
“江南水患一年多了。朝廷里那些人只知道吃干饭。要钱没有,要人也没有。高厂公一夜未眠,批阅奏折,劳烦桂昭仪莫怪。”贾方晾了苏纷纷小半个时辰,才笑盈盈的走过来给她行礼。
原来不是早上起身就开始批阅奏折了。
而是根本就一晚上没睡。
苏纷纷呐呐点头。
“贾方。”
里头传来高凤年嘶哑的声音。
贾方躬身,撩开厚毡走进去。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苏纷纷听不大清楚。
不过即便是在跟贾方说话,高凤年手里的朱砂笔也没有停过。
他又灌了一碗茶,修长白净的手指揉着眉间,似是有些烦扰。
男人一抬头,就透过缝隙看到了站在外头的苏纷纷。
小姑娘被冻得面色发红,整个人却白玉似得干净漂亮。
纤细身影衬着后头的雪,几乎要融进去。
风起,厚毡微鼓,苏纷纷被迷了视线。
片刻后,贾方出来迎她,“桂昭仪,高厂公请您进去。”
苏纷纷垂眸,提着裙裾,踩着绣鞋,跟着进去。
贾方将人领进,便退了下去。
整个书房里只剩下苏纷纷和高凤年两个人。
男人手边是新换的热茶。
热气氤氲间,高凤年那张雌雄莫辩的脸被热茶覆盖,犹如躲藏在薄雾之中的远山青黛,透出几许神秘悠远。
书房里置着两个炭盆。
皆已烧尽。
不过因为门窗皆封着厚毡,所以整个屋子不算暖和,也不算冷。
苏纷纷在外头站了那么久,进来时就着这残余的热度,觉得四肢舒畅,那被冻僵的血液缓慢流淌了起来。
角落里熏香肆意,带着浓郁的薄荷味道。
像是用来醒神的。
苏纷纷没想到,这位阉狗居然这么拼。
高凤年叫苏纷纷进来了。
却又晾着她,继续批奏折。
苏纷纷站在那里,一会子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一会子偷偷打量高凤年的书房。
虽然只是书房,但摆设却尤其古朴,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东西都是半旧的。
完全不像是外头传的那么骄奢淫逸。
其实一开始,刚刚踏进这座寝殿时,苏纷纷还以为,她会瞧见高凤年在享受的左拥右抱。
可没想到的是,她只看到高凤年撑了一夜,在批奏折。
角落里的熏香炉烧得浓郁又辣眼睛。
那薄荷味涌上来,不止是醒脑,更是令人醍醐灌顶。
苏纷纷正看着,突然,她“咦”一声。
高凤年被打扰。
他本就因为朝廷上的那群饭桶心绪不好,现下更是脾气暴涨。
“啪嗒”几声,一沓奏折被摔在苏纷纷身上。
高凤年红着眼睛瞥她一眼,意思是让她安静。
苏纷纷缩了缩身体,张了张小嘴,想说话,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又等了几分钟,苏纷纷盯着那正在爬行的小东西,朝高凤年的方向快速移动。
还差一点点,就爬上去了。
啊,已经抓住皂角靴的边沿了。
高凤年被苏纷纷活跃的视线盯着,也没了心思看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
他扔掉手里的朱砂笔。
那只正趴在高凤年皂角靴上的小东西跟着震了震,要往他裤脚里钻。
苏纷纷睁大眼睛盯着。
高凤年顺着苏纷纷的视线看过去。
苏纷纷开口道:“是蟑螂。”
高凤年站在那里,盯着那只足足有一颗鸡蛋那么大小的蟑螂,面色微白。
然后猛地抬脚,使劲的甩。
蟑螂被甩到地上,四处乱窜。
高凤年喘着粗气,“给本宫,弄死它。”他靠着书桌,掩在蟒袍内的身体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