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大姑娘
姥姥总是忙着,家里家外的忙着,慢慢就跟个小尾巴一样,只跟着姥姥后面走。
她戒奶的时候,就是送到姥姥家里来戒奶的,姥姥用鸭蛋黄给她戒奶的,养了一个月,才给送回去的。
她觑了一眼姥爷,姥爷坐在黑色官帽椅上,那官帽椅大概很多年了,扶手那里带着包浆的油亮。
姥爷坐在那里,还是问她,“酒在哪里了?”
姥爷很严肃,是干部,经常开会,当年主席没了的时候,去北京开过追悼会的,对着人也好,苦出身,可是就是爱喝酒,喝酒成瘾。
姥姥不给喝,整天给打游击一样的,把酒藏起来,慢慢作为小跟班,时常接受姥爷这样的灵魂拷问。
她低着头不说话,有点怂,对着姥爷不亲近,姥爷这个人,喜欢大舅家里的一对双胞胎孙子,喜欢男孩子。
“到底是放哪里去了?”
姥爷看着她不说话,酒瘾犯了,声音忍不住大了点,慢慢低着头,就开始哭了。
姥爷不喜欢听孩子哭,谁哭了都不带哄的,还要连带着挨骂,慢慢就抽抽巴巴的,“我要找姥姥。”
要下雨了,姥姥去背柴火去了,不能带着她,慢慢就哭,越哭越大声,一直哭到姥爷黑了脸,“不许哭了。”
他黑着脸,跟阎王爷一样的坐在靠背椅上,慢慢很敏感的,她很多事情都懂,知道不能哭了,自己擦擦眼泪,就到灶房里面的蒲团上坐着了。
果真没一会儿就下起来小雨了,姥姥背着那么一捆柴火回家,到了灶屋里面放下来,笑着看慢慢,“怎么在这里?”
慢慢没说话,只是笑,“下雨了。”
“对,下雨了,我去背柴火,不然没得烧火吃饭了。”
姥姥又去问慢慢,“你姥爷喝酒了没有?”
慢慢就摇摇头,她知道酒藏在哪里,就在她身后的柴火里面,可是她不说,就是不告诉他,喝酒不好。
姥爷一喝酒,就要喝醉了,喝醉了就要骂人,姥爷是苦出身,他几岁的时候爹死娘改嫁,他一个人在这边种地后来去了后爹那边,吃了不少委屈,天资聪颖,为着后来后爹不给上学,一气之下又回来了。
回来了顶立门户,白天上工,晚上识字,这村子里面的水利兴修都是他组织的,可是因为文化少,读书少了,最后没有大发展,还是到了县里面退下来了。
村子里有人当权利己,一些做法他看不惯,因此每每喝醉了,都要在家里骂一骂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即使世界上没人理解我,我安然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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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假化肥
姥姥把柴火堆好了,地上掉的也都打扫干净,“给你煮疙瘩汤吃。”
慢慢就露着小米牙,“姥姥,我能吃两碗。”
姥姥才不信呢,小孩子的肚子,不如眼睛大,姥姥家里的碗,是土碗,很大很深的一个,慢慢顶多吃一碗。
切了葱花,然后有个泥巴捏出来的小灶,上面放着炒锅,外面是烟熏的黑漆漆的,就是这么一个锅,慢慢从小吃到的所有好东西,几乎都是出自于这口锅。
“给放点菠菜吃不吃?”
慢慢点点头,就坐在蒲团上,她总是很安静的坐在那里,有人说话合心意了就笑笑,不合心意了就摇摇头,大多时候一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的。
用面瓢撑了面,加了一个鸡蛋在里面,鸡蛋和面,用筷子三两下就成了小疙瘩,油里面带着葱花的香味,然后刺啦刺啦的加了水,这整个昏暗又带着柴火味的灶房就充满了味道。
慢慢转了转头,看了看外面的雨,给门做了个帘子一样的,越来越大。
她觉得很快乐,一种什么都不想的快乐,她也不会告状,也不会撒娇,很少哭闹,一些事情,也不知道是太懂,还是因为太不懂,这使得她跟一些孩子不一样,看起来更孤僻了一些。
姥姥做的疙瘩汤,汤色清,没有黏糊糊的感觉,汤就是汤,疙瘩就是疙瘩,吃起来有嚼劲的很,
把放在八仙桌下面的小圆桌拖出来,这就是平常的饭桌,慢慢坐在一把小椅子上,拿着勺子慢慢的吃,看到有葱花烧糊了,就挑出来放到一边。
觉得很香,也很好吃,姥姥就在一边收拾,家里不知道为什么,总也是收拾不完的伙计。
盖帘上面放着一摞子的煎饼,圆圆的像是明月,拿着喷壶在上面喷几下,然后翻过来放到一边,一连喷了十几个,姥姥放下来喷壶,把喷好的煎饼给叠起来。
这都是摊好的煎饼,能放一个月多呢,什么时候吃了,什么时候呀喷水,让干巴巴的煎饼变得潮湿,以至于不能一动就碎一地。
叠好了,姥姥就用包袱包起来,问慢慢,“吃不吃煎饼?”
慢慢摇摇头,她不吃煎饼,咬不动,不喜欢吃硬的东西,姥姥就拿了一小块冷馒头,给她泡在疙瘩汤里面,又是一种新吃法,慢慢拿着勺子吃的香。
她想着爸爸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数不清在姥姥家待了多久了,也不知道找妈妈,马永红给她放在这里了,她就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待着,不哭不闹。
到家的时候幸亏是雨停了,马永红就在上面卸货,张向东在车下面等着背化肥。
“这次的便宜一些。”
“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马永红说着,掀开车棚上面的隔水袋,一下子就愣住了,化肥有撒出来的。
“哎哟,怎么就袋子破了呢?”
化肥的袋子最结实的了,平时大家都攒着,装玉米或者小麦,或者拆开了洗干净缝垫子的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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