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虞六棠
钱谨裕倒完脏水,回头看见孟隽一本正经拿起剪刀,剪毛豆前后两头。他朝凑在厨房的姐姐和妻子撇嘴,想看热闹光明正大的看啊,何必拿螺蛳、毛豆掩护。
唐熙囿丢给他一个大白眼,和大姑子凑在一起包小笼包,耳朵却往姚家方向靠。
“妈,余琼和三个孩子身上的新衣服,怎么回事?”
四人身上新衣服款式虽说不上有多好,一看也不便宜。姚博俊回城这些日子,每一件新东西全是公婆掏钱给他买的,姚博恩媳妇不相信姚博俊有钱给老婆孩子买衣服,那么只能是公婆趁着她和丈夫带童童看病,塞给姚博俊钱。
余琼个子高挑,长的明.艳,就是皮肤暗黄。三个‘猫崽子’长的秀气,和她想象中土黑形象有巨大反差,说实话老大家三个崽子长的比童童好看。
姚母还沉浸在纠结中,儿媳妇一个大嗓门把她拉回现实:“是啊,博俊,你哪来的钱?”
“妈不清楚吗?”姚博俊反问一句。
“我清楚什么了我?”姚母糊涂了,剔除博恩抓的钱,家里存款对得上,博俊哪来的钱给三个‘猫崽子’买衣服。
姚博俊递给母亲一个你明白的眼神,抱起两周岁双胞胎闺女,示意余琼牵着大儿子和他进屋。
“妈,还装,你光明正大告诉我和博恩,你出钱让博俊到乡下接他们娘四个,我们能说什么?”姚博恩媳妇气的捶胸口窝,原以为三个孩子长大和孟隽家的孩子一样,脸上黄一块、黑一块,没想到三个孩子长的像娇气的小白猫,尤其那双猫眼最好看。和想象中出入巨大,可把她气死了。
虽然池鱼和喵喵皮肤变白了些,但是在她眼中,两个孩子还是很脏。
“我真没给博俊钱。”姚母百口莫辩,她追进屋里,让大儿子和博恩夫妻解释清楚。
姚博俊来回就一句话:“爸妈比谁都清楚。”
姚博恩眼中冒出劈了啪啦的火光,他拉着妻子进屋,“砰”,门被关上,隔壁钱家房顶都在颤抖。
钱父伸头往姚家屋里瞅几眼,随后猫着身体回到自家,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声,他身体下意识哆嗦,抬头看着自家墙上挂着的画像抖了几下,脚步有些发虚,他扶着桌子慢慢坐到椅子上。哎呦,我滴个亲娘啊,老姚两口子想讨好两个儿子,结果两个儿子生他们的气,可想而知晚年生活不太好过。
他眼珠子转来转去,看到谨裕进屋,眼前猛地一亮,朝儿子招手:“谨裕,给爸十来块钱,今天中午老林我们一伙人去喝下午茶,爸腰包空空的,还好他们给爸付了钱,要不然丢死人。”
钱谨裕伸头往外看,母亲和邻居谈话谈的非常起劲,他走上前小声说:“别开玩笑了,你小金库里的钱少吗?”
钱父下意识瞥了眼案桌后面的画像,儿子怎么知道他藏私房钱。不对,小东西绝对诈.他,他虎着脸:“我定制一套西服,你妈定制两条旗袍,夏季即将过去,秋天马上来临,是时候添置一些秋装,已经付了秋款定金,工资本上的钱花的一干二净,还欠人家尾款没给呢!”
第142章 第六世界
“你也知道,我的工资本从来不归我管,全身下上只有五毛钱,这样吧,我问熙囿要十块钱给你。”钱谨裕转身深呼吸一口气,半蹲马步,手心向下缓缓往下压,再慢慢吐气,张大嘴巴,“熙…”
“你给我闭嘴,想玩死老子。”钱父‘咻’的一下蹿到儿子身边,捂住儿子的嘴,拖着儿子到卧室。
公公问儿媳妇要钱花,他的脸往哪里放。
还有,外边有好多看热闹的邻居,经过儿子大声嚷嚷,邻居会怎么想他。
钱谨裕一只手撑着椅子,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仿照人行走,在缝纫机上来回走动。他眼神好似揉碎洒在地上的阳光,偏头道:“爸,你若仿照做衣服缝纫机的原理做出一台做包的缝纫机,大大提高孟隽做包的速度,意味着孟隽创造更高的盈利,你女婿能不主动递钱给你花吗?福荣路弄堂里哪个女婿承包老丈人一年四季衣服,说出去是不是贼有面子?”
哪有老丈人讨好女婿,丢人!钱父很快否定儿子出的馊主意。
他把儿子推到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你是我儿子,不挣钱给老子花,让老子问女婿要钱花,是男人吗?”
“嗐,你当一辈子技术工,除了会倚老卖老,毫无建树。机器做包早出现了,儿子不过让你寻着先辈的足迹,照葫芦画瓢做一个出来,你左盼右顾,该不会在缝纫机厂滥竽充数,其实什么都不会吧。”
“小兔崽子!”
在钱父脱鞋的一瞬间,钱谨裕夺门而出,脚步凌乱跑到院子里。他拉一下衣摆,把凌乱的衣服拉平,伸头往屋里看:“嘘嘘嘘…”
“妈,”童童哇一下大哭,悲愤地指着钱谨裕,“他老是吹口哨,哄我尿.尿。”
“滴滴!”液.体顺着五成新的裤子往下流。
院子里的声响像按了暂停键,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
钱谨裕来不及收起嘴巴,眼睛眨巴眨巴想了十秒钟,上掀的嘴唇往里卷:“咻咻咻!!!”
“姐夫洗螺蛳辛苦,姐姐手艺真棒,你们闻闻麻辣螺蛳好香,我忍不住流口水,害怕流出来,故而往肚子里吸。”钱谨裕用手掰下巴颏,硬生生把头转向厨房的方向。
众人:…
鼻子往上翘了翘,是挺香的。
诶,他们刚刚聊到哪里了,怎么办,脑子里全是吸了一遍螺蛳,然后用牙签挑螺蛳肉的画面。
钱谨裕抹了一把汗,踮着脚尖进屋,耳听八方,小心翼翼闪进房间,反扣门,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他拿起一本书坐下,暂时别出去找存在感。
在钱谨裕关上窗户之际,姚博恩媳妇冲出来:“我家童童的新裤子尿.湿了,这么难闻,我们不穿了。”
姚博恩媳妇三两下扒掉儿子的裤子,一脸嫌弃甩到唐熙囿脚边,仰着下巴看着唐熙囿。
唐熙囿弯腰捡起裤子:“我帮你洗干净,熨烫好送给你。”
“诶,唐熙囿,你讲不讲理,你儿子衣服上粘上泡泡糖,你要我赔钱,你丈夫哄我儿子尿尿,凭什么不赔我儿子一条新裤子。”
公婆给她气受,姚博俊一家五口给她气受,行,为了钱她可以忍,凭什么钱谨裕两口子给她气受,她还要忍。
姚博恩媳妇咄咄逼人,双手怀胸眯着眼睛盯着唐熙囿,今天不赔一条裤子钱,谁都别想好过。
“我家竹竿上搭的是你家的毯子,闻着有股尿味,是童童尿的吗?难道你也不要了?那感情好,等会我收回家洗一遍,给临渊盖。”唐熙囿指着头顶上飘着的毯子。
“噗嗤。”有一个邻居没忍住,笑出声,“你有你家童童尿裤子,你别扔给我,我不嫌弃有味道。”
“呦,我记得童童尿透好几床棉被,如果还没扔,给我吧。”
眼角皱纹随着她脸部肌肉抽动,变得越来越多且深,整个人显得像一个中年怨妇。
姚博恩媳妇拉着童童回家,一边走,一边指桑骂槐。
唐熙囿挺直的脊背瞬间塌陷,打一盆水把裤子放进去,刚要蹲下去洗衣服,忽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