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嫂养儿记 第14章

作者:浣若君 标签: 穿越重生

  是,一床破褥子都没给过,几乎等于扫地出门,在村里嚼她的舌根子,嚼到妇女们见了老太太都躲不及的地步。

  这会儿面面相觑着,仨人连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不,刚才老大说想吃妈做的馓饭,老太太立马下厨,一边赶着青玉烧火,一边赶着方苞玉添水洗菜,就做开了。

  包谷面加上豆面的馓饭,再炒一盘土豆丝,把苞谷面的饼子腾热,咸韭菜,呛酸菜,一盆盆的,就摆上了。

  边做,老太太边想,大儿子毕竟也是个当兵的,顶多撑几天也就走了,对吧。

  等大儿子走了,她顶多不跟苏向晚吵架闹腾,每月等着照拿的钱不就完了嘛,反正大儿子向来,大头的钱都是寄给她的。

  于是,其乐融融的一顿团圆饭就开场了。

  老太太的包谷面搀豆面馓饭,油泼过的红辣椒,韭菜芜茜调成的咸菜,还有一锅子油呛过的酸菜,甭提多好吃了。

  而且,老太太还不停的给驴蛋和狗蛋俩让着呢:“俩孩子多吃一点,向晚你,你也多吃一点。你男人是当兵的,平常不在家,最苦的就是你了,他既然回来了,你就把你的苦,累,怨气,恼火,全发给他,他是男人,他撑得住。”

  这是防着儿媳妇要坏自己的水儿,告自己的黑状,老太太特地说的。

  毕竟一家人嘛,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苏向晚喜欢宋庭秀,自己从来不掩饰,还动不动就给人家写信,这事儿全宋家庄的从都知道。

  宋青山也知道。

  只要她和宋青山心里有这层疙瘩,老太太就不怕儿媳妇告自己的黑状。

  “不过,老大你现在在啥部队工作啊,啥时候走?”老太太忙不迭儿的给儿子添着馓饭,就问说。

  苏向晚也听着呢。

  结果宋青山就说:“妈,我得郑重其事的跟你们说一句,我们单位的番号被撤销了,我也没有单位可回了。”

  和着苏向晚轻轻的笑。

  宋老太差点就要跳起来了:“你说啥?”

  这就不走啦?

  “工资呢,往后每月还会有吗?”老太太颤着声儿说。

  宋青山脸色特正:“单位彻底解散了,哪来的工资。”

  老太太坐地上,像是在摸啥呢,最后啥也没摸着,徒劳的说:“你们不也有番号,属于部队,能转业吧,转业了,跟你舅似的,也能当大官吧?”

  老太太姓本家姓曹,你甭看人只是个农村妇女,弟弟在县城里,据说还是卫生院的政治委员呢。

  那,就是转业回来的。

  宋青山一本正经,还带着点儿沉重:“我们区别于正式部队,没有转业一说,我只能回乡,慢慢儿的,看能不能给自己找个工作。”

  如果找不到工作,是不是就成个社员啦?

  就好比一只硕大的,颤微微的,在太阳下五颜六色的气泡,它哗的被戳破,顿时,什么都没了。

  老太太突然就把头垂下了,月光冷冷的,照着她才五十二岁,就一半花白了的头发,颇艰难的,她说:“算了算了,原来我只当你死了呢,既然儿子都活着回来了,还有啥可求的?”

  这一句,倒真是让人顿容,也让人看到一个老母亲在儿子失而复得之后,那种真心的庆幸和喜悦。

  它在这一刻,超脱了金钱带来的诱惑和丧心病狂。

  苏向晚也懵了,这个男人看起来一本正经,但他是在撒谎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太太:嘤击长空,没工资没钱啦,嗷嗷嗷,儿子变成社员啦。

  向晚:你就给我演,接着演。

第13章 告黑状

  顿了顿,老太太又说:“那笔抚恤款,就是你这辈子赚的最后一笔钱了吧,那钱,你知不知道,你媳妇儿一刀砍走了四百二,准备跟赵国栋俩一起过好日子去呢,啊?”

  这是,还想分那笔钱。

  宋青山言之咄咄的说:“那是国家的钱,得还回去,妈,你拿了多少,现在得还给我。”

  “拿个屁,我一分都没拿过。”老太太顿时说。

  青玉和方苞玉俩也说:“没啊,妈啥钱都没拿过。”

  分明到了韩乡长那儿就能戳穿的事儿,但几个女人齐心协力,说的就跟那真的似的。

  八十块啊,搁现在,能买一千斤的细白面,而公社一月一个人,才给五斤的细白面,也就是说,你想要在公社挣到一百钱的白面,得花整整十六年,十六年,小吱吱都能出嫁了。

  “咱拿了八十,你们快还给老大吧。”宋大爷插了一句公道话。

  宋老三赶忙说:“是拿了八十,但是家里花销大,早花完了呀。”

  “花完了也行,钱,我想办法自己还吧。”宋青山站了起来:“都散了吧,我也该回家了。”

  狗蛋磕破了牙,本来一天下来也累了,困了,正在苏向晚的膝盖上趴着呢。

  而苏向晚呢,还摇着呼呼大睡的小吱吱呢。

  夜凉凉的,软嘟嘟的小丫头在她怀里,是个天然的暖宝宝,奶香香的,甭提多舒服了。

  宋青山自作主张,过去,就准备把狗蛋给抱起来。

  “我不要你抱,我要我妈妈抱。”狗蛋还会搡人呢,不给宋青山抱。

  苏向晚耐着性子说:“那是你爸,让你爸抱抱又能怎么样?”

  狗蛋心里,其实还是觉得爸爸不如赵干部好呢,爬起来甩了甩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自己走了。

  驴蛋因为东海那个名字,挺忐忑的,突然给宋青山抱起来,毕竟从来没给大人抱过的孩子,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的,但心里还陌名的带劲儿呢。

  宋青山从裤兜里掏了只手电筒出来,照着亮。

  他走的本来就很慢,但那手电筒还是往后照着的,也就是说,自己走在黑暗中,只能照到苏向晚。

  好吧,这男友力是不错的。

  但是,他说的话里,有几句是可信的呢。

  毕竟书里提过,他是有工作的,而且那个工作还属于级别特别高的那种。

  而她现在就提抚恤金,会不会也像老太太一样,让他觉得,她也是个吸血鬼呢。

  但走在前面的男人并不说话,他好像一直在努力的辩认,自己该往哪走。

  当然,十三出门从军,那正好是五三年,他算起来,十三年中,在这村里只呆过七天,夜里认得路才怪。

  “那钱,真的要还回去?“对于金钱的担忧,终于还是战胜了廉耻心。

  有钱补贴,苏向晚就不必天天下十个工的苦挣工分,买点黑市上的细白面补贴一下,带着仨孩子也能过,真要没钱了,她还不得扎扎实实的,下田挣工分去?

  男人在前面走着,突然就问:“你想还吗?”

  苏向晚顿时说:“国家的钱啊,那是我说不想还就可以不还的吗,但我可给你说清楚,我只还得了四百,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还,你妈的债,跟我没关系。”

  男人突然就停下了:“是这条路吧。”

  今夜八月十五呢,没有经过大气污染的月亮,可真够明亮的。

  苏向晚抱着一个,腰间还缠着一个半梦半醒的,直接碰他背上:“你这人,要停的时候能不能先吭一声。”

  背挺宽阔的。

  “我先是因为某些原因而造成的轰炸,从飞机上被击落,然后,因为当地没人认识我,而我更不能交出番号,所以,被误认为是苏国间谍,在海西县监狱里关了一年。”

  宋青山慢慢走着,声音很轻的,就说。

  苏向晚听着,心说,完犊子了,这经历,都跟我在书里看的一模一样。

  但是这个男人是真实的,他离她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说话时,鬓角的起伏。

  “关了一年后因为表现好,我被转到了劳改队,从劳改队,我逃回我们连队。”宋青山顿了顿,又摊了摊双手,说:“不过,连队已经不复存在了。”

  “好吧,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突然会回来了。那为啥,来之前不写一封信?”苏向晚又说。

  你想,一个大活人吧,你既然活着,为啥不写封信给家里报个平安。

  “我先去了趟北京,在一遍遍的述职,确定自己没有嫌疑之后,才刚刚给放回来。”他轻声说。

  顿了顿,又说:“算了,解释了你也不懂,总之,你知道我回来了就成了。”

  要是别人,可能不明白宋青山的意思,但苏向晚是明白的。上辈子,她外公就是搞核工业的,她当然对六几年的历史非常了解,那时候北方的间谍战,可一点不比沿海更轻松。

  你想,飞机失事,所有人都死了,就活了你一人,他自己不给怀疑成间谍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让你跟外面通信?

  好吧,他所经历的一切,跟她在书里看到的是一样的。

  那就证明,他刚才跟父母说的话,其实全是在撒谎。

  而他也并非没有工作,事实上他将要胜任的工作,这村子里的人估计想都想不到。

  回到家,狗蛋脚都不洗,直接往炕上一趴,驴蛋还好点儿,摇摇晃晃的,准备看看,哪有水能洗个脚呢。

  苏向晚在灶下热了半锅子水出来,回头看宋青山两手插兜,一直在特好奇的盯着仨孩子看呢,就问:“你洗不洗?”

  “你先洗,然后让孩子们洗,完了我再洗。”宋青山说。

  苏向晚先洗了个脸,再把水全遮到脚盆里,把俩臭小子硬是给拍起来,赶着他俩打上香皂,把脚洗了。

  然后,她自己洗了个脚,把水给了宋青山,果然,他就着她的水,就开始洗脚了。

  这地主老财家的大院子里不止一张炕,别的屋子虽然挂着铁将军,一根铁丝的事儿。

  苏向晚当然不想跟这男人同睡一张炕,毕竟他和原身没啥感情还能生仨孩子出来,头一回睡一块儿,所抱的目的就是为了繁衍子嗣,这种行为,虽然在现在来说没什么,但苏向晚总不能因为就穿越了,也去赞同这种行为吧。

  “那啥,你要不……”

  “你不愿意的时候,我碰过你吗?”宋青山反问。

  他跟孩子们不一样,还刷牙呢,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牙刷了一遍,又把水全泼外面了,这才进来睡了。

  毕竟财主家的炕大,苏向晚经常睡到半夜,得摸起来捞孩子呢,因为他们满炕滚,不知道会滚那儿去。

  这不,宋青山人家远远儿的,睡在上炕呢。

  而且,一躺下就睡着了,睡着了也跟站军姿似的,躺的笔挺,没有任何废话。

  劳改点的一家子可以呼呼大睡,老房里的一家子,却没有一个能睡得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