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娇娇宠 第16章

作者:秋水麋鹿 标签: 穿越重生

  顾明蓉瞥了一眼阴暗的巷子,鼻腔似乎闻到了奇怪的臭味。她掩盖住眼里的鄙夷,摇摇头,“还是你去我家吧,那里宽敞,咱们好说话。”

  顾阿纤眸光变得有些暗淡,她也知道自己家用来待客实在拿不出手。

  “来,上车吧。”顾明蓉伸出纤纤玉手催促道。

  顾阿纤微微踌躇一下,终是上了犊车。

  到了顾家先去见过顾夫人。顾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她脸上泛着柔和的神采,温和地说着话。让顾阿纤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像顾家这样的高门,顾夫人却丝毫架子都没有。

  “你们去玩吧,”顾夫人笑着说,“今天有新鲜的鹿肉,昼食我叫人做捧炙给你们吃。”

  顾明蓉笑着说,“阿母总事事想着我。”

  顾夫人怜爱地摸着她的发,“谁让我只有你一个女儿。”

  顾明蓉心道,永远都只有我一个女儿就好了。

  她拉着顾阿纤离开堂屋到了她的院中。婢女蹲在院中烧茶。“这是我阿父与友人爬山时偶得的一株茶树,味道极好。一会儿你尝尝。”

  顾阿纤看了一眼正在往茶汤里加橘皮、橄榄、姜末和盐粒的侍女,立刻就不对这茶抱有什么期望了。

  “阿纤,”顾明蓉把顾阿纤让进自己房中,拉着她坐下,像亲密的闺中好友一般挽着她的手臂,“你是不是喜欢卫郎?”

  顾阿纤想起卫宴如夏日灼热般的笑颜,内心有一丝涟漪掠过,表明却镇定地摇摇头,“不喜欢。”

  “你别害臊,”顾明蓉笑着说,“喜欢卫郎又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顾阿纤再一次坚定地摇头,卫宴好几次帮了她的大忙。但她明白身份是一条不可僭越的鸿沟。在这个崩乐崩坏的时代,贵贱之间有如天堑。

  所以她也不许自己妄想。她的目标只是新兴的小士族。

  顾明蓉幽幽叹了一回气,“那我就放心了。阿纤,我们是好友,我没法瞒着你。我阿父一直有将我许配给卫家的打算。我不想自己的好友成为跪在我面前的婢妾。那样,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你。”

  顾阿纤猛地抬眸看着她,心里有些被优越感碾压的不舒服。

  “我家就在卫家的对面,从小时记事起就往卫家跑着玩了。我阿兄更是卫郎的挚友。阿父阿母亦与卫丞相和夫人极为亲近。我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说与卫郎听,他总会为我办到。在我心里,他是无所不能又对我极好的人。”

  顾明蓉叹息着拉住顾阿纤的手,“我不知道卫郎为何对你格外不同。但我知道,只要你没有存着做妾的心,你就不会再去回应他,对吗?”

  顾阿纤垂下眼帘,原来阿蓉也喜欢他。她微微皱眉,惊讶自己竟然用也这个字。

  “我当然不会做妾。”她想起自己在阿父那里说的话和打算,声音坚定的说。

  顾明蓉脸上微露喜色,声音更加柔和,“当然不能做妾,阿纤你不知道......”她娓娓讲述她听到的各大世家里妾的悲惨故事。

  中午,顾夫人那边准备好饮食叫人唤她们过去。这样的人家自不会是吃两顿饭。因此正常的昼食要比阿纤家晚一个时辰。

  她和顾明蓉分别坐在顾夫人的两旁,看仆人做捧炙。

  捧炙要用火专烤一面,肉的颜色变白立刻割下来吃。吃完了,再烤另一面。这样能最大限度的保持汁水肥美。如果等肉全部烤熟,就韧得没法吃了。

  淋了大量蜂蜜的鹿肉被火烤的色泽金黄。顾夫人食的极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喝白粥。

  “阿母从来都是食素食多,食荤食少。”用过饭后,顾明蓉轻轻解释道。她微微皱眉回首看着堂屋,即使得到了阿母的大部分怜爱,她也总觉得她得到的不多。阿母肯为她的亡女食这么多年素。细想想,她真嫉恨这种感情啊。

  顾阿纤自从明确了自己的道路后,就下意识跟卫宴划分了距离。有时卫宴使人来找她,她也十次有一次回应。久而久之,卫宴就不再派人过来。

  时间如水一般的淌过,也如水一般的平静,连丝波纹也不见。

  就这样到了五月,天气越加炎热。冬日消失的知了早早地就回到老地方,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

  顾阿纤在院中有一下每一下摇着蒲扇,忽然听见曹素娥唤她。

  “家里没有盐了,出去买一点回来。”

  这种出门的事没法指使小妾们,只能她来做。

  顾阿纤应了一下,接下钱,拿着小篮子走出门去。门外热浪一下子扑来,没有了树荫的遮挡,似乎整个人都要被烤化了。

  她皱着眉,用手挡在头顶,才不过走出巷口就被人拽进犊车中。

  顾阿纤被这股大力拽着,倒进一个人怀中,她慌忙推开对方,心下怦怦乱跳。

  微翘的桃花眼,眼尾小小的红痣,面无表情的俊脸,不是卫宴又是哪个?

  见他一双桃花眼没有什么情绪地看过来,顾阿纤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单方面的冷淡有些心虚起来。

  “利用完了就不理我了是吗?”

  头顶响起卫宴不悦的嗓音。

  顾阿纤思及对方给予的帮助,心里更虚,“最近很忙。”她嚅嗫出几个字。

  卫宴冷哼一声,“在家中摇着扇纳凉的确很忙。”

  顾阿纤惊讶他怎么知道,微微睁大眼。

  “我若想知道,什么都能知道。”卫宴淡淡道。

  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装鹌鹑你的少女,突然道,“顾明蓉跟你说了什么?”

  顾阿纤又是一惊,心下一动鼓起勇气反驳道,“你不是说你若想知道,什么都能知道吗?干吗还问我......”

  卫宴微怔,转而失笑,眸光柔和了一些,“辩得不错,你很适合清谈。”

  顾阿纤对于清谈只知道是名士之间对于玄学的辩论。她掠过这点,转而说道,“我还要去买盐。”

  卫宴轻笑,“以前我每每遇见你,你都要买东西。怎么?看我好说话,劫富济贫吗?”

  顾阿纤回过味来,知道对方调侃她总用他的钱买东西。脸颊飞红,“我有钱,我自己买。”

  “哦,有钱了?那我的红豆糕什么时候兑现?”

  顾阿纤知道他故意歪曲她的意思,有些无力道,“先用别的还你,将来再做红豆糕。”

  “怎么还?”卫宴似乎看着对方主动跳进他挖的洞中,心情不错地问。

  顾阿纤茫然地摇摇头。她只是说说,又不是真的要现在还?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选择,”卫宴大方道,“你做我一日的婢女,我就放过你。”

  “婢女?”

  “嗯,”卫宴点点头,“我正要去赴约,走得太急没带婢女。想来想去,就你还欠我一些东西。”

  是这样吗?顾阿纤轻轻打量他。不过就是服侍一日而已。她点点头同意下来。

  卫宴似笑非笑,“可不要后悔。”

  顾阿纤立刻后悔起来,难道不是她理解的那种婢女?

第24章

  犊车出了建康一路向东驶去,驶过秦淮河朝青山奔去。

  顾阿纤注视着奔流的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宛如跳跃的金鱼。随着窗外景色越来越荒凉,她有些不安,看向卫宴,对方正闭目而歇。

  犊车停在了青山脚下,半山腰上有条蜿蜒而下的溪水,是名人雅士曲水流觞的所在。即便不是上巳时节,建康的诗会饮宴也喜爱在这里举办,借山风溪水的清凉,带走夏日的暑热,十分畅快。

  卫宴感到车停了下来,慢慢睁开眼,狭长的眼廓微微上挑,泻出极致的风情。他望向窗外,那里已然有不少车马驻足。眼波微转,他将目光投向顾阿纤,后者连忙错开目光。

  卫宴从袖中取出一条白纱丢给顾阿纤,“把脸蒙上。”

  “为何?”顾阿纤不解地拾起白纱。

  卫宴轻笑,“如果你想将来被人认出曾做过我的婢女。”

  我不想,我还想嫁人呢。顾阿纤连忙把纱巾展开叠了一下系在脑后。

  她委委屈屈地从车上爬下。车夫将一个很大很厚重的提盒交给她。

  顾阿纤接手的一刹那,双臂猛地往下一坠。

  这都装了什么?

  她努力往上拎。

  卫宴率先朝山口的石阶走去,宽袖随之摆动,轻逸得如同清风。

  他是潇洒的两袖清风,顾阿纤却步伐沉重,几步一歇。

  “怎这样慢?等你爬上山恐饮宴都已结束百年了。”卫宴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

  “哪有那么夸张......”顾阿纤喘着气。努力的把食盒上一个台阶,她也上一个台阶。

  卫宴瞧在眼里,微微一笑。

  “卫郎。”一个着秋香色飘逸纱袍的年轻郎君从下面扭了上来。傅粉施朱,弱风拂柳,神态如同年轻小娘子。

  卫宴凝神看了他两眼,认出是太子詹士陈镐的次子陈淼。

  “卫郎不记得我了?上月我们还一同喝酒来着。”陈淼有些委屈。

  “自然记得。”卫宴皮笑肉不笑。敷的这样厚,能认出是个人就不错了。

  陈淼大喜,“同行?”他就知道,似他这种俊美的郎君,卫郎怎会不记得?

  “不必。”卫宴淡淡道。

  嘤嘤嘤......卫郎拒绝我了!陈淼感到小心脏大受伤害,用宽袖遮脸,伤心地奔跑而去。他身后的两个壮实的仆役连忙拎着食盒跟上。

  顾阿纤忍住笑,虽然这个时代男扮女装是种时髦,但是每每看到这种郎君,她都觉得好笑。实在是太娘了。

  “别磨蹭了,我不想跟人寒暄。”卫宴瞥了她一眼。

  顾阿纤只好继续拎起食盒往上攀爬。但是裙裾太长了,她想反正蒙着脸,丢脸也是卫宴丢。就放下食盒将裙裾扎了个大疙瘩,露出双脚,果然好走了。

  “有辱斯文。”卫宴对她的裙子疙瘩评价道。

  “没办法啊,我拎不动。”顾阿纤嘟囔道。

  但即便如此,速度还是很慢。卫宴为此被不断赶上来的人搭话然后被超过。先时,他还耐心地回两句,后来发现都是顾阿纤搞的鬼,便闭上嘴,冷凝着脸色瞧她。

  “我是真没力气了......”顾阿纤讪讪道,“我们扔些东西吧!”

  卫宴不语。

  “或者把里面的东西吃点?”顾阿纤又提议道。

  卫宴还是一脸沉默的表情。他抬头看了看望不见尽头的石阶路,走过去将食盒拎起。心中郁闷,吃了将近一个月的冷眼,本来是想作弄她一下,但最终还是得自己受。

  半山腰上有座亭子,名唤青溪亭。狭长弯折的溪水沿着亭下缓缓流淌,溪水清澈见底,两旁碧草如茵,厚重的如褥子一般。

  文人雅士皆着轻薄的纱袍,束着冠,坐在溪水的两侧。旁边数十个侍女、姬妾、仆役穿梭着忙碌。奏乐的鼓吹、丝竹声声入耳。伶人在旁跪坐着吟唱西曲,“耶婆尚为眠,肝心如推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