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上一枝刀
赵珍珍半蹲下揽住孩子,拍了拍他的后背,一边掏出手绢给他擦泪,一边问道,“宝宝怎么了?妈妈是不是告诉过你,咱们建昌四岁了,是大娃娃了,不能随便哭鼻子了,你告诉妈妈好不好,到底怎么了?”
王建昌很快不哭了,他哼唧了几声,鼻子微微皱着,张着嘴巴露出一嘴小白牙,很显然是生气了,说道,“妈妈,姐姐打我!”
王稼轩给孩子们上完课,女婿朱家成把茶案搬出来,翁婿两人在葡萄架下品茶,方向正好是背对着孩子们,并没看清到底怎么回事儿,建昌哭了王稼轩本来要过去的,但赵珍珍速度比他快,他就坐着椅子上没动。
王文美的小女儿霜霜大眼睛眨巴眨巴,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本来她也想叫妈妈的,不过又想到自己已经七岁了,是大孩子了,带着哭腔说道,“我没打弟弟!”
朱家成走过来抱住小女儿,说道,“是不是你俩抢书了?弟弟还小,你要让着她点好不好?在家里姐姐是不是也会让着你?”
霜霜撅起小嘴巴,说道,“爸爸!我没跟弟弟抢书,是建昌弟弟要学orange这个词,他发音不准,我纠正了好几次,可他还是发音不准,我就批评他了,然后他就哭了!”
的确,和建民建国比起来,建昌的语言表达能力要弱一些,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两个大的不但会背三字经,唐诗也能背很多首了。
建昌现在只会跟着大人念三字经,五个字以上的唐诗不肯学,学了也念得磕磕巴巴的,很多字的发音也不准确,赵珍珍纠正了很多回,但他卷舌音就是说不清楚。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俗话说贵人语迟,当然赵珍珍不算什么贵人,她小时候一直到四岁才开口说话呢。
建昌比她强多了,这孩子虽然说不太清楚,但记性好着呢,上回王文广感冒了,赵珍珍明明记得上次从医务室开得退烧药还没用完,就是找不到了。
还是建昌给指了指二楼客房的柜子。
她对建昌笑了笑,说道,“宝宝,霜霜姐姐教你念英文,你要好好学,学不会也别着急好不好?”
建昌嘟着嘴说了一声好。
赵珍珍又冲霜霜笑了笑,说道,“霜霜,你弟弟还小,教给他英文的时候要多念几遍,好不好?”
霜霜迟疑着点了点头。
王建民挺喜欢建昌这个胖弟弟的,他犹豫了好几下,才说道,“妈妈,霜霜姐姐教弟弟念单词,弟弟念得不好,霜霜姐批评弟弟不好好学,弟弟没哭,是霜霜姐姐先推了他一下,他才哭的!”
建昌听了哥哥的话,小下巴连连点了好几下。
霜霜很不服气,她又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是弟弟太笨了,我一着急才推他的!他后来也推我了呀!”
朱家成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霜霜啊,弟弟不是太笨,是还太小了!你记住以后教弟弟要有点耐心,多教几遍好不好?你要是不想教就让姥爷教弟弟好不好?”
霜霜点了点头。
王稼轩走过来对几个孩子说道,“玲玲霜霜,建民建国建昌,你们想不想听青蛙王子的故事啊 ?”
孩子们异口同声的说道,“想听!”
故事很快讲完,王文美端了一盘子切好的西瓜送过来,她特意分给霜霜,建昌各一块大的,建昌胖脸上全是笑,奶声奶气的说道,“谢谢姑姑!”
周日下午,王文广终于从山西回来了,赵珍珍亲自下厨做了一锅山药鸡汤,她给丈夫盛了满满一大碗,说道,“山西那边是不是更热呀?我记得你的一个学生就是山西的对吧?”
王文广喝了一大口鸡汤,说道,“是,钱洪庆就是山西的!”
赵珍珍放下筷子说道,“我前几天还碰到他了呢,他有些日子没来了吧,听说已经毕业工作了,怎么看着还那么不稳重,骑个自行车差点撞到我了!”
王文广皱了皱眉头。
钱洪庆这个学生,聪明是真聪明,只是最近办的事儿有些一言难尽。
现在国家大力号召大学毕业生回原籍工作,各省也为此出台了不少政策,生怕本省的人才流到别处去,钱洪庆是山西的,按照政策是会分到当地的企业单位工作。
但钱洪庆不肯回去,平城的化工厂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认为回去了肯定没有留下来前途更好。于是先找了王文广说情,没想到恩师这次不但没帮他,还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说家乡培养了他,他不能忘本。
钱洪庆只好想了个别的办法,他本人条件不错,又是高材生,系里不少女生倾慕,他迅速和化学系另一个副主任的女儿好上了。
这个副主任业务水平一般,但长袖善舞,和王文广不是一个路数,竟然真的把未来女婿弄进了平城化工厂。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钱洪庆竟然从那以后再也不上恩师的门了。
他恐怕是忘记了,大二的时候他把钱全买了实验材料,穷得没饭吃,是谁伸出了援手,冬天看他穿的太单薄,又是谁给他送了崭新的棉衣。
第13章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王文广这次去山西呆了差不多两个礼拜,算是离家比较久的了,年轻的时候一个人漂洋过海也不觉得孤单,但现在有了老婆孩子出去三天他就心烦。
吃过晚饭,王文广和三个孩子在客厅里玩耍,炙热的眼神却时不时落在娇妻身上。
天气实在太热了,赵珍珍翻出一件刚结婚时做的睡裙来穿,衣服是淡淡的粉紫色,款式是吊带及膝,她又把齐耳短发用头绳绑在脑后,乍一看,根本不像四个孩子的妈妈。
好不容易捱到九点钟,三个大的都上楼休息了,最小的建明喝了奶换好尿布也很快睡着了,并且被张妈带到了她的房间。
王文广积蓄了半个月的能量,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拉着赵珍珍洗了鸳鸯浴,足足一个钟头才打开浴室的门。
夜里十点多,闷热的空气有了一丝凉意,赵珍珍盯着随风吹动的窗帘,怎么也睡不着。
前世关于钱洪庆的记忆不是很多,若不是这人心黑写了王文广的大字报,可能她还不会去关注。
作为一个女人的本能,她更关注的是王文广系里的那些漂亮女学生。
钱洪庆出卖恩师作为投名状,的确为自己捞了不少好处,随后的几年里,革委会遍地开花节节高,凌驾于市委和市政府,成为平城实际的领导机构,钱洪庆自然也被他们大力推崇,很快就当上了第一化工厂的总研究员,甚至连沈莉莉这样的老资格都要靠边站了。
当然了,钱洪庆也没能得意多少年,甚至没等到王文广这些人平反。
随着队伍的壮大,革委会内部也分成了好几个派系,钱洪庆因为在革委会的内部派系中站错了队伍,被上台的另一派怀恨在心,就把他在化工厂的所作所为查了个底朝天,这么个查法儿自然是出了不少问题,钱洪庆最惹众怒的是,他把化工厂许多资深研究员的成果都据为己有,实验内容和实验数据完全照搬,甚至发表在国家级刊物的文章都是抄的。
还有性质更恶劣的,钱洪庆通过职务之便还强暴了好几个化工厂新分来的女大学生!
钱洪庆很快就被第一化工厂开除了,并且被革委会押送到了市监狱。
赵珍珍之所以知道的那么清楚,是因为那个上台的革委会副主任就是她前世第二任丈夫的手下。
她皱了皱眉,努力回想关于钱洪庆的私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