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陈美锦 第148章

作者:沉香灰烬 标签: 穿越重生

  孙妈妈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二老爷也有可能,老夫人也有可能,遇到妾室难产的情况,多半都是保孩子的。除非二老爷特地说要保大人……要是您要打听,我再给您请个婆子过来,她原先在二房伺候过,现在是针线房的。”

  顾锦朝只是这么一问,没真的想惊动别人。

  “这就算了,二房的事我们过问太多不好。你就当我什么也没问过。”

  孙妈妈应诺,想了想又和锦朝说:“……夫人,这宅门里腌臜的事多了,就管也不想管了。都是表面的光鲜,二夫人是个极厉害的,你以后可要小心她。”

  顾锦朝第一次听到孙妈妈和她说这样的话,有点推心置腹的味道。

  她笑了笑:“我不和她对上就是了。”

  孙妈妈叹了口气:“三老爷毕竟才是嫡子,以后主中馈的事肯定要交到您手上。少不了有冲突,毕竟二夫人主中馈这么多年,里里外外都已经是她的人了。到时候您也麻烦……”说完笑了笑,“奴婢多嘴说了这些,您且听听就是。”

  顾锦朝说:“话糙理不糙,你心里也是为我考虑的。以后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了就是。”孙妈妈这人很聪明,而且洞察力非凡。

  她问陈玄越的事,孙妈妈却说道了二夫人很厉害。不管她是猜测还是知道些什么,她心里都是有底的。

  陈玄越要不是痴傻,恐怕也难逃那两个庶子的下场。

  孙妈妈笑着点头,问她午膳布置在哪儿。

  再过了两天,陈曦的烧才完全退下来。锦朝就准许她下床了,陈曦穿了件豆绿的比甲,跟着青蒲在院子里学踢毽子。踢毽子的花样青蒲会很多种,两个毽子一起踢,还能正踢反踢。陈曦看得目不转睛的。

  一会儿后陈玄青过来看她了,手里拿着一个面人。陈曦很高兴,捧着面人跑到庑廊下,笑着和锦朝说:“母亲,你看哥哥给我买的面人,可精致了。”

  陈玄青走过来,低头也喊了锦朝一声“母亲”。

  那面人还穿着件红袄裙,头上捏了发髻,戴了黄颜色的花,样子笑眯眯的。

  锦朝就夸道:“真好看!看得我都眼馋了。”

  陈曦想了想,拉着陈玄青的袖子让他弯腰下来,这是要和他说悄悄话。陈玄青有些无奈地弯下腰,听到陈曦在他耳边说:“哥哥,你怎么不给母亲也带一个回来。”

  声音虽然压得小,锦朝却也听到了。

  陈玄青也小声和她说话:“你是孩子,母亲是大人了。万一母亲不喜欢呢?”

  陈曦很认真地说:“母亲怎么会不喜欢呢。我喜欢小兔子馒头,母亲也喜欢。我喜欢的松子糖,母亲也喜欢……都是一样一样的。刚才母亲都说好看了,七哥,你是不是没有银两了?明明知道曦姐儿住在母亲这儿,送东西也没有母亲的一份。”她又说,“你要是没有银两,我的荷包里还有好几张二十两的银票,是上次外祖母给我的零花钱,你拿去用吧。”

  锦朝不由得笑起来。陈曦是那种要和人熟了才格外好玩的孩子,有趣的很。

  陈玄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好好,都是我的错。下次我也记得给母亲带,好不好?”

  陈曦才点点头,让锦朝帮她拿着面人。拉着陈玄青去看青蒲踢毽子了。

  锦朝就先回了西次间,让人备下了绿豆甜汤给他们消暑。

  陈曦在门口探头看了看,被采芙发现了,笑着问她:“四小姐,你要找夫人吗?”

  陈曦嗯了一声。

  锦朝召她进来,用汗巾给她擦了额头:“怎么了,哥哥走了吗?”

  陈曦摇摇头:“还没有呢,你跟我来……”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小声地说,“哥哥也会踢毽子,踢得可好了。不过他不想别人看到……我央求他踢的,带你去看看……”

  锦朝被陈曦拉着走到耳房旁边的夹道上,果然看到陈玄青踢毽子。他踢得很好,干净利落。只是这样女孩儿的活动,实在不适合他。

  听到来人的声音,陈玄青却很快警觉起来。伸手接住毽子回头看,发现陈曦拉着顾锦朝站在耳房外面。他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陈曦央求,他也不会踢毽子了。好不容易选了个没人的地方,这小丫头还专门带人过来看……还是带顾锦朝过来看。

  “曦姐儿,你过来。”陈玄青低声说。

  陈曦看到他有点生气,就往锦朝身后躲,小声地说:“给母亲看看嘛。这有什么的……”

  陈玄青很难给她解释这件事,他现在是翰林院编修,也算是朝廷命官了。彩衣娱妹就罢了,这样的事让别人看到……实在是不太好。

  锦朝笑着说:“七少爷别担心,你踢得挺好的。快过来吧,我给你们备下了绿豆汤。”

  免得陈玄青尴尬了,她先带着陈曦往回走。

  过了好久,陈玄青才跟进堂屋来。

  采芙给他端上了一碗绿豆甜汤,陈玄青犹豫了一下,才端起来尝了口。

  味道还是挺好的。

  西次间里,顾锦朝正在和陈曦说话。

  过了会儿两人才走出来。

  陈曦小心翼翼地问他:“哥哥,你还生气吗?曦姐儿错了。”

  陈玄青没有说话。

  陈曦又说:“七哥,你要是生气了,曦姐儿给你道歉好不好。”她拉着陈玄青的衣袖,有点难过,“你要是生气了,曦姐儿就要哭了……”

  想到她大病初愈,陈玄青叹了口气说:“七哥没有生气。”

  他抬头看顾锦朝,有点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顾锦朝就打消他的顾虑说:“七少爷放心,我不会到处去说的。”

  陈玄青松了口气,他还没有这么丢人过。

  “谢谢了。其实我倒是想抱歉一声,原先那么对你说话……”顾锦朝待陈曦很好,他却一直以偏见来看她。他看着顾锦朝清澈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却说不下去了。“以前我……”

  顾锦朝飞快地打断他:“七少爷多虑了,以前的事再也别提了。”

  她和陈玄青的事那就是烂账,碰都碰不得。如今只要两人都不说,再不会有第三个人说出去了。

  陈玄青沉默地点点头。这样也好……这种事还是不要提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审讯

  

  水牢里发出一阵阵腐臭的味道。

  狱官在前面领路,提着一盏松油灯。

  刑部郎中陆重楼跟在陈彦允旁边说:“昨晚刚送过来,下官连夜就收监了,水牢里就是味道不太好,大人且忍耐些。我把人提出来再问话……”

  陈彦允说:“上一盏茶吧,问得费口舌,恐怕还要润口才是。”

  陆重楼笑着应是,招过一旁的书令史吩咐用汉阳雾茶。

  陈彦允跟着司门主事往提牢厅去。

  茶很快就端上来,提牢厅摆了案台,陈彦允坐在案台旁边,闲散地靠在太师椅上喝茶。

  陆重楼刚进来看到,忍不住觉得疑惑。

  郭谙达曾经告诉他,审讯张陵不过是件小事,判了流放的人出逃被抓回来,再简单不过。随便再打几十板子,扔去兵马司随着囚犯赶去宁古塔就行了。这样的事哪里用得着他来主审……但是这个人是原大理寺少卿张陵。而且审问这样一件小事,陈阁老却说要过来听审。

  这就显得有点不寻常了。

  陆重楼昨天又接了郭谙达的话,说尽量轻描淡写,早把这事混过去就好。别让张陵说太多话了。

  陆重楼回去琢磨了一天,就让人把张陵提到了水牢里去关着。

  水牢里没吃没喝,蚊虫有多,泡在冷水里一宿,张陵肯定没精神了。

  他定了定神,上前向陈彦允拱手笑着说:“下官不敢逾越,陈大人请上坐。”

  陈彦允微笑着说:“我不熟悉,你坐吧,免得喧宾夺主了。”

  陆重楼这才坐到案台后面,让人把张陵带上来。

  两个狱官拖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进来,他浑身湿漉漉的,脸色苍白如纸,脚上带着黑色的铁镣。张陵怎么说也是两榜进士,正四品的朝廷命官,却被折磨成如此潦倒落魄的样子。被扔在地上后过了好久,才缓慢地蜷缩成一团。很快被狱官揪着跪起来,让他磕头。

  陆重楼问了他一些问题,张陵回答得很小声:“……跟着流民逃走的,没有同伙,也没有一起出逃的……去余庆是家父有个旧友在那里,想去拜访他老人家……”

  陆重楼又问:“是什么旧友,姓甚名甚?”

  张陵叹了口气:“到余庆后……才发现他早就搬走了……”说到这里,咳嗽了好久,声音断断续续,“大人问的我都说完了……可没有别的了……”

  陆重楼恨不得早点审完,听到张陵这么说,就说:“你罪名在身还敢外逃,恐怕不是流放这么简单的事了,可得要吃点苦头……”叫了狱官的名字,说把张陵拉下去杖打。

  陈彦允才放下茶盏:“陆大人急什么,我还有几句话没问。”

  陆重楼侧身小声地笑着说:“大人,我看他精神也不太好了,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等你打了板子就更问不出来了。”陈彦允伸手叫了狱卒过来,“灌人喝的东西,给张大人来一些,让他醒醒神。”狱卒一听就明白了,忙应是去拿。陈彦允又转头向书令史说,“我接下来问的东西,你都一一记好了,让张陵画押后上呈到尚书大人那里。”

  他站起身走到张陵面前,问他:“张大人,你在余庆曾经私会余庆盐运使吴新怀,你和他说了什么?”

  陆重楼听着很疑惑,陈大人这究竟是要问什么,和盐运使有什么关系?

  张陵却脸色一白,抬头看着陈彦允:“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陈彦允微微一笑说:“张大人,我一向只喜欢问别人,不喜欢回答。再问你一次,你和吴新怀说了什么?”

  陈彦允肯定是知道什么!张陵心跳如鼓,这事他怎么会知道!“我从未见过吴大人……陈大人恐怕是误会了……”

  陈彦允不再和他说话,转而和狱官说:“那先上鞭刑吧,用蘸了烈酒的鞭子打,不能让他昏过去了。”

  陆重楼下来走到陈彦允旁边,“陈大人……这……”

  陈彦允看他一眼:“陆大人别担心,既然你问不出什么,我来帮你问。”

  陆重楼额头冷汗直冒,这陈阁老究竟要做什么!

  狱官拿了鞭子上来。

  一顿鞭子之后,张陵就吐口了。

  浑身又疼又烧灼,他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我一直在替吴大人传话……盐业贩运的事。余庆……余庆的官盐采出来,倒卖给私盐商,赚取大量白银……”

  陆重楼听得目瞪口呆。倒卖官盐,这帮人吃了豹子胆了!

  张陵说到这里有些犹豫,看向陈彦允。

  陈彦允又喝了口茶,眼皮也不抬:“不要侥幸了,我既然能知道你和吴新怀的事,就知道你别的事。”茶盖在水面拂过,声音很平和,“你们做这样的事,县衙、府衙、巡抚没有一个发现的?都有些什么牵连,一五一十说清楚,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陆重楼再笨也知道陈大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恐怕是心里头早有计量了。

  ……不是说陈三爷是内阁中最儒雅性子最好的一个吗?怎么刑部的刑具他都了如指掌,逼供问话简直信手拈来。

  张陵长叹了口气:“……我知道的也不多,县衙是收了盐商的银子的,余庆府台和吴大人是好友。至于巡抚大人我从未见过……我不过是个递话的,您要是想问……该找吴新怀去才是。”

  陈彦允低笑:“张大人可当我好糊弄了?也罢。”叫了一声陈义,“去升个火炉来,张大人浑身都湿了,该取暖才是。”

  张陵本就是大理寺官员,询问的手段一清二楚。一听这话就知道陈彦允要施什么刑,手不由紧紧握住,低声说:“我告诉您您想知道的东西吧……是的,王大人也有参与其中,南直隶巡抚也不是我们能接触的人……我去余庆,也是王大人的建议……”

  陆重楼忍不住问:“是……哪个王大人?”

  “自然是如今的内阁阁老……王玄范王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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