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皮皮
“嗯。”谢景瑜点了点头,“我们坐船很快的,后日早上便能到燕京。”
“殿下,谢谢你。”陈青瓷看着他,很是认真。若不是殿下带她回去,她此生不可能再踏上故土。
“钟府那儿,咱们谁都不去赴宴,旁人会不会说咱们?”陈青瓷又想起这事儿,便有些担忧。京中之事传的极快,若他们没去,不知会不会传出闲话来。
谢景瑜却摇了摇头,“他们府上的宴席,去不去都没有关系。我已经让人备好贺礼,到时候让王府长史送去即可。”
陈青瓷这才放心了些,她还未曾坐过船,此刻顺着船舱走了一圈,觉着新奇极了。
陈青瓷站到窗户旁,看着窗外的河景。他们顺水而行,船的速度极快,船却十分平稳,仿佛在平地上行走。她想起她出嫁那一日,当时的心情如何,她都有些不记得了。因为此刻她心中是欢喜的,瞧着河面上荡起的水纹都觉着那是在替她欢呼。
谢景瑜陪她站了一会儿,又让人端了熬好的鱼粥进来,两个人简单的用过一顿午膳,他还有些事情,便让琉璃等在屋中陪着她,自个儿去了旁的房间。
“琉璃,咱们要回家了。”陈青瓷笑着眉眼弯弯,看着同样欢喜神色的琉璃。
“是啊,姑娘。前几日王爷不让奴婢同姑娘讲,奴婢将这事在心里头也憋了好几日,如今可好了,终于能同姑娘说了。”琉璃将窗边小几收拾了一回,摆上几蝶子点心。
“晓莲,你们去船边瞧瞧,可有鱼虾了?”她让一旁的晓莲去瞧瞧她上船的时候放下水的虾笼。晓莲诶了一声便离开房间。
琉璃收了脸上欢喜的神色,带上了些焦虑,“姑娘。”
她有些话还没有说出口,却见自家姑娘像是明白了,止住了她的话茬,“琉璃,咱们如今能回去,就是好事了。”
琉璃心中一惊,敛去脸上神色,“是,姑娘。”
她又仔细看了自家姑娘一回,姑娘不是能够藏得下事情之人,此刻面上依旧是因着要回家而涌现的欣喜,并无其他。
大概是她想多了吧,琉璃心道,姑娘哪儿会有这么多的心思。
船上另一间房内
斯羽将刚从鸽子腿上收到的纸条交给谢景瑜,“主子,您看。”
这纸条来的有些莫名,是他方才在船舱外头走动时,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暗箭,稳稳当当的扎进了离他脸不超过一指的距离。就差那么一点点,这支暗箭若有差池,便会直接射入他的头,让他当场暴毙慎王。斯羽有些心慌,船上还有虎贲军守着,可却没有任何人察觉是谁放的箭,他心里打着颤,历时便请了主子来看。
谢景瑜打开纸条,上头只有八个字,“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主子,这?”
谢景瑜看纸条时,并未避开斯羽,斯羽瞧着上面的八个大字,着实惊讶了一番,“这不是《道德经》中的话?”
纸条上除了这八个字,却再也没有旁的字迹,斯羽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送来的。
谢景瑜应了他一声,这几个字的字迹,他实在太过熟悉,前几日的猜测竟成了真。
他嘴角勾了勾,露出个笑来,莫名的让斯羽觉着船舱中有些冷。
“拿火折子来。”谢景瑜吩咐道。斯羽忙将火折子打开,吹出一点儿火星,将那张纸条焚烧掉了。
“主子,这是何意?”斯羽实在不理解,他作为谢景瑜身旁第一人,此刻便是本着不懂就问的道理,忙开口问道。
谢景瑜瞥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亲耕之事同王府马疯一事,并不是同一人所做。”
斯羽忙点头。
“京中,谁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够在亲耕队伍中只安排一人,却一点儿都看不出痕迹。事后,御林军找不出青衣婢女的同伙,大理寺连查数日,也没有头绪。”
“这些日子,你派出去跟踪冯绍的人,不是连对方的底细都摸不到?”
斯羽心中一惊,“该不会是。”
话未曾说完,便住了口,他不敢再问,心里却不停的打着冷颤。如果他猜得没错,主子现在的心情如何,简直是可以想象的糟糕了。
他作为谢景瑜的心腹,此刻却不知道该是安慰主子,还是该担心接下来慎王府的命运。
过了许久,他见着自家主子盯着舷窗外头冷着脸发着呆,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主子,那咱们该怎么办?”
谢景瑜看着他,笑了笑,“还能怎么办。”
对方想让他做的,难道他就会照做?
他话点到这儿,便不再往下说此事。
“你说,陈二老爷可会喜欢我备下的礼物?”他小心的将檀木盒子装着的书画取出来,这是一副看得出来经历了不少风霜的古董名画,画中一角的印章可以看出是数百年前的书画大师所作,此画价值连城,便是人间少有。
谢景瑜花费了不少心思才备下这份礼物,也不知道陈二老爷会不会喜欢。他上一世,直到他过世,他都不敢去见陈伯府的任何人。
上一世,小姑娘提起过她的父母家人对她有多好,只是因为他,她嫁入京中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陈伯府的家人,这是她的遗憾。
可是小姑娘死在了他们流放的路上,而他报仇之后,也不敢见陈伯府的任何人,他总有一份愧疚,是他没有保护好小姑娘,让陈二老爷同二太太遭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斯羽愣了好一会儿才从心惊胆颤的情绪中脱离,他斟酌了一番,“殿下,这可是您花了诸多心思寻来的画,想来陈二老爷一定喜欢。虽他如今不做官儿了,可是他在燕京一带颇有名望,定能瞧出此画价值不菲。”
谢景瑜点了点头,收好了画,待敛尽心中各种心思,这才往隔壁房间走去。
”殿下,你瞧,这是他们刚刚从渔网中捉的螃蟹。”陈青瓷蹲在地上,见他进来也没起身,很是兴奋的招手让他来看。
地板上放了一个桶,里头放着一只大螃蟹,有谢景瑜的巴掌大。此刻正在不停的攀着桶壁想要攀登出来。
“琉璃说只有一只,若是要做成菜也没什么滋味,我可以养着它吗?”陈青瓷眼巴巴地瞧着他。
谢景瑜蹲在她身旁,瞧了一眼螃蟹,这样的天气,大概是贪嘴才会撞上了渔网,留下便留下,又有什么关系。
船行到深夜,因着前方河流湍急,便靠在岸边,停留一夜,明早再行。
谢景瑜哪儿也没去,留在船舱中,他看着书,小姑娘坐在他旁边,也看着一本游记,两个人还是不是能对书中内容做些交谈。
谢景瑜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年年以前读书便是由岳丈启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