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弦声
“什么?”白秋双手摸着自己的肚子,颤着音说:“孩子?”
“对。”宫女又说:“这孩子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娘娘千万要多加小心才是。”
“我的孩子?”白秋看着自己的肚子,双手颤抖着。
不远处的铜镜照出她此刻的模样,青丝长发,素衣白裳,未施粉黛,清丽动人,看上去倒像是二十岁的模样。
白秋突然想到什么,拉着宫女的手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宫女说:“回娘娘,今年是万和二年。”
万和二年?
万和二年,是她生前嫁给安王,刚刚怀上孩子的年份。
她被安王的侧妃嫣儿毒死时,是万和二十二年。
到底怎么回事?
白秋突然想起生前在一本《奇闻异事录》上所看到的。
据书里记载,菩提怜悯世人,凡有大冤大屈的人,会在死后重生,回到过去,重新再活一世。
难道她也像书里说的那样,重生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刚刚宫女说她怀有身孕,那她就是重生到了刚刚怀上安王的孩子的时候。
前一世,她所托非人,被安王折磨了一辈子,到头来,被安王的侧妃毒害而死。
现在,她重活一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她才刚刚怀上安王的孩子,前世所有的不可挽回,现在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她必须要离开安王府,就算是流落街头,也绝对不会让安王再欺负她和孩子一辈子。
白秋坐在榻上,端着王妃的威严,冷冷说道:“安王呢?我要见他。”
塌前一众侍女跪着,战战兢兢,没人敢说话。
这时,一个俊秀华贵的男子进来,朝侍女们挥挥手,说:“下去吧。”
众多侍女顿时松了一口气,唯唯诺诺鱼贯而出。
众人散去,房间里只留下男子和白秋二人。
男子走过去,略带霸道地将她抱在怀里,亲昵地说:“你是朕的皇后,怀了朕的孩子,不许再想其他男人。”低沉柔和的调子里藏着吃醋的意味。
白秋僵在男子怀里,心底的疑惑不断放大。
眼前的男子正是前一世的皇上,皇上说自己是他的皇后,那安王呢?
到底怎么回事?
第2章 投湖
“来,把药喝了。”皇帝端着青瓷碗,舀起一勺汤药,放在嘴边细细吹凉,然后送到白秋唇边。
白秋看着眼前的男人,剑眉星目,双眸深邃,鼻梁高挺,轮廓如刀削般,甚是好看。
白秋想起前世的皇帝,她见过许多次,每次都是在皇家家宴上,皇帝高高坐在主位上,冷清薄凉,似乎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皇帝冰冷的脸庞稍微松动片刻。
皇帝在上面高高坐着,她和自己的孩子坐在角落里,从不去听大家说什么,只是母子俩旁若无人般逗乐玩笑。
偶尔有时候,安王若是说了什么讨皇上开心的话,皇上会看在安王的面子上,赏给他们母子一些奇珍异宝。
这就是白秋上一世,对皇上的所有记忆。
白秋愣神的片刻,皇帝却解读出了其他意思。
皇帝放下碗,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仰头看向自己。
“怎么不喝?”薄唇淡淡吐出一句话,轻柔的不像话:“就那么不想怀朕的孩子?”
白秋看着皇帝深如潭水的眸子,带着疑惑摇摇头,声音嘶哑地回道:“你的孩子?”
只是单纯的想要确认是否真的像刚刚宫女所说,她怀的是当今皇上的孩子,皇帝却从她的话语里听出别的意思。
皇帝捏着她下巴的手多用了几分力,让她不太舒服:“你是朕的皇后,当然只能怀朕的孩子,你以为是谁的?安王吗?”
“安王……”白秋垂下双眸,轻轻念出来,皇帝朝她逼近,压抑着怒火低声说道:“朕最后再提醒你一次,在朕的面前,不准提其他男人的名字,特别是安王,知道么?”
白秋盯着皇帝略带戾气的脸庞,轻轻开口:“安王他怎么了……”
话音刚落,皇帝便倾身将她压在身下,略带惩罚意味地咬上她的唇,霸道而强势地掠夺她唇齿间的甜美。
唇瓣分开时,白秋喘息连连,脸颊绯红,杏眸氤氲,格外撩人。
皇帝如狼一般的双眸,贪婪地盯着她,温情带醋、一字一句地说:“不许再提安王。”
白秋仰躺在软榻上,被皇帝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不知所措,脑子一片空白。
皇帝命人将汤药换了一份,一口一口喂她喝下,见她乖巧地将一整碗安胎药都喝下去了,皇帝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白秋第一次见皇上笑,上一世活了接近四十岁,参加了无数次家宴,见过无数次皇帝,从来没见他笑过,这是第一次。
皇上不笑的时候,气势逼人,冷酷暴戾,没有人敢靠近。没想到他笑起来却是如此温润如玉,柔情似水,令人沉溺。
喝完药,皇帝体贴入微地擦拭嘴角,又命人端来温水,细致而小心地帮她擦脸、擦手。
皇帝还想亲自给她换衣服,白秋死死抓紧领口不让他碰,皇帝无奈地笑了笑,说:“你身上有哪一处朕没看过,现在又害羞起来了?”
白秋缩在软榻的角落里,就是不给他碰。
“好,我不碰你。”最终还是皇帝妥协,他看着自己的皇后,说:“朕现在去处理公务,你好好梳洗一番,晚点朕过来带你出去走走,程太医说,你该多走动走动,这样对胎儿比较好,知道吗?”
白秋点点头,没有说话。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抬腿要走,忽然又折回来,略带警告意味地说:“不许再想着把肚子里的孩子滑掉,等孩子顺利生下来,朕就答应你,放了你爹,知道么?”
“爹爹?”白秋抬眼看向皇上,心里的疑惑又多了一层:“爹爹他怎么了?”
上一世,白秋的爹爹因为党羽之争,被牵连而死,爹爹死后,娘亲因为受不了打击,便也跟着去了。
白秋当了十八年的大小姐,马上就要出嫁时,父母双亡,白家就此没落。
可是,刚刚皇上说,他爹爹还没有死,那是不是娘亲也还好好活着?
不等她问,皇上便说道:“放心,你爹他很好,牢狱里的生活虽比不上白府的锦衣玉食,但也饿不着冷不到,能够活到你把孩子生下来的那天。”
“爹爹他还活着?”白秋有些激动,抓着皇上的袖口急声说道:“我想去见见爹爹。”
皇帝看着白秋抓着他的袖子,心情又好了几分,说话语气也缓和下来,坐到塌边,伸手撩了撩她凌乱的发丝,柔声说:“朕答应你,等你肚子里的胎儿稳定了,就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白秋急切地点点头,说:“好。”
皇帝柔软入骨的目光一寸寸勾勒着她的脸廓,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轻声说道:“你要是时时都像现在这般听话,便是要朕的江山,朕也愿意拱手相让的。”
白秋一心挂念着爹爹,皇帝轻声呢喃的话,她半句也没听进去,皇上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倒也没有为难她。
皇帝走后,宫女们鱼贯而入,纷纷跪在塌前,听从她的吩咐。
白秋看着塌前一众侍女,脑袋发胀,正不知所措时,一眼看到了小桃栀。
小桃栀是她上一世的贴身侍女,灵巧懂事,从小就跟在她身边,对她忠心不二,直到死,都一直陪在她身边。
白秋朝小桃栀指了指,淡淡地说:“你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
宫女们退下以后,小桃栀跪到塌边,带着委屈说:“娘娘,您昨天吓到奴婢了。”
白秋看到小桃栀,顿时倍感亲切,放下所有的警惕,将小桃栀拉坐到塌边,问道:“我昨天怎么了?”
桃栀说:“您昨天不管不顾地跳进池子里,可把奴婢吓坏了。您不知道,皇上赶过来时,看见您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龙颜大怒,说要是您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半分差池,就要将奴婢杖毙。”
白秋心疼地摸了摸小桃栀的手,说:“委屈你了……”
小桃栀摇摇头,说:“不委屈,要是您真那么去了,奴婢也不愿独活的。”
“瞎说什么?”白秋用眼神制止她:“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胡说!”
白秋看着小桃栀,和上一世一样,活泼可爱,灵巧动人,只是后来跟着白秋受了许多罪,灵气也逐渐磨灭了。
“我为什么要……跳池子?”白秋问。
小桃栀说:“娘娘您忘了?昨天是安王成亲的日子。”
“安王成亲的日子?”白秋愣了一下,问道:“王妃是谁?”
“楚嫣儿。”小桃栀一五一十地说:“丞相府的小女儿,娘娘您忘了?”
楚嫣儿?上一世害死她的人叫嫣儿,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白秋又问:“安王成亲,我为什么要跳湖?”
小桃栀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问道:“娘娘,您这跳一次湖,跳的脑瓜开窍了?”
白秋笑了笑,用手指点点她的头,说:“不许贫,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小桃栀嘟着嘴说:“以前娘娘跟奴婢说过,娘娘心里这辈子只有安王一个人,嫁给皇上只是为了救您父亲的命。”
白秋挑挑眉,回想起前世的一些事。
十七八岁的时候,白秋确实喜欢安王,喜欢的不得了,眼里心里全是安王,恨不得下一刻就嫁给安王,给他生一堆孩子。
那时候的安王也很喜欢她,不然怎么会在她家道中落时,不顾所有人都反对,将她娶进安王府呢?
应该是这样的吧?
上一世十**岁的白秋很确定,就是这样。
可是在经历了后来的那些事以后,白秋却犹豫了,也许那时的安王并不想娶她吧?不然怎么舍得那么折磨她?
小桃栀接着说:“前两天程太医说您怀上了皇上的孩子,您本就抑郁寡欢,昨日忽闻安王成亲,您越发难过,昨天晚上,奴婢只离开您不到一刻,回来就发现您跳湖了。”
白秋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这个时候的她,真是把安王爱到骨子里了。
“娘娘您还笑的出来啊?”小桃栀委屈巴巴地说:“奴婢差点被您吓死了。”
白秋笑道:“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小桃栀又说:“娘娘,奴婢觉得,其实皇上对您挺好的,就不要再想着安王了。如今您怀着皇上的孩子,要是生了个小皇子,以后就是太子,到时候有小太子保护您,就没有人敢欺负咱们了。”
白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想起上一世自己的孩子。她一直到死都不愿闭眼,就是因为放不下她的孩子。
小桃栀说:“而且啊,奴婢觉得,皇上对您也挺好的,宫中排的上名分的娘娘统共就三位,皇上自登基以来,从没有在其他几位娘娘那儿留宿过,下朝以后不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就是来您的寝宫。其他几位娘娘,可眼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