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 第636章

作者:我想吃肉 标签: 穿越重生

霍白道:“我自有计较,你只管在家里安坐。”

颜静娴见他神色肃然,便不再强争,默默地给他检查一下配饰,送他出门。到了门口,霍白道:“天气炎热,你进去吧。”

颜静娴又给他整了一下衣领:“自己家里,哪里就热了?倒是你,到了叔祖面前,敛一敛你的脾气,那是长辈。”

霍白脸上浮出一丝笑来:“知道啦,甭担心,咱们又不靠他们过日子。”

颜静娴更担心了,闹出个“卫将军大闹丞相府”的戏码来,霍家得在京城八卦人士的嘴巴上混到过年了。

霍白将她推给侍女,自己翻身一马,杀到了霍亥家。

霍亥家里正乱着呢,霍亥的两个出嫁的闺女全回来了。姑奶奶们气势汹汹,质问兄弟:“怎么纵容孽子将父亲给气坏了?”

能养了这样的闺女,还让她寻死觅活要嫁反贼的,这爹也不是什么明白人儿。不但不说女儿不对,反而说:“人生在世,恪守信义是安身立命之根本。”他儿子倒是个明白孩子,虽不如霍白之聪颖明悟,倒也知道好歹,不好跟父亲顶嘴,祖父又被气着了,便命人悄悄送信与霍白。

听说霍白来了,急忙溜了出去迎接:“十二郎可算来了,我是没办法了,阿翁又病倒了,只好请十二郎过来了。一定要将他们拦下呀,否则……哪里对得起圣人的知遇之恩呢?”

霍白绷着一张俊脸,听着族兄这话十分明理,才缓了颜色:“七郎放心。”他这七哥,什么都好,道理也明白,相貌也不错,就是有一条儿——不大会办事儿。就像现在,他知道对错,却没个办法了结。

霍白道:“我带了人来,先将府门都给封了,查!哪个贱人敢将主人家的事情往说来?!”

七郎苦着一张脸:“外头已经知道了,再查还有何用?”

霍白道:“家里往后不过日子了么?伯父看起来有些发了古板的臆症了,叔祖又上了年纪了,七郎不想想以后么?”

一句话提了他七哥,忙道:“应该的!是该整肃了。”霍白心道,你倒跟那位张太府有些像,自己没个主意,一戳你一动。自我仕也是靠的叔祖的面子,大不了,我以后多提醒提醒你得了。但愿你儿子别像你,更别像你爹。

霍白带了亲兵来的,一声令下,关了大门,挨个儿搜检。相府门内,血雨腥风。

相府后院儿,也没安静多少。

霍白先去见霍亥,见他已经瘦得有些干了,昔日名士神彩,如今转作面色灰白。上来先见了礼,霍亥道:“我老啦,不中用了,自以可治国平天下,没想到连家也不曾齐。我原以为这个孽障做官不成,将书读好,不遵礼而行,也可保太平。没想到……咳咳……”

霍白道:“您这是关心则乱,并非力所不逮。”

霍亥道:“老了,我死之后,这个家就要看你的啦,现在你到后面去,将此事了结了。”

霍白有了他的命令,再不推辞,径往后面寻他族妹。这位小娘子有亲生父亲纵容,底气也足。姑妈们围着她,将她父女俩一同劝说,这两位鬼摸了头的,偏要说:“富贵于我如浮云,人生在世,唯信义而已。”反指责别人为富贵而“媚上”。

好人都要被他气死了!

霍白终于明白霍亥为什么会被气病了,大步走进来,宣布:“我奉叔祖之命,带兵士前来!将这绣楼封了,你,”一指族妹,“就不要出来了!”又请霍亥之子去“侍疾”。

霍亥之子:……

孝字当头,你去是不去?

姑妈们一看霍白这一手,都放下心来,原本要拿眼泪攻势磨这一对犟货的,现在将眼泪一擦,抱着手看热闹了。要不是大家这么亲近的关系,谁吃多了撑的来劝你们?

霍小娘子傻眼了:“十二朗这是要做甚?”

霍白冷笑都懒得给她一个,指示人:“家里的事情,也敢拿出去说嘴,将这些婢子都拿下!掌嘴!另换好的来!”

霍小娘子要上来拦着,又被她两个姑妈很配合地一人拽着她一条胳膊,给拉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霍白给她家来了一个大清洗。姑妈们颇觉解恨,特别配合霍白,她们还下了命令:“看着小娘子,不要让她拿剪子簪子,不要让她靠着窗户。夜里她睡了,你们安排两个人睁着眼睛给守夜!”

霍白十分受教。

处理完了族妹,更大的难题还在等着他。一个族妹算什么?难的是族妹她爹,哪怕霍亥死了,都得是他去做丧主,必须得将他这根筋给掰过来才行。

到了霍亥那里,见这位伯父正蔫头耷拉地侍奉汤药呢。霍亥赌气又不吃,他也没办法,捧着药碗跪在床前。霍亥见侄孙过来了,一口气才缓了过来:“你与这个逆子说!”

此君读书将脑袋读得畸形了,倒是记得孝道,不敢跟父亲顶嘴了,见让他跟侄子说话,他倒有话说。借着跟霍白聊天,实则是跟霍亥辩驳:“我虽不会做官,也知信义……”

霍白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截口道:“你不知大义!”

“什么是大义?”

“忠。楚攸谋反,天下切齿,太尉尚觉无颜见圣人,伯父却觉得他们是英雄?还非要将女儿嫁过去?”

“那……那……那已经定了婚。”

“结婚了都得离!叔祖一世令名,到老还要跟反贼做亲家不成?”

“可……”

霍亥听不下去了,怒道:“难道你父亲是趋炎附势之辈么?结亲时,他家是太尉,我可是丞相!谁攀附了谁?!我为何弃五逆而奔昂州?就是因为大义!霍家的名声,就要毁在你这个糊涂虫手里了!”

“阿爹也没跟五逆做亲家呀,我……怎么能在亲家处于危难之时,弃之不顾呢?”

霍亥对霍白道:“你听听,听听,说了多少遍了,楚攸谋逆,天下乱起,生灵涂炭,是天下的罪人。他倒好,非要与罪人混在一处。”

霍白蹲到伯父面前,听他问自己:“十二郎,难道姻亲是可以辜负的么?当初既然定了亲,福祸与共,怎能背离?”

霍白问道:“姻亲不可弃?”

“不可弃。”

“那您知道我岳父姓什么么?阿妹定亲,我娘子欢喜无限,不辞辛苦。您就是这么回报她的?有人要反了她娘家的江山,您却回护着仇人!全家都拿大义说事儿,有人想过我娘子没有?这要让你做成了,以后我夫妇的脸,就不是脸,是您闺女脚下踩的地毯!”

“楚氏是太后之族。”

“我只说我们家!”

霍亥老泪纵横:“我养了个没良心的儿子呀!”

“阿爹,您别哭了,两头都是亲戚,我怎么办呀?”

霍白道:“辨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