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皮皮
陈青瓷方才还不紧张的,被她一喊,想着沐浴后就要见着谢景瑜了,又紧张了起来。可这不是她能躲避的事情。
她走进了屏风后头,褪去了衣裳,走近浴桶中,里面放了安神的香料,也不能平静她的内心。在琉璃面前,便不用端着一张脸了。她将身子全浸在水中,只露出头来。
琉璃只得低声安慰她,“姑娘别慌,奴婢瞧着殿下身子骨还未好利索,想来今晚也不会。”说到后头,她也说不出口了,毕竟她也是还未经人事,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自个儿也是会脸红的。
陈青瓷点点头,可还是苦着一张脸。这会儿她真想变成一尾鱼,顺着水游出皇宫,跳入运河游回燕京去。
琉璃将她的头发用香胰子洗过,又用热帕子擦着她的发丝。陈青瓷还未穿衣,外头就传来了请安的声音,“给殿下请安。”
此起彼伏的请安声传来,慌得水花四溅。
谢景瑜走进内室时,听见了流水声,才发觉他进来的时间不太对。他唤了晓莲进来,“告诉你家娘娘,我在院中走走。”这是要避开陈青瓷更衣,给她缓冲的时间了。
晓莲看着他走出门外,感叹殿下真是体贴又温柔的大好人啊。
“娘娘,殿下方才进来,这会子在院中散步,娘娘别急。”晓莲走到屏风处回道。
里头的水声有一瞬顿住了,随后响动才缓和了下来。
“晓得了。”
陈青瓷动作虽放缓了些,可这澡到底还是泡不下去了,她换上了柔软的里衣,头发用一根发声松松绑着,走出屏风一看,只剩下晓莲还有春云在屋中听侍,再没谢景瑜的身影。
春云管着她的衣裳,这会儿拿了一件水红色刻丝石榴裙来,陈青瓷换上了,头发还是湿的,便松松挽了个发髻。
“奴婢去请殿下进来?”晓莲问她。
陈青瓷抿了抿嘴,“我自己去。”
外头月亮早就爬上了树梢头,快要十五了,月亮只缺了一块角便要圆满。月光温柔地洒下,院中有一处凉亭,亭子外头种了两棵夜合树,如今花开得正好,在月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谢景瑜站在亭中,听见背后传来的声响,转身看去,却见一抹红色的倩影朝他走来。
陈青瓷慢慢走到亭外,福身请安,“殿下。”
“你怎么来了?”谢景瑜表情很愉悦,可惜小姑娘一直低着头,什么都没瞧见。
如今天气炎热,院子里头还有些凉风,陈青瓷站在那儿吹着风,人也清爽了不少。陈青瓷柔柔的地回道:“来请殿下回房。”说完儿,自个儿脸先红了一半。
谢景瑜走近了,借着光亮瞧见她头发有些不一样,伸手抚过一缕发,还是湿润的,语气便有些不好,“嗯,进去吧。”
陈青瓷听他声音变得有些冷淡,一时心慌,她是不是做错了。
等回房了,谢景瑜吩咐人拿干帕子来,陈青瓷还不明所以。等谢景瑜的大手拿着帕子落在她头上时,她才发觉,原来是要给她擦头发。
谢景瑜力度放的很轻,全然专注地给他擦着头发。倒是让屋中伺候的人皆是惊得目瞪口呆。
“我,我自己擦。”陈青瓷脸红的像颗快要熟透的水蜜桃一般,慌张地想要将帕子拿在自个儿手中。没曾想,碰到了谢景瑜的手。
“日后头发未干,别到处乱跑。”谢景瑜擦得很认真,这种天气,若是得了风寒,只怕更难好。
陈青瓷闷闷地答应了一声。她的头发养的很长了,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毕竟谁也不会从来都不打理头发。陈青瓷一头黑发修剪齐整,堪堪贴近腰腹之间。她能感受到发间传来的温度。
斯羽同琉璃站在一处,两个人总觉着自己有些多余了。
眼见着自家姑娘都快熟透了,琉璃上前回道:“殿下,浴桶中已经放好水了。”
谢景瑜嗯了一声,见他的小姑娘低着头,小巧的耳朵上连耳尖都透着粉红色。又摸了一把她的头发,见已经快干透了,这才随意地将帕子递到站在一旁十分不自在的晓莲手上。
斯羽指挥着人将早前搬到前院书房的衣物都给搬回来了,宫人轻车熟路的将每样物件都摆回了从前放的地方。
但从前房间里摆放着的只有谢景瑜自己的东西,什么物件该放在何处,都是有谢景瑜的习惯的。如今这间屋子四处添了很多东西,都是陈青瓷的。
谢景瑜见着他们两的东西都挨着一处放着,看着也分不出你我了,嘴角翘了翘。让人将他的衣裳取出来,一个人走进了屏风后的盥洗间内,他自来不让宫人伺候他沐浴的。
斯羽笑着将手上一直提着的食盒放下,同琉璃说道:“琉璃姑娘,这是殿下的药,太医嘱咐,睡前得喝上一碗。”
“我不便多在此处待着,还请琉璃姑娘提醒着殿下喝才是。”他虽是太监,可也不好这么晚了还在内室多待。
琉璃点点头,“我记住了,公公放心。”
等斯羽走了,琉璃提着食盒走过多宝阁,走到陈青瓷身边,将食盒放下。
陈青瓷趴在桌上,见她还拿着东西过来,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斯羽公公说,这是殿下的药,殿下睡前得喝。”
提到谢景瑜,那若有似无的水声隐隐传到陈青瓷的耳朵里,她脸上的温度就没有降下过,因为谢景瑜的病,屋子里不敢放多了冰,她刚换上的里衣都有些湿透了。
晓莲举着扇子给她扇风,“娘娘,您怎么脸色这般红?”
“有些热吧。”陈青瓷模糊的回答道。她自己秉性都还是个孩子,只隐隐约约知道后头会有何事发生,倒还要给更小的孩子解释这件事。
又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了,谢景瑜换上了一身素袍走出来,带着一丝温热的水汽靠近她。
“都退下。”他一挥衣袖,让众人都退下。
陈青瓷想看琉璃,也被他阻挡了视线。
“这么晚了,睡吧。”谢景瑜说着就要牵她手,往床边走。
陈青瓷手挣了挣,提醒道:“殿下,您药还没喝呢。”陈青瓷一手指着桌上的食盒。
谢景瑜难得脸上会露出嫌弃,揭开食盒,将那碗还温热的黑苦黑苦的药一口饮尽。
口中苦意顿生,他的唇边又多了一杯水,是陈青瓷兑了一杯桂花香露,闻着香甜。
“殿下,喝了这个就不苦了。”陈青瓷方才闻着了药的苦味,她小时候也是日日拿药当饭吃着长大的,这会儿对谢景瑜有了那么一点感同身受。这桂花香露是二太太装在她行李头的,装了许多,今日收拾屋子,琉璃摆了一瓶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