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华三千
他这一外出,就是整整三日。
池南音忽然发觉,从她进入国师府后,她从来没有跟晏沉渊分开过这么久。
这三日间,顾凌羽来到了国师府,来见池南音。
池南音心神不宁,她一直在想晏沉渊还不回来,所以在见顾凌羽的时候,也很是心不在焉。
“池姑娘。”顾凌羽唤了她一声。
“嗯。”池南音点头,“殿下,不是,陛下有事么?”
“你若叫不顺口,叫我顾公子也可以。”顾凌羽笑道,“我是来告诉你,不必忧心国师的,他很快就会回来。”
“他去哪儿了呀?”池南音问。
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顾凌羽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说:“池姑娘,你相信吗,就算没有国师,我也可以登帝。”
池南音点头:“我信的,顾公子你有雄才伟略,登帝只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国师何必如此心急呢?”顾凌羽叹惜着说,“他本是极为讨厌我的,何必要去让我父皇即刻禅位?我想,是因为你吧?”
池南音低着头,抿了抿唇,她忽然好难过。
晏沉渊最讨厌顾家的人了,也讨厌大乾国,他恨不得这天下大乱,恨不得顾家的人死绝了才好。
他本可以做到的,他只需要旁观看戏,一切都会按他想要的方向走。
到时候就算顾凌羽真的称帝,也得是许久以后的事情了,他得先把池澈这个小BOSS打倒了才行,到那时候,这天下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了。
假如他更坏一点,他甚至可以让池澈登帝,到时,池澈必改国号,而不是年号,他甚至不会承认他就是顾知澈。
那么,这大乾也就亡了,就更合晏沉渊心意了。
大概正是因为如此,这本书的原书作者,才设定了国师活不过二十五岁吧?
不然,作为主角的顾凌羽,可要怎么跟晏沉渊斗啊?哪里有半分胜算?
人力斗不过,便以天谴之。
池南音觉得,这个世界观设定得太荒谬了,凭什么?!
池南音深深吸气,眨了下有些湿润的眼眶,说:“顾公子,如今你既已是天子,便请做个好皇帝吧,仁爱百姓,造福苍生,不要再指望国师了,也不要想着龙脉不龙脉的,国师他真的没有义务要替你们大乾一直受难。”
“我知道。”顾凌羽点头,“请姑娘放心,我仍相信,人定胜天。”
“嗯。”池南音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想笑。
我也想信人定胜天,但眼下看来,你们连晏沉渊都胜不过,只能指望老天来收他。
“姑娘保重。”顾凌羽没有多过久坐,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池南音后就离开,似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底。
他离去时,背影潇洒,从容自在。
他已不再执着于池南音,她与国师两心相爱,自己应当有所分寸。
只是在他的心底,他将永生难忘遇到过一个这样可爱又通透的人,这个人将成为他往后帝王生涯中,不朽的——
白月光。
这三日中,还发生了另一件大事。
池澈起事了。
史官还给这日子起了个名字,称作“辛卯之变”。
“辛卯之变”发生时,池南音着人闭紧了国师府的大门,她什么都不想理会了,她只想知道,晏沉渊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第四天的凌晨,她从恶梦中惊醒,看到晏沉渊正坐在她床边。
“晏沉渊!”她猛地坐起来,一把抱住他,眼泪“哗”地一下就掉下来了。
“嗯。”晏沉渊接住她,笑着啄了一下她的眉眼。
也不过三日而已,他看上去憔悴了许多,像是三天没睡过好觉一般。
“你去哪里了?”池南音问。
“没什么。”晏沉渊笑道,“听说顾凌羽来找过你?”
“嗯。”池南音点头。
“那你有没有用桃木剑?”
“你讨厌!”池南音破啼为笑。
晏沉渊也笑,笑望着池南音许久许久。
然后他将手中的佛钏放进池南音手中,他离开前,将池南音手腕上那颗珠子也取下了的,所以此刻的佛钏,是十四玉骨珠。
“怎么了吗?”池南音握着佛钏不解。
“我将它重新炼了一次,以后它就认你为主了。”晏沉渊点破了她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没入碧绿的佛钏中,转瞬不见。
池南音心中一动,好像和这佛钏产生了什么特殊的联系。
丢出去也能打死人了。
她忽然,惊惶不安。
“你在做什么?你要干嘛?你为什么给我?这不是你的吗?你,你要去别的地方吗?”她一连问了好多问题。
晏沉渊笑看着她:“你想我先回答哪一个?”
“你不要开玩笑,我认真的!”池南音紧紧抓住晏沉渊的手,他的手好凉,凉得像冬日的冰块。
晏沉渊却说:“在佛语里,佛钏有说法,十四珠,喻意十四无畏。后来我给了你一颗,十三珠,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大道圆满。”他吻过池南音鼻尖,“你是我的大道圆满。”
起先我无畏,无畏惧,也无敬畏,芸芸众生于我不过蝼蚁,天子帝王更是笑话。
后来我圆满,你是我的大道,我得你,则圆满。
池南音眼泪止不住地流,她觉得,晏沉渊好像马上就要死了。
他说过的,他活不到夏日,马上就要入夏了。
虽然早有准备,可她一时之间仍难接受。
“别哭,我还没死呢。”晏沉渊笑着抚掉她脸上的泪痕,“但我有点困了,陪我睡一会儿?”
“嗯,你进来吧。”池南音揭开被子,哭得抽抽噎噎地停不下来。
她一整晚都不敢睡,睁大着眼睛盯着晏沉渊,时不时地拿手探一下他的鼻息,又听听他的心跳声,确认他还活着。
晏沉渊让她闹得好笑,翻身拥着她:“别怕,祸害遗千年呢,我没那么快死。”
“你当然不能死了,你答应过我,还要再带我出去玩一次呢,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池南音死忍着哭意,可是哭腔掩不住。
“嗯,所以睡吧。”晏沉渊笑道。
“你先睡吧,我睡不着。”池南音嘶哑着嗓音小声说。
“那就给我讲个故事吧,很久没听你讲故事了。”
池南音偎在他胸口,想讲一个应景的故事,可是所有的童话故事最后的结局,都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城堡里。
而这样大团圆的结局,此刻说起,满纸荒唐。
“从前,有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寒冬的夜晚里……”
她冻死了。
谁也不知道她死前看到过多么美丽的东西,她曾多么幸福。
她就像极了自己。
所有人都觉得她很可怜,也很苦,只有她自己知道,死前见过幸福,便不叫苦。
晏沉渊听罢,笑着说:“这个故事里,没有王子啊?”
“你不喜欢嘛,就没有王子了。”
“我喜欢,你的每一个故事我都喜欢。”
“喜欢就好,我以后天天说给你听呀。”
“好。”
池南音努力地往晏沉渊胸口靠,他身上好凉啊,不像以前那样,他怀中总是温热。
晏沉渊沉缓地咽下涌到口中的腥甜,抬手抚过池南音的长发,细数时日,时日无多。
得为小姑娘,寻一处安身立命的庇护所。
还得为小姑娘,造一副用以自保的玉骨珠。
最后得为小姑娘,延命。
她是如此的可爱,如此的天真,她不该早早死去,不该如自己这般短命。
她得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莫慌!!!甜文!!!HE!!!把刀子收一收,杀了我他们就生不了孩子了!!!
第70章
院子里的蓝楹花突然开了,开得不合时节。
池南音看到满树蓝花开,笑着直叹:国师牛逼!
牛逼的国师他坐在蓝楹树下,飘飘摇摇飞落的蓝花不沾他衣衫,铺在他脚边,白色的鹅卵石小径间缀着蓝色小花,雅致清幽。
他抬头看到池南音站在门口,笑着招手:“过来。”
池南音回神,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托着腮笑看着他。
只是过了一夜而已,她觉得晏沉渊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不再见半分颓态,又是那个日天日地六亲不认的反派国师了。
“国师,展危呢?”池南音没见到展危,可以前展危无论何时都会跟在晏沉渊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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