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千重
明玉靠在她身上笑:“我懒也是你们惯出来的。”伸手紧紧抱住明菲的脖子,把头埋在明菲的肩上,低声道:“三姐姐,你来了以后我觉得我好快活,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
明菲心里软软的,反手抱住她:“咱们有个好哥哥,也有个明理的好母亲。不过第一是因为你争气,你若是不争气,别人再好你也好不起来。”
明玉扑哧一声笑出来:“得了,一有空就耳提面命要我争气,不管将来到了哪里,我一定不丢你和哥哥的脸就是了。”
过得几日,赵雪怡下帖子来请,说是那日打秋千作的赌约,该她第一个请客。
明菲便去问陈氏的意思。陈氏沉吟片刻,道:“突然生分了也不好,你们就去玩吧,我掐着时候早点派人去接你们。”想想又添了一句:“谨言慎行。”
过不多时,玉盘到帘下道:“夫人,四小姐给您请安来了。”
这个时候来请安?陈氏嘲讽一笑,语气却是十二分和气:“请她进来。”
明姿走进房里,蔡光华正提着个木马蹲在门边玩,见有人进来,调皮地拿起木马拦住去路。明姿看也不看他,抬脚就从他身上跨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陈氏面前,微微喘气:“女儿给母亲请安。”
陈氏见她拿脚从蔡光华身上跨过,心头已是怒火万丈,松了松脸皮,勉强笑道:“这时候暑气重,你身子不好,怎地不在屋子里养着,出来乱跑?”
明菲忙给明姿搬了个海棠锦墩。明姿坐下,又喘了几口气:“女儿在屋子里闷得慌,想出来走走。”
陈氏道:“那也该挑个气温宜人的时候,你若是又病倒,你爹爹岂不心疼死?不是我说你,你年龄也不小了,该学着爱惜自己的身子了。女孩子家身子最重要……”也不管明姿听得进听不进,揪着理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长篇。
明姿听得厌烦,可目的没达到,硬生生忍着,不时瞟瞟桌上那张粉红色的彩笺。直到明菲递茶给陈氏,陈氏喝茶停下,她才佯作稀奇地道:“啊呀,这是什么?”又眼巴巴地看向陈氏:“母亲,这信笺好精美,女儿可以看看么?”
陈氏心头冷笑,挑了挑下巴:“当然可以看。”
明姿看完,可怜兮兮地看着明菲:“三姐姐,你们要去么?”
明菲看向陈氏,见陈氏冲她微微颔首,便笑道:“要去的。”
明姿的眼睛亮了起来:“我……”
陈氏断然接过去:“本来想让你跟了一起去的,可惜你身体不好,走一步歇一气,若是去了人家,一则你不方便,对你身体不好,二则恐怕人家不喜。以后机会多的是,你赶紧把身子养好再说吧。”
明姿就像被人狠狠掐了一把,委屈地看看陈氏又看看明菲,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掉下来。看得明菲浑身像有几十个虫在爬,清了清嗓子:“四妹妹,母亲说的也是实情,你还是快些将身子将养好,也省得以后咱们出去玩,家中只留你一人,多没意思。”
明姿垂头不语,坐在锦墩上一抽一抽的。
明菲看不下去,走过去蹲在地上陪蔡光华玩。
陈氏厌烦不已,让人将明姿送回梅花坞去,又道:“四小姐身子不好,你们偏撺掇着她出来吹风受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收拾你们。”
走到院子门口,明姿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众人侧目。珠钗道:“四小姐,夫人也是为您着想。您想出去玩,但也得先把身子养好才是,若是拖着病体出去玩,最后又犯了病,还不是自家受罪,也辜负了老爷夫人的一片慈爱。”
众人听了,也就明白明姿是因为病了不能出去玩而哭闹,也就当做小孩子不懂事贪玩,不阴不阳地劝了几句,明姿哭得更凶。回了梅花坞,背着珠钗拿了个银角子让茵草去寻人帮忙:“看见老爷回来,就请老爷过来看我。”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饭后许久,蔡国栋沉着脸走进去,先在屋子里外打量了一番,见样样物事都新鲜整齐,又见配的丫头婆子做事小心有礼,脸色就平和了几分,问明姿:“你身子好些了么?”
明姿行了礼,又亲手奉了茶,垂手站在一旁,恹恹地垂着头道:“劳爹爹挂念,女儿的身子好多了。”
蔡国栋见她下颌尖尖的,脸上半点神气也无,心中有些感叹,便柔声道:“你平时若是想吃什么,就和你母亲说,若是……着人来同我说也是一样。”
明姿听了这话,顿时活了过来:“女儿整日被关在家中,闷得很,感觉人也越来越没精神……”把自己想同明菲几人一同去袁家做客的愿望表达了出来。
说完才发现蔡国栋一直在喝茶,脸上的表情莫测,一下着了慌:“爹爹……是女儿不懂事。”眼睛又湿润了。
蔡国栋方道:“我已是听说了。你母亲说的也是实话,你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出门了,更不要动不动就哭,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将养好身子最重要。只要你争气懂事,你的前程我都记在心上,总不会亏待了你。”说完自去了。
明姿这回是真的气得哭了。珠钗少不得上前劝她:“四小姐,您总这样哭,对身子不好……”
第二日,明菲等刚刚打扮停当,明姿就赶到了倚绣院,拉着明玉说了好一歇,眼巴巴地目送三人坐上马车出门。
明珮问明玉:“她和你说什么?”
明玉道:“她想要一副袁三哥的画。说是她屋子里墙上空得很,如果方便,让我帮她要一幅。”
明珮冷笑一声:“她想要就有了?当人家是街上摆字画摊子的?你没答应她吧?”
明玉道:“我和她说,我会帮她转达到,但不一定。”
明菲道:“不必开这个口了。把我屋子里的寻两幅拿去给她挂。”
只要不拿自己的明珮就没意见,附和道:“就是,省得被人家骂咱们贪得无厌。”
是夜,明姿接到明菲让人送去的两幅画,把玩赏鉴了约莫两个时辰才睡下。
接下来明姿又被陈氏以生病不便出门见客的理由阻挡了好几次出门的机会,气得明姿没病也差点弄出病来。痛定思痛,决定开始好转,于是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早上,起了个大早去给陈氏请安,路上遇到蔡国栋,蔡国栋讶异道:“怎地今日这么早?可是有事?”
明姿乖巧带笑:“没有事,是女儿身子大好了,特地来给母亲请安,感谢母亲这段时间对女儿的照顾。”
蔡国栋见她不再是一副哭兮兮,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心中也舒坦,又交代了几句才去。
明姿的“病”好了,只是偶尔不顺心的时候还会突如其来的昏厥,不过却是不影响出门做客,也不影响她和明菲一道待客了。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明姿,从前的跋扈嚣张不懂事统统去得无影无踪,转而成了一个规矩懂礼,文静美丽的瘦弱小美人,她着意与交往的每一个人搞好关系,努力展现自己好的一面,一来二去,与众人也算相处得快乐。
只可惜这种出门做客的机会在陈氏有意识的压缩下,却是越来越少,由不得她不郁闷万分。几次寻到明菲撺掇着要出去做客,明菲只是不理。
转眼间到了九月,又一次童生试过,龚远秩顺利通过,龚二夫人大喜,下了帖子,请蔡府、袁府、周府一道去尝香橙大蟹,赏菊观芙蓉。
第105章 美景
蔡国栋很生气,因为蔡光仪竟然又没通过童生考试!而比蔡光仪还小的龚远秩已经过了,龚二夫人还要大宴宾客。和龚家比起来,蔡家大失面子。他已经气得不想再和蔡光仪说什么了,直接提起凳子就砸了上去。
蔡光仪这次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间就躲到了柱子背后,逃过他爹的凶狠一击。陈氏忍着笑劝下蔡国栋:“看看你,四五十岁的人和个小孩子置气。不是劝过你了吗,这种事要看机缘的,只要孩子上进乖巧,就比什么都好。”
蔡国栋白着脸道:“我实指望他好歹有个功名傍身,将来我也少为他操点心,别的不说,买几亩田地给他度日也可以不上赋税。”
陈氏只是柔声相劝:“没事儿,他这样刻苦,总有考起的一天。”转头却背着蔡国栋和余婆子笑:“那小子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算计人,能考上才是没天理了。”
余婆子也在笑:“老爷心中不舒坦,会不会不让夫人和小姐们去龚家赴宴?”
“那还不至于。”陈氏嘲讽,“龚二夫人也真是的,不过就是考上一个秀才么?也值得这样大张旗鼓的?当年龚远和考上庶吉士,也不见她摆桌酒,这也太做得打眼了。”
转眼到了龚家请客的正日子,天色将晚,蔡国栋和陈氏掐着点带着明菲姐妹四人,领了一群衣着光鲜的丫鬟婆子坐了三张车,浩浩荡荡地去了龚家。
先前龚二夫人只说是请几家世交好友去赴家宴,尝香橙大蟹,品菊观芙蓉,谁想竟然还喊了戏班子去家中唱戏,又请了娘家哥哥为她招待男客。
龚家的园子极大,戏台子搭得很别致,乃是设在湖心小岛上,众人观戏的席位都设在水榭之上,夫人们一席,小姐们一席,男客们则设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中间有水中垂柳隔着,也不怕失礼。
席面尤其精致,且不说山珍海味,光蟹就是精选的半斤重一只的大闸蟹,果品有提前上市的橘子香橙,还有晚收的葡萄枣子桃。粗粗估算一下,一桌的席面就要花去约四五十两银子,还不说那请戏班的花费。
众人都觉得实在是做得太过了,不过就是一个童生试而已,竟然如此张扬,真不愧是行商出身的,没有根底,没有见识,脸上多少都带了些鄙薄。又加上没想到如此张扬,带来的礼钱等物相比实在是太寒酸,更是有些坐不安稳。
龚二夫人敏感精明,很快就发现了众人的情绪,出钱不讨好,心中忿然,便拿陈氏开刀:“光仪怎地不来?”
陈氏搧着扇子,云淡风轻地道:“那孩子此次失利,心中不好过,哪里有心思出来玩?正坐在家中苦读用功呢。”
龚二夫人笑道:“这孩子运气真的不好,这是第二次了吧?其实也不要急,多考几次就考上了。”
她总以为一相对比就让会让人高看一眼,哪想众人更是看不惯她的轻狂样,纷纷笑着把话题转开,去问袁二夫人袁司璞的婚事如何了,可有中意的人家,又问起袁枚儿来,夸赞袁枚儿气度不凡,端正灵秀。又有人问陈氏蔡家的女孩子,反而没几人问龚家的事,龚二夫人觉得自己这个主人当得窝囊,更是气恼。
女孩们那边传来一阵轻笑,一个婆子匆匆过来道:“夫人,小姐们说是看戏没意思,不如坐船去游湖。”
要说能在家中的园子里划船玩耍的,这水城府里可没几家。龚二夫人有心要扳回一局,显摆显摆,便眉眼带笑的命有经验的婆子去撑了小船,请几个小姐坐船游湖。又问陈氏等人要不要也游一圈:“我家老爷在这湖的东边栽了一林木樨,船从下面过,每每落得一身木樨,发里衣上到处都是,得香上两天两夜……”
袁二夫人含笑摇着扇子:“不了,你特意请了戏班子来,女孩子们已经去了,咱们再去,可就没人听戏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人家一口好唱腔?改日再去吧。”
众人听了,纷纷附和,袁二夫人也只得作罢。陈氏听见袁二夫人悄声吩咐身边一个婆子,“蟹太寒凉,告诉三公子身边的人,盯紧了,绝对不能多吃。”
不多时,一个婆子笑着来禀:“公子爷们也不喜欢听戏,约着去逛园子去了,只剩几个老爷在里面喝酒,吟诗作对,金华酒已是喝了三四坛,舅老爷请夫人吩咐厨房准备醒酒汤。”
周同知夫人笑道:“好呀,女孩子们游湖,男孩子们游园子,老爷们吟诗作对,咱们姐妹们也来猜拳耍子!”于是众人笑闹成一团。
却说明菲几人分别坐上了两艘小船,那船儿乃是龚家自己备下打捞鱼虾采摘莲藕的普通小船,连个遮太阳的篷子也没有,又分外狭窄,坐上八九个小姐,再加上船娘后,连丫头们都没得落脚的地方。
龚婧琪的指示着往东边的木樨林划去。将近目的地,只见天边挂着几朵绚丽的火烧云,几点寒星闪烁着,一弯淡淡的新月挂在天际,晚风将一股幽幽的木樨香味送过来,四下里鸦雀无声,但闻微风刮过林梢的沙沙声。几个女孩子竟都痴了。
龚婧琪冲船娘摇了摇手,船娘收起船桨,一任那小船向着木樨林自由自在地荡去,离得近了,果见无数米粒大小的木樨花瓣犹如细雨一般随风簌簌落下,又听林中蛐蛐发出长一声短一声的叫声,果然静谧美好。
袁枚儿诗兴大发,正待赋诗一首,忽然身边的明姿打了大大一个喷嚏,众人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几只林雀惊慌失措地自林中飞起,林间的蛐蛐儿声嘶力竭地发出一声喊再也没了声息,刚才静谧美好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袁枚儿的诗兴被打断,便怪明姿:“既然身体不好,就不该出来玩,吹了凉风回去又要闹得大家不得安宁。”
明姿听了这话,就觉得是在欺负她,当下泪盈于睫,委屈万分地靠在明菲肩头:“三姐姐,我不是故意……”
正说着,两张小船一前一后先后触了岸,猛然一晃,几个女孩子先是尖叫,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明姿的眼泪倒不好流下来了。偏生此时林中突然发出几声怪叫:“呱……呱……”
“啊呀!有鬼!”龚婧琪虚张声势地怪叫一声。除了明菲一人外,其余几个女孩子都互相抱作一堆。龚婧琪哈哈大笑,跳下船登上岸指着林中道:“我早就看见你们了,快滚出来!”
林中发出窸窸窣窣的一阵轻响,四五个高矮不等的华服少年摸了出来,站作一排,当先一人笑道:“几位妹妹得罪了!”
明菲隐约认出其中一个是龚远秩,一个是周清的哥哥周渐,一个是袁司璞,还有两个认不得,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衣着特别华丽,想来是龚家的亲戚。刚才说话的正是周渐。
认不得的那两人其中一人笑道:“不能怪我们,我们原本也不想吓唬你们来着,谁叫你们有人打喷嚏吓着我们的?刚才是谁打的喷嚏?惊天动地。”
明姿闻言大恼,只觉得无数双眼睛俱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脸红的滴血,干脆把脸藏到明菲身后,死活不抬头。忽听一条温润动听的声音道:“这木樨花太过香浓,我也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想来刚才也吓着邵五弟了罢?”
明姿顿时对此人心生好感,偷偷瞟了一眼,只见那人有些瘦弱,月白色的袍子随风轻扬,看不清脸,但大约能看见一个很清秀的轮廓,举手投足间十分的儒雅大方。
那十五六岁的少年闻言,微微有些尴尬,摸着鼻子道:“袁三哥说笑,我胆子可没那么小。”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几个女孩子脸上身上扫来扫去,看到明菲姐妹几人时,明显的呆了一下,眼睛就再也挪不开。
明菲大为不悦,侧身揽过明玉背对众人,低声道:“龚三姐姐,咱们还游么?”周清等人也注意到了,脸上纷纷露出恼色,都把脸背了过去。
龚婧琪本还想再说几句话,袁司璞已经道:“是我们打扰了几位妹妹的雅兴,还请几位妹妹不要见怪。”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那邵姓少年的目光,隐隐将几个女孩子护在身后。
龚远秩已经发现气氛不对,瞪了他永远少了一根筋的姐姐一眼:“母亲让你陪几位姐姐游湖,你却扮鬼吓她们。看我不告诉母亲!”又拉了那邵姓少年往外走:“五表哥,咱们走!我哥哥新近从京城里带来几样好玩的,我拿给你们看。”
袁枚儿冲着袁司璞远去的背影喊道:“三哥,你别多喝酒!还有风凉了,记得加衣。”
当众被幼妹管教,袁司璞有些尴尬,仍然好脾气地回过头来笑道:“我知道了。”目光柔柔地落在明菲身上,轻声道:“你们早些回去,水上蚊子多,风凉。”
袁枚儿顺着他的目光落到明菲身上,只见明菲眼观鼻,鼻观心,岿然不动,不由黯然叹了口气:“知道了。”
龚婧琪跳上船,讪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开船,开船!这个时候西边水榭的灯已经燃起,咱们去看灯。”
船娘拿了火石点亮船头的灯笼,小船再度往前划去,周清道:“枚儿,你哥哥脾气真好。我就不敢同我哥哥这么说。我要是当着其他人说他一句,他非得凶死我不可。”
袁枚儿和赵雪怡对视一眼,笑道:“可不是,我三哥是我们家中有名的好好先生。下人犯了错,从来也不会高声斥骂,都是好好同人家讲道理的。我娘和我奶奶常说,谁要是做了我三嫂,可真是享不尽的福。”
龚婧琪好奇地道:“那你三嫂定下了么?”
袁枚儿捂着嘴笑:“还没呢。我哥哥这个人死心眼得很,一般人难入他的法眼,非要找个看得顺眼的。我奶奶宠他,什么都由他。”忍不住又看了明菲一眼。
明菲只看着湖里,星光月影落入湖中,又被船桨划开,绞碎,模糊成了一片,终究什么都看不清。
明姿愣愣地看着逐渐消失在身后的木樨林,看看袁枚儿,又把目光投向明菲,再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周清叹道:“再过几年,也不知咱们几人都在哪里?婧琪,婧瑜姐姐来信了么?她可好?”
龚婧琪难得惆怅:“听说婆家规矩很大,每日都要立规矩,连热饭也不得吃一口,从来就没有睡过一天懒觉。”
袁枚儿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我嫂嫂日子最好过,只有第一天立过规矩,后来就再也没立过规矩。等我哥哥一出仕,我母亲就安排她跟了哥哥去任上,自己当家,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赵雪怡白了她一眼:“你以为像舅舅、舅母这般好脾气的人有几个?我嫂嫂就和婧瑜姐姐是一样的。我母亲说,侍奉公婆是为人媳妇的根本。”
小船在湖中游了一圈,重又驶向水榭,众人再无先前的心情,俱都沉默寡言。只有龚婧琪一个人喋喋不休:“这湖里的鲤鱼最肥,过几日我请你们来钓鱼。不然等到冬天里下了雪,端着小杌子,披着蓑衣斗笠来垂钓,然后烤了吃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