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 第97章

作者:田甲申 标签: 穿越重生

  阿灵阿道:“嗯,靳辅早就把工人都安排好了,昨儿银子一到他的衙门,他立刻就下令开工。”

  珍珍虽然没见过这靳辅,但几次听阿灵阿说到此人事,对他的印象相当好。

  “他到真是个难得的实干派。”

  阿灵阿道:“要不我说明珠虽然奸猾又贪钱,但看人用人比索额图好多了呢。”

  他忽然想起一事,说,“对了,我今儿去衙门里的时候瞧见了朝廷发来的邸报,你那位小爷爷啊又高升了。”

  珍珍愣了一下,半天才回过神阿灵阿说的是萨穆哈。

  “他升什么了?他不已经是工部尚书了吗?”

  阿灵阿说:“吏户礼兵刑工,工部在六部尚书里地位最低,你小爷爷啊,这次升任了礼部尚书。”

  珍珍感慨了一句“肃王家的脸面可真大”后没所谓地耸耸肩。

  “算啦,自打我同你定亲后咱们家就同小爷爷家没什么往来了,我们成亲的时候他们家都没来人,就派了个管事的婆子送了份添钗礼。”

  阿灵阿道:“你这位小爷爷啊可是个人精,你以为他这次高升就单纯是为了升职加薪吗?六部尚书虽然地位有高低,可级别都是一样的,你小爷爷这次升礼部尚书一个铜板的薪水都没加。”

  珍珍问:“难道还有别的缘故?”

  阿灵阿道:“他是工部尚书,河工的事他说起来也是有份插手。靳辅是明珠大力推荐给皇帝的,这就默认是明珠的人,他如今是康熙跟前的大红人,一开口就要八百万两,康熙给的是干脆利落,可不知多招索额图他们的红眼呢。你小爷爷在朝廷里算是个‘无党派人士’,又能对河工的事指手画脚,索额图别提多想把他拉到阵营里来对付明珠和靳辅。”

  自家的亲戚珍珍还是知道对方的脾性的。她说:“那索额图可就打错算盘了,我小爷爷是什么人,泥鳅!滑不溜手,哪是咱们索相捉得住的人,你看连明相爷都不怎么招惹他,知道招惹了也没用。他背后有肃王府和曹家,哪派都不需要投靠。”

  (此处咱们李老爷不得不翻个白眼,得,不但有地上爬的,连地里滚的都有了。)

  阿灵阿笑着说:“可不是么,你看他跑得多快,皇上下江南必要巡视河工,索额图指着他去挑刺,明珠盼着他说好话,他两边都不想得罪,也不想卷进这事里,索性两手一拍,先跑路了。”

  “你还有空笑话别人。”珍珍戳了戳他的胸口,“御史大人,你不也是被裸眼‘鉴定’过的明珠党么。你交了三百万两税银就得了皇上一通大大的褒奖,这圣旨可是明发江南各衙门的,大家如今都知道小七爷您年轻有为,深得皇上的信任,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咱们索相爷可不定在京城摩拳擦掌地要给你使袢子呢。”

  对于被莫名其妙地扣上“明珠党”大帽子一事,阿灵阿其实冤枉极了,可这也不代表他就怕了索额图。

  “我才不怕他呢,他要来就来吧,我倒要瞧瞧他能使什么着。”

  …

  苏州的巡抚衙门里,前脚皇帝表彰阿灵阿的邸报刚到,后脚一封密信就被交到了巡抚赫舍里帅颜保的手里。

  这帅颜保生了一张赫舍里家的标准大马脸,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真是同他的名字没有哪一处对得上。同大多数满人贵族一样帅颜保是个大白丁,别说汉文了,满文也不识。他把信递给幕僚,幕僚一字一句读给他听,读完帅颜保便让他把信在铜盆里烧了。

  帅颜保坐在太师椅上,瞧着盆里那一堆灰烬神色凝重。

  幕僚问:“中丞大人,您这是有什么顾虑吗?”

  帅颜保虽然不认字,但他混迹官场多年,能做到一方巡抚足见他可不是个肚里空空的草包。

  “我在想索额图叫我给阿灵阿使绊子的事。”

  幕僚道:“咱们这位巡盐御史两江上下谁不知他是明珠的党羽,他是钮祜禄氏出身,本就是皇亲国戚,若这次再让他在江南建功立业,日后仕途必定是一飞冲天,索相爷顾虑的是,要趁他翅膀还没硬的时候先把他给除了。”

  帅颜保眉头紧皱,粗壮的手指轻轻敲着桌角。

  “太子年幼,大阿哥背后的明珠势力日益壮大,我也不是不懂索额图的顾虑,只是我是江苏巡抚,阿灵阿的差事要是办砸了,就怕皇上也会追究我的失职。”

  幕僚劝道:“大人大可不必担忧,两淮的盐税往年都只有三百万两,阿灵阿已经先收齐了三百万,于您,这就算是交差了。后头的那三百万两是他自己写折子同皇上说的,他若收不上来,您只消同皇上说两淮就只有三百万两这么点盐税,另三百万两是阿灵阿好大喜功多报了,收不上来不奇怪。”

  帅颜保眉头略松了松,他又问:“他到底是遏必隆的儿子,他钮祜禄家势大,要是得罪了他就怕……”

  幕僚道:“这一桩大人更不必担忧,这位巡盐御史是国公府的七少爷,同前面几位不是一母所生,先头的一等公被革爵后,他同另外几位少爷们的关系就更差了。”

  帅颜保这些年虽然一直放的外任,但京城里的事他也是了如指掌,何况法喀是同他另一个不争气的侄儿法保一起被革爵的,哎,他那大哥哥索尼若是活着也得给气死,家门不幸啊。

  他沉思半日,缓缓吐出一句:“咱们这么做,都是为了太子,为了故去的仁孝皇后,为了祖宗的基业啊,我大清的江山社稷万万不能落入他叶赫那拉氏之手。”

  幕僚一点头。

  帅颜保抬起头。

  “你可是有想到什么对付阿灵阿的法子?”

  幕僚凑到他耳边一番耳语。

  帅颜保眼中闪过一丝狠绝。

  “就如你所言,去办吧。”

第121章

  阴谋之手在阴暗的角落里翻云覆雨,珍珍对此浑然不知,她正忙着试验她的暖棚呢。

  作为城市里长得的孩子,别说种地了,珍珍头一次去暖棚还是工作后律所组织团建去采草莓的时候。珍珍自己不会种便不会瞎逞能,她深刻懂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道理,于是便让文叔去替她雇了一位踏实的务农人来帮她。

  此时秋收已经结束,对庄稼人来说一年的劳作到此终结,大多数人会就此休息到明年开春播种,也有些手头上不甚宽裕的就会进城来寻份临工,在过年前再挣几个工钱。尤其扬州城盐商云集,商业繁荣,过年前这三个月里挣个五六两银子不算难事,故而扬州是庄稼人们的首选之地。

  文叔一把消息放出去,大家可就都傻眼了,新来的巡盐御史老爷竟然要雇一位庄稼好手在自己家的园子里种地!且不说园子狭小,这都快入冬了能种出个什么来?但珍珍给的工钱十分可观,还是有不少人欣然而来。

  珍珍面试了几个人,最后挑中了一位言谈务实的王姓庄稼人。他是十里八村出名的庄稼好手,今年江南风调雨顺,他家也是大丰收,这个时节出来打临工也是为了下一代。士农工商,农作辛劳是个靠天吃饭的行当,若是哪一年遇上灾荒虫害洪水之年,再好的庄稼手也会颗粒无收,王农人不想自己的孩子也一辈子弯着腰在地里刨食,他的小儿子聪慧懂事,他想这几年多存些钱等孩子上了六岁就送他去读书。

  王农人只知道是来种地的,等他进了园子后瞧见了矗在园子里的木头屋子,听珍珍说要在屋子里种地的时候,他是目瞪口呆。王农人种了半辈子的地算,可也从来没在屋子里种过地啊。

  当珍珍领着他走进木屋的时候他又大吃一惊。如今已是深秋,扬州虽然没有下雪,但室外的温度已经不到十度,大多数人已经穿上了薄薄的夹袍,暖棚里却接近二十度,宛如春天,站了一会儿老农额头上已是微微发汗。

  王农人也没问珍珍为何屋子里会这样热,他绕木屋走了一圈就发现热气是从靠墙的一个洞口传出来的。他推门而出,见木头屋子挨着的那所大房子是厨房,顿时是恍然大悟。

  “夫人是把炉灶里的热气引到了这木头屋子里?”

  珍珍瞧着眼前朴实的农人,心中暗赞,要不说劳动人民有无穷的智慧呢,看看,她一句话都还没说,他自己里里外外地瞧了一圈就都知道了。

  “是呢,这热就是打厨房引来的。”

  王农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种地怕的就是天寒地冻或是大雨暴雪,有了屋子挡风遮雨,又有暖气维持温度,又何愁种不出好东西来呢?

  按着王农人的提议,珍珍他们就开始了暖棚试验。第一批他们为了试验暖棚的效果种了三种周期和对温度要求都不用的植物,一是菌菇,二是油菜,三是月见草。

  王农人把这几样东西搬进了大木屋,安放在不同的空间里,油菜需要直接接触土壤就种在了地上。暖棚的角落里放了座木头架子,王农人在架子上铺上厚宣纸再撒上细土,菌菇就种在这土里,而月见草就连花盆一起放在了架子的最顶上。

  也不知是不是珍珍这个穿越者自带金手指还是因为王农人的精心呵护,一个多月过去,油菜涨势喜人,比同期种在室外的不但长得快还长得大,菌菇的情况更好,王农人已经连着收了两茬,珍珍家就这么几口人,光是做菜根本就吃不完,她分了许多给王农人,还是有的剩,于是就无聊地把蘑菇都切了烤串。

  有天晚上阿灵阿回家发现晚饭竟然是撸串的时候顿时是哭笑不得,对珍珍说,要不她研究下怎么酿啤酒吧,他们索性在大清开个东北一条龙,反正这群满人也都是打东北过来的,保准会爱上啤酒+烧烤。

  另一样月见草却不怎么成功,虽说开得挺旺盛但却是只长叶子不开花。种地和种花不一样,王农人于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但基本的原理他还是知道一些,他说花不但要温度还要足够时间的日照。珍珍虽然把暖棚的一半顶换成了玻璃,但如今到底是深秋,光照时间不如春夏两季,这月见草就变成只长叶子了。

  虽说失败了一样,但好歹油菜和蘑菇都成功了,珍珍本意就是为了冬天能吃口鲜菜,种花只是附加品,成功了皆大欢喜,不成功她也不会失落。

  在收了油菜后她就让王农人中上夏天她喜欢吃的黄瓜,茄子和小油菜。等这些都长成时珍珍便让厨娘用这些做了一桌的好菜。

  黄瓜拍碎拌入醋汁和蒜蓉,做成清爽可口的拍黄瓜;茄子切成小块后先快速地用水炒一遍,然后用鸡油和豆油一起炒,出锅之前再放上煸好的肉丝;小油菜更简单,打个鸡蛋做成油菜蛋花汤,清爽鲜美。最后再来一道口水鸡和当季新米蒸的白米饭,一桌菜简简单单却富饶丰盛。

  阿灵阿中午一回家闻着香味就钻进了屋。

  “哟,怎么今儿那么多菜?”

  珍珍说:“暖棚里的菜都割了,我就让厨娘做了顿好的,尝尝鲜。”

  阿灵阿惊讶极了。“这都是那木屋里种出来的?前阵子顿顿吃烤蘑菇,我还当你只弄出蘑菇来呢。”

  珍珍剜了他一眼。

  “小瞧我了不是?有王师傅在,我们怎么可能就种个蘑菇。是不是,王师傅?”

  王农人性格腼腆,这辈子只知道种养家种地,珍珍当着阿灵阿这样的官老爷面问他,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都是夫人的点子好,我……我就出个力。”

  他是此次暖棚试验的大功臣,珍珍也邀他参加今天的庆功宴。王农人一瞧见阿灵阿身上的官服就紧张,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摆,珍珍嫌弃地推了阿灵阿一把,说:“你且去换身衣裳来,这身禽兽装吓着人家王师傅了。”

  清代和明代的官服补子上绣的都是飞禽走兽,文官还好,绣的都是鸟,武官那都是兽类,而且官越大绣的动物就越是凶猛,珍珍每次看阿灵阿穿官服去衙门就笑话他说,现代他是穿着西装去上班,古代他变成穿一身禽兽装去上班了。

  阿灵阿去房里换了衣服回来,那王农人果然放松了许多,在同珍珍说他觉得接着还可以试着种些更喜热的菜。

  珍珍说:“王师傅,如今咱们这暖棚试验成功,你回去后不妨也在家弄一个。扬州城里这些盐商十中有九是饕餮,我想他们都乐意冬天里花上几个钱来买一口新鲜的吃。”

  王师傅一听大惊,筷子都掉到了桌上。

  “夫人……小的,小的绝没有心思偷学夫人这暖棚种菜的法子。”

  珍珍知他是误会了,她说:“王师傅,我不是在拿话试你,这法子我本就没想私藏,你回去后若是乐意也教了你们村的人,大家伙若是都能学了去,冬天里能多添上些进项就好了。”

  相处了这些日子,珍珍深知这个时代农民的艰险,王农人一张脸上满是沧桑,她本以为他四十多岁,一问才知,不过刚刚三十才出头。而他的手,春夏秋三季要忙农活,冬天还要进城打零工,粗粝毛糙,掌心都是厚茧。

  她弄暖棚就只是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从来就没想过要挣钱,若是能帮上他们这样朴实勤劳的庄稼人是最好了。珍珍还有一个私心就是,她本身是个懒人,现在自己琢磨这法子也实属无奈,若是这暖棚种菜能普及开,那她自己就不用费这个心,直接上大街现成的菜就是了。

  王农人苦笑了笑,道:“夫人菩萨心肠,但这屋顶上的玻璃着实太贵,咱们庄稼人用不起。再有,夫人家一日两顿膳两顿点开四次火,咱们平日在家也就吃两顿,这暖棚一会儿就冷下来了。”

  珍珍听他如此说一想也是,这个时代肉贵菜却卖不上什么价,就算是冬天里图尝鲜,能多卖一倍也是顶天了,若是专门为了供暖额外烧炭或是烧柴,那就是得不偿失。

  阿灵阿听他两说了半日的话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他想到了一个主意,说:“一个人负担不起,那就几个人一起来办吧,赚着了钱再均分。至于供热,我看庄稼收了后那些庄稼杆子你们都堆在一起烧了,不妨用那个来供暖。暖棚里的温度用不着像屋子里一样热,烧了那些再加上做饭时候的余温应该就足够了。鲜菜也不用一直供应,那反倒卖不上价,就过年前弄一段日子赚那一波就收手。”

  他一贯比珍珍有经济头脑,这一番话听来比珍珍的提议可执行性高多了,王农人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喜。

  “大人的法子听着甚好,我……我回去就试试。”

  屋子里三人热切地讨论着什么菜在冬天里能卖上好价,傅达礼急匆匆地穿过院子推门而入。

  “哎呀我的御史大人,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吃饭。”

  阿灵阿放下筷子,怔怔地问:“怎么了?”

  珍珍起身说:“大堂兄,是出什么事了吗?你且坐下慢慢说。”

  傅达礼一脸焦急,摆着手说:“没这功夫坐了,我是从淮安直接过来的,阿灵阿,你前儿不是同我说今天又有一百万两税银要到淮安吗?”

  阿灵阿说:“是啊,不都说好的吗。”

  傅达礼道:“我一早就到衙门等着了,准备银子一到就跟船一起上京,结果到了现在连一锭银子都没见着。”

  阿灵阿“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珍珍这下也知道为什么傅达礼急得直接坐快船从淮安赶过来了。

  “是有盗匪把银子半途劫了吗?”

  阿灵阿鼻尖上起了一层薄汗,不过好歹还稳得住心神没慌了手脚。

  “不会,银子是由扬州府的官兵护送去的淮安,绝无可能半途被劫。”

  “那缘何大堂兄没收到银子?”

  阿灵阿眼中寒光一闪。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扬州府根本就没发这笔银子。”

  阿灵阿只是巡盐御史,他虽然是皇帝的钦差,但对盐税只有监督权,实际收银的事仍旧是扬州府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