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叶昙
明舒笑道:“我知道的,阿娘,我也希望自己平平安安的,阿娘你,还有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的。”
本来是笑着的,说到后面鼻子却开始发酸。
这个心愿说起来简单,但前世却是被打得支离破碎。
“好。”
长公主忍着心酸,摸了摸明舒的头发,正待再开口细问那白玉吊坠的事,门口就有打帘子的声音传来。
长公主转头看过去,就见原先守着外面的心腹侍女碧浓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禀告道:“公主,国公府老夫人和世子夫人过来了,说是过来探望姑娘,现在正在花厅候着。”
她们过来了啊?
她低头看了明舒一眼,明舒便对她笑了笑。
长公主心定了下来,这才转头对碧浓道:“好,你先下去吧,就说本宫稍后就带了姑娘过去。”
碧浓退下,长公主就伸手就将那黑白吊坠又戴回到了明舒的脖子上,道:“舒儿,这吊坠你先戴着,只是记住,以后决不可将这东西露于人前,免得坏了你的闺誉,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明舒应下,长公主又帮她理了理头发和衣襟,看着她簪在发髻上的冰玉梅花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握了她的手去了花厅。
***
福安长公主的母妃淑太妃曾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
福安长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
而淑太妃的母族也是江南皇商起家的地方望族。
可以想见福安长公主的身家有多富贵。
此时汀雪院的花厅中,夏老夫人带了崔氏已经坐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夏老夫人礼佛静坐惯了,倒也罢了。
可崔氏坐在这厅中,看着玲珑架上随意的玉器摆设,墙上的名画真迹,以前看着越尊贵越可望不可即心中就越激动。
而现在看着那滋味可就截然不同了。
因为以前她觉得那些东西早晚都会是他们家林儿和珠儿的。
可现在,她太了解福安长公主,怕是能从她的手指缝中流出些东西给她的儿子和女儿就不错了。
两人心思各异中,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珠帘撞击的清脆声音,两人不约而同都往往门口看去,就见到了一向素衣素服的长公主携着一个八-九岁大,身高到其高腰间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不过今日的她却不再是一身素衣宫裙,而是穿了一套浅紫色的宫装。
往日的长公主美则美矣,但神色寡淡,又带着病容,那种美就不会给人带来什么冲击。
今日她换了衣裳,虽则头上还是简单的白玉凤钗,但整个人却像是笼上了一层华光,乍看过去,竟是有了当初她初嫁时的神采,只是气质还要更为沉稳淡定些,也更让人觉得疏离和高高在上了些。
她身旁还有一个小姑娘。
穿着一身和长公主料子花纹皆是一样,但颜色却是鹅黄色的襦裙。
肤色如白瓷般白皙透净,眉眼精致,隐约能从中看出长公主和淑太妃的影子来,就连那气质也是一般的矜贵沉静,虽则只是**岁的年纪,也已经可以看出待其长大,会是如何的绝色风华了。
这哪里像是什么流落乡野,在民间长大的小姑娘?
就是勋贵世家锦衣玉食养着,最好的教养嬷嬷教着,恐怕也难养出这样的人儿。
夏老夫人看见这样的孙女自然大喜,但随即又想到早逝的儿子,又是大悲。
长公主和儿子的女儿能这般出色,若是儿子在世,再诞下子嗣,又该是如何的出色啊?
现在国公府虽得皇家恩宠,但其实长子的文才武功都远远不及次子,孙子那一辈更是没有哪个出色的。
夏老夫人看到明舒神色激动,红了眼眶。
而崔氏却是红了眼珠子。
她想要看到的是个粗鲁,蛮横的野蛮丫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让人看上一眼都恨不得上前去抓烂她的这么一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模样。
长公主府有福安长公主这样的亲生女儿衬着,她的女儿还能得什么好?
整个京城,谁还能看得见她的女儿?
而且这样的气质,这样的眼神,就算是她想坏了她的名声,怕都是不容易。
难怪小小年纪就勾得燕王世子那么个混世魔王为她扑心扑命!
***
长公主入了厅中,走到了主位上坐下,明舒就站在了她的身边。
夏老夫人带着崔氏起身给她行了简单的一礼之后,就看向了她身旁的明舒,有些激动道:“公主,这便是舒姐儿吗?”
长公主笑道:“是的,母亲。”
说完就转头对明舒柔声道:“过去见过你祖母吧。”
明舒行礼应了一声“是”,就走到了夏老夫人前面两步远站定,给她行了一礼,道:“明舒见过祖母。”
“好,好。”
夏老夫人眼中闪过泪花,她让明舒上了前来,伸手拉过她,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拉着明舒问了好一会儿话,就又唤过身后的大丫鬟翠竹,从她手上接过一个紫檀木的盒子,对明舒道,“舒姐儿,你年纪还小,祖母手上的东西老气得很,怕你一时用不上,就找了些东洋的海珠,你拿着回头随便镶在首饰或者衣服上玩玩吧。”
“明舒谢过祖母。”
夏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就拉着她看向一旁的崔氏,跟她介绍道:“舒姐儿,这是你的大伯母,虽则你平素都是住在长公主府,但回头祖母还是让你大伯母在国公府给你收拾个院子,你喜欢什么,想要怎么布置,要如何摆设,都可以跟你大伯母说。”
明舒看着崔氏。
刚刚她从进入大厅,一直到给夏老夫人行礼说话,都没有看过这个女人一眼。
这个女人定格在她脑中的最后一眼,还是前世她临死前看到的,脸上挂着笑,但满眼却都是恶毒和得意的那么一张脸。
“几个月”未见,这个女人还是那副模样,也还是挂着笑,但笑得要僵硬了些,眼中满满的也不是得意,而是极力在掩饰,却还是让她看得分明的恨意和嫉妒。
嫉妒啊。
明舒笑了出来,她道:“谢谢祖母的心意。但世子夫人安排的院子,还是算了。我在北疆的时候遇到过世子夫人的妹妹姚夫人和外甥女姚姑娘。姚姑娘抢夺我的侍女不果,就曾经跟我说,让我不要得意太久,说她姨母是不会允许我进京的,因为我母亲已经过继了她姨母的儿子和女儿,不会让我进京破坏抢夺他们的东西。”
“当时我觉得又荒谬又可笑,但还是有一些担心的,所以就求了燕王世子殿下,让一个侍女假扮成了我,留在了一直住着的别院里,自己却提前进了京。年前的时候我就收到了消息,说那个侍女中了毒,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所以,我怎么敢住世子夫人给我安排的院子?”
夏老夫人:……
崔氏:……
夏老夫人是惊得嘴巴张大,像是不明白明舒说了什么,又像是听到了,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而崔氏更是瞪着明舒,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那一刹那她差点晕厥过去。
她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这是个什么疯子?这是从哪里来的疯子会在第一次见面,这种场合说这种话?
不,不是疯子,简直就是个见人就咬的恶鬼!
她今天受了这一连串的刺激,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现在面对的这一切是不是根本就不是真的,而只是一场噩梦。
会有正常的大家闺秀是这个样子的吗?
而明舒却在欣赏着崔氏的表情。
她说过,就算她回到京城,进了长公主府,也是不会和崔氏母女虚与委蛇,逼着自己假笑着和她们一家亲的。
她做不到,也没有必要恶心自己那么做。
她为什么不能把这事捅开呢?
在太子的算计之中,她本应该正在北疆“中了毒,昏迷不醒”的,现在自己突然回到京城,太子岂能不心惊胆战,对她和燕王府都心怀忌惮?
她总要寻一个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好端端地安排个替身在别院,自己却悄摸摸的回了京。
虽说“为了防备崔氏害自己”这个理由太子不一定会全信,但总好过完全没有。
若让太子认定自己和燕王府是因为知道当年的旧事,弄了替身一事来专门防备他,也已经知道暗杀的事情是他干的,那他是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太子需要一个背锅的。
那她就帮他把这口锅先送给崔氏和夏成倧,想来太子知道了,也应该会逼着夏成倧和崔氏扛下这口锅的,说不定还会帮着她在京城造势,把这件事给坐实了。
这样他可不就彻底清白了?
夏成倧享受着太子的“信重”和“恩宠”,此时不就是应该给他排忧解难?
如此她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敌视和防着崔氏和夏成倧,不必把他们当成长辈来对待,也可以理所当然地和她的那一对子女划清界限,不必时不时要演出兄妹,姐妹情深的戏码来恶心自己。
简直是太完美了。
“你,你血口喷人!”
崔氏哆嗦着,终于破口大骂道。
她转身就跪在了夏老夫人和长公主面前,哭道,“母亲,公主,我在京中,根本连她还在世,已经被找到的事情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做出这……这孩子口中所说的事情?而且我一深闺妇人,又如何能做到这种事情?”
第38章
崔氏被打得完全措手不及。
深宅大院的手段她从来都不缺,却哪里想到对方就是个疯子,恶鬼。
都还没有进战场,她就已经先扑过来直接咬住了你的咽喉?
当然,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个疯子,她完全可以让人塞了她的口,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可是她身后还站着个威压沉沉的福安长公主。
崔氏跪着,冷汗淋漓。
这一刹那之间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被多年的养尊处优,被福安长公主的避世自我膨胀到失去了原本应该有的警戒心。
当然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丈夫的离心让她把所有的心都扑在了几个儿女身上,可偏偏为了她们的前程,她听从了婆母的建议,把幼子幼女都过继了出去,心都被撕离开,每日的煎熬,为的就是一双儿女的前程而已。
可明舒的出现又完全打乱了她原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心神大乱之下才会往牛角尖一路钻去。
但她从来都不是真的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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