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青丝 第57章

作者:波波 标签: 穿越重生

  拜堂那天,云夫人没有出现,我事后问云峥,难道真的要禁足云夫人一辈子,连儿子的婚礼都不让她参加?云峥抚着我的长发,脸上有些无奈:“不是我想关住她,现在她那样子,不关住也不行了。”我开始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去看了一次云夫人,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疯了。从那天在我们面前失仪发疯之后,她便谁也不认识,不认得云峥,不认得云崇山,也不认得贴身服侍的丫鬟,不管谁接近她,她都缩到墙角尖叫,嘴里一直念叨着“妖孽!杀死你!去死。”云家对云夫人的发疯讳莫如深,究竟她有怎样的心魔,我也无从探究。

  云峥对我很好,这个整日受病痛折磨的男子,生性平淡,从不对任何事强求。尽管他说并不强求我接手云家的事务,但我却不忍心让饱受病苦的他还那么劳累,而且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个闲得住的人,真让我什么事都不做,时间一长肯定受不了。我试着接触云家的生意,老爷子让我从管理账目开始,我开始了在云家大刀阔斧的改革,将他们延用了数百年的流水记账法,改成了现代的表格记账法,把云家的账簿理了个遍,终于明白云家为什么如此有钱了。

  记得曹雪芹家里以前是给宫里做衣服的,家里就有钱成那副德性,而云家的“云裳坊”跟曹家干的江宁织造差不多,但这却不是云家的主流生意。云家的主流生意是漕运和矿山,云氏家族控制了天曌国两大水域沧江和潢河的漕运业务,包括开发运河,制造船只,征收官粮、军粮等。云家手里还有天曌国数十座大型银矿、铜矿的私产,另外包揽了全国所有铁矿的开采权,银和铜是铸钱的,铁是铸兵器的,我到了古代才知道原来古代对刀剑兵器的管制是很严格的,并不是像武侠小说里写的,个个大侠都可以拿把刀行走江湖,带剑上街是不允许的,所以少林寺的武僧兵器以棍为主,因为棍不属于兵器。一个家族,手里掌握着一个国家的钱、粮、兵器的命脉,他如何不能富甲天下?又如何不被皇帝所忌惮?云家有三大执事,分管三方面的事务,我开始管账的第一天,云老爷子就安排我与这三位执事见过面,一位是负责漕运的云天海,一位是负责矿业的云天常,这两位都是云崇山的堂侄、云峥的堂叔,还有一位就是永乐侯的堂弟云崇岭,他负责织造和云家其他的酒楼饭馆等杂牌生意。

  三位执事面子上对我态度倒还客气,但对我这身为晚辈的云家少奶奶并不一定心以为然,我也不以为忤,这本是人之常情,何况我并没有什么过人的表现值得人信服。直到我要求用表格记账法,代替他们传统的流水账记账法,才让他们惊讶了一回。本来这套记账法我教过给莫修齐,但莫修齐在我嫁入云家次日,便留书辞去了云裳坊的账房先生一职,带着莫桑离开了沧都。不知道是因为愧对我,还是怕我向他报复,看来他对云峥的堂妹也绝了念想了。知道他们走了,我心里也没什么感触,莫修齐身无大才,即使留在云家,也不过是把“云裳坊”的账房先生继续做下去,我不会打压他,却也不会重用他,背叛过一次,已经够了。

  我的绣庄和火锅店,作为我的私产,没有和云家的产业融合在一起,本身云家绣庄和我的绣庄面向的客源都不同,我让小红做了管事,不要她再跟在我身边侍候。小红开始死活不同意,我坚持不让她跟我,我要为她的将来作打算,等她以后嫁人时,我送她一间店做陪嫁,现在不磨练,以后怎么管店?

  而安远兮,在我婚后三朝回门去看福爷爷时才得知,他变卖了家宅,带着安大娘和安生,离开了沧都,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看来,他是下定决心,要彻彻底底地远离我了。这样也好,如果离去能够遗忘,对谁都是一件好事。

  江风凉凉,我站在三楼的观景台上,望着远处的江景,回想着这段日子以来的种种,只觉得恍然如梦,来到这时空近一年,我已为人妻,过的都是我前世从未体验的生活。如果这日子能平平静静地过下去也好,只是,想到此次回京,除却皇上对云家的种种忌惮不说,单是我自己,就有可能卷回到蔚家那假冒案中,若是真相被披露,这京师不知道又会怎么变色了。我叹了口气,蹙起了眉。

  “叹什么气?”云峥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过头,凝进他温柔的眼睛,笑了。

  “你起来了?”我握住他的手,拉他坐到船头。我们这条船绝对称得上是古代的豪华游轮,三楼有我和云峥的卧房、书房、浴房、会客厅、休息室,二楼有数间客房,加一个大的会客厅和休息室,还有娱乐室,一楼是家仆和船夫的厢房,有餐厅,后半船还有马厩。二三楼都有大的观景台,我专程让人在观景台上摆了藤桌藤椅,每一层的栏杆也都连有长条凳。这船的外部看起来只是庄重大气,并不十分华丽,里面的设计也不金碧辉煌,却雅致、精巧,每一个细节都追求完美无缺。

  云峥的手有些凉,我握住他的手,笑道:“我的手到了夏天就烫得想浸到凉水里,现下正好,给我当个凉手炉子。”

  他宠溺地笑了,环住我的肩,我静静地倚在他怀里,听他轻声道:“叶儿,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嗯。不担心。”我在他怀里点头,笑道,“老爷子肯放心让我们去,肯定是留有后着。”

  他失笑地低头看我:“鬼灵精!”

  我笑眯眯地看他:“所以我才不怕,我们尽管慢慢走,一路把该看的该玩的,都逛遍。”从沧都到京城,正常的官道要走两个月。给朝廷送信的驿马日夜兼程要跑十天,如果坐船,坐到京城,恐怕已经是秋天了,再加上我们一路上有意无意地闲逛耽搁,即使要面对京城那堆烦心事,也要等到几个月过后。此次选择走水路,除了云峥身体不好,免去他车马劳顿之苦,还因为水路安全,全程都在云家的势力范围之内,更重要的是要通过这次的旅行,了解漕运和矿山的一些运行操作。最后一条,是我自己要求的,所以在选择路线的时候,我挑了沿江几个矿山作为视察点。

  “阿花姐姐!”金莎从楼下欢快地跑上来,服侍她的小丫鬟跟在她后面跑得气喘吁吁。我笑着揽过她,掏出手绢擦她额上的汗:“什么事这么急冲冲的?”我嫁入云家之后,把金莎接到了我身边,本来这次上京没准备带她的,毕竟我们不是去玩,可这丫头死活要跟来,哭得惊天动地,好不伤心,无奈之下只得让步了。

  “小黑跟小白打起来了!”金莎兴奋地道,“小黑不乖,老是欺负小白,小白不理它了!”

  “真的?”我讶异地道。

  金莎连连点头:“阿花姐姐,去看嘛!”

  “云峥,你去不去?”我转过头看他,我老是不习惯“相公”、“娘子”之类的称呼,每次听见别人这样叫都觉得很好笑,所以我只叫他名字,云峥倒是心有灵犀,见我这样叫他,便也不叫我娘子,只叫叶儿。

  “我不去了,你去吧。”云峥笑道,“我去书房待会儿。”

  我跟着金莎跑下楼,去看那两匹情侣马闹别扭。小黑和小白是玉蝶儿送回来的,玉蝶儿回到沧都时,我已经嫁给云峥数日了,那花蝴蝶初时一脸错愕,待见过云峥,才对我笑道:“花花,我算是相信你的眼光了。”

  我只是笑,玉蝶儿哀叹道:“连花花都嫁人了,这世上再无我玉某可留恋之人……”

  我笑着啐他:“那你去死吗?”

  玉蝶儿嬉笑道:“死倒不会,这大好河山还等着我去游历呢!”说着眼睛一亮,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次日玉蝶儿便离开沧都,留给我两只信鸽,方便我有事找他时与之联系。我知道,他一准儿又找到好玩的事儿了。我其实非常喜欢和玉蝶儿的这种朋友关系,他对我虽然态度亲热语气暧昧,但我们都知道,我们永远都只能是朋友。他其实一直把我当成一个好玩的、新鲜的事物,跟来沧都不是为爱情只是为有趣,因为玉蝶儿太清楚我的禀性了,我设计楚殇那个计策打消了他对我全部的绮念。他有趣的采花贼生涯因为我这个有趣的朋友而弃如敝履,如今我这个有趣的朋友嫁为人妇要去过正正经经的日子了,他自然要去寻找下一个有趣的东西来玩,这就是玉蝶儿。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他,因为,他是一个真正只为自己而活的人。

第二章 夫君

  “我赢了!”我将最后一颗珠子跳进云峥的阵营里,喜上眉梢,“终于赢了你一次。”

  云峥优雅地浅笑,我抬眼道:“你没让我吧?”

  “你需要我让吗?”云峥笑道。

  我凑近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笑道:“如果是别的男人呢,就不用,如果是我老公呢,让让我又何妨?”

  “老公?”云峥微微挑眉,眼里有不解。

  “呃……”我皱了皱眉,“我家乡有些地方把丈夫叫老公。”

  “那妻子呢?”云峥眼里闪过一丝趣味。

  “老婆呀。”我笑道,左手勾着他的脖子,右手捋起他耳边的一缕发,用发梢挠他的脸。他轻笑着抓住我捣蛋的手,将唇凑到我耳边,温热的呼吸弄得我耳朵痒痒的:“老婆!”

  我笑起来,他的唇落到我的脸上,辗转轻啄,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尖,最后落到唇上,轻轻碰了碰,我咬住他的下唇,他低低地笑着,温柔地辗吻我的唇舌。

  “云峥,你现在比较像个活人。”待他的唇离开,我叹了口气,倚到他怀里去,轻声道,“知道吗,我最初总觉得你像画里的人,美好得不真实。”

  “近朱者赤。”他轻笑着拥紧我,我笑着轻捶他,眼睛落到桌上的沙漏上,见那些沙快流完了,轻声道,“该吃药了呢。”

  从他怀里站起来,去柜子里取出玉瓶,倒了一颗红色的药丸出来,从桌上的水壶里倒了杯温开水,将药和水递到他手里。云峥服了药,轻叹道:“今儿又是十五了。”

  “嗯。”我握住他的手,“为什么不让我陪你?”

  每月十五,云峥都要与他的私人大夫傅先生待一晚,云家的人告诉我,傅先生是来给云峥诊病的,但每次,云峥都不肯让我陪他,此次出行,因为要在路上耽搁数月,傅大夫也与我们同行。

  “我不想吓着你,傅大夫诊治的手法比较吓人。”云峥笑着拍我的手。

  我蹙起眉:“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怕?我想陪你。”

  “可是我不想你看到我最难看的样子。”云峥握着我的手,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轻哄道,“乖,别不高兴,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不要。”我摇头,“我不要你那么费神。”

  有人轻敲房门,云峥扬声道:“进来!”

  傅大夫推门进来,站在门口,轻声道:“峥少爷。”

  云峥看了我一眼,对傅大夫道:“我们去楼下吧。”

  “云峥……”我握住他的手,他微笑着,语气却是坚持的,“我今晚住客房,你好好休息。”

  我只得放手,蹙着眉将他送到楼下,看着两人进了一间客房,掩上门。这豪华大船的隔音效果是极好的,门一关,我根本无法听到什么。云峥的病,我问过傅大夫,他只说是先天不足,以至体弱。云峥是早产儿,生下来差点就死掉了,是傅大夫把他救活的,这些年也一直是他在调理云峥的身子,说他是云峥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我本应该信任他的,可是,云峥的病情,真的如此简单吗?为什么每月十五,他都要进行例诊?为什么例诊过后,他便虚弱得要卧床?我从未听过早产儿有这些症状。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好,因为担心云峥例诊的情况,暮色刚退,我就起床了。丫鬟宁儿和馨儿服侍我梳洗,宁儿给我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出嫁之后,我的头发不再垂于脑后,但也没梳这时空复杂的发髻、戴着沉重的假发,只简单地把头发用一支簪随意地绾起来,我收藏的美丽发簪终于不再被束之高阁。

  吩咐两个丫鬟去准备一会儿云峥要用的热水,下了楼,见云家的铁卫,云乾、云坤、云离、云震四个人守在云峥昨晚进行例诊的客房门口。云家有一支卫队,号称十八铁卫,分成两组,每组九人,分别设有队长一名,一组在明,一组在暗,职责是保护云家族长的安全,此次出行,永乐侯派了九名明卫与我们同行,不过我想老爷子在暗中应该也有些部署。

  四名铁卫见到我,一起躬身道:“见过少夫人!”

  “云峥还没出来?”我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

  云乾道:“回少夫人,还没有。”

  我蹙起眉,有些担心,天都亮了,怎么这次耗了这么久?正疑惑间,门开了,傅大夫看到我,淡淡地点了点头:“少夫人来了。”转而对站在门外的铁卫道,“进来扶峥少爷上轮椅。”

  我立即跨进屋,云峥脸色苍白、全身无力地被铁卫抱上轮椅,见我进来,虚弱地笑了笑。我跑过去,蹲到他身前,见他满头是汗,神情疲累,心疼地道:“云峥,你感觉怎么样?”

  “已经习惯了,不用担心。”云峥的手动了动。

  我赶紧握住他的手:“先回房歇着,别说那么多话。”

  铁卫将云峥推进船上一个木包厢,这个包厢可以把人送到每一层楼的船舱,类似现代的电梯功能,不过我不知道工匠们具体是用什么方式来完成的。铁卫把云峥推进三楼我们的卧室,将他抱上床。宁儿和馨儿将热水送进来,馨儿拧了热毛巾,宁儿准备去解云峥的衣裳,我接过馨儿手中的毛巾,对两人道:“我来吧,你们都出去。”

  云峥每次例诊完,都流了一身冷汗,要净身换衫,才睡得舒服。我坐到床沿,解开云峥的衣服,他轻声道:“这些事让丫鬟做就可以了……”

  我瞪了他一眼:“想都别想,我看她们做过一次,知道怎么帮你擦了,我老公的身子,以后只能露给我一个人看。”

  云峥低低地笑起来,望着我的目光温柔如水。我用热毛巾轻柔地擦拭他的脸、脖子、双臂、胸、腹……他身上的皮肤跟脸一样苍白晶莹。云峥很瘦,但瘦得并不像我婚前想象中皮包骨那么离谱,应该说,还是我比较喜欢的那种清瘦身材。他的皮肤被热毛巾擦得泛起淡淡的粉红色,我的毛巾擦到他的私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但没有敷衍了事,仍是一丝不苟地把每个部位都擦清爽了。抬眼看云峥,他的脸上也带起淡淡的粉色,温柔地看着我。

  “穿衣服了。”我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内衣,帮他换上,拉过薄被盖到他身上,“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休息?”

  “我想先睡会儿。”云峥闭上眼睛,看来昨晚是真的很辛苦,不多时便睡沉了。我见他睡熟了,开门唤了丫鬟轻手轻脚收走水盆,在屋里点了一支宁神香,拿了一本账簿蜷到窗前的软榻上去看,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偶尔响起我翻动书页的声音。

  此次出行,我带了一箱云家数年来的账簿复本在路上看。这两天我在查账的时候,在账簿里发现一些很奇怪的支出项目,不管是漕运、矿山还是织造的账簿,都有相同的支出款项。可是支出款项却没有注明是做什么,只写了个“外”字,另外用一些奇怪的符号作了标注,看上去像是密码暗记。我仔细查了查,发现这种支出项大约从七年前就开始出现了,开始一年的账簿上只有零星的记录,后来渐渐多起来,每年的账簿有超过一半的钱都用在这个奇怪的支出上。我准备再多看几天账,理清这些疑惑,再跟几位执事询问是怎么回事。

  有人轻轻地敲门,我看了床上熟睡的云峥一眼,轻声道:“进来!”

  宁儿推门进来,走到我面前,轻声道:“少夫人,德管事说有要紧事要见您。”

  我掩上门,走到外间,门口守着云巽、云艮两位铁卫,云德站在屋子中央,见我从内室出来,将手中的一支竹卷儿双手呈到我面前:“少夫人,刚刚收到隆兴铁矿发来的紧急飞鸽传书。”

  我接过竹卷儿,抹掉封泥,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卷儿。隆兴铁矿是天曌国最大的铁矿之一,位于沧江沿线的铁山郡,坐船还要五日才能抵达,是此行我准备去视察的其中一个点。我展开纸卷儿,看清上面的内容,脸色一变。传书是矿山执事云天常发来的,说是两日前隆兴铁矿发生了一场大型矿难,死伤过百,目前事故正在处理之中。

  上百人的矿难?怎么会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故?云德见我脸色不善,忐忑地道:“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我将纸卷儿递给他,云德见了,大惊道:“少夫人,发生这么大的事,要赶紧禀告给峥少爷!”

  “他昨晚例诊,现下睡得正沉,先不要吵他。”我坐到榻上,冷静地道,“云德,以前有发生过这种事吗?云家是怎么处理的?”

  “以前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矿难,只遇到过几次小事故,有时候是侯爷亲自去解决,有时是峥少爷去。”云德道。

  “安抚伤患和家属,与官府沟通,处理事故责任人?”我沉吟了一下,问道。回忆起前世那些大大小小的灾难事故,我们的党政领导人做的无非是这些。

  云德眼里闪过一丝诧色,点头道:“是!”

  “嗯……”我点点头,“我知道怎么处理了,云峥的身体现在不适宜去矿上处理这事,我代他去,如果现在上岸,快马赶到铁山郡,需要多长时间?”

  “一天!”云德道,转而面带忧色,“少夫人,您亲自去,会不会……”

  “你怕我处理不好这事吗?”我看了云德一眼,淡淡一笑,“如果我处理不好这些事,怎么做云家的主母?”前世做了几年的工会干事,慰问安抚这些工作,对我来说驾轻就熟。

  “云德不敢!”云德赶紧道。

  我想了想:“你和云离、云震跟我一起去,其他的铁卫留在船上保护云峥,我不知道会在铁山待呆多久,所以船不要停,可先行上京,我每日会给云峥飞鸽传书通报情况,事情处理完了,再赶去与他会合。”

  “是。”云德听话地出去办事了,我转进内室,怕把云峥吵醒了,轻手轻脚地收拾衣物,可这些轻微的声响还是吵醒了他:“叶儿……”

  我赶紧坐到他床沿去,微笑道:“你醒了?饿不饿?我让宁儿去厨房盛汤给你喝。”

  他点头,我赶紧吩咐宁儿去盛汤,云峥见我装了一背包东西在桌上,挑了挑眉:“发生什么事了?”

  我将隆兴铁矿的事跟他说了,再说了我的想法,开始还怕云峥会反对,没想到他点点头,淡淡地笑道:“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你不怕我搞砸了吗?”我望着云峥的眼睛,笑道。

  云峥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是的,他相信我。他对我的信任不是盲目的信任,而是缘于深深的了解。记得我刚刚答应老爷子管账的时候,也曾担心过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把云家的家业打点好。云峥笑着鼓励我,说云家数代从来没有在这个世上遇到过像我这样,能“想出”那些具有开创性营商理念的独一无二的“天才”,我有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的东西,他知道我的弱点,也清楚我的优点,我的弱点可以慢慢调教好,但我的优点却是别人学不到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云峥,是真的了解我的。叶海花,今生能遇到如此知你懂你的夫君,你何其有幸!

第三章 矿难

  一路快马扬鞭,我骑了小白去隆兴铁矿,本来想骑小黑的,但那家伙大脾气,根本不让我碰它,我又气又急,拉了小白出来,恶狠狠地道:“叫你耍脾气,我把你老婆带走。”小黑见我把它老婆牵走了,龇着牙冲我发火,我有心教训它,硬是把小白牵走了。说起来,小黑真是认主得很,骑过它的只有尔伦大哥、安远兮和丹尼,当初玉蝶儿送丹尼去拜师的时候,它也是不肯让玉蝶儿骑它的,所以玉蝶儿一路都是骑乖巧的小白。

  在山路上奔跑了一天,我全身的骨头都要抖散架了。天快黑时,山坳里闪出星星点点的亮光,云德紧跟在我身后大声道:“少夫人,前面就是隆兴铁矿。”

  “再赶快点!”我大声道,不知道云天常把事故处理得怎么样,希望他能控制住场面。快接近矿山大门时,发现那里一片喧嚣,很多人围在门口呼天抢地,近了,看到男女老少皆有,一个个表情悲痛,哭成了泪人,有些人愤怒地拍打着紧闭的矿山大门,看起来像是矿工家属。看到我们几个骑马过来,立即有人冲出来拦马,我赶紧收住马,盯着拦在马前的少年,那少年盯着我,怒道:“你是云家的人吗?”

  云德怒道:“这是我们侯府的少夫人,快让开!”

  此言一出,反而有更多的人围了过来,云离和云震策马护到我身侧,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扑到马前,痛哭道:“少夫人啊,我儿子和孙子到底怎么样了啊?矿上的人不准我们进去,都三天了,没个信儿,他们到底是死是活啊……”

  我一惊,云天常这几天在做什么?难道他没有做安抚工作吗?那少年瞪着我怒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以为能瞒得了多久?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顿时,群情激愤,有人大声嚷嚷道:“我们已经有人去府郡衙门了,很快大家就会带人来……”

  难道这里不是全部的遇难者家属?不能让事态继续扩大,我赶紧下马,大声道:“大家静一静!”

  我扶起那个痛哭的老婆婆,安抚道:“婆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人尽快处理好矿难,我保证你的家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人群安静下来,我环顾四周,扬声道:“各位乡亲,隆兴铁矿发生这次的意外事故,我心里也十分难过,我知道里面有你们的亲人,现在生死未卜,我非常体谅你们的心情,请大家先不要着急,我这次来,就是专门来处理这件事的,等我进去了解了情况之后,一定尽快给你们答复。”

上一篇:生于望族

下一篇:一嫁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